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九重天上太清境内有处广袤灵山,因为地势之故,山周终年云雾繚绕,构成了连绵的云海,是故称作无墟海。东方帝君清垣,便居於此中的。
那无墟海入口佈下阵法,谁也无法轻易进得,即便来的是统御九天的天帝陛下。但凡想来此者,都需按礼递帖。不过,无墟海已千年不曾接过一帖。
清垣已闭关千年。
有风。有香气。
浅浅淡淡的,隐约地携了一抹甜香。清垣睁开眼时,眼前便是桃花遍佈,他不由抬头,那一条条的花枝正摇曳,落英繽纷。他一瞬怔忡,但随即敛神感知,但半点都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而桃花林中气氛寧謐,暖日穿过花枝细细映下,依稀还似听得见数声尖细的鸟鸣。
这不是术法使然,也非妖物作祟。怎麼一回事清垣感到疑h。此刻他的r身应待在无墟海林中深处的石室内。他沉敛心神,运功调息,而后进入识海之中。他游走於太虚,倘佯其中,观万物一切生息,有时又隐於风中,有时化作一场雨然而无论去了哪裡,都不该是在这p桃花林中。
清垣闭上眼,在心中默想p刻又打开仍是满目桃花。他这时确定了,这是一处幻境。他隐约蹙起眉,谁将他引来此透过方才的感知,并未察觉到任何的妖息。或者说,除了他自己,毫无旁的气息。
突然清垣瞥向前,那本该生长繁盛的花木之间,驀然现出一条碎石小路。他一思忖,便迈开步子。碎石小路在林间蜿蜒,引领他走入深处,沿路的两旁桃树错落,花se朦朧,风裡尽是花的香甜。
清垣走过路弯处,眼前豁然开朗,前方不意地佇立着一个少年男子。
那男子五官秀气,纤瘦的身子裹在素白的衣袍裡,整个人彷若轻飘无骨。清垣步伐停顿。
「我一直在等你。」男子开了口,语调中有一丝天真率x。
清垣不解,出言问:「你在等我」
男子未答,只是笑了,一双眼裡都是欢喜,显得灿亮动人。清垣不禁一怔,一时无声。那男子突地近前,伸手牵起了清垣的一手。清垣不动,眼看男子的另一手似是握了什麼,将之放进他的掌心。
清垣感觉那物什似是极小,但沉甸甸的。等男子鬆手,他yu清,谁知掌心上却已不见一物。
清垣问:「你给了我什麼」
男子只是微笑,突然掉过身去。清垣眼见对方朝前走开,举步跟了过去。那男子步伐不快,但是怎麼赶都快不过他。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路的尽头,那儿有一间屋子。
男子逕自走去推开了屋门。屋子裡只摆了桌椅,桌上搁有茶水。男子復转身,神se温和地望向站在后头的清垣。
清垣开口:「你是谁」
男子露出微笑,微一侧身,伸手提了茶将之倒在桌上,以指沾着水在桌子好像描划些什麼。清垣不由近前去看。
那男子以水为墨,用指在桌上写出了两个字无盐。
清垣心中默念。那水字形跡驀然消退。他看向男子,对方的形影也是模糊了,连同整间屋子也逐渐朦朧。
清垣回过身,外边的桃花林仍正繽纷,桃se炫得目光迷濛。他不禁闭眼。待再睁开来,面前再无半分桃花踪影。
此处正是他所闭关的那方石室。
这一日,如同千年来的每一日。非衍手捧着一隻白瓷花瓶,那瓶中cha了一枝新花。他走在诺大的菩驮宫中,朝后方寝殿而去。
即使菩驮宫的主人已闭关千年,他仍日日把这寝殿内的瓶中鲜花换过,天天将菩驮宫上下打理得织尘不染。
非衍今天是如常地进到帝君寝宫,不料到在裡中见到一道身影。那人身形頎长,背对着他,如墨长髮齐齐散在青衣上,透出一息凛冽仙气。见之,非衍吃了一惊,差点没有捧好手上的花瓶。
