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衣服钻石房子车子,还是钱”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轻佻地道。
“我不要那些,我不需要。”
钱财乃身外之物,她要那些有何用她垂下眼帘,掩住心思,她讨厌他那种状似漫不经心其实另有目的的眼光,令她浑身不自在。
“那你要什么”
他用力捏住丰郁的下巴,目光直视着她清冷的双瞳,捕捉她闪避不及的眼光,真老实,是他看过最坦诚无欺的眼睛。
面对他的眼神,她羞赧的无处可躲,目光一瞟,瞟到墙上的风景画,咬着下唇支支吾吾地道。
“请你回高家去,有人需要你,你也可以好好做复健,重新站起来。”
“啧啧真是悲天悯人,还真有修女的架式。”高祥忍不住开口逍遣她,双眉高高的扬起。
从丰郁的话中,高祥才明白自己的双亲当真无所不用其极,把她骗到这荒山野岭送给他享用,还编了个可歌可泣的故事来欺她。
而她还真的什么都信,真是单纯的可以了。
事实上,在这里于私于公他都能兼顾,一来静养身体二来遥控台北的公司,公事的处理上大致还好。
而且早在两个月前他便能行走。
丰郁不悦地抿起嘴。
他佯装没看见她的不悦,继续揶揄道:“你心地可真好,我若回家了,你呢,还能回修道院吗”
她脸色刷地雪白,她回不去了,这个事实不用他提醒她也明白,是他造成的,居然还恶意的提起。
“我会有地方去的。”她撇开小脸,倔强地冲口道:“你们要将一切的忧虑卸给上帝,因为她顾念你们。”天下之大,岂无她容身之处,根本不必他高大少爷费心。
高祥一听,笑不可抑:“别告诉我,你将圣经背下来了。”
她瞪着他,“你怎么可以取笑我的信仰”
他一把将丰郁揽过来,扳过她的脸蛋,高兴的亲吻她脸颊,他喜欢她有表情的模样,只要别再拒人于千里之外,能哭能怒能笑更好。
“还真以为你是个泥人,原来还有脾气。想过没有,你可能会怀孕的。”
“怀孕”
她怔怔的睁大眼睛,脑袋是一片空白,任他的手又欺上她的身体。
他的手覆盖上她的小腹,轻轻爱抚着,想象她怀着他孩子的模样,她要是穿起孕妇装,想必是孕味十足的小妇人。
“有些事只需要做不需要说。”他眼神一变,欲望冉冉而起。
不知道是训练有素还是天资聪颖,她立即明白他眼里的变化,迅速地下床。
“你在干什么,回来。”他不方便下去抓她,要骗就骗得彻底,索性装残废装得像些。
“我有话要说。”她第二次重新声明。
难得她主动有话要说,他应该多少听听她到底要说些什么而不是
“你别睡呀我还没开口呢”她急得抓起抱枕砸在他脸上。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记住了,粗声粗气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俊目微睁,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心里则盘算着,何时该让奇迹降临在他身上,他已经不想玩病人和护士的游戏了。
她担心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她未嫁人就失了身,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若是爷爷知道了
唉她一心想当修女,没想到,真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看见他嘴巴在蠕动,没考虑后果便走近他问道:“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他伸手抓住她,将她带上了床:“我说,上床做爱睡觉”一张嘴凑过去含住她耳朵呢喃爱语。
她又羞又气,脸上红潮蔓延到脖子,这人还真是无赖。
接下来则是男女合欢的声音,一个低沉粗吼,一个娇喘莺啼,为夜幕谱上命运交响曲。
高祥丢给她一串钥匙,说是可以打开每个房间的门锁。
她接过钥匙问道:“我会变成金手指吗”
他黑眸一闪,嘴角往下一撇:“不会,我不是蓝胡子,你想看哪扇门,随时都可以打开。”
丰郁赧红脸,退出他的房间。
拿着他给的钥匙,打开靠近楼梯口右边的第一道门。
她圆睁双瞳走进房间,不由得惊呼出声,这是一间设备完善的音乐教室,可惜有一个糟糕至极的主人。
所有的乐器随处乱摆,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她的脚下先是踩到一根鼓棒,顺手捡起来,一眼便看出是上等木材做的,虽然她不会打鼓,但也明白它价值非凡。
