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尽全身力气踢他们,但是毫无用处,我的双臂已完全失去了作用。我就象一只翅膀被扎起的小鸡一样。他们把我拎了起来,塞进汽车后部。我不断挣扎,汽车发动后,当他们想用一根绳子束住我头上的裙子时,我设法挣脱一只手,将那个提包从车窗扔了出来。我想这样做也许有点用。“邦德点了点头。
“这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我想,你不会知道我已出了事。一着急,反倒想出了这个办法。”
邦德当然知道他们要追捕的是他,即使维纳斯不把她的包扔出来,只要他们一看见他出现在台阶上,他们自己也会把这个包扔过来的。
“这样做当然有用,”邦德说。“但是,我后来被他们抓进车里和你讲话时,为什么你没做出任何反应我十分担忧你的生命安全,还以为他们也许把你击昏了过去呢。”
“我想说不定真昏了过去,”维纳斯说。“我由于缺氧曾昏过去一次。
当我昏过去时,他们在我的脸前开了一个洞,让我呼吸。后来我又失去了知觉。
等我们到了别墅后,我才想起了什么。当我听到你在过道里叫喊向我追来时,我才知道你已被捕了。“”他们难道没碰你“邦德略显踌躇地问。”在我被拷打时,他们没想糟踏你“
“没有,”维纳斯说。“他们只是把我扔在椅子里,自己在旁边喝酒打牌,然后他们去睡觉。我想这就是为什么锄奸团的那个家伙能轻易干掉他们的原因。
他们把我面朝墙壁地绑起来,放在拐角的一张椅子上,因此我没看见锄奸团组织那个家伙的模样。当时我听见了某种奇怪的声音,我以为是他们发出的。接着传来的声音表明,一个人倒在椅子上。然后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门关了起来。接下来一片寂静,几个小时以后,马西斯和警察闯了进来。在这期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是昏昏沉沉,似醒非醒。我不知道你的情形怎样,但是,“她的声音颤抖起来,”我确实听到过一次可怕的叫喊声,声音似乎很远,但至少我能听出那一定是叫喊声。那时我以为这是在做恶梦。“”我想那声音一定是我发出的,“邦德说。
维纳斯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她的眼眶里噙满了眼泪。
“真可怕,”她说。“他们对你多么残酷。这全是我的错。如果”
她将脸埋在了双手中。
“没关系,”邦德安慰她说。“后悔是无用的。好在一切都已过去,谢天谢地,他们没有糟踏你。”他拍了拍她的膝盖,“他们准备把我折磨够之后,就对你下毒手。我们真还得感谢锄奸团组织的那个家伙呢。好了,不要难过了,让我们忘了这件事吧。不管怎样,你没有受到那种伤害就好。
换了别人也会跌入那个纸条设下的陷阱中的。不过,我们还是从魔掌中逃了出来,“他高兴地说道。
维纳斯透过泪水愉快地看着他。“你真的不责怪我啦”她问。“我还以为你决不会原谅我的呢。我我会设法报答你的,无论如何也要报答你。”她看着他。
无论如何也要报答邦德暗自想着。他看着她,她正朝他微笑着,他也向她笑了。
“你最好还是留神些,”他说,“否则我会缠住你的这句话不放的。”
她看着他的双眼,什么也没说,但是,她的目光中却流露出一种莫测高深的挑战神情。她压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诺言就是诺言,”她说。
这一次,他们双方都知道这个诺言的内容是什么了。
她从床上拿起提包,走向门口。
“我明天还能来吗”她严肃的看着邦德。“来呀,请来,维纳斯。”
邦德说。“我喜欢你来,这样可以增进相互了解。我真盼望能能早日下床,然后我们要在一起干很多有趣的事情。你想过这些事吗”
“想过,”维纳斯。“现在就盼你尽快恢复健康。”
他们互相凝视了一会儿,然后她走出去,带上了门。邦德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远处。
第二十二章 度假途中
从那天起,邦德的身体复原的速度大大加快。
他坐在床上,起草着给m局长的报告。他对他们俩的关系以及维纳斯那幼稚的行为一笔带过,对绑架过程的紧张激烈程度和绑架者的不择手段却大加渲染,逐一为他的女助手开脱。他表扬了维纳斯在整个事件过程中所表现出的冷静和沉着,但是略去了她的某些难以符合逻辑解释的行为。
每天,维纳斯都来看他,他总是激动地盼望着这一时刻的到来。她愉快地谈论着前一天的有趣事情,谈论着她在海岸边的乐趣,谈论着她吃饭的那些餐馆。她已和警察局长交上了朋友,和赌场里的一个董事成了好友,正是他们在晚间把她带出去玩,白天还经常借给她一辆汽车兜风。她监督着“本特利”汽车的修理工作。她甚至已安排人从邦德在伦敦的公寓中送些新衣服来。他原来的衣柜里没留下一件好衣服,敌人把每件衣服都划成碎布条,为的是寻找那四千万法郎。
他俩从来不提利弗尔的事情。她不时地告诉邦德一些从s站站长办公室那里得到的趣闻。她显然是从皇家海军妇女勤务队调到那儿的。他也向她讲述一些他在情报局中的奇闻轶事。
他发现自己和她无话不谈,十分亲密。他为此感到十分惊讶。
通常情况下,他和绝大多数女人在一起时,态度沉默寡言,但有强烈的性冲动。
女子对他的长时间的挑逗使他感到很讨厌,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会产生接连不断的纠纷。他发现每个人的爱情故事都千篇一律,呈一种固定模式:相互钟情,握手言情,接吻拥抱,抚摸身体,床上的高潮,接着是更多的床上行为,然后这种行为渐渐减少,然后出现了厌倦情绪,眼泪,最后是苦涩。这个过程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也曾有过几次艳遇,仍是老一套:在舞会上约会,在餐馆,在出租汽车里,在他的公寓中,在她的公寓中约会,然后周末一起去海边,然后再次在双方的公寓中约会,然后偷偷摸摸地找借口不见面,最后彼此愤怒地告别,脚步声消失在雨中。
但是这次和维纳斯在一起,全没这一套。
每天她的到来使这间昏暗的屋子和这种讨厌的治疗充满了欢乐和希望。