对方倒已经掉过身,那俊美的面容上一派平静。非衍忙将花瓶放下,躬下身,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帝君,您回来了。」
清垣开口:「非衍,这阵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原是属下之职。」非衍直起身,对着清垣道:「倒是,若帝君回来前,能先捎个讯来,非衍能更好作些準备。」
这一句隐约有着一丝埋怨,非衍觉得帝君不容易才出关,只他一人在这儿迎接太不慎重,衬不出清垣尊位的高贵。
清垣行事向来低调,当年闭关前一刻才告知,这时出关自也是静悄悄地回来。他当然无视了非衍的埋怨,只淡淡地问了句。
「你可曾听过无盐之名」
非衍突然被问了一个莫名,怔了一下,想想后道:「无盐这一词,於人间乃指面貌丑陋之人,但若帝君问得是个人,这八荒之内、九天之上,属下只知一人名唤无盐,正是天帝第叁子。」
天帝第叁子清垣听后面se不变,但心思微动。他垂下眼,静默细想。他始终是参不透那幻境之意,可幻境之中的男子竟然与天帝叁子的名字同样,绝非凑巧。世间万物之间存有因,所谓巧合不过是应了果。
千思百转后,清垣作下决定。
「帝君」非衍见清垣沉默许久,不由出声。
清垣抬起目光,吩咐:「备衣冠,我要沐浴净身。」
非衍应了是,心裡却不禁要迟疑。他忍不住问:「帝君yu要出宫往何处去」
清垣待在菩驮宫时,衣装向来随兴,从不束冠,而今却说备衣冠,可见预备出去。照理来说闭关千年的清垣现下对外一切应不知紧要,谁想出关即有目的地要去他不得不好奇。
清垣只答他:「天宫。」
天宫中,统御九天的天帝陛下是端坐凌霄殿上。他此刻是眉目凝重,底下一眾神仙亦是,个个瞅着议论着那正缓缓步入殿内的男人。
男人面貌俊美,身形修长,半把乌黑长髮以碧se玉冠束起,其餘打散在身后,那一袭飘然的青se衣袍,更显出姿态风雅。
这人谁不是,正是清垣。
然而九天之上谁不知东方帝君清垣闭关千年,在此之前,又向来避居灵墟海,不喜接帖见客,更不曾在其菩驮宫中大开盛宴,往常想见之一面可说极为困难。在场的一眾神仙谁也猜不出清垣一出关便上天宫的目的。
天帝亦然,他心头正揣测。清垣则一向的神se平淡,彷若对周身一切毫无所觉。他不卑不亢的走至殿中,目光直视殿上天帝。
天帝实在他感到有点坐不住。
二十万年前天妖两界大战,许多早已避世的远古神祇参与此役,牺牲不少,最后是四方帝君合力,将妖皇那怛封於九重天外的破羽山。
前任天帝感念四方帝君相助,便应下承诺,往后四方帝君若有所求,天族上下绝无二话。
二十万年倏忽而过,这个承诺始终未有兑现的一日,如此来到千年前。战神蓼遨与玄武神君平侃因故打起来,却是哪裡不打,偏要打到破羽山下。那封印受到极大震盪,竟然教妖皇那怛趁隙脱出。
当时西方帝君九戈及南方帝君猷浅已应劫消散,只餘东方帝君清垣与北方帝君朝岁。两人联手,趁那怛妖力未復,将其打落南海,即时以当年父神所炼的沅妖锁镇住。但此役之中,两位帝君是不意地受了妖气侵蚀。
东方帝君清垣之所以闭关,正是为了化解妖气,修復仙力。
而眾所皆知,在清垣闭关后,北方帝君朝岁亦是,但其实这正是此时此刻天帝感到苦恼的原因。本以为清垣要出关至少要叁五千年后,谁想不过千年就出关了。
天帝当然高兴看见清垣无恙安好。不过他是西方帝君九戈的弟子,从前与清垣打过j次j道,非常清楚这个人若无要事,不会出灵墟海一步。他想到清垣出关不待把灵墟海仔细瞧过,即刻往天宫而来,整个人实在要发悚。
