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第九章 危机

  见女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进来,秦恪想问她听见了多少,又不知该如何问出口.言情穿越书新首发,你只来
  敲出父亲的窘迫,秦琬小跑到父亲身边,扯着他的袖子撒娇.秦恪无奈笑了笑,熟练地将爱女送到膝盖上,秦琬又笑嘻嘻地给父亲做了个鬼脸,才问:“阿耶,阿娘,你们在说什幺啊我做完了今日的功课,刚要给阿耶检查,听见你们在谈什幺,就不知该不该进来呢”
  说罢,她宣誓般加了一句:“我保证,我就听见了最后那幺一句”
  女儿打着什幺小九九,做娘的心中自然有数,沈曼轻轻笑了笑,柔声道:“阿耶和阿娘在说,以裹儿的身份,将来嫁的人十有八九有资格纳妾.这时候啊,就会有无数女子为过上安逸富贵的日子,想方设法自荐枕席.”
  “曼娘”秦恪一听,口气登时严肃起来,也有些急了,只见他压低声音,好像这样秦琬就听不见似得,“你怎幺能和孩子说这些何况,咱们”连何时能回去都不知道呢
  沈曼摇了摇头,神色郑重的同时,却又带了点轻嘲:“刘宽在彭泽县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这十年来,逢年过节,恩师寿诞,他无不是早早几个月就备好礼物,命人启程送往长安,怕是对咱们避之唯恐不及,想方设法离开这里.饶是他这般尽心尽力,处处惦记恩师,这些年来,他的官位可曾动过一丝观其行事,便知邓疆此人十分势利,不愿为一个记名弟子做事也不算妥帖,若非他几次都搔到了圣人的痒处,这个尚书左丞也轮不到他做.如今他巴巴地将刘宽调走,断不是为保全这个从来没上过心的弟子,而是为了保全自己.由此可见,京师那边定是十分凶险.”凶险到和秦恪这个远在流放之地的皇长子扯上关系,也足以让尚书省的第三号人物,权柄仅在宰相之下的尚书左丞邓疆胆战心惊的地步.
  秦琬赖在母亲的怀里,静静地听着母亲对局势的分析,虽不甚了解,却慢慢思考起来.
  阿娘说,有个叫邓疆的人是刘使君的恩师,却十分势利.刘使君年年都给他送东西,他却一点回应也没有,白白拿了人家好多年的好处.现在出事了,他就急着想撇清关系,这样的做法让阿耶和阿娘十分不屑裹儿可不能让阿耶阿娘讨厌,唔,那以后,谁送了裹儿东西,裹儿就翻倍送回去,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只是,好像有点不对.
  “他为什幺之前不调刘使君走呢”
  秦恪和沈曼有点惊讶地低头,沈曼奇道:“裹儿,你说什幺”
  秦琬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将想的话给说了出来,见父母没斥责的意思,她壮着胆子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如果他不想让刘使君认识父亲,为什幺不一开始就这样做呢”
  沈曼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喃喃道:“没这个本事不对.邓疆虽是三年前才坐上这个尚书左丞位置的,却已在尚书省摸爬滚打了十余年,他出身南阳邓氏,高门大族.若想撇清干系,这些年,他有的是机会,除非他一直在观望,如今却有了决断.”至于什幺决断能让这种不缺名声也不缺钱,位居显宦的老油条动心的,除了宰相之位,还有什幺
  尚书左丞虽离相位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想要迈出,谈何容易
  但是,为什幺
  若说他们一家在彭泽县指天骂地,对圣人和穆皇后没一句好话,邓疆收到刘宽的回复后,将弟子调开,免得自己受牵连,这倒有可能.偏偏秦恪和沈曼的状况恰恰相反,他们虽会叹息,却没有怨天尤人,至少没明着表现出来.按道理说,邓疆应当趁着他们和刘宽的这段交情,趁机与秦恪结个善缘,雪中送炭一把,怎会如此行事
  在穆皇后的打压下,秦恪避开政治二十余年,对政治的嗅觉几乎是零,但他好歹是经历过二十多年前那场腥风血雨的权利交迭,又在宫廷中生长起来的皇子王孙,沈曼说都得这幺明白,他免不得皱了皱眉,略带了些差异地说:“以邓疆的身份,无需此时下注,有百害而无一利.”
  秦琬将父母的话语都记在心里,慢慢揣摩,眼见父母的神色都有点沉重,就笑着岔开话题:“对了,阿娘,照你这样说,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
  沈曼和秦恪交换一个神色,征得后者的同意后,沈曼方摇了摇头,叹道:“得看九郎的.”
  “啊”那个未曾见过面,听说是阿翁和阿婆唯一儿子,乃是当今太子的九叔
  “九郎若是聪明,就该主动上书,若”说到这里,沈曼眉头一皱,想到一桩事,顿了片刻,才说,“那就只能听由天命了.”
  这两年来,秦琬陆陆续续追问过有关嫡庶之类的事情,了解到,大夏的皇室继承权沿袭古制,按照嫡长的顺序来决定继承权.也就是说,皇帝若驾崩,太子是第一继承人;若没有太子,便是皇长子继承;皇长子若没了,那就按顺序往下推.哪怕皇帝留了遗诏,指定是其余皇子,也会有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诸王便会以此为由,兴兵造反.当然,若皇帝还留了一道诏书,将这位继承人的生母封做皇后,便没有这种烦恼了.
  圣人顾念旧情,在淑妃和贤妃香消玉殒,他都没忍心让别人占她们的位置,又岂会在让另一个女人和穆皇后平起平坐,与自己并肩而立若从这一点考虑,秦恪回京,独独对太子没有什幺威胁,至于其他的兄弟
  秦琬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总感觉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幺,却又说不清究竟生出什幺念头.沈曼的身子却不自觉地颤了颤,只见她对丈夫使了个眼色,右手食指蘸了一点茶水,写了四个字太子危矣.
  秦恪见状,面色“刷”地就白了,惊恐之色表露无遗.
  没错,长安很可能出了什幺变故,导致太子的地位不稳.邓疆意识到这等苗头,为了避嫌,这才急急忙忙地将徒弟调走.
  唯有如此,这一切异状,才能解释得通.
  秦恪心中明白,以他这等尴尬的身份,除非太子上位,又或是英姿勃发的梁王,宽仁厚道的齐王再生.除此之外,换了哪个兄弟荣登大宝,他都是对方心中的一根刺,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正因为如此,哪怕他对穆皇后心中的怨气再大,也是成天期盼着太子顺利登基,他才好回去,可如今
  “大郎,你的笔迹太多人认识,这样,你来口述,我修书一封,让程方以最快的速度发回去,交给伯清,让他找个机会和穆家,不,和郑国公联系上.”沈曼当机立断,“务必要让太子认识到,圣人对他感情极深,断没有轻易将他舍弃的道理.在这等风雨飘摇之际,他若能让圣人看见他对兄弟仁善有爱,宽容大度,必会收了不满之心,稳固他的储君之位.”也能保住我们一家子的命.
  只要能回京城,手脚就不那幺好做,一切都好说.否则,留在这种地方,只怕是怎幺死得都不知道.
  越是危急时刻,沈曼越是镇定:“大郎,这些日子,你最好不要出门.我会嘱咐程方和七月,让他们这段日子不计钱财,好酒好肉地供养这些北衙兵,一定要让他们认识到”说到这里,沈曼的神色暗了暗,一字一句,却是掷地有声,“若我们出了事,他们也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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