他们象挚友或同伴似地谈天,闭话家常,从不提“爱情”两个字,但彼此的心中都明白,在言语的后面隐藏着她未明说的诺言的内容,这个诺言在一定的时候会兑现的。然而在这诺言的上面仍覆盖着一层他创伤的荫影。创伤愈合越慢,就越使邦德觉得自己象主神宙斯之子,因泄露天机被罚永世站在上有果树的水中,水深及下巴,口渴想喝水时水即减退,腹肌想吃果子时树枝即升高。
终于,邦德的身体逐渐地好转起来。他被允许在屋里自由活动,接着又被允许坐在花园里。然后他可以做短时间散步了,最后可以长时间小跑了。
一天下午,医生坐飞机从巴黎来看他,向他郑重地宣布他的身体痊愈了,维纳斯捎来他的衣服。他和护士们道别,一辆出租汽车载着他们离开了疗养院。
自从他濒临死亡的边缘以来已有三个星期了。此时是七月,炎热的太阳照耀着海滩,远处的波浪在闪闪发光。邦德的心都醉了。他们的目的地也将使他感到非常惊奇。他并不想去矿泉王城某一个大饭店住下,而维纳斯说她将找个离城很远的地方。但是她对那个地方始终保密,只是说她已经找了个他一定会喜欢的地方。他很乐意由她摆布,但是并不无条件地服从。他要求他们的目的地是在海边。他非常赞赏具有乡村气息的东西,甚至体验一下在屋子外边的土茅坑臭虫和蟑螂也无所谓。
一件奇怪的事情使他们的行程蒙上了一点荫影。
当他们沿着海岸公路朝莱斯诺克太布尔方向驶去时,邦德向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他是怎样用“本特利”汽车拚命追赶她的,最后向她指了在撞车之前所走的弯道和歹徒安放道钉板的精确地点。他让司机减低车速,自己则把头伸出车窗,向她指着那些由本特利车的钢质内轮辗在柏油马路上的深深的刻痕,还有树篱倒下的枝条以及汽车停下后泼出的一摊油迹。
但是在他的讲述过程中,她心不在焉,烦躁不安,只是偶尔简单答应几句。他发现她向反光镜中瞥了一两次;但是,当他转脸透过后窗向后望去时,他们正好转过一个弯道,因此他什么也没看见。
最后他拿起她的一只手。
“你在想什么问题,维纳斯,”他说。
她神色紧张向他微笑了一下。“没想什么,什么也没想,我只是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不过,我想,也许这只是一种神经过敏。这条路充满了幽灵。”
她在一阵大笑声的掩饰下又回过头去。
“看”她带着一种惊恐的语调叫起来。
邦德顺从地转过头。是的,在四分之一英里外的地方,一辆黑色大轿车正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
邦德大笑起来。
“这条公路又不是我们独家所有,”他说,“另外,谁会跟踪我们呢
我们又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他拍了拍她的手。”这是一个开着锃亮的汽车去勒阿弗尔推销商品的推销员。他也许正在想着中午吃什么或者何时与在巴黎的情妇相聚。真的,维纳斯,你可不能把无辜者当作坏人啊。“”我希望你的话是对的,“她紧张地说,”再说,我们也快到目的地了。“她又沉默起来,眼睛盯着窗外。
邦德仍然感到她内心十分紧张。他估计她是因为近来他俩的冒险经历而余悸犹存。他决定开一个玩笑来逗乐她。前方分出一条通海滨的小道。当汽车减速向小巷拐去时,他要司机在小道前面停下车。
他们在高高篱笆的掩护下,透过后窗向外观望。
四周除了夏天鸟虫的叫声外,还能够听见一辆汽车驶来。维纳斯的手指捏紧了他的手臂。当那辆汽车朝他们躲藏的地方开过来时,汽车的速度并没改变,而是从他们旁边一驶而过。他们只能略微看清那个男人的侧影。他确实朝他们躲藏的地方瞥了一眼,但是在他们躲藏的树篱上方有一个色彩鲜艳指向这条小道的招牌,上面写着:“供应水果清蒸蟹虾油炸鱼。”
邦德认为,是那块招牌吸引了司机的往他们这边看。
当那辆汽车排气管的“噗噗”声消失在路那边时,维纳斯仰靠在车门旁,她的脸苍白无色。
“他在看我们,”她说。“我刚才就说过,我知道我们被盯上了。现在他们知道我们在哪儿了。”
邦德有点不耐烦了。“废话,”他说。“他是在看那个招牌。”他指着招牌对维纳斯说。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你真地这样想吗”她问。“但愿如此。请原谅,我真是太神经过敏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支配了我。”她倾身向前,通过隔板对司机说了一句话,汽车便继续向前行驶。她仰靠在椅背上,兴高采烈地将脸转向邦德,红晕又在她的双颊上泛起。“我真抱歉。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我还不敢相信一切已经过去,真的不会再有人来吓唬我们了。”她压着他的手。“你一定认为我非常蠢。”
“当然不会这样想,”邦德说。“但是,现在确实不会有人对我发生兴趣,将这些都忘记了吧。整个行动结束了,敌人已被消灭。今天是我们的假日,千万别让乌云遮掩了明媚的阳光,好吗”
“是的,是不该再有乌云了。”她轻轻摇着头。“我简直太高兴了。我们马上就能到达目的地,我想你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他俩倾身向前张望,她的脸上又显露出活泼的神情,刚才那个事件只是在空中留下个小小的问号。随着他们穿过沙丘,看见了大海和森林中朴实的小饭店,那个问号也渐渐消失了。
“我想,这家旅店并不很豪华,”维纳斯说。“但是房间非常干净,饭菜也很可口。”她不安地看着他。
其实她根本不必担心。邦德一看见这个地方就喜欢上了它几乎通往最高处潮标的台阶;低矮的两层楼房子;有着鲜艳的砖红色遮蓬的窗户;蓝色的月牙形水湾和金色的沙滩。他的一生中曾无数次梦想过找这样一个幽静的角落,任凭世界发生什么事情,从黎明到薄暮他一直生活在大海边现在,他的梦想实现了,他将在这里度过整整一个星期。还有维纳斯作伴他暗自规划着即将来到的甜密日子。
他们在屋后的院子里停下车,旅馆老板和他的妻子出来欢迎他们。
店主弗索克斯先生是一个独臂的中年人。那一只手臂是他在马达加斯加为自由法国而战时失去的。他是矿泉王城警察局长的好朋友,地方长官向维纳斯推荐了这个地方,并在电话里和旅馆老板说了这件事。