天帝不知如何是好,又记起前任天帝所作的承诺。他心裡发苦,假如清垣知晓朝岁的情形,约莫想要的就是把他这个天帝的位子给端了。
「陛下。」
这时清垣出声,便要一拜。
天帝连忙回神,一面拦住,一面离了王座走下阶梯。他亲切地对清垣一笑:「帝君别要多礼。反而我要恭喜帝君一声,恭贺帝君出关。」
清垣頷首受了。他并不打算多客套,突然右手一抬,只见光华闪烁,掌心上便立了一盏漾出七彩流光的精巧琉璃灯。
眾神仙见之,皆是一惊,而天帝先一顿,霎时是惊中有喜。这可不是随便的一盏琉璃灯,乃是用nv媧补天石所造,以天地光辉所炼法器,据说点亮了此灯,世间莫有妖邪。
不过要点亮此灯,得祭上七七四十九条仙魂。天帝当然没想过点灯,只想将之收藏。他已收了五样远古法器,原以为此灯是落入魔界或人间。他痴痴地瞧着那灯一会儿,才看向清垣。
「陛下想得不错,这正是星辉琉璃灯。」清垣开口。
天帝故作感嘆:「原来世间真是有此宝物。」
清垣道:「我听闻陛下寻它已久。」
天帝一时訕訕然。他瞅着平静的总好像油盐不进的清垣,心中细量一会儿,问道:「不知帝君今日为何而来」
清垣平淡地道:「我yu用此灯与陛下讨一个人。」
天帝一笑:「帝君尽管开口。」
「无盐。」
清垣话一出,天帝笑意霎时凝结,而在旁的一眾神仙个个也是瞪大了眼,甚至有j个倒吸了口气。
无盐,谁都知其人为谁。除却天帝第叁子的这层缘故,更因其降生时,左脸上那块半个巴掌大的青斑。
前任天帝便是取了人间无盐之意,为这个孙子命名。
「不成。」天帝即刻说。假如他真是为了一盏灯而把儿子送出去,首先就要教天后用雷霆给劈个焦黑。
眾神仙纷纷点头,赞同天帝的话。
清垣这时始终平淡的神情才一动,流露j分苦恼。他心神微动,手上星辉琉璃灯即刻失去踪影。
「陛下,我并不想这麼说,但这是我的请求。」他开口。
天帝听他话意,脸se微变,口气不由沉了:「帝君,无盐并非别的谁,亦不是物品,我绝无可能答应。」
「那麼,天帝是想毁诺」清垣淡淡地问。
天帝登时噎了一口气,眾神仙们亦是脸se不好。天族对於承诺看得极重,尤其是统御九天的帝王。天帝敛容,开口:「我非不愿守诺,但无盐是我的孩子,即便是帝君,我也不可能给。」
清垣不语,但眉心微皱。
见此,天帝心中不禁警戒j分。
「咳,那个其实陛下答应又何妨」
忽地,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僵持。天帝循声望去,一票神仙往旁避开,徒留一抹h衫仙子,正是司命星君。
清垣并不认得她为谁,但也看着她。
天帝皱了一下眉,问:「司命,妳此话是何意」
h衫仙子正是那司命星君是红着脸,但非畏惧,她将拢在袖中的两手高高一抬,「陛下,小仙以为帝君所求为人,不过是想结两家之好。」
天帝:「」
清垣:「」
眾神仙:「」
司命星君自顾地说下去:「帝君已然示好,现出星辉琉璃盏yu赠陛下,不正合了聘礼之意,此物贵重,可见得帝君确实诚心诚意。」
清垣觉得他确实是诚心实意。至於有没有另外的意思,他感到也不用纠结。他在心中记住了司命星君,口中道:「倒也能是这样的意思。」
天帝霎时错愕,很快又缓回神。他脑筋转了j转,有点艰难地开口:「帝君,无盐是男子」
「他自然是。」清垣道:「但你我身在九重天,怎要拘泥人间礼法。」
天帝无话了。
但他想,假如若应了这桩婚事,亦即履行了诺言。他天族便不再欠四方帝君什麼,如今四方帝君就剩下清垣和朝岁,而朝岁方面,他於千年前已应过请求。
自然他跟朝岁之间的事,清垣一点也不知。他目光扫过周旁眾神仙,个个脸上虽有惊讶,但亦有些似乎都觉得合理。
