第1章第1章
1
“说!什么时候还钱!”
被抓住领口的少年说不出话来,而是剧烈的咳嗽着,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一样。
见少年不说话,光头将视线转向坐在一旁的大哥。大哥是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他坐在屋内唯一的椅子上,嘴里叼着根烟,将脚下的金属盆踩的嘎吱嘎吱响。接到小弟的请示,黄毛眯眼朝光头抬了抬下巴,光头小弟接到指令,一把将少年再次按进了水中。
“求求你们,放过我孙子吧,这样会淹死他的!”
黄毛踹开脚边的盆,哐的一声,不锈钢脸盆撞在墙上,又弹到墙角,落在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脚边,金属脸盆旋转着慢慢停下。
“什么时候还钱?”
“马上就还,马上就还,求您先放过我孙子。”年老的女声带着哭腔哀求着。
黄毛吸了口烟,慢悠悠吐出一个烟圈:“所以还是不想还是吧!”
“还的还的,我们一定会还的……”
梁歌觉得自己头昏脑涨,他完全听不到身边的声音。他用力的扑腾着,却挣不脱身后手臂的钳制,难道今天他要再次死在这个小小的水池中吗?他觉得胸闷气短,本能的张嘴吸气,却只有冰冷的水顺着鼻腔和口腔进入体内。就在梁歌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按住他的手松开了。
黄毛拎着少年的后领,将他从池中拎起:“说吧,什么时候还钱!”
梁歌张大嘴,用力的呼吸着,听到黄毛的问题本能答道:“一…咳咳咳咳咳,一周咳咳咳~~”
一旁的老人连忙接腔:“对对对,一星期,请给我们一星期的时间,我们一定会还的。”
“一星期是吧?”黄毛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脸颊,“你可要记清楚日子,到时候哥几个过来要是又没钱,可没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不会的黄哥,您放心吧,到时我们一定还钱。”
黄毛松开手中的衣领,失去支撑的少年顿时滑到地板上。黄毛用力吸了口烟,随手将烟蒂扔在地上:“我们走。”
讨债的几人扬长而去,拥挤的屋子顿时空了下来,只剩下祖孙三人。
“茂茂,茂茂,你没事吧茂茂。”见孙子半天没动静,冯雅志语气慌张起来,“老头子,快来看看茂茂这是怎么了。”
梁歌吃力的张开眼,挤出一个微笑:“奶奶,我没事,就是觉得很累。”
闻言冯雅志更加不安起来:“怎么会累呢?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刚才伤到了?”
梁歌只好用尽全身的力气撑起身子,在两位老人的搀扶下坐在黄毛坐过的那张椅子上。
讨债人离开后的房子就像经历了一场飓风,墙角的箱柜被翻得一团乱,衣服和家用杂物扔的满地都是。将孙子安置好后,两位老人开始一边抹泪一边拾屋子。
梁歌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情景,困惑、惊怒、怜惜,各种感觉交缠在一起,让他感觉这几个小时的经历像是一场梦。
梁歌是娱乐圈艺人,虽然在十多年前爆红过,但早就已经过气。身为老透明的他,只能演些不入流电视剧赚点片酬。不过好在他并不贪心,也因为没名气他的空闲时间很多。闲着没事时他会在网上找一些兼职,一般是写写文章投投稿之类的,日子过得很舒心。然而今天醒来,他却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样。
“草!又他妈挂了!”
听着隔壁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和不时彪出的国骂,蹲在卫生间的梁歌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宿醉的头疼使得他思维僵化,反应迟钝。他很疑惑的看着对面的水泥墙,不明白自己那装修的卫生间,怎么突然变成了毛坯房。
梁歌敲了敲脑袋,他记得昨晚吃过药后很早就睡了,就在那套位于静怡花苑的、他当红期间买下的房子。可是为什么醒来后,会在这各完全陌生的地方?
正当他困惑不解时,一个壮实的男孩风一般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
看着往脸上扑腾水的男孩,梁歌脑子里仿佛浮现出什么,他顺从身体的本能:“曹乐军?”。
曹乐军撸了把脸上的水:“阿茂你终于清醒了啊!知道我多着急吗兄弟?”
梁歌试探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曹乐军拽下一条毛巾,随意在脸上擦了两下,“昨天晚上我不是等你下班么。我坐在大门口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跑楼上一问,关哥说阿休派你去603房间送酒。我又上上下下找了你一个多小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还以为你先回来了。结果跑回来一看家里也没人。”
梁歌:“……”
曹乐军手舞足蹈的描述着昨晚的经历,“这下可把我给急坏了,这要是把你给弄丢了我爸还不得扒了我的皮。我就想啊,既然没回来那肯定还在会所,跑回去一看,嘿,大门口一脸迷茫的帅哥可不就是我大兄弟你么。话说昨晚到底咋回事啊?”
按着一跳一跳的额角,梁歌下意识答道:“好像被灌了几杯酒,在房间里睡了一会。”
下意识的回答让梁歌感到慌乱,阿茂是谁?他为什么会和这个叫曹乐军的男孩在一起?为什么脑海中会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要不还是别做服务生了,当初就该听我叔的,咱俩一起坐监控室得了。”曹乐军提议道,“那地儿实在是乱,鱼龙混杂的,多得是阿休那种暗地使绊子的人,这才几天就遇上这种事。你又长这么副模样,再把那制服一穿,嘿~可不就是引人犯罪么。”
“……”梁歌顾不上应答。他挤开水池前的男孩,震惊的看着挂在水池上的镜子。墙上的镜子是那种早已无法在市面上见到的老物件,锋利的玻璃边角被包裹在暗色的金属中。背面是嫦娥奔月的图画,由于年代久远,镜子背面的涂料有些剥落。然而虽然镜面有模糊,却清晰的映出镜前容貌:白皙光滑的面庞,秀气的鼻梁挺直,俊眉修目很是致养眼。梁歌很确定,镜中的这张脸和已经三十七岁的梁歌没有任何关系。
“你要同意的话我马上给我叔打电话,今晚就能过来和我作伴。”见好友盯着镜子不语,曹乐军试探道。
“不了,服务生工资高。我希望爷爷奶奶可以早点安度晚年,而不是整日活在高利贷催债的恐惧和对亲朋的愧疚中。”脱口而出的回答让梁歌头更疼了。
想起好友的家庭情况,曹乐军不由沉默起来,半晌之后,没有其他办法的男孩转移话题道:“吃面吃面吃面,我告诉你阿茂,今天的面是我有生以来手艺最好的一次,配上老干妈简直是人间极品,包你吃了一回还想下一回。”
……
坐在简陋的房间里,梁歌戳着碗中的面条,大脑有些迟钝的运转着。他记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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