因此,一切都已为他们准备妥当。
弗索克斯夫人正忙着备饭,不时地插几句话。她系着一条围裙,手拿着一根汤匙。她比她丈夫年轻,圆圆的脸,人很和蔼,模样还过得去。邦德一眼便猜出,他们一定没有孩子,所以他们把自己的感情给了他们的朋友,给了一些常来的客人,也给了供玩赏的动物。他想,他们的生活也许并不宽松富裕,因为这家饭店在冬季一定非常清闲。那时他们只有和辽阔的大海和松林中的风声作伴。
老板领着他们来到他们的房间。
维纳斯住的是一间双人房,邦德住在隔壁的一间角房里。他房间的一扇窗户面对大海,另一扇面对着遥远的海湾。他们这两间房的中间是一间浴室。
一切很干净,很舒适。
当他俩显出高兴和满意的神情时,老板非常得意。他说七点半钟开晚餐,老板娘正在准备烤龙虾。他抱歉地说,这段时间很清静,因为这是星期二,等到了周末,这里的人就会多起来的。这不是旺季,一般说来,这里住的多数是英国人,但是英国的经济现在也不景气。英国人也只是逢周末才来这里,在矿泉王城俱乐部赌输了钱后就立刻回家。今非昔比了。他达观地耸耸双肩。
但是,没有一天和昨天一样,没有一个世纪是和前一个世纪相同的,没有
“是这样,”邦德回答。
第二十三章 堕入爱河
他们在维纳斯的房间门口谈着。老板离开后,邦德把她推到屋里,关上了门。
然后,他双手抱着她的双肩,吻了吻她的双颊。“这里是我们的天堂,”
他说。
此时,维纳斯的双眼闪动着光芒。她举起双手,抚摸着他的前臂。他紧紧地用双臂搂住她的腰。她抬起头,两片湿润的嘴唇微微张开。“亲爱的,”
他说着,吻起她的嘴来。她开始很不自然,接着也冲动地回吻他。他用双手紧紧把她拉向自己的身体。她将嘴移向一边,大口喘着气,然后他们又紧紧地贴在一起。他用双唇吻着她的耳朵,感到了她乳房的温暖。然后他抬起手,捧着她的脸,再次吻着她最后,她推开他,精疲力竭地坐在床上。两人激动地看着对方。
“很抱歉,维纳斯,”他说,“我本来不想这样的。”
她摇了摇头,思想还沉浸在刚才的激情之中。
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他们久久地深情地看着对方,感情的潮水渐渐地在他们的血管中退去。
她倾过身体,吻了吻他的嘴唇,然后她理了理挂落在潮湿前额上的黑色刘海。
“亲爱的,”她说,“请给我一支香烟。我不知道手提包放在哪儿了。”
她粗略地看了一下房间四周。
邦德替她点好一支烟,轻轻地塞进她的双唇间。她深深吸了一口。随着一阵慢慢的叹息,嘴里喷出一缕烟来。
邦德伸出手臂想搂着她,但是她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她站在那儿,背朝着他。
邦德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手仍在颤抖。
“我们花点时间做好吃晚饭的准备吧,”维纳斯说话时仍然没有看他。
“你为什么不去游泳我会来替你把行李收拾好。”
邦德离开床,走到她跟前站着。他紧紧搂着她,双手碰到了她的乳房。
他感到了乳峰的起伏。她将双手放在他手的上面,紧紧地压着,但是,她仍然没有看他,只是看着窗外。
“现在不要,”她低声说道。
邦德弯下腰,吻着她的颈背。他用力抱了她一下,然后放开了她。
“好吧,维纳斯,”他说。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她还是没有动弹。他似乎觉得她在抹眼泪。
他朝她走了一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的宝贝,”他说。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邦德走到他的房间里,坐在床上。由于刚才激情的冲动,他显得十分疲乏。他非常想躺在床上睡一觉,又想去海边清醒一下头脑,恢复自己的精力。
他在这两种选择中徘徊了一会儿,然后他走到行李箱旁,取出白色尼龙游泳裤和一件深蓝色的睡衣。
邦德不喜欢穿睡衣,他宁愿光着身子睡觉。大战末期在香港时,他发现了这种理想的类似睡衣的衣服。这种衣服长不盖膝,没有扭扣,但是腰上有一根宽松的带子。袖子又宽又短,只齐肘弯处。穿着这种睡衣既凉快又舒适。
此时当他在游泳裤上套上这件睡衣时,身上的累累伤疤都被遮住了,只是遮不住手腕和脚腕上的伤痕以及右手上“锄奸团”的印记。
他在脚上套上一双深蓝色的皮凉鞋,走下楼,出了旅馆,穿过斜坡,来到了海滩。当他经过旅馆大门时,他想到了维纳斯;但是他故意低下头,不去看她是否仍站在窗旁。此刻他宁愿不看见她的目光。
他沿着吃水线走在松软的金色沙滩上,身后的旅馆在视野中逐渐消失。
他脱去睡衣,猛跑了一下,迅速地跳进海浪中。海滩迅速倾斜。他在水里憋了很长时间,用力地划着,全身感到一种润滑的凉意。然后他浮出水面,用手拂开眼上的头发。此时已近七点,阳光已失去了热度。要不了多久,太阳将沉到海湾下面。
但是此时,阳光还直射着眼睛。他仰脸游着,想尽量在水里呆久一点。
当他游到离海湾不到一英里时,荫影已经吞没了他放在遥远处的睡衣,但是他知道在夜幕降临之前,他还有时间躺在坚硬的沙滩上,然后擦干身体。
他脱去游泳裤,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身上只有几处伤疤。他耸了耸双肩,躺在地上,四肢呈星形地伸展开,仰望着空寂的蓝天,思念着维纳斯。
他对她的感情感到迷惑不解,对这种迷惑感到不耐烦。这种不耐烦的原因很简单。他想尽快和她交欢,因为他很喜欢她,也因为他自己承认,他想试试自己的生理机能到底恢复没有。他本来只是打算完成任务后和她在海滨同居几天,然后回到伦敦,再以后就各奔东西了。今后他可能去国外执行一项任务,或者他会辞职不干,就象他盼望已久的那样,去世界的其它地方旅行。
但是在过去的两个星期里,他的感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维纳斯,甚至想与她成为终生伴侣。
