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橱仇记》第 3 部分阅读

  蟾挪换岢角蚍g伞br >
  实际上,利弗尔在那天下午输得很惨。此刻,他只剩下了一千万法郎。
  他们静静地围着高桌赌着。与此形成鲜明对照,从其它赌桌不时传来嗡嗡声,还有“十一点”,轮盘赌,“三十到四十”赌博时的叫喊声。其间夹杂着计帐员清晰的叫声,以及来自大厅各个角落里不时传来的大笑声和兴奋的叹息声。
  在背景处的什么地方,还有一个嗒嗒作响的抽头机。随着轮盘的每次转动和纸牌的每局结束,百分之一的小小筹码落入了抽头机的钱箱中。
  邦德坐在高桌旁看了看赌场的大钟,已是一点十分。巴卡拉赌台的人们仍是文文静静,但邦德知道这台赌赛已到了重要关头。
  1号座位的希腊人仍然处于不利地位,他第一局输了五十万法郎,接着又输了第二局,第三次他没接受,放弃了两百万的赌本。2号座位的卡梅尔德莱恩弃权,3号座位的丹弗斯夫人也不敢应战。
  杜庞夫妇彼此看了一眼。“跟进,”杜庞夫人喊道。很快,杜庞夫人输在庄家的八点牌上。“庄家赢了两百万,下一局赌金四百万法郎。”计帐员说。“跟进,”
  邦德说着,掏出一叠钞票。
  他再次仔细观察着利弗尔的一举一动,发现对手只是草率地看了一下手里的两张牌。
  “不补牌,”邦德横下心来。他的牌是勉强够格的五,形势很危险。利弗尔拿了一张j,一张四,他拍了拍盘子,抽了一张三。然后亮牌。
  “庄家是七点”,计帐员说,“你是五点,”当他把邦德的牌翻过来时,补充了一句。他铲过邦德的钱,抽出四百万法郎,将剩下的钱还给邦德。“下一局赌注八百万法郎。”
  “跟进,”邦德毫不犹豫地应道。
  这一次,利弗尔得了天生大牌九点,轻而易举地把他打败了。邦德只两局就输了一千二百万法郎。现在他身边只剩下了一千六百万法郎,刚好够赌下一轮。
  邦德突然感到他的手心不断出汗。就象阳光下的积雪快速融化一样,他的赌本很快就没有了。利弗尔带着胜利者的得意用右手轻轻地敲击着桌子。
  邦德发现这家伙正在打量自己,那眼神里有着一种讥讽的神情。“你想让我彻底打败你吗”这双眼睛似乎在问。
  计帐员刚刚宣布赌注,邦德便不动声色地应道:“跟进。”他从右手口袋里掏出一些钞票和筹码,从左边口袋里掏出整叠钞票,将这些钱和筹码推到桌前。这个动作一点也不意味着这将是他的最后赌金。他感到嘴突然变得象墙纸那样干燥。他抬起头,看见维纳斯和费利克斯莱特站在对面利弗尔的保镖所站的地方,他不知道他们站在那里有多长时间了。莱特显得有点焦急,但是维纳斯带着鼓励的微笑看着他。
  他听到身后的栏杆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掉过头来一看,那矮保镖的黑胡子下两排坏牙齿正对着他心不在焉地上下磨动着。
  “赌博继续进行,”计帐员说,铲起邦德的两张牌递到他跟前的绿色台面昵上。
  绿色台面昵不再非常光滑。厚厚的台面昵上毛茸茸的,起了一种扼制物体在上面运动的作用,其色彩就象新坟上长出的绿草一样非常鲜嫩。
  邦德看了一眼纸牌。那本来似乎很讨人喜欢的宽大缎子灯罩所发出的光仿佛吞噬了他手上牌的色彩和点数,迫使他又仔细地再瞧一瞧。
  牌简直是糟透了,一张红桃k,一张黑桃a 。黑桃a就象一只黑蜘蛛一样斜眼瞅着他。
  “补一张牌,”他说话时声音仍然十分平稳。
  利弗尔亮开自己的两张底牌,一张q,一张黑桃五。他看着邦德,从金属盘中抽出一张牌。牌桌上静得出奇。他看了一下牌,然后迅速扔过去。计帐员用铲子小心地铲起来,放到邦德跟前。这是一张好牌,一张红桃五,但对邦德来说,这倒使他进退两难。此时他有六点,而利弗尔有五点。但是利弗尔肯定还会再抽一张牌,如果这张牌小于四点,那利弗尔就赢定了。
  邦德一心盼望着利弗尔增补到一张大于四点的牌。只见利弗尔轻轻拍了拍金属盘子,斜口中滑出一张牌。邦德死死盯住这张牌。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了。计帐员翻过这张牌,竟是那张要命的四点。庄家手上的牌变成了九点。利弗尔大获全胜。邦德又被打败了,输了个精光。
  第十二章 急中生智
  被打败的邦德呆呆地坐在位子上,一声不吭。他打开宽宽的黑色烟盒,掏出一支香烟,猛地拔下“龙森”打火机的小盖子,点燃了香烟,把打火机放回到桌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烟从牙缝中喷出来,发出微弱的“咝咝”的声音。
  现在怎么办最好还是先回饭店去睡觉,避开马西斯莱特和维纳斯那同情怜悯的目光。然后打电话报告伦敦,明天乘飞机打道回府,坐出租车到达摄政公园,踏上楼梯,沿着走廊来到m局长办公室,对着m局长那冷酷的脸,那强装出的同情,那类“下次交好运”的话;当然,不可能再有这样一次机会了。
  他看了一下桌子四周围观的观众。人们根本没有注意他,而是在看赌台上的大把大把钞票和筹码,看计帐员数着钱,将筹码整齐地堆放在庄家的前面,看有没有人敢向庄家的好运挑战。
  不见莱特身影。邦德想,大概莱特是不愿看到自己被击败后的惨相。但是维纳斯却毫无反应,还在向他投来鼓励的笑容。邦德明白,她不懂赌博这行当,因此根本不了解局势的严重性,也不理解他被击败的痛苦心情。
  侍者匆匆穿过栏杆,朝邦德走来。他在邦德身旁停下来,弯下腰,将一只大信封放在邦德旁边的桌上。信封很厚,就象一本字典那样。侍者俯身向他嘀咕几句,然后鞠躬走开了。邦德的心“咚咚”跳个不停。他拿起信封掂了掂,然后拿到桌下,用拇指甲挑开封口,发现封口上涂的浆糊还是潮湿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是真的,里面塞满了厚厚的一迭钞票。
  他急忙将钞票揣进口袋里,拿出别在钞票上面的半张便笺纸,上面用墨水写着:“马歇尔紧急援助。三千二百万法郎。美国敬赠。”