陆陆续续的她又在地上捡了不少东西,小提琴的弓奥制的长笛中国的箫德制的口琴越是收拾她心里越是心疼。
心疼这些上好的乐器被人随手乱丢遗忘。
将所有乐器归位后,她又忙着擦拭上油打蜡,然后调弦拨轴,当整个音乐教室焕然一新后一个星期已过了。
此时,她又来到这并选了自己熟悉的乐器,自得其乐地演奏起来。
悠扬的音符从她指间流泄出来,飘过门,穿越墙,逼入高祥的耳朵里。
高祥放下手上的文件,闭上眼静静聆听,她拉的小提琴是他年轻时的最佳伙伴,曾陪伴他度过最荒唐的岁月。
透过她的音乐,旧日的时光再度被唤起,以大地为床,以天幕为被,自然的声音是他的催眠曲。回忆倒带,一一流过他的心田,令他心悸,更令他胆寒。
在丰郁面前,她的美她的好她的干净,在在令他羞愧。
多希望那些荒唐颓废,不曾在他生命中驻留。
乐声时而激越清脆,犹如石碎山崩;时而柔和动听,宛如凤凰长鸣;时而凄切悲抑,似嫠妇声声低泣;时而欢快明媚,沁人心脾。
拉动他心底的弦,他批了文件,将孤儿院的那块地转赠予丰郁,他想她会喜欢的。
禁不住想见到她的心,待工作告一段落,他马上来到她待的地方。
在这段期间,高祥简直像被宠坏的孩子,因找不到心爱的玩具而大发脾气。
“你应该待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他启动轮椅,快速来到她面前,抢下她拿着的乐器。
“我在为这些乐器重新别乱动啊”丰郁赶紧从高祥手中救下苏格兰制的手风琴。
他顺势把她往怀里一带,突然又推开她,眉头打了个死结,“你身上哪来的鬼气味”
“是漆的气味。”
“你从哪学来的”他的音乐室简直像重生了一般。
她迟疑了一下,看他满脸好奇,才道:“修道院。”
“嗯哼”他轻撇嘴角,鼻子皱起:“你快去洗澡,身上臭得很。”她的清香完全被漆味掩住了。
她闻闻自己身上的气味,的确不好闻,于是回房洗了玫瑰香精的泡泡澡,这下他不会说她臭了吧
高祥听到门把转动声,知道她沐浴完毕,命道:“过来。”他人在落地窗前。
“我还没”她身上只有一件浴袍,头发也还是湿的。
“过来。”他瞪着她出水芙蓉样,“还是你要我过去。”
“我过去。”这边水气重,她不想让他滑倒。
“这里的黄昏很美吧太阳好像落在水面上。”高祥突然说道,让她怔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要她过去,就是为了看夕阳。
她的反应全看在高祥眼里,忍不住好笑,“你不觉得吗”他朝她滑过去。
“嗯。”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他拉过她,让她背对着光,跨坐在他腿上,可两腿敞开的姿势,令她浑身不自在的想起身,他扣住她的腰,不让她离开。
“夕夕阳很美。”她脸红,结结巴巴地说。
他着迷于她脸上的红潮,“错你更美,比夕阳还美。”
夕阳的余晖,从她身后散开,美得发光。
他俯下头埋在她乳间,她的身体自然地往后仰,形成一副魅惑的景像。
“高祥,别这样”
她想开口阻止,他的舌头却从胸口往上吸吮,停留在她的喉咙,令她倏地一顿。
“好香啊”他抬起头注视她胸前一片火红。
她浑身一震,“我会弄湿你的”
“欢迎之至。”
他轻笑地轻咬她的耳垂。
浴袍从肩上滑至腰间,整个上半身暴露在夕阳余晖中,更为诱人。
从中心点燃起火热感延伸至双腿,突然窜起的高潮,逼使她意识暂时飘离躯体,情不自禁地大叫。
“啊”
她细声急喘,黑钻眸子染着水气,忘了一切,只能任由感官无助地驱使她,体内一阵接一阵痉挛,雪白身子染成一片粉红。
“告诉我,你要什么”
他眼里布满浓浓的欲念,扯掉她的浴袍,任她全身赤裸的展现在他眼前,他知道该如何操控她的情欲。
她闭着眼,呜咽地叫出他的名字:“高祥高祥”
身体莫名的渴望凌驾一切,她什么也无法想,只能照着他的话做。
“你自己来。”他说,双手放在她腰间,不容许她退缩。
此刻,她抛开羞耻,缓缓摆动身体,他充实她的身体,却无法充实她的心。
她悲哀的任由感官操纵自己,沉沦在情欲欢愉中
丰郁打开第二扇门,开始有了寻宝的兴奋。
哗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金碧辉煌”。一时间她傻眼了,金银珠宝珍珠玛瑙翡翠珊瑚不可胜数,她走进哪个时光隧道吗
脚底下一张纯白的波斯地毯,一个个打开的镀金木箱装了满满的金条,满满的珠宝数量之多足以教人心生邪念。