他觉得她是一个理想的伴侣,但性格又是那么捉摸不定,这种捉摸不定反而更刺激着他。她从不轻易流露真情。尽管他俩在一起的时间已不短了,但她的内心深处隐藏着某些他怎么也探测不出的东西。她很聪明,对人体贴入微,但又决不会任人摆布。她富于情感,但是他想征服她肉体,却不是那么容易。每次抱着她,虽然自己的感情没有达到高潮,但却都是一种激动人心的过程。他想,她会最终屈服的,会热切地享受着她还从未经历过的亲密的快乐。
邦德就这样赤裸地躺在那里,一面凝望天空,一面心中胡思乱想,一点也未觉察到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当他转过头,看着海滩,才发现海岬的荫影几乎到了他的跟前。
他站起身,掸去身上的沙子。他想,等进了房间后先洗一个澡。他心不在焉地捡起游泳裤,沿着海滩往回走。当他走到下水处时,他弯腰拿起睡衣,这才发现自己仍然是赤身裸体。他嫌穿游泳裤麻烦,于是直接穿上轻便的睡衣,径直向饭店走去。
这时,他已想好了下步行动的主意。
第二十四章 情到深处
当他回到自己房间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所有东西全被收拾停当。在卫生间里,他的牙刷和刮脸用具整齐地放在洗脸盆上玻璃柜的一端。玻璃柜的另一端是维纳斯的牙刷和一两只小瓶子,还有一瓶雪花膏。他瞥了一眼这些瓶子,惊讶地发现其中一个瓶子里装着安眠药。看来那次别墅事件给她造成的刺激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浴盆里的已经为他放好了水,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搭着他的毛巾和放着一瓶昂贵的新洗浴剂。
“维纳斯,”他喊道。
“嗯”
“你的服务真是到了极点,你这样使我感到象一个了不起的男子一样。”
“我是奉命照顾你的,我只是按照命令去做而已。”
“亲爱的,洗澡水温度正好。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哼了一声,“你需要的是一个佣人,而不是一个妻子。”“我真的需要你。”
“不过,我现在只需要龙虾和香槟,所以请快点吧。”“好,好,”邦德说。
他擦干身子,穿上一件白色衬衫和深蓝色便裤。他希望她也穿得朴素些。
当她没敲门便出现在门口时,他感到非常高兴。她穿着一件蓝色亚麻布衬衫。
那淡淡的色彩和她双眼的颜色以及那深红色的百褶裙很协调。
“我不能再等了,肚子实在太饿了。我的屋子就在厨房上面,那里传来的香气使我直流口水。”
他走过去,挽起她的手臂。
她搀着他的手,两人一起走下旅馆小楼,来到平台上。桌子已放好,从空寂的餐厅里发出的光照在上面。
香槟放在他们桌旁一只金属冷却器中。邦德将两只玻璃杯倒满香槟。维纳斯忙于吃着美味可口的炒猪肝和香脆的法国面包,在厚厚的方块形的深黄色黄油里放了一点冰块。
他俩不时含情脉脉地看对方一眼,大口地喝着香槟,然后,邦德又将各自的杯子倒满。
他们一边吃着,邦德一边向她讲述游泳的事情。他们还商议着早晨的活动安排。
吃饭期间,他们彼此都没提及自己的感情,但是维纳斯和邦德一样,眼睛里露出晚上想在一起的激动神情。他们不时地手握手,脚碰着脚,好象这样能减轻他们身体内的紧张感一样。
龙虾端来后,他俩一扫而空。第二瓶香槟只剩下了一半。他们刚刚在欧洲草莓上涂上一些厚厚的奶油,维纳斯就打了一声饱嗝。“我吃得就象一头猪一样,”她愉快地说。“你总是请我吃我最喜欢的东西,我以前从没这样被宠过。”她的视线穿过平台盯住月光下的海湾。“我希望自己能受之无愧。”
她的声音有点异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邦德惊讶地问。
“哦,我也不清楚。我想,人们应该得到他们希望的东西,所以我也许应该得到这种厚待。”
她看着他微笑起来,双眼好奇地眯起。
“你确实不大了解我,”她突然说。
她的声音很严肃认真,使邦德吃了一惊。
“没关系,”他说着大笑起来。“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了解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实际上,你才不大了解我呢。”他又倒了点香槟。维纳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人们就象是许多小岛,”她说,“他们从不接触。虽然他们靠得很近,但心灵上的距离却很遥远。有的夫妻即使结婚了五十年,彼此也不了解。”
邦德惊讶地想,她一定是到了“醉后伤怀”的地步。她喝了太多的香槟,因此弄得十分伤感。但是,突然她又高兴地大笑起来。“不要为我担心,”
她倾过身体,将手放在邦德手上。“我只是喜欢多愁善感。不管怎样,今晚我感到我这个小岛和你那座小岛贴得很近。”她又呷了一口香槟。
邦德欣慰地大笑起来,“让我们这两个小岛合并起来,组成一个大岛吧。”
他说,“就是现在,就在我们吃完草莓后。”
“不,”她急忙说。“我还要喝杯咖啡。”
“那么最好再喝点白兰地吧。”
小小的荫影刚过去,又出现了第二个,同样也在空中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随着温情和激情再次占据了他们的思想,这个小小的荫影迅速地消散了。
他俩喝完咖啡后,邦德又喝起了白兰地。维纳斯拿着手提包,走到他身后站着。
“我累了,”她说着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
他抬起手,把她的手紧紧握住,两只手一动不动地在一起放了一会儿。
她弯下腰,用双唇轻轻拂弄着他的头发。然后她走了。几分钟后,她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邦德抽完最后一支烟,向老板夫妇道了个晚安,感谢他们安排的丰盛的晚餐,然后他上了楼。
此时只有九点半,他穿过浴室,走进她的房间,轻轻扣上房门。月光穿过半闭着的百叶窗洒了进来。月光下,她那雪白肌肤的显得玲珑剔透第二天黎明时分,邦德在自己房间里醒来。他躺了一会儿,回味着昨天晚上寻欢作乐的种种情景。然后他悄悄起床,穿上睡衣,轻声走过维纳斯的房门,走出旅馆,来到海滩上。