  邦德强压住惊喜之情,朝维纳斯看去,只见费利克斯莱特又站在她身边,满脸笑容。邦德立即明白了。他也会心一笑,从桌上抬起手,轻轻摇了摇,对莱特的及时援助表示感谢。然后,他开始静下心来,一扫几分钟前的那种彻底失败的感觉。
  此时的邦德与几分钟前简直判若两人。他又恢复了自信,决心狠狠报这一箭之仇。
  计帐员已经完成了计算赌金的任务,他把邦德输掉的现金统统兑换成筹码,整整齐齐堆在桌子中央,一共有三千二百万法郎,约三万二千英镑。邦德想,利弗尔也许想再打一个漂亮仗,再赢个几百万法郎,凑足他急需的五千万法郎,离开赌桌。
  到明天早晨,他将填补财政亏空,使自己处于安全的地位。
  邦德的估计没有错,利弗尔没有离开牌桌的迹象。这也使邦德的心稍稍踏实了些。现在必须让利弗尔形成错觉,以为邦德的赌金所剩无几,决不可能接受三千二百万法郎的挑战。不能让他知道这只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也许会收回赌本,再次从开局的五百法郎的赌注开始其漫长的赌博过程。
  他的分析是对的。利弗尔还需要八百万法郎。他向计帐员点点头。
  “赌注为三千二百万法郎。”
  计帐员喊出了这句话,一阵静寂笼罩着牌桌。
  “赌注为三千二百万法郎。”
  赌场领班拉大嗓门,又自豪地喊起来,为的是引起其他赌台的赌客注意。
  另外,这也是最好的广告。赌客赌得越多,赌场的信誉就越高。在矿泉王城“巴卡拉”的历史上,这个赌注是空前的,只有去年在特劳维尔达到过这个数字。
  就在这时,邦德微微向前倾身。
  “跟进,”他平静地说。
  赌场里响起一阵兴奋的嗡嗡声,高额赌注在赌场不胫而走,人们一齐涌来。三千二百万法郎对于赌场里的大多数赌客来说,这笔钱比他们一生的收入还要多。
  许多人倾家之产,最多也就是这个数目。换句话说,这可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一位赌场董事询问着领班,领班歉意地转向邦德。
  “很抱歉,先生,是下这么高的赌注吗”
  这句话表示,邦德必须拿出与赌注对等的现钞。当然,他们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富有的人,但是毕竟是三千二百万法郎啊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些赌客在一个子儿也没有的情况下赌博,输了拿不出钱,很乐意去坐牢。
  “很抱歉,邦德先生,”领班忠实地又加了一句。
  邦德猛地将一大迭钞票扔到桌上。大家定睛一看,张张都是现额十万法郎的大钞,是法国最新发行的最大面额的货币。计帐员忙着清点钞票。这时邦德发现利弗尔与站在邦德身后的矮子保镖交换了一下目光。
  邦德立刻感到脊骨上一阵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一直压向坐在椅子上的臀部。
  同时,一个浑厚声音轻轻地,紧急地,在他的右耳根响起来:“这是一枝枪,先生,一枝无声手枪。它能在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情况下打断了你的脊骨。你看上去就象晕过去的样子,而我则能安然撤退。现在,在我数到十之前,把你的赌注抽回去。如果你敢叫喊的话,我就开枪。”
  声音非常自信,邦德相信这种人说话是算数的。这些家伙已经表明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走极端,那根粗实的手杖就说明了这一点。邦德熟悉这种枪,枪管里有许多柔软的橡皮障板,它们能吸收所有的声音,但是子弹能穿过这些橡皮障板。这种枪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专为暗杀要员而发明和使用的。
  “一,”声音说道。
  邦德转过头,见那保镖正紧紧靠着自己,浓密胡须下面的脸微笑着,仿佛希望邦德走运。他的这副脸孔在这嘈杂声和人群中显不出任何异常来。
  那两排变色的牙齿合在一起,从微笑的嘴唇里吐出“二”。
  邦德抬头正视前方,看见利弗尔正怒视着自己。他在等待,等待邦德向计帐员招手,或者等着邦德突然瘫倒在椅子里,脸上随着一声尖叫露出痛苦的表情。
  “三。”听到这一声,邦德朝维纳斯和费利克斯莱特瞟了一眼,他俩正有说有笑,根本没有注意他。笨蛋。马西斯到哪儿去啦他手下的那些一流特工在哪儿呢
  “四。”又涌上来许多观众。这些吱吱喳喳叫个不停的傻瓜,难道就没有人看到所发生的一切吗领班,计帐员,还有侍者
  “五。”计帐员正在整理着那堆钞票,领班微笑着朝邦德弯下腰。一旦赌金数好了,领班就会郑重宣布:“赌博开始,”那么,不管是否数到了十,那保镖都会开枪。
  “六。”这时,邦德知道,只能自己救自己了。他悄悄地将双手移到桌边,抓住桌子,身子尽量向前,臀部慢慢向后移动,他感到那坚硬的瞄准器抵住了尾骨。
  “七。”领班转向利弗尔,扬起眉毛,只等庄家点头表示他已做好准备。
  突然间,邦德使出全身气力向后转过身体。他的力量使椅背迅速向下倒去,椅子的横杠打在那根马六甲手杖上,还不等保镖来得及扣动板机,手杖已被打落在地。
  邦德头朝下,双腿朝上,跳落在观众中间的地上。椅背带着刺耳的爆裂声断开了。观众中爆发出恐惧的叫声。他们畏缩地朝后退着。邦德双手代替脚撑住自己,稳稳地落在地上。侍者和领班急忙站起来,他们必须尽快消除这一意外事故。
  邦德扶着铜栏杆,显得有些迷惑困窘。他理了理额前的头发。“一时头昏,”
  他说。“没有什么,可能是过于兴奋,过于激动造成的。”
  人们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自然,他们也对这场巨额赌博不能进行下去而感到遗憾。这位先生是抽回赌注,躺下来,准备回家呢,还是去请医生来给他看病
  邦德摇了摇头,现在他已完全好了。他向桌上的旁家和庄家表示了歉意。