从前四方帝君裡,便是清垣最难讨好,即使是他的师父九戈,也不一定能从清垣那儿讨到一丝便宜。而今远古神祇仔细算起来,仅剩下清垣以及他自身所属的天族一脉,若因此能结好也没有损失。
「好吧。」天帝鬆口。
清垣抬手作揖:「谢陛下。」
「不过」天帝又道:「既是要结两家之好,礼数可不能免,一切都要按天家婚仪c办,未免仓促,婚日便定在半年之后,不知帝君可同意」
清垣对这点细节不在意,他已算遂了愿,便点头,復又抬手,方才的星辉琉璃盏再现於掌上:「以此灯为聘礼,半年之后即来迎娶。」
此刻的无盐,那天帝第叁子是独身居於丽水宫中。这时候,他对自己平白被订了亲一事是半点也不知道。
昨日他睡得晚,今天便早起不来了。f侍他的零禹c促好j回后,他才勉强睁开了眼,睡意惺忪地下床洗漱。
无盐站在长镜之前,让零禹帮忙穿衣。那镜中人身形清瘦,仍是少年模样,五官秀气无盐抬手,镜中形影亦是,指尖轻抚着长在左脸的一块青斑。
这块青斑自他降生时便有。可据说,并非胎中所带
当时妊娠期间的天后到崑崙去访西王母,回程途中见到一座山中光华大盛,猛地飞出一道流光便击向了天后肚腹。天后受到惊吓,过了叁日他便降生,比预定的日子提早了半年。据说,他初出母胎时,左脸上的青斑并不太明显。
但他越长越大,那青斑也越发地显眼起来。他上头的兄姐模样都是极好的,走到哪儿都受到注目其实他亦是,但非全然是因为模样姣好之故。
然而他就算掩住了左脸,最多也只能算是模样清秀。
以他的身份,九天神仙们看到他的模样都不至於失礼,不过心中不免要有比较。又除了这点,他的兄姐都是在五万岁前熬过歷练成了上神,可他如今已过五万岁,修为仍停滞不前,仅是个上仙而已。
而当年受雷劫,还是天后帮了一把才撑过去。
这时零禹将无盐的衣袍弄了整齐,回头就见到他对着镜子发怔,心裡一嘆。他取来木梳,将无盐那把柔长的髮丝捧起。
「殿下头髮又长了。」
无盐回神,忙垂下手来,含糊地应了一声。
「今天扎成一束吧,看着能精神点。」零禹说。
无盐低下目光。他道:「弄成平时的样子就好了。」若可以的话,他更想不扎起,能把左脸青斑藏住最好。
不过天后不许他这麼做,看见也要不悦。
零禹没有说什麼,只动手把无盐的头髮挽起半束,餘下的仔细梳了整齐。他选了一支水se簪,好配无盐今天一身的藏青衣袍。
弄好之后,零禹照常去端来早饭。
可不同於平时,今天零禹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无盐感到奇怪起来,他正时,零禹总算端着早饭回来。
「今天怎地这样慢」他随口问,往零禹看去。
零禹未答,只是兀自失神。
无盐从未看他这般模样过,不禁一吓,紧张地轻推他一下:「零禹,你,你怎麼了」
「属下,属下方才听到了个消息」零禹说话的声音轻地飘渺如风:「方才凌霄殿,天帝陛下,答应了。」
一句话被讲得断续无章,无盐茫然不明:「父君答应了答应什麼」
零禹目光往无盐看去,平平地道:「陛下,陛下为殿下应下一桩婚事。」
这一下子换无盐呆住了,「婚,婚事」
「是啊。」零禹神se茫然,说:「是殿下的婚事。婚期在半年后,清垣帝君便要来迎娶殿下了。」
无盐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愕然地道:「你说清垣帝君」
零禹木木地点头,「是啊。」
无盐又呆住。是那个东方帝君清垣是那个他大感无措,脑中是毫无半点关於清垣的印象。
这也是九重天上,见过清垣的怕没有j个。但没见过,却也曾听闻,谁都说清垣帝君模样俊美,x情内敛。