大海在日出时分显得十分平静。粉红色的微浪悠闲地舔着沙滩。此时海水尚冷,但他脱去睡衣,赤裸着身子沿着海边漫步到他头天晚上下水地方。
然后他慢慢地悠闲自得地走进海水中。海水越来越深,直到水齐下巴处为止。
他脚离地,人浮了起来。他闭起眼睛,用手划着水,鼻子露在水面上。
他感到凉爽的海水洗刷着身体,梳理着头发。
一条鱼窜了起来,打破了海湾那如镜的水面。他潜进水底,想象着海面平静的情景,希望维纳斯能在这时穿过松林来到海边。当她发现他从空寂的海景中突然冒出来时,她一定会大吃一惊。
他在水里潜游了整整一分钟,然后慢慢钻出水面时。他失望地发现,眼前一个人也没有。他又仰游了一会儿,然后,当阳光变得炎热起来时,才回到海滩上,四肢伸开躺在那里,津津有味地想象着晚上与她再次作爱的情景,他决定今天就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向她求婚。他自认为决心已下,便穿好睡衣,往回走去。
第二十五章 满腹狐疑
当邦德穿过门前的小院,悄悄走进那仍然关着窗户的昏暗的餐厅时,他惊讶地看见维纳斯从前门旁边的玻璃电话间中走出来,正轻轻地踏上楼梯,朝他们的房间走去。
“维纳斯,”他叫道。他在想,她一定是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说不定是关于他俩的某些紧急情况。
她迅速转过身,一只手捂住了嘴。
刹那间,她盯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怎么啦,亲爱的是谁的电话”他问,心里纳闷她何以如此吃惊。
“哦,”她大口喘着气说,“你吓了我一跳。刚才我刚才打了电话给马西斯,给马西斯打电话的,”她又重复一句。“我想让他给我再弄一件外衣来。你是知道的,就是从我对你说过的那个女友那里弄一件衣服。你知道”,她迅速地说着,有点前言不搭后语,“我真地没衣服穿了。可我忘了她的电话号码,只好求助于马西斯。我想能在他去办公室之前在家里找到他。
我想,那件衣服穿在我身上一定会使你吃惊的。我不想让你听到我走路的声音,以免吵醒了你。你游泳了吗水的温度适宜吗你应该等我一起去。“”游得太舒服了,“邦德随口应了一句。他虽然对她这种明显而幼稚的秘密行动感到十分恼怒,但是他还是决定先不拆穿她。”你回房间吧,然后我们一起去平台吃早餐。我饿极了。我很抱歉吓了你一大跳。我只不过想跟你打个招呼。“他挽起她的手臂,但是她脱开身,迅速地登上了楼梯。
“看到你真是高兴极了,”她想用这句略带感情的话掩饰自己的行动。
“你象一个幽灵,一个溺水的人,头发已遮住了眼睛。”她尖声笑起来。
由于笑得太过分,她不禁咳嗽起来。
“我怕是有点感冒了,”她说。
她越是想自圆其说,就越加不自然,邦德想戳穿她的谎言,要她休息一会儿,讲出真情实况。但是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要她抓紧时间,他们一起去吃早饭。然后,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件事显然在他们的关系上投下了一道很深的荫影。一整天他们都感到在互相戒备。维纳斯似乎又痛苦又矛盾,而邦德心里却疑团重重。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象着电话内容。但是他却不能开口提这件事,一说起她就流眼泪,发脾气,甚至指责邦德怀疑她有另一个情人。
气氛变得越来越不和谐。邦德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变幻莫测。头一天他还想着怎样向她求婚,第二天两人之间就竖起了一道可怕的猜疑之墙。
他感到维纳斯震惊的程度就和他自己的一样。要是发生什么事的话,她一定要比他更痛苦。第三天早上,他俩很不自在地吃完早餐。维纳斯说她头疼,要避开阳光呆在自己房间里。邦德于是拿了一本书,沿着海滩走了几英里。在他向回走的时候,他在想,一定要争取在中饭时把矛盾解决。
到了午饭时刻,他们刚刚在餐桌旁坐下,邦德就欣然地为自己在电话间旁把她吓了一跳而向她道歉。然后他转移开话题,谈起自己在海滩上漫步时所看到的景色。
但是维纳斯心不在焉,只是简单地回答着他的话。她漫不经心地吃着饭菜,避开邦德的目光,出神地看着别处。
当她有一两次没有回答邦德的话题后,邦德也只好沉默不语,忧闷地想起自己的问题来。
突然,她的身体好象僵住一样,手上的叉子“当啷”一声落在了盘边,然后又掉到桌下的平台上,发出铿锵的响声。
邦德抬起头,发现她的脸色变得象纸一样白,同时惊恐万状地望着邦德的身后。
邦德转过头,看见一个男顾客刚刚走进来,坐在平台对面离他们比较远的一张餐桌旁。他看起来很平常,穿着一身浅黑色的衣服。邦德的第一眼印象就是,这个人是一个商品推销员,沿着海岸做生意,路过这里,顺便进来吃顿午饭。
“怎么啦,亲爱的”他不安地问。
维纳斯的双眼仍然盯着那个男人。
“这就是那个开着黑色轿车的家伙,”她用一种窒息的声音说道。“就是那个跟踪我们的人,我敢肯定就是他。”
邦德再次转过头看了看,只见旅店老板正和这位新来的顾客谈着菜单。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场景。他们看到菜单上的某一菜名时,互相微笑起来,显然他们都认为就是那个菜最理想。接着,旅馆老板拿起菜单,和那位顾客谈了几句饮料的问题,然后离开了。
那人好象发现自己被人盯着一样,抬起头,毫无兴趣地看了他们一下。
然后,伸手从旁边一只椅子上的提包里抽出一份报纸,挡着脸面,装着看起报纸来。
就在刚才那一瞥之间,邦德注意到他的一只眼上有一个黑色眼罩。眼罩不是用一根带子系在眼上的,而是象一只单片眼镜一样挂在眼上。不过,他看起来是个很友善的中年人,有着一头向后梳去的深棕色头发。当他和旅馆老板说话时,邦德看见了他那又大又白的牙齿。
邦德转向维纳斯。“亲爱的,不用担心,他好象非常随和。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就是那个人呢再说,这个地方也不是我们独自享用呀。”维纳斯的脸仍然非常苍白,两只手紧紧抓住桌子的边缘。他以为她要晕过去,于是站起来想绕过桌子走到她跟前,但是她做了一个制止他的手势。然后她端起一杯葡萄酒,喝了一大口。