  侍者端来了一张新椅子,邦德重新坐了下来。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利弗尔,发现他原来气势汹汹的脸面已变得惨白,还带着一副惊恐的神色。
  桌子四周传来一阵对赌博的种种推测的议论声。邦德两边的邻座朝他侧过身体,关心地询问着他身体状况和在赌博之前的休息情况。他们埋怨这里满是烟雾,缺少新鲜空气。
  邦德礼貌地做了回答。他转身审视着身后的人群,那两个保镖已无影无踪。只有侍者正拿手杖在找失主。手杖好象没坏,但是那个橡皮套不见了,邦德朝侍者点了点头。
  “请你将这根手杖递给那位先生”,他指着费利克斯莱特,“他会将它交还给手杖主人的。这根手杖是他的一位熟人丢下的。”
  侍者朝邦德鞠了个躬,表示感谢。邦德得意地想着,莱特只要稍作检查,就会明白他刚才为什么在大庭广告众之下做出这样令人莫名其妙的表演。他转身面对牌桌,拍了拍他前面的绿色台面昵,表明他已做好了准备,可以正式开战了。
  第十三章 背水一战
  “赌博继续进行,”领班毫无表情地宣布。“赌注为三千二百万法郎。”
  观众一齐涌上前来。利弗尔用平平的手掌拍着盘子,发出一阵阵响声。
  他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又掏出那个金属圆筒,用鼻子吸了一吸。“真恶心,”
  杜庞夫人在邦德的左面说道。
  此时,邦德的大脑异常清醒冷静。刚才他奇迹般地躲开了一次可怕的枪击。他仿佛感到腋下还淌着恐惧的汗水,但是他成功地巧用椅子打败了敌人。
  现在,他坐在椅子上,竭尽全力,小心谨慎,进行最后的搏击。纸牌正在盘子里等着他,它们一定不会使他失望的。他的心为着那即将到来的场面而悬了起来。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钟。除了围满人群的这张巴卡拉牌桌外,另外三张“十一点”
  牌桌和三张轮盘赌桌仍继续进行着赌博。
  巴卡拉牌桌四周一片沉默,只听见邻桌传来的计帐员拖长的声音:“凡是九点买红买单和买低的,统统赢。”
  这是对他,还是对利弗尔的一种预告呢
  两张牌穿过绿色台面昵轻轻滑向他身边。
  利弗尔身子前倾,就象岩石后面的一条章鱼,从桌对面狠狠瞪着邦德。
  邦德右手平稳地伸向纸牌,把牌赶到面前。他希望刚才轮盘赌台的吉兆能给他带来好运,拿来的这两张牌不是九点,至少也是八点。他用手掌遮住两张牌,牙关紧咬,下颌的肌肉在颤动。全身由于自卫的条件反射而僵直起来。
  他的两张牌都是q,红桃q和方块q 。两张纸牌在荫影中粗野地看着他,这是最糟糕的牌,一点也没有,是个零。
  “要一张牌,”邦德说话时尽量不带任何感情。他知道利弗尔的双眼象利剑一样盯着自己,想看出什么端倪来。
  庄家慢慢将自己的两张牌翻过来。
  他只有三点一个k和一张黑桃三。
  邦德慢慢地喷出一团烟雾。他仍然有一个机会。决定双方胜负的牌都在各人的第三张上。利弗尔拍了拍盘子,倒出一张牌,是邦德的牌。邦德的命运,被慢慢翻了过来。
  这是一张九,一个极好的红桃九,它在吉普赛人的咒语在被称作“爱和恨的暗示”,这张牌使邦德稳操胜券,但表面上他丝毫不动声色。这张牌对于利弗尔来说算不了什么,因为他不知道邦德手里的底牌。他想,邦德手里拿到的牌也许是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他共有十点,也就等于是三张废牌。
  或许他原来手里有二点三点四点,就算有五点吧,那么加上这张九,他的最高点数也不过只是四。
  利弗尔绞尽脑汁想弄清楚邦德的意图。邦德刚才得了一张九点牌。通常情况下,他应该掀开自己的底牌,结束这局比赛。但是他没有这样做。显然决定邦德点数的是那两张扣着的牌。而在利弗尔这一方,必须得到一张六点,才能跟邦德抗衡。
  汗水从利弗尔那钩形的鼻子两边淌下来。他那厚厚的舌头灵巧地伸出来,舔去流到嘴角的一颗汗珠。他看着邦德的牌,又看看自己的牌,再看看邦德的牌。
  终于,他耸了耸肩,从盘子里抽出一张牌给自己。
  他翻过这张牌,桌上的人都伸过头来。这是一张极好的牌,一张五。“庄家是八点,”计帐员说。
  邦德一声不吭地坐着。利弗尔突然咧开嘴,发出狼嗥似的狂笑。他认为自己一定赢了。计帐员几乎是勉强地伸出长长的掀牌杆,朝邦德前面的两张牌抹来。桌旁不止一个人认为,邦德一定输了,被打得大败。牌杆将两张粉红色的牌翻过来,快乐的皇后q微笑着看着众人。“九点。”人们一下子全愣住了。桌子四周传来一阵巨大的喘息声,接着是一阵议论。
  邦德紧盯住利弗尔的眼睛,只见这个大人物瘫在椅子里,仿佛他的心脏被猛击了一下一样。他的嘴大张着,难受地闭了一两次。他的右手不断抚摸着喉咙。然后,他倒向椅后,双唇变成灰白色。堆在桌子中央的一大堆筹码统统被推到邦德的面前。
  这时,利弗尔又把手伸进夜礼服的内口袋,掏出一叠钞票扔在桌上。计帐员赶紧用手指清点起来。
  “赌金一千万法郎,”他郑重地说,然后从邦德的筹码中拿出一千万法郎,往桌子中央一放。
  邦德想,这是最后的决战。这个家伙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这一千万法郎就是他最后的赌本,他已处于我一小时前的境地。但是,如果他输了,是不可能有我刚才那样的奇迹发生的。
  邦德仰靠着椅背,点燃一支烟。在他旁边的一张小桌上,放着一瓶香槟和一只玻璃杯。他二话不说,抓起香槟倒满酒杯,然后两大口将酒喝尽。
  接着,他靠着椅背,双臂弯曲放在前面的桌子上,好象柔道或摔跤运动员准备上场一样。
  他左边的旁家保持沉默。
  “跟进,”邦德盯着利弗尔说道。
  两张牌再次被抽出来,径直送进他伸出的双臂之间的绿色台面昵上。
  邦德慢慢拿起牌,只粗略地看了一下,便将牌翻过来,放在牌桌中央。
  “九点,”计帐员报告。
  利弗尔低下头,盯着自己的两张黑桃k 。“零点,”计帐员小心地把一堆筹码推到邦德面前。