高祥的财富多得教人觉得有罪,她喃喃念了一声阿门。
然而最教她注目的是墙上挂的一副锦织画,每一针一线都紧致密合得牢不可分。
从不同的角度和距离看,都有不同的感受,看似简单却是复杂的,像风景画几何画还是总之会让人搞得昏头转向就是了。
虽年代久远,但其风采依旧,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东西,可是却被人这样遗忘,埋没在这堆金银珠宝中。
连着好几天,她天天来研究这锦织画,它的织法它的图腾它的质料,一切都教她着迷不已。
看在高祥眼里,又是不满又是好气,她一颗心全都沉迷在那里,眼里还有没有他啊
他气自己的多事,没事拿钥匙给她干嘛,想收回又说不出口。
“喜欢吗”他问。
她眨眨梦幻痴迷的眼睛,两边的嘴角禁不住喜悦地往上扬,绽出一朵羞怯的笑容,热切的点头。
“我觉得自己好像走进梦中仙境的爱丽丝。”
高祥看见她的笑容一扫先前的不悦,很高兴那些玩意能让她快乐,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指着椅子示意她坐下来。
“我可不觉得自己是兔子。”他打趣道,坐在一张白色欧式的半圆型沙发上,手上把玩着红宝石,样子十分优闲。
“我也不希望你是兔子。”她说完脸蛋一红,赶紧低下头去。
他着迷地注视着她小女儿的娇态,怎么会有人这么容易脸红的
单手支起她的下巴,“别老是低着头,你有一张很美丽的脸孔,还有一副好歌喉,一双慑人心魂的眼睛。”
丰郁半懂半不懂的抬起眼,心里纳闷得很。
“你喜欢看我,这张脸孔不会令你生气吗不会令你愤怒吗”话还是从她嘴里问了出来。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过了半晌,就在她以为他不会有所回答时,他又开口了。
“不会,你不会让我生气,也不会令我愤怒。”永远也不会,他在心底加上这一句。
红宝石的光芒,引起丰郁的注意力,“很美的东西。”
当她说完这句话,她感觉到原本宁静的气氛变了,她说错话了吗
他嘴角往上扬,说道:“这是王美娜的,很不可思议,主人死了,宝石反而更美。”他丢进她手中。丰郁看了他一眼,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为什么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言不由衷地赞美,“很漂亮的红宝石,光采夺目,无论色泽等级”
“闭嘴”听够她的废话,高祥倾身拿走了红宝石,改而为她别上蓝宝石胸针,手指不经意地扫过她胸前,她脸上不争气的立即泛起红霞。
“不喜欢就不要”他将红宝石弹入装垃圾的篓子。
“高祥”
“下去。”他闭上眼,表示话题到此告一段落。
她捂住嘴,心酸得很,深怕自己哭出来。走出书房后,任眼泪迸出眼眶。
高祥,为什么不看她你还在乎王美娜吗
第8章2
“你好。”她颔首,微微一笑。
曾经见过这个人吗总觉得这个人给她的第一眼感觉便是害怕。
“美娜”汤尼忍不住叫出来。
她身体一颤,摇头说:“我不是,我是丰郁。”
这个名字早该消失在她生命中,无奈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提醒,王美娜死得壮丽,而丰郁活得凄美,在王美娜的阴影下。
知道他是谁了,汤尼一个跟她一样活在王美娜阴影下的人,不同的是他是心甘情愿的。
“对不起。”汤尼道,阴美俊容黯然失色。“我吓到你了吗”
她诚实地点头,“没关系。”
“你跟她长得可真像,就连声音也一模一样,真不可思议,看见你就像看见她一样。”
在王美娜的告别仪式中,他仅远远的看过丰郁几眼,见她俏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不由得大感诧异。
他一直守在高祥的住处附近,为的是想找机会取高祥的性命,没想到竟撞上丰郁,此刻的心情乍悲乍喜。
汤尼的话教她吃惊不已,忍不住问:“我真的那么像她吗”
岳家的宴会,她仅匆匆一瞥,由于太过害怕,根本无法看清王美娜。
只是凭着本能转身逃开,没想到这一逃便是天人永隔。自问心中没有遗憾吗有的,只是只能放在心中了。
“是啊你们长得太像了,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无一不像”他叹了口气。