玻璃杯碰着她的牙齿,她赶紧用另一只手帮助端住,接着才把杯子放下来。
“我知道,就是同一个人。”她肯定地说道。
邦德想劝劝她,但是她根本不看他,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的又向他肩头方向看了一两次,然后声称她的头还在疼,下午想呆在房间里。接着她离开餐桌,径直朝门口走去,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邦德决定让她的大脑平静一下。因此,他又要了一份咖啡,趁服务员还未端上桌,赶紧站起来,迅速走到院子里。外面果然停着一辆黑色“普格特”
牌汽车,也许就是他们以前看到的那辆,也可能不是,因为这种车在法国不下一百万辆他迅速朝车里瞥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他想掀开行李箱看看,但行李箱锁上了。他记下了车牌号码,然后迅速走进和餐厅相连的盥洗间,拉了一下抽水马桶,等到哗哗的水声停下,又重新回到桌旁坐下。
那人正吃着,没有抬起头。
邦德在维纳斯的椅子上坐下,这样他就能从正面看见那人的模样了。
几分钟后,那人叫来服务员,结了帐,然后告辞而去。邦德听见“普格特”汽车发动起来,很快排气管的声音消失在去往矿泉王城路上的方向。
当旅馆老板走到邦德的桌边时,邦德向他解释小姐不幸有点中暑。旅馆老板表示了遗憾之意,详述了几乎在任何天气出门时都有的危险因素。邦德又漫不经心地问起刚才那位顾客的情况。“他使我想起了一个朋友,也是失去了一只眼睛,并且戴着相似的黑眼罩。”旅店老板回答说以前没有见过那人。听口音象是个瑞士人,自称是做手表生意的。他对中饭非常满意,并告诉老板,过一两天他还会从这里路过,还要来这里再吃一顿。那人只有一只眼睛,令人十分讨厌。每天戴眼罩使那处的肌肉都变了形。不过他大概也习惯了。
“这确实是非常悲伤的事,”邦德说。“不过你也很不幸,”他指了指老板那无臂的袖子。“相比之下,我应该知足了。”
他们谈了一会儿战争,然后,邦德站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他说,“小姐早晨打了一个电话,由我来付款,是打到巴黎的,好象是一个乐土号码。”他记得“乐土”是马西斯的总机。
“谢谢你,先生,但是这件事还要核实一下。今天早晨我和矿泉王城通话时,总机提到我的一位客人打了一个去巴黎的电话,电话没人接。他们想知道小姐是否要将电话保留。我已把这件事忘了。也许先生会向小姐提起这件事。不过,让我想想,哦,总机说她拨的是残废者号码。”
第二十六章 含泪分袂
第四天是周末,维纳斯一大早去了矿泉王城。她来回都是坐出租汽车。
回来后,她说她还需要吃些药。
那天晚上,她仿佛特别高兴。她喝了许多香槟,当他们上楼时,她领着他走进自己的卧室,和他动情地交欢。但是他们做爱完毕后,她抱着枕头大哭起来。邦德不明就里,只得沮丧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怎么也不能入睡。几个小时后,他听到她的门轻轻打开了,从楼下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他知道她又去了电话间。一会儿,他又听见她的门轻声关了起来,他估计巴黎方面还是没有回答。
星期天中饭时分,那个戴着黑色眼罩的男人又回来了。当邦德抬起头来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时,他就知道那人又出现了。他把从旅馆老板那里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她,但没有提那人自称还要回来。他担心这句话会更使她不安。
在这之前,他已打电话给巴黎的马西斯,查问了一下那辆“普格特”汽车的来历。汽车是两周前从一家大公司租走的。租车人有一个瑞士护照,名叫阿道夫格特勒,通讯地址是慕尼黑的一家银行。
马西斯和瑞士警方取得了联系。是的,那家银行有他名字的帐号,但这个帐号很少使用。瑞士警方还说,据了解,格特勒先生与瑞士钟表工业关系根深。如果有人控告他的话,可以对他进行调查。
维纳斯对此消息耸了耸肩,不屑一顾。现在,那人又出现在这里。她的中餐只吃了一半,就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邦德打定主意要和她好好谈谈。他一吃完饭,就向她的房间走去。但她房间的两道门都锁上了,邦德敲了半天,她才把门打开。
她的脸象一块冰冷的石头。他领着她走到床边,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维纳斯,”
他说着,握着她那冰冷的双手。“我们再也不能象现在这样生活了,必须尽快结束这种局面。这简直是在互相折磨。现在,你必须把所有这一切都告诉我,否则我们分手,立刻分手。”
她什么也没说,双手在他的手中仿佛僵直了一样。
“我亲爱的,”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那天早晨我从海边回来,本来决定要向你求婚的,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当初的那段生活呢这个要把我们毁掉的可怕的恶梦到底是什么”
开始,她一声不吭,接着,一滴泪珠慢慢地从面颊上滚了下来。
“你是说要和我结婚”
邦德点了点头。
“哦,天哪”她叫道,“天哪”她转过身子,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她。“告诉我,亲爱的,”他说。“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使你这么伤心”
她慢慢停止了抽泣。“离开我一会儿,”她说,声音里具有一种新的语调,一种屈服的语调。“我要考虑一下。”她吻了吻他的脸,双手抱着他的头,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渴望。