  利弗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后一点赌本汇入邦德左臂荫影下密集的筹码之中;然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目光呆滞地来到栏杆的出口处。他拿掉链钩,放下链子。观众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好奇地看着他,同时他们也很害怕他,仿佛他身上散发着死尸的味道。最后,他从邦德的视野里消失了。
  邦德站起身来,从身旁的筹码堆中拿出一枚十万法郎的筹码,扔给桌对面的领班,然后说了几句热情感谢的话,请计帐员将他赢的钱存入钱柜。
  其他赌客已纷纷离座。没有了庄家,也就不可能进行赌博了。此时已是两点半钟。他向左右的牌友们致以感谢和告别,然后悄悄走到栏杆旁。维纳斯和费利克斯莱特正在那里等着他。
  他们一起走向收款处。邦德被邀请到赌场董事的私人办公室里。桌上放着他赢的一大堆筹码,他又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放在筹码中。一共是七千多万法郎。
  邦德点出三千二百万放在一边,准备还给费利克斯莱特,剩下四千多万法郎换成了一张能随时兑换成现金的支票。赌场的董事们热情地祝贺他赢了这么一大笔钱,并希望他能乘兴玩一个通霄。
  邦德推说还有其它事要做,便告辞出来。他走到酒吧旁,将莱特的钱递还给他,并对他在危急关头大力相助深表谢意。他们一边喝着香槟,一边回忆刚才的恶战。
  莱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45口径的子弹,将其放在桌上。
  “我把枪给了马西斯,”他说。“他拿去检验。我们都对你猛然落在地上感到十分疑惑。事情发生时,他正带着手下的一个人站在人群中监视,但那两个保镖还是逃脱了。你可以想象到,他们丢了这支枪,又未能完成任务,定会暗自责骂自己。
  马西斯将这颗子弹给了我,说幸亏你脱离了险境,因为这是一种杀伤力很强的软头达姆弹。但是这件事表面上和利弗尔对不上号。
  那两个人是独自进来的,并且出示了证件,填写了进场许可单。那胖矮个还被允许带手杖进入赌场,因他有一张战争负伤抚恤金的证书。这些家伙肯定受过严格的训练。马西斯已得到了他们的指纹,并向巴黎汇报了此事。所以,我们明早也许会听到更多消息。“费利克斯莱特弹了弹香烟。”不管怎样,虽然风险重重,我们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总算令人欣慰。“邦德微笑着。”那只信封真是我平身收到的最好礼物。当时我确实以为完蛋了,那滋味真不好受。患难中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总有一天,我会想法报答的。“说着,邦德站起身来。”我马上去饭店,将这东西放起来,“说着,拍了拍口袋里的支票。”利弗尔丢了这块心头肉,肯定不会死心,说不定已经想好了主意来对付我。我把它处理妥当后,咱们去庆贺一下。你看怎样“
  他转向维纳斯。自从赌博结束以来,她还没说过什么话。
  “我们去夜总会喝一杯香槟好吗就去盖伦特夜总会,你穿过酒吧就可到达那里,那真是一个迷人的地方。”
  “我很高兴奉陪,”维纳斯说。“你去放钱,我去化妆一下。我们在大厅见。”
  “你呢,费利克斯”邦德希望自己能和维纳斯单独呆在一起。
  莱特看着他,猜透了他的心思。
  “我想在早餐前休息一会儿,”他说。“这一天已够忙的了,说不定明天巴黎方面还会要我做一点扫尾工作。这些不需你劳神,我来处理就行。不过,我还是陪你走回饭店。我想最好还是护送宝船安全进港。”
  他俩踩着满月投下的斑驳荫影,一起往饭店走去。此时已是凌晨三点钟,周围行人寥落,但赌场的院子仍然停着许多汽车。两人手里紧握着枪,丝毫不敢松懈。
  这段路还算平静,没发生什么事情。
  到了饭店,莱特坚持把邦德一直送到他的房间。房间里跟邦德六个小时前离开时一样,看不出有人闯过来过。
  “没有人造访过,”莱特发现了这一点,“但是我不能让这笔钱冒风险。
  你认为我应该留下来给二位保驾吗“
  “你去睡吧,”邦德说。“不要为我们担心。我身上不带钱,他们就不会对我感兴趣。我已想好了藏钱的主意。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盼望今后我们能再次合作。”
  “我也是这样想的,”莱特说,“而且,如果有琳达小姐参与则更好。”
  他风趣地说着,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邦德转身打量着舒适的房间。
  剑拨驽张的赌桌旁紧张拼搏了三个小时之后,他很高兴自己能单独休息一会儿。
  床上的睡衣和梳妆桌上的发刷欢迎着他。他走进浴室。用冷水喷在他的脸上,用辛辣的漱口剂漱了喉咙。他感到后脑和右肩的旧伤有些隐隐作痛,但心里却万分庆幸自己两次逃脱了死神的魔掌。同时,他考虑着目前的形势。利弗尔大概不会就此罢休的,不过此刻他最现实的举措是赶快逃走,以逃脱“锄奸团”组织的监视和枪口。
  邦德耸了耸双肩,自我安慰道,今天承受的喜怒哀乐已经够多了,现在应该轻松一下,好好庆贺一番。他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思考起维纳斯的品行来。他喜欢她那冷漠高傲的样子,想看看她那蓝色眼睛里的泪水和渴望,用手抚摸她的黑发,抱起她那苗条的身体。邦德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充满了渴望看到她的神情。
  他转过脸,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四千万法郎的支票,将其折成很小的方纸块,然后打开门,朝走廊的两边瞧了瞧。他将门大开着,双耳竖起倾听着脚步声和电梯的声音,然后用一只小起子开始工作起来。