她则低头看着手表,保罗此时应该已经在找她了吧,真不该随意离开保罗的视线,汤尼这个人令她害怕。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突地,他神色狂乱地握住她的手,“你说总有一天我们会脱离贫穷的,总有一天我们会有钱的,那时我们就不会分开了,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的”
“我没说过。”她不解地望着他,害怕的想把手抽回来,他却握得死紧。
“有,美娜,别再捉弄我,好吗我不是那些只想从你身上得到好处的男人,我对你的心,你应该知道的啊”
他心情激动,说的话是颠三倒四,但丰郁也听出了七八成。
“汤尼,你仔细看着我,我和王美娜不同,你一定看得出来。”
她好累好倦,她不是王美娜,她不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她做王美娜
还要多久她才能挣脱身上的枷锁,摆脱心上禁锢王美娜,她的名字如同一道符咒束缚着所有人。
“离开高祥,美娜,我们已经有一大笔钱了,我们到别的地方去。”他抓着她的手,凑在唇边,亲吻她每根手指头。
她害怕汤尼的温柔,他令她浑身不自在,毛骨悚然。
“我要回去了,高祥在等我,他受伤了,我要照顾他,让我走好吗”她细声说道,怕激怒汤尼。
“受伤”他仿佛突然清醒过来,气愤地大叫:“他受什么伤,若有伤也早好了,那个小人”
她不喜欢有人说高祥坏话,不自觉中一颗心早偏到高祥身上,她用力甩脱他的手。
“不你怎能这么说,他行动不便的坐在轮椅上啊是车祸”
汤尼突然大笑:“这就是你到这里的原因吗”他的眼神流露出奇异的光芒,闪过一道令她心生恐惧的神色,像在算计什么。
他忽悲忽喜忽怒,脸上不知名的诡谲神色和笑意,教人心生不安。
“我要走了。”她站起身,实在很难再去面对这种情况。
“别走,坐下来。”
他坚定的语调令她身子一颤,目光对上他的眼睛,他湛蓝的双瞳像是大海般慑人心魂,她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回事,她怎会想起来了,刚刚也是这样,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不自觉地寻往声音的发声处,等到她回复意识时,人已安然的坐在这间屋子的沙发上了。
“好女孩。”他手指抚摸她的脸颊,声音轻柔地宛如耳语。
“你比她还美,还来得动人你为何发抖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连一句重话也不会对你说,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的眼神陷入迷惘中。他疯了,丰郁恐惧的心想。
“你应该是一头野生又美丽的花豹,他们却把你驯服成一只柔顺的家猫,不过没关系,不管你是怎生模样,我都喜欢。
我们在一起会很快乐的,我比谁都了解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天色暗了,让我走。”她头皮发麻,背脊发冷。
“住口”他十指插进她浓密的秀发中,阴恻恻的警告:“别惹我生气,乖乖的,让我疼你。”冰冷的唇贴上她紧阖的小嘴,大力的吸吮啃咬。
她抿紧嘴巴,眼中露出惊恐的神情,僵直着身体不敢动。
丰郁觉得恶心,胃里不停翻绞,苦汁瞬间涌上了喉头,这男人的碰触这男人的吻,都让她感到极度恶心,可是高祥不会
他的唇滑下她的颈项,逗留许久,双手解开她的扣子忽地,他的唇尝到一滴略带咸味的水滴。这才被她的眼泪惊醒,推开她的身子,发现她脸上布满恐惧,她不是美娜啊
拉拢她身上的衣服,他叹口气道:“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等待的心情他总算是体会到了,焦急不安惶恐充斥他整个人。
她离开他抛下他了吗
不会的,他相信她,相信她不会背叛他。
知道她一旦认定了谁,便会誓死跟随,不论天涯海角。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不再有把握了,信心也动摇了。
究竟是谁囚禁了谁
他因她喜而喜怒而怒悲而悲,她左右着他的情绪。他不得不承认,早习惯有她陪伴在身边的日子,安静而祥和。
门悄然地打开,她回来了,但她的脸是苍白的,她的眼睛是没有焦距的,像是受到多大的惊吓,她的声音是支离破碎的。
“高祥”
他顾不得什么谎言什么做戏,起身冲到她面前,紧紧抱住她,天她是怎么了,整个身子冰冷不已,他低头看她。