“请相信我,”她说,“我绝不想伤害你,但是事情很复杂,我处于一种可怕的”她又哭泣起来,象一个做恶梦的孩子一样紧紧抓住他。他安慰着她,梳理着她那长长的黑发,温情地吻着她。
“现在请走吧,”她说。“我必须要思考一下,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她接过他的手帕,擦干了眼泪。
她把他送到门口,两人紧紧地拥抱着。然后,他再次吻了吻她,转身走出房间,把门关上。
就在这天傍晚,他俩第一天晚上的愉快和亲密又回到了他们中间。她很兴奋,笑声听起来很清脆;但是邦德很难适应她的新态度。他实在不明白,她的情绪为什么这么反复无常。他刚想开口提问,她便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现在不要问为什么,”她说。“忘掉这件事吧,一切已经过去了。明天早晨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看着他,突然间,泪水夺眶而出。她急忙掏出一块手帕,拂试着眼睛。
“给我再来一点香槟,”她说完,有点失态地笑起来。“我想多喝点,你喝的比我多,这不公平。”
他们坐在一起喝着香槟。很快,瓶里的香槟全喝完了。她站起身,一下撞在椅子上,于是她“咯咯”地笑起来。
“我知道我喝醉了,”她说。“多么不好意思詹姆斯,请不要为我害羞。我总算能如愿以偿了。我很快乐。”
她站在他身后,用五指梳理着他那黑色头发。
“快点上来,”她说。
他们在幸福的感情中慢慢地甜蜜地做爱,这样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
就在前一天,邦德还怀疑他们是否还能和好言欢。现在猜疑和不信任等障碍似乎已经消除;他们的交谈再次充满了真诚和坦率。“现在,回到你自己的床上去吧,”
当邦德在她的怀里睡了一会儿后,维纳斯说道。
她立即又好象要收回自己的话一样,把他搂得更紧了,轻声说着爱抚的话语,将自己的身体压在了他的身体上。
当他最后站起来,弯腰吻着她的头发,然后吻了吻她的双眼,向她道晚安时,她伸出手,拉亮了电灯。
“再好好看看我,”她说,“让我也好好看看你。”
他在她身旁跪下。她仔细地看着他脸上的每根线条,仿佛是第一次看到他一样。
然后她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她那深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接着她慢慢地将他的头扳向自己,轻轻地吻着他的双唇,然后放开他,关掉了电灯。
“晚安,我最亲爱的,”她说。
邦德弯下腰,吻了吻她,嘴唇沾到她面颊上又苦又涩的眼泪。他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她。“祝你睡个好觉,我亲爱的,”他说,“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轻轻地关好门,高高兴兴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十七章 香消玉殒
第二天一早,邦德还在睡梦中,就被旅馆老板吵醒了。只见老板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来,手里扬着一封信。
“出了大事啦,小姐她”
邦德一骨碌翻身下床,穿过浴室,但是,连通门被锁上了。他又猛地冲回来,穿过自己的房间,沿着走道从一个吓得缩成一团的女仆身边挤了过去。
维纳斯的房门大开着。阳光穿过百叶窗,照亮了屋子,射在她的床上。
躺在床上的她身上盖着一张被单,只有乌黑的头发留在外面。躺在被单下的躯体显出一个笔直的轮廓,就象一尊石雕一样。邦德跪在她身旁,轻轻掀开被单。
她安详地睡着,双眼紧闭,可爱的脸庞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就象平时一样,但是,平静得太可怕了没有动弹,脉搏不跳,没有呼吸,双手冰凉。
一会儿,旅馆老板走来,碰了碰他的肩膀,指了指她身旁桌上的空玻璃杯。杯底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粉末,旁边是她的书香烟令人悲伤的小镜子口红和手帕。
地板上放着安眠药的空瓶,邦德于第一个傍晚在洗澡间还看到瓶里盛放着安眠药呢。
邦德站起来,摇了摇头。旅馆老板把仍然捏在手中的信递给邦德。“请通知警察局,如果他们找我,我就在自己的房间。”他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房间,没再回头看一眼。
回到自己房里,他坐在床边,凝视着窗外那平静的大海。然后,他茫然地盯着信封,信封上只写着几个粗大的字:“交给他。”邦德的大脑里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她一定留下话要人早早叫她,这样,就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发现她死了。
他将信封翻过来,封口处还潮湿,可能刚封上不久。
他的双肩颤抖一下,撕开了信封。刚看完头几个词,就迅速读起来,边读边吃力地喘着气,然后把信扔在床上,仿佛这信如蝎子一般。
我亲爱的詹姆斯:我衷心地爱你。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也希望你仍然爱着我,同时当你看着这些话的时候,也就是你的爱情即将结束的时刻。所以,我亲爱的人儿,就让我们带着彼此的爱告别吧。永别了,我亲爱的。