  五分钟后,他最后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将一些新烟装进烟盒,然后关上门,将门锁上,穿过走廊,下了楼梯,来到大厅,最后出了大厅的转门,走进溶溶的月色中。
  第十四章 落入圈套
  “盖伦特”夜总会的大门厅里灯火辉煌,几张赌桌旁仍坐满了人。当邦德挽起维纳斯的手臂,领着她走过镀金台阶时,他极力克制住自己去收款处借些钱,在邻桌押上高额赌注的强烈念头。他知道,这样做太草率。不管他是否能赢,都将是对已经得到的幸运的冲击。
  夜总会的酒吧又小又暗,屋里只有蜡烛照明。烛光将其柔和的光线投射到墙壁前面的镜子上,然后又反射过来。四壁蒙着一层深红色的缎布,椅子和窗口上则饰以相应的红色长毛绒。在远处的一个拐角上有一支三人小乐队,他们弹着钢琴电子吉他,敲着鼓,演奏着“野玫瑰”这支柔和甜美的乐曲。富有魅力的音乐飘浮在轻轻颤动的空气中。邦德仿佛感到每对情侣在炽热的感情冲击下,都禁不住在桌下互相抚摸起来。他们被领到靠门的一张桌子旁。邦德要了一瓶香槟两份炒蛋和一份咸肉。
  他们坐在那里,默默地欣赏着音乐,然后,邦德对维纳斯说:“和你坐在这儿,享受着完成任务后的乐趣,这是多么幸福啊。这是今天最有意义的结尾。它给了我众人所希求的东西。”
  他等着她微笑,可她神色未改,只说:“是吗”声音非常尖利,似乎在专心欣赏音乐。她的一只肘放在桌上,手心向下,手背支撑住下巴。邦德还注意到,她的关节显得很白,仿佛她捏紧了拳头一样。
  她右手拇指和食指及中指夹着邦德递上的一支香烟,就象一个艺术家拿着一杆彩色铅笔一样。虽然她吸烟时显得很沉着,但是她不断地向烟灰缸里弹着并没有烟灰的香烟。
  邦德之所以注意到所有这些细节,是因为他非常喜欢她,想用自己的热情和感情去影响她。但是他得到的却是她的冷淡。他想这种冷淡一方面是出于女性自我保护的本能,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她对他傍晚分手时冷淡地对待她的报复。他那时的冷淡态度是故意做出的,但她却当真了。
  幸好,邦德的涵养还不错,没有在意琳达的这些举动。他喝着香槟,谈论着一天来发生的事件,谈论着利弗尔可能得到的下场,谈到他的任务时,他十分谨慎,只提及到伦敦方面估计已经告诉了她的问题。她敷衍了事谈着。
  她说,当时他们已经认出了那两个保镖,但是当那个拿着手杖的胖矮个走到邦德椅后站着时,他们没想到他会对邦德下毒手。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还有人会在赌场里图谋不轨。就在邦德和莱特离开赌场走回饭店时,她打了一个电话到巴黎,将赌博结果告诉了m局长代理。她的上司向她吩咐过,不管赌博结果如何,m局长要求把这个消息立即转达给他本人,白天或夜晚的任何时间都可以。
  她就说了这些,然后慢慢地喝着香槟,很少看邦德,也不笑。邦德感到灰心丧气,只好埋头喝了许多香槟,然后又要了一瓶。炒蛋端来了,他们默默地吃着。到了四点钟,邦德正想叫服务员来结帐,这时,餐厅侍者总管来到他们桌旁,询问琳达小姐是否在这儿。他递给她一张纸条,她接了过去,迅速地看了起来。
  “哦,马西斯写的,”她说。“他请我去大厅,他有一个消息给你。也许他没穿夜礼服。我去一会儿就来,然后我们一起回旅馆。”
  她不自然地对她一笑。“很抱歉今晚没能好好陪你,今天这一天也真够使人心烦的了。”她歉然地点点头站起身来。
  邦德也随即站起来,随便应了一句:“没关系,我来结帐。”他说着,看着她走向出口处,然后他坐下来,点燃一支烟,感到很无聊,同时也感到身体疲乏不堪。
  房间闷热的空气困扰着他,就象前一天早些时间赌场里的沉闷空气使他感到非常难受一样。他叫服务员来结帐,喝了最后一口香槟。香槟很苦,就象许多人喝第一杯时的感觉那样。他倒想看看马西斯那兴奋的脸,听听他的消息,哪怕只听到他对自己的一句祝贺话也好。
  突然间,他对那张给维纳斯的纸条产生了怀疑。马西斯不会采用这种办事方式。
  他应该请他们俩和他一起去赌场酒吧,或者来夜总会和他俩坐在一起,而他穿什么衣服都可以这样做。他们将会在一起谈笑风生。马西斯将会对邦德的胜利感到十分兴奋,同时将有很多情况要告诉邦德,比如那第三个巴尔干杀手已经被逮捕了,那个弃杖逃跑的保镖以及利弗尔离开赌场后的行踪。
  邦德打了个颤,迅速结好帐,不等服务员找钱,就拉开椅子,急速穿过入口处,来不及跟侍者总管和看门人打招呼,就走了出去。
  他急速穿过赌室,朝长长的大厅左右仔细瞧了瞧,不见琳达。他焦躁地加快脚步,来到衣帽间一瞧,只有一两个官员和两三个穿着夜礼服的男女在取东西。
  没有维纳斯,也不见马西斯。
  他几乎跑了起来,冲到出口,看看左右两边的台阶和剩下的几辆汽车。
  服务员朝他走来。
  “要出租车吗,先生”
  邦德向他摆了摆手,走下台阶,双眼在黑暗中仔细搜寻。夜晚的冷气吹在他冒着热汗的额头上,凉冰冰的。
  他刚下了一半台阶,就听到一阵微弱的呼喊声,接着,右边传来“砰”
  的汽车关门声和排气管发出的一阵刺耳吼声。只见一辆甲虫形的“雪铁龙”
  轿车猛地从黑暗中窜到了月光下,它的前轮在前院的鹅卵石上飞快地滚动着。
  车尾在轻轻摇晃,仿佛后座上发生着搏斗事件一样。
  汽车大吼一声,飞速驶到宽大的大门前。一个小小的黑色东西从车后敞开的窗子里扔了出来,落到花圃中。当汽车来到林荫大道,急速向左拐时,车轮发出了和柏油路摩擦的刺耳的声音。司机把车速推到了二档,“雪铁龙”
  汽车的排气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回音,接着司机猛地推到了最高档,汽车穿过两边是高楼大厦的街道,朝海岸公路驶去,这时,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邦德知道他必须首先把从车上扔到花丛中的东西找到。他飞快跑到花圃中,很快就找到了。这是琳达的手提包。他拿着提包跑过卵石路来到明亮的台阶处,搜寻着包里的东西,这时,看门人正在他附近徘徊。