一张清丽小脸因为害怕而面无表情,她缩回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没有他,仅有她一人而已。
他用力抱紧她,“丰郁,丰郁”声音温柔而坚定地一再叫唤她的名字。
她失神好久,等到回过神时,她人已安然的躺在他的床上,安全窝在他的臂弯中。
他坚定的声音,温柔的眸子,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哭了”他轻轻揩去她的泪水。
“哭”她抬手轻碰自己的脸颊,“我以为我早就没有眼泪,不会哭了,是你把我弄哭的。”话意一语双关。
他心一震,双臂放松,望着她那双带着泪光的眸子,他无言,只是紧紧地抱住她,等到她身子放软后才开口。
“你去哪了保罗到处都找不到你。”他的话中有指责。
丰郁马上僵直身子,语调极不自然:“我累了,让我休息好吗”顾左右而言他。
他不发一语,动手脱掉她的衣服,直接找到答案,衬衫上的钮扣少了一颗,她的颈子上有深红色瘀痕,他怒不可抑,粗鲁的褪下她上半身的衣服,在锁骨的地方又发现同样的瘀痕。
“这是怎么回事,被蚊子咬的吗”他语出讥讽,毫无刚才的半点柔情。
她坐起身,拉过薄被覆在胸前,爬离他身边,木然的抿着唇,心里受到莫大的伤害。她受的惊吓和害怕还不够吗他何苦又来添上一笔。
“说话啊”他咄咄逼人,“别又装哑巴了,我知道你不是。”
他走下床来,步伐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一如过往的英姿勃发,大手一伸,拉住她手臂,她又跌进他怀中。
丰郁无法置信地睁大眼睛,脑筋还转不过来。
“你的脚好了你能走了”
他对她漾出一抹邪笑,一脸“你还真蠢”表情。
“是神迹不可能”忽然脑袋灵光一闪,“你骗我,为什么”咬着下唇问道。
两只拳头握紧,重重捶了他几下,他怎么可以害她担心,怎么可以害她受怕,怎么可以
他暗吃了一惊,手掌包握住她飞来的拳头。他忍不住微笑,喜欢她的小情绪,表示他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
“我骗你,骗你什么骗你的贞操,骗你留下来,还是骗你为我暖床”
他贵族般的脸孔露出玩味的神情。
她顿时无言以对,他没骗过她,是她太笨,笨到自己送上门来,而他只是欣然接受这份唾手可得的赠品。
“你从没受伤。”她脸上闪过好几种心绪,怀疑指控
不,不可能的,他脸上一道道红色疤痕是真的,而她也曾经到过医院,看过他满身的绷带。
“伤是真的。”
他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地叙述,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车子撞上路边的民房,我被警察及时拖出车外,在送抵医院急救时,魂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清醒后,面对的是一张半人半兽的脸孔,和毫无知觉的双腿。”
靠着那些该死的冰冷的毫无生命力的机器来维持生命,从世界的顶端一下子落到仅有八坪大的病房中
她几乎可以想象,他几度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险况,而她却在遥远的天边。脸上不悦的神色缓和下来,转为深深的同情之色。
“你又心软了,是不是在你的心底仍不忘你的上帝,表面上你冷然,事实上心却比谁都来得软,任谁无礼要求你都能答允,任人欺凌践踏。”
她教他的话堵住了口,他说得没错,说得切中要害,让她没有一丝反击的余地。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抚她颈上的瘀痕,大拇指来回地轻揉着伤处,冷声质问:“是谁”
明显感到她瑟缩了一下。看见她眼底的恐惧,她在怕什么,为什么不敢说
她环住双臂,深吸一口气,眼睛瞄向他的脸,“为什么不去整容,现在的医学非常发达,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脸,恢复原来的模样。”到了那时,也就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丰郁。”他亲吻她左右脸颊,呢喃道:“转得太硬了。”
他了解她,对于不愿说的事情,她会转移话题,找些其他的事来说,这点是所有丰家人一贯的伎