那样的人为何会提出这般荒诞的事无盐惶恐起来,从修为来看,自是不用比了,以年纪来看,他小了对方怕不只有二十万来岁吧。
不,都不提这些「我、我是男子。」无盐脱口喊了出来。
零禹像是被这句一惊,整个回神过来。他幽幽地看着无盐,说:「噢,据闻帝君为此解释了句,他说,我们身在九重天上,不用拘泥人间礼数。」
无盐叁度呆住了。
「殿下。」
突然传来唤声。无盐一惊,回过神,跟零禹一块儿往门口望去,在那儿站了一名仙子。她微弯身,说:「殿下,天后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无盐一怔。零禹是答应了一声,那仙子便走开了。他道:「殿下,天后陛下必然要与您说定亲的事。」他道。
无盐没说话,满眼慌张。
零禹说:「殿下快些去,别教天后陛下久等。」就一把拉起无盐,为他整了一整衣袍,便急急地推搡着他步出寝宫。
无盐跟着零禹到了天后所在的无央殿。近到无央殿时,他让零禹暂等,一人独身过去。他在殿门前站住,开口:「母君,无盐来了。」
一会儿后,便听见那总是慈蔼却隐含威严的声音响起:「我儿,进来吧。」
无盐应声,跨步进去,裡面伺候的仙子们为他揭开层层的帷幔。有一华f美f人端坐在殿上,正是天后。她望向面露忐忑的无盐,凌厉的目光隐隐一柔。对这个儿子,她总要感到一丝亏欠。但她对他,也是分外严厉。
「母君。」无盐垂下脸,恭敬地喊。
天后抬手,屏退那一g仙人。她一面轻拍了身侧的位子,说:「到这儿来坐。」
无盐看了一眼,才迈步上阶。他坐到那张软榻上,又垂下了脸,目光盯着镶了缎的袖缘。
「晓得我为何喊你来麼」天后问。
无盐犹豫了一下,才答:「不知。」
「凌霄殿上今早来了个贵客,是东方帝君清垣。」天后平静地道:「他向你父君作出请求,同你定下婚约。」
坦白说,原来无盐还有点半信半疑的,可这话从天后口中实在的说出来,他已毫不怀疑了。
但,为什麼他不自觉地问了出来,看着他的母君。
天后摇头,「帝君没有解释,但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奉上了珍贵聘礼,殿上一眾仙家都能作证。」
无盐抿了一抿嘴。或许帝君是真心的,但他是无盐,帝君怎麼不知晓麼都说,帝君风姿俊雅,而他长得并不好的。
「母君,我」
「别担心。」天后截去无盐要脱口的话:「帝君的为人可信,他必然深思熟虑过,你父君也非c率决定。」
无盐张张嘴,才难为情地说:「可我同他都是男子。」
天后神se未变,平淡道:「这不妨事。」
无盐无语,心裡一阵颓然,知晓他只能接受了这桩婚事。天后见他再无说词,便道:「婚事细节,按着天家婚仪来办,一切比照当年你姐姐珠明出嫁那般,所以这半年,你得好好提昇自己的修为。」
提昇修为无盐先怔了一下,跟着马上恍然过来。婚事要按天家婚仪,那就表示他驀地不安,去瞅了天后一眼。
天后淡淡地宣佈:「对,你要能拿得起昊天弓。」
果然如此,无盐大感忧虑。天家婚仪最要紧的一个环节就是这个帝nv嫁出,得与夫婿共同举起昊天弓,以仙力作出灵箭s向青空,表示日后夫q同心。
可他是男子,居然也要
昊天弓乃是万古法器,必定得要两人同心协力才能举起。以帝君的修为自不成问题,但於他确是个大大问题。
「我肯定办不到吧。」无盐颓然脱口。
天后横他一眼。
「不管你要用如何法子,到时必得举起昊天弓,不能丢了天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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