  一张揉皱的纸条就放在包里:你能来大厅一会儿吗我带来了你同伴的消息。
  雷内马西斯。
  第十五章 夜色追踪
  这是最笨拙的伪造。
  邦德跳上“本特利”汽车,立刻发动了汽车,发动机“呼呼”地旋转起来。看门人跳到一边,汽车的吼声淹没了他结结巴巴的话语。车的后轮在砂砾路上摩擦着,扬起的沙砾打在了他那烫得笔直的裤腿上。
  当汽车出了大门拐向左边时,邦德恨不得一下子追上“雪铁龙”牌汽车。
  他把车速推到最高档,横下心来向前追去。城市大街的两边传来排气管的巨大回音。
  他很快开上了海岸公路。这是一条穿过沙丘的宽广的公路。他早晨曾从这里驶过,所以他知道路面很好,几处拐弯的地方清晰可见。他将油门踩到底,发动机的转速越来越快,汽车的速度从每小时八十公里加快到九十公里。
  巨大的车灯射出了一道白光,照亮了半英里长的公路,好象在黑夜中开辟出一条隧道一样。
  他猜想“雪铁龙”一定走的是这条路。他已经听见了排气管从远处发出的声音。
  前面路上一直有汽车驶过后排出的废气和废气跟冷空气形成的水雾。
  他驾驶着汽车在黑夜中疾驶,速度在不断增加。他一边注意着前方,一边骂着维纳斯,骂着m局长为什么派她来执行这项任务。
  这些愚蠢的女人以为她们能干男人的工作,这是他一直担心的事。她们究竟为什么不能呆在家里,做些家务事,把精力花在打扮自己和聊天上,而把男人的工作留给男人做呢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且是在他的任务刚刚出色地完成了之后。
  现在维纳斯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中。敌人把她抓走,也许要用她作为人质来敲诈一大笔赎金,就象连环漫画里描写的那样。这个该死的巫婆
  邦德一想到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困境就十分恼怒。
  事情肯定是这样,他们是想用她做交易,逼他用那张四千万法郎的支票换姑娘。
  不过,他不会做这笔交易的,甚至都想不敢这样想。她是情报局里的人,应该知道这样做的严重性。他甚至不必去请示m局长。她不过是被派来协助他完成任务的,这个任务远比她更重要。这件事真是糟透了。她是一个好姑娘,但是他不能自投罗网,中敌人的圈套。这可不行。他要设法追上“雪铁龙”,用枪把那帮人干掉;如果她在这过程中被子弹击中,那么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必须尽力而为,在他们把她绑架到某个偏僻之处前救出她。但是如果他追不上他们,他将返回饭店,睡一觉,不再议论这件事。等到第二天早晨,他将向马西斯讲明事情经过,并出示纸条为证。如果利弗尔是想用那姑娘跟邦德换那笔钱的话,那么邦德是不会答应的,而且他也不会把姑娘被绑架的事告诉给任何人。那么那姑娘也只好受些罪了。如果看门人说出了所看到的情景,那么邦德将会借口说自己喝醉了酒,和姑娘吵架后她离开了。
  邦德的脑子里翻来覆去考虑着这些问题,同时开着车在海岸公路上疾驶。他拐了几个弯,注视着路上通往矿泉王城俱乐部的马车或自行车。前面是的道路笔直,“本特利”那十五马力的发动机将刺耳的高音送往夜空。车速在加快,时速表上的指针从一百一十英里指向一百二十英里。
  他知道自己的车速一定比前面的车快。“雪铁龙”载着四个人,在这种道路上顶多只能开到每小时九十英里。他打开雾灯,关掉两只大灯,以便看清远方的情况。
  不一会儿,他清楚地看见前面海岸公路一两英里以外的地方,另一辆汽车也在疾驶。
  他一只手摸到仪表板下,从一个隐蔽的枪套里掏出一杆长筒的科尔特45步枪,将枪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如果在这种路面打枪走运的话,那么他希望在相距一百码时用枪击中前面那辆车的轮胎或油箱。
  然后,他打开大灯,呼啸着向前冲去。他感到非常镇定轻松。已顾不了维纳斯的生命了。他的脸在仪表板的蓝色灯光中显得残酷无情,但又非常平静。
  前面那辆“雪铁龙”车里坐着三个男人和那个姑娘,利弗尔亲自开车,他那庞大的身体倾向前,双手轻松自如地握着方向盘。他的旁边坐着那个在赌场上弃杖逃跑的胖矮个保镖。胖矮个正用左手抓住一根粗实的杠杆,杠杆横在他身边,差不多和车板平行。这也许是一根能够调节驾驶座位的杠杆。
  后座上是那个又高又瘦的保镖。他朝后靠在座背上,看着车顶,显然对汽车的高速行驶非常满意,一只手不断地在旁边的维纳斯赤裸的左腿上摸来摸去。
  除了她的双腿赤裸在外,维纳斯完完全全是一个包裹。她那长长的黑色天鹅绒裙子被卷到了她的双臂和头上,在顶上还狠狠地打了个结。裙子在她脸部上面开了一个小洞,这样她可以呼吸。其它部位没有被绑住。她静静地躺着,身体随着汽车的摆动而移动着。
  利弗尔的注意力一半放在前面道路上,一半放在后视镜中渐渐逼近的邦德汽车大灯的光束上。猎人和猎物之间相距不到一英里,可是利弗尔似乎并不着急,他甚至将车速由每小时八十英里减到每小时六十英里。前面是一个急转弯,他又降低了车速。在几百码前的地方,一根标杆表明前方是一叉口,有一条小路横穿公路。
  “注意,”他对身旁的胖矮个严厉地说道。
  胖矮个的手紧紧地握住杠杆。
  在离十字路口一百码的地方,他将车速减低到每小时三十英里。在反光镜中,邦德的汽车已开到了急转弯处。
  利弗尔终于打定主意,咬咬牙下达命令。
  “放下去。”
  胖矮个猛地向上扳起杠杆。汽车后部的行李箱象鲸鱼一样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口,路上传来一阵叮当的响声,接着是一阵很有节奏的刺耳的声音,仿佛车后拖着一根长链条一样。
  “关上。”利弗尔又一声令下。
  胖矮个用力压低杠杆,刺耳的声音随着最后一阵铿锵声停止了。
  利弗尔再次看了看反光镜,邦德的汽车刚刚拐出急弯。利弗尔改变了行车路线,将“雪铁龙”汽车开向左边的狭窄小道,同时关掉了车灯。
