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的声音依旧沉稳,一双眉眼却也染了几分掩不住的疼惜:“若当真是剑客,自不会久待,且过了这两年再替她寻一门亲事…总归有傅家的名声在,你表姐也不至太吃亏。”
王闻言,眉心却渐渐松开几分…
若只是这般倒也无事,前世傅如雪十八才嫁给楚斐。
也许…
这就是傅如雪和楚斐的缘分?
王咬了一片橘瓣,酸甜入口,沁人心脾,她心下那残留的一股愁绪也逐渐消散。
总归表姐不用嫁给那个畜生…
这一事还是值得开心的。
傅老夫人也把手中的橘瓣吃下口,而后才缓缓说道:“那日你也听到了,我原是属意你与青垣…他是个好孩子,人品端正,屋中也干净。你表婶、表叔向来也是疼惯了你的,你若嫁过去,下半辈子也能喜乐安康。”
王原还在想傅如雪的事,猛地听到她这一话,先是一怔,而后才后知后觉,她面上带了几许绯红,眉眼却透了一股无奈:“祖母,我才十四…哪有您这样的。”
傅老夫人看着她女儿娇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一面是柔声说道:“祖母能陪着你的日子不多了,自然要为你好好打算。”她说到这,便又跟着一句:“如今屋中没有外人,你也不必觉得害羞,只与祖母说,你喜不喜欢青垣?”
王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无奈说道:“祖母,我向来把青垣表哥当哥哥看待…”
傅老夫人点了点头,是过了好一会才又说道:“那景云呢?”
景云?
程愈…
王面色一怔,他也是她的表哥。
可她是否也只是拿他当做哥哥?
王想起去岁除夕夜里,烟花绚烂,而他弯腰与她一笑“陶陶,好看吗?”
好看吗?
她明明知道,他说的是烟花…
可她的眼中,却只有那一张比烟花还要好看的面容。
屋中寂静。
摆在高案上的香炉中,有几许檀香袅袅升起…王从那几许薄烟中,却是又想到了许多事。
清冷月色下,他带着委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陶陶,我的络子也坏了。”
子时之后,繁华过后…
他缠绵的声音似是情人间呢喃低语:“那我再与你说一遍,可好?”
而后是桃花树下
他圈她入怀,声音饱含无边疼惜:“别怕,陶陶,我来娶你。”
…
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曾在她的耳边诉说过这么多话语。
她又岂会只把他当做哥哥?
只是…
她这颗心早就千疮百孔…
而她这一生,也早已注定要与那些梦魇纠缠不休,也许有一天她这一双手也会沾染上他人的鲜血,也许,也许…她也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旁人,成为往日最为厌恶的人。
这样的她,又如何能与他相配?
“陶陶,你在想什么?”
王回过神,她看着傅老夫人露了一个笑:“没什么…”
她把手中的橘瓣递给傅老夫人,跟着说道:“景云表哥也是我的哥哥,何况如今科举在即,哪里是考虑这样事的时候?”
傅老夫人接过橘瓣,她自然也察觉到了小丫头先前的那一抹失神…
只是她说得对,科举在即,其他诸事皆该放一放。
她这样想着,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祖孙二人又聊了一会,待至日暮四斜,王才归。
…
有容斋。
玉钏让人取来干净的温水,替人卸了头上的珠钗佩环,又替人换了一身常服…
待一应全好。
王便卷起两节袖子,把手放在金盆中,待又敷了回面,才接过玉钏递来的帕子擦拭起来。
玉钏接过帕子,笑着说道:“先前表少爷遣人送来了桂花糕,奴摸了摸还热乎着…”她说到这,跟着一句:“听着送来的人说,表少爷今儿个是回国子监了。”
王挽袖子的手一顿,是过了一会,她才轻轻“嗯”了一声。
走了也好…
她转身往软榻上坐去。
茶案上放着一个油纸包,靠得近些便能闻到那一股浓郁的桂花香。
王从那半开的两面木头窗棂往外看去,如今日暮四下,尚还有几许艳晚霞…
正是数不尽的好风光。
良久,她才缓缓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小丫鬟轻轻应了“是”,玉钏走过来替王把身上的白狐毯子掖了掖,才又柔声说了一句:“马上就该吃晚膳了,主子便是要吃,也不可贪多。”
她说完这话,才领着几个小丫鬟退下。
屋中一时有几分寂静…
王把放在茶案上的油纸包打开,却见里边除去桂花糕,还放着两颗金豆子,另附一张纸条“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
她低声呢喃,而后是把那几颗金豆子拢于手心。
艳晚霞逐渐褪去,夜色开始吞噬大地…
王把腰间悬着的香囊打开,里面有一条方胜络子,她就着外边仍残留的几许光亮,把这两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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