我是苏联内务部的一名间谍。是的,我是一个为俄国效劳的双重间谍。我于二战结束后一年就被迫加入他们的组织,直到现在。在遇到你之前,我深深地爱上了在皇家空军服役的一名波兰人。你可以找到这个人的档案,他在战争中获得过两枚功勋勋章。战争结束后,m局长很欣赏他,对他进行了专门训练,并把他派回波兰工作。后来他被捕了。通过严刑拷问,他们从他嘴里掏出了许多情报,其中也有关于我的情况。就这样,他们找到了我并对我说,如果我愿意为他们工作,他就可以生存下来。他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但是他们允许他每月15日给我写信。
如果没有收到他的信,就意味着他因为我而死了。我成天为此提心吊胆。
一开始,我只是尽量向他们提供一点无关紧要的情报,你必须相信我的这句话。
后来,他们要我注意你的行动。在你派往矿泉王城之前,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这使得他们在你到达之前就已熟知你的情况,并且有时间在你房间时安装窃听器。
接下来,他们要我在赌场里不要站在你的后面,并要我设法阻止马西斯和莱特站在你旁边。这就是为什么那个保镖能够差点打死你的原因。然后,他们又导演了我被绑架的那一幕。
你也许感到奇怪,我在夜总会里怎么那么沉默,而且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伤害我,因为我也在苏联内务部工作。但是,当我发现他们对你下那么重的毒手,把你伤得那么严重时,我决定不能再这样继续干下去了。那时,我开始爱上了你。他们要我在你恢复健康期间向他们汇报情况,但我拒绝了。我是由巴黎方面控制的。
按照规定,我必须一天打两次电话给“残废者”。
自从我拒绝服从他们的命令,这个电话就中断了。我知道,作为人质关押在波兰的男友一定也没命了。也许,他们害怕我告密,于是向我发出最后一个警告,说如果我再不服从他们的命令,“锄奸团”组织将派人来干掉我。我没有理会这个警告,因为我已深深爱上了你。我原打算我们俩在这里尽情享乐过后,我就从勒阿弗尔逃到南美去。我想能生下你的孩子,能够在某个地方重新生活。但是他们已经跟上了我。就在我们来这里的前一天,我在辉饭店发现了那个戴黑眼罩的家伙,我注意到他在打听我的活动。我以为自己能够摆脱他,没想到他又跟踪到了这里。
我知道,如果我把这一切告诉你的话,那么我们的爱情就将毁掉。我十分清楚,我只有两条路可走,或者等着被“锄奸团”组织杀死,还得搭上你的一条命,或者我自我解脱。我选择了后者。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我还要告诉你的就是,同我保持联系的巴黎的电话号码是“残废者”55200。另外,在伦敦我从未见过他们中任何人。一切事情都是通过一个中转站交办的,这个地址是:查林十字宫450号报刊经销人。
亲爱的,我希望你还能允许我这样称呼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用餐时,你曾谈起那个从捷克叛逃出来的人,他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被世界的大风刮走了。这是我的真实写照。还有,我设法拯救了自己所钟爱的人的生命,这是我唯一的安慰。
夜已深,我感到疲乏不堪。你刚刚穿过两道门回到房间去。如果我有足够的勇气,你也许能够拯救我的生命,但是我忍受不了你那可爱的眼睛看着我时的神情。
永别了,我最亲爱的。
维邦德将信扔在床上,机械地搓着双手,泪水涌上了眼眶。突然,他用拳头打了一下太阳穴,然后站起来,凝视着窗外的平静的大海,嘴里不住地骂着自己。
他擦干眼泪,迅速穿上衬衫和裤子,板着面孔走下楼梯,进了电话间,猛地把门关上。
他要了伦敦的长途。等电话的这段时间,他开始冷静下来,仔细回忆着维纳斯信中的内容。所有疑问都有了答案。过去四个星期中的小小的荫影和问号,他当时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但他一次次地把它们否定了,现在这些荫影和问号就象标杆一样清楚地显示出来。很显然,他现在只能把她看作一个敌方间谍,把他们的爱情和他的悲伤一齐深深埋在心中。也许以后会不时想起这段情,然后苦涩地将这些事和其它感情创伤一起扔进大脑的信息库中。
他知道,必须充分估计她对情报局和对祖国的背叛行为以及这种背叛行为所造成的损失。他那职业间谍的头脑已完全沉浸在由此而造成的许多后果之中,比如,情报局近几年派出的特工很可能都已暴露,敌人一定已经破译了许多密码,各个分站许多针对苏联的重要情报已经泄露出去
这一切多么可怕,只有上帝才知道这些麻烦该怎样解决。
邦德紧咬牙关。突然,马西斯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周围的黑目标多不胜数。”
邦德暗自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证实了马西斯的观点是正确的,而自己的小小说教是这么快地不堪一击,毁之一旦
就在他东奔西跑疲于就战时,真正的敌人一直在悄悄地冷酷地一点不夸大地活动着,而且就在他身旁活动着。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这样的情景:维纳斯正从情报局大楼走出来,手提包里装着一叠机密文件,上面印着即将派出去的特工人员的姓名。
邦德的指甲戳进了手掌心,浑身因为羞愧而沁出了汗水。
不过,现在还不算晚,这里就有他的一个靶子,就在身边。他要和“锄奸团”的人较量,穷追猛打,直到消灭他们为止。如果没有这个“锄奸团”组织,没有这个复仇的冷酷武器,那么,苏联内务部就将是一个普通特务组织机构,再也不可能横行霸道,猖獗一时了。
电话响了起来,邦德猛地拿起话筒。他接通了“火炬”电话,“火炬”是一个负责和外界联系的官员,如果邦德要从国外打电话到伦敦的话,那么他只能打给这个人。但是,这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这样做的。
他轻声地对着话筒说了起来。
“我是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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