  他猛地踩下刹车踏板,将车停下。三个男人一齐迅速地下了车,在一片低矮篱笆的掩护下迅速往回跑向十字路口。此时的十字路口被“本特利”汽车的灯光照得通亮。他们每个人都握着一支手枪,瘦高个左手还握着一颗手榴弹。
  “本特利”汽车就象一列特快列车一样朝他们呼啸着冲过来。
  第十六章 落入魔掌
  邦德双臂稳稳地把握汽车方向盘,身体和双手随着公路的弯道和坡度自然倾钭。
  两辆车的距离在渐渐缩短,他在构思着行动方案。他想到,如果前面有岔道,敌人一定会设法利用它摆脱自己。因此,当他拐过弯道看到前方没有车灯时,他本能地抬起油门踏板。当他看到那根标杆时,他准备踩刹车。
  当邦德来到公路右边隆起处的黑色土地时,他的车速只有每小时六十英里。他以为那块黑色土地是由路边的一棵树投下的荫影。其实,即使他知道真相,也没有时间采取措施了。在他的右边突然出现一块乌黑闪亮的钢板,上面竖满了一排排的钢钉。接着,他的车开到了敌人预先设置好的钢板上面。
  邦德本能地拼命踩刹车,用尽全身气力抱住方向盘,以防汽车向左猛冲。
  但是他只是将车子控制了一刹那。就在右轮扎进钢钉里的同时,笨重的汽车随着一阵刺耳的车轮打滑声在路中打起了转,接着猛地向左倾斜,将邦德从驾驶座位上抛到了车板上;接着,车身整个翻过来躺在路上,前轮在“呼呼”
  运转着,那刺眼的前灯灯头直刺天空。刹那间,汽车靠着油箱支撑着躺在路上,象一只巨大的螳螂一样用爪子抓着天空。接着,车又慢慢翻了过来,在一阵车身和玻璃的粉碎声中站了起来。
  在震耳欲聋的声音中,汽车的左前轮轻轻转了几下,然后嘎然而止。
  利弗尔和他手下的两个人只需从埋伏地点走几码就可到达翻车现场。
  “把枪收好,将他拖出来,”利弗尔厉声命令道。“我保护你们,要小心谨慎地对付他,我不想要一具死尸。快点,天快亮了。”
  两个保镖跪在地上,其中一个掏出一把长刀,割断挡风玻璃背后蒙布,伸手进去抓住了邦德的双肩。邦德已不省人事,不能动弹。另一个家伙挤进车里,拿开放在方向盘和汽车帆布顶之间的邦德的双腿,然后他俩将邦德一点点地从帆布上的一个洞中拖了出来。
  当他们把邦德放在公路上时,他们已累得满头大汗,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油污。
  瘦高个摸摸邦德的心脏,还有心跳,于是他打了邦德两个耳光。邦德呻吟起来,一只手动了动。瘦高个又狠狠擂了他一拳。
  “好了,”利弗尔说。“将他的双手绑起来,放进车子里。接着,”他将卷皮线扔给瘦高个。“先搜空他的口袋,把他的枪给我。他也许还带着其它武器,我们可以过一会儿再检查。”
  他接过瘦高个递过来的邦德口袋里的东西,连看也没看一眼,就把这些东西连同邦德的贝雷塔手枪放进宽大的口袋里。他让部下留下来善后,自己则朝汽车走去。
  他的脸上既没有愉快的表情,也没有兴奋的神情。
  邦德的双腕被皮线紧紧地绑在一起,感到浑身疼痛,仿佛被一根木棒打过一样;但是,当他被猛地拉着站了起来推搡着走向那条狭窄的小道时,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骨头完好无损。小路上“雪铁龙”汽车的发动机已经轻声转动起来。他自知绝无逃脱可能,只好任凭自己被拖向汽车的后座,没做丝毫反抗。
  他感到垂头丧气,无精打彩。就象他的身体一样,意志已变得很脆弱。
  他在过去二十四小时中承受的打击实在太多了,所以敌人的最后一击仿佛是对自己的致命打击。这次不可能出现什么奇迹将他救出来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只有到了早晨,才会有人发现他不见了。他的汽车残骸将会被人发现,但是要花好几个小时才能搞清汽车的主人是谁。
  还有维纳斯。他向右边张望,视线越过那个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瘦高个,恨不得痛骂她一顿。愚蠢的姑娘象一只鸡一样被绑起了双臂,裙子蒙在头上,这个情景仿佛是在宿舍里闹的某种恶作剧。但是接着,他感到她十分可怜,她那赤裸的双腿显得那么无辜,那么无助。
  “维纳斯,”他轻声叫道。
  车角的那堆包裹没有反应,邦德心中一凉。但是不一会儿,她微微动了一下。
  同时,瘦高个用坚硬的手掌朝邦德的心脏处狠狠打了一下。
  “闭嘴。”
  邦德蜷缩起身子,躲过瘦高个的另一击,但这一击打在了肩头近颈部处,他再次缩起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瘦高个是用手的边缘处很有技巧地砍在他脖子上的,动作非常准确,也不费气力。对邦德略施惩戒后,瘦高个又靠在了椅背上,双眼闭了起来。这个流氓,这个狗杂种。邦德希望自己能有机会杀死他。
  突然,汽车的行李箱打开了,传来一阵铿锵的声音。邦德估计,这是胖矮个在撤回那张铺在地上的钢钉板。他知道,钉板用来暗算汽车最有效。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的游击队就用它来对付德国运送作战部队武器的车辆。
  邦德不得不佩服这些家伙的才干和他们使用这种装置的智慧。m局长也太轻敌了。他抑制住了责骂伦敦的念头,而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应该事先考虑到这一点,应该注意每一个细小的迹象,应该十分谨慎地行事。想到自己在“盖伦特”夜总会痛快地喝着香槟,而敌人却在精心准备着反击时,心中不禁后悔不迭。他咒骂着自己的麻痹大意,咒骂着自己的狂妄自大,正是这些使他误认为这场战斗已经取得了胜利,敌人已经转移。
  在这段时间里,利弗尔什么也没说。关好行李箱后,胖矮个爬上了车,坐在邦德身旁。利弗尔立刻将车迅速开回到大路上,然后他猛然换上高速档,车子沿着海岸疾驶,很快,车速上升到了每小时七十英里。
  此时已是黎明,邦德估计大约五点钟。他回忆起来,大约再向前开一两英里,就可拐向利弗尔的别墅。他本来以为他们不会把维纳斯带到那儿去,现在他明白了,维纳斯只是一个钓大鱼的诱饵。利弗尔要打什么鬼主意,已经昭然若揭了。
  这是一个极其恶毒的计划。自从邦德被捕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他只感到一阵寒气袭向脊骨。
  十分钟后,“雪铁龙”汽车拐向左面,沿着一条上面长满小草的小道行驶了几百码,然后穿过一对破旧的毛粉饰柱廊,开进一个四面高墙的院落。
  他们在一扇油漆剥落的白色门前停下来。门框上的门铃已经锈迹斑斑。一块木牌上写着一排小小的镀锌字母:“梦行者别墅”。在这排字母的下面写着“进门前请按铃”。
  邦德从这个水泥门面看出,这幢别墅是典型的法国海边式样。他可以想象出,房地产代理商在得到租赁通知后,立即派来一名清洁女工匆匆收拾了一番,将陈腐的房间换了新鲜的空气。事实上每隔五年,房屋和外部的门窗都要粉饰一次,向世人露出几个星期的欢迎微笑,然后,冬天的雨水开始逐渐腐蚀着粉刷后的外表,苍蝇关在了屋里,这幢别墅很快又恢复原来那种被人遗弃的模样。
  但是,邦德想,今天早晨这幢别墅正可以满足利弗尔的目的。如果他估计正确的话,那么他将被严刑拷打,甚至惨死,并且无人知晓他的行踪。从他那天侦察的情况来看,他们所经过的地方几乎没有人烟,只是在南面几英里的地方有几处零星的农家。
  瘦高个用肘猛地击了一下邦德的肋骨,命令他下车。邦德明白,利弗尔即将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摆弄他俩几个小时,肯定会让他吃不少苦头。于是他的皮肤再次起了鸡皮疙瘩。
  利弗尔用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在黎明的光亮中显得那样难看的维纳斯被胖矮个推搡着走进屋去。邦德不等瘦高个吆喝,便自动跟了进去。前门又锁上了。
  利弗尔站在右边的一间房门口,朝邦德弯起一只手指,下达了一个无声的命令。
  维纳斯被胖矮个挟持着沿走廊朝后屋走去。邦德突然间想好了主意。他飞起一腿,猛地向后一踢,踢在瘦高个的小腿上,瘦高个发出了一阵疼痛的叫唤。邦德趁机猫着腰沿着过道朝维纳斯跑去。此时他的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用双脚当武器,尽可能给那两个保镖点颜色瞧瞧,司机叮嘱维纳斯几句,告诉她不要屈服。
  胖矮个已听见了瘦高个的叫喊声,刚一回头,邦德的右脚腾空飞起,向他的小腹踢来。
  胖矮个就象闪电一样急速地靠在过道的墙上。就在邦德的脚呼啸着飞过他的臀部时,他非常迅速,但又很沉稳地伸出左手,抓住了鞋头,用力扭了起来。
  邦德的另一只脚由于完全失去了平衡而抬离了地面,他的整个身体在空中旋转着,随着前冲的惯性,他的身体猛地摔跌在地板上。
  他躺在地板上,大口喘着气。接着,那个瘦高个赶上前来,抓住邦德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抵在墙上。他手里拿着一枝枪,两眼喷火地瞪着邦德的眼睛。然后他不慌不忙地弯下腰,用枪管猛击邦德的小腿。邦德惨叫一声,双膝跪在地上。
  “下次你再做小动作,老子就打断你的牙,”那个瘦高个用蹩脚的法国话说道。
  一扇门猛地关了起来,维纳斯和那个科西嘉岛人消失在门里。邦德将头转向右边,利弗尔已经向过道里走了几步。他抬起手指,再次弯曲了一下。
  然后他第一次开了腔。
  “来,我亲爱的朋友,请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他用道地的英语说道,声音低沉,柔和,不慌不忙。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好象医生在招呼等待室的就诊病人,而病人却歇斯底里地和护士辩解着。
  邦德再次感到自己软弱无力。除了摔跤能手外,没人能对付得了那个胖矮个。
  那个瘦高个对他所采用的报复手段也是那样冷酷,准确,不急不忙,很有技巧。刚才交手的这一回合他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给自己增加了几处伤痕。他无计可施,只得驯服地向过道走去。当他跟着瘦高个走过门槛时,他知道,他已完全处于他们的控制之中。
  第十七章 严刑逼供
  这是一个宽敞的空房,里面陈放着几件法国最新式样的家具。很难说这是一间会客室,还是一间餐厅,因为看起来容易损坏的玻璃餐具柜占据了门对面的大部分墙壁,和放在屋子另一边的褪了色的粉红色沙发很不协调。玻璃餐具柜里放着一个桔黄色的有细裂花纹的水果盘和两只油漆过的木制烛架。
  屋中间雪白的吊灯下没有安放桌子,只有一小块四方的带有污迹的棕色地毯,和屋里家具形成鲜明对比,纯粹是未来派的杰作。窗旁有一张看起来很不相称的君王坐椅,椅子是用栎树雕刻而成的,上面饰以红色丝绒。椅子旁边是一张茶几,上面放着一只空水瓶和两只玻璃杯。离茶几不远处还有一张没有坐垫的轻便藤椅。
  半遮的软百叶帘遮住了人的视线,早晨的太阳透过窗上的铁栏将一束束光线投射在几件家具上,照亮了色彩鲜艳的墙纸,也照亮了褪了色的棕色地板。
  利弗尔指了指藤椅。
  “这椅子就很好,”他对那个瘦高个说道:“赶快让他享受一下。如果他不领情,就不妨开导开导他。”
  然后他转向邦德,庞大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圆圆的眼睛射出一道冷光。
  “脱去你的衣服。如果你想反抗,那么巴兹尔将会折断你的手指。我们说到做到。你的健康对我们说来无关紧要。你是否能活下去,则全看我们谈话进行得怎么样。”
  他向那个瘦高个挥了一下手,然后离开了房间。
  瘦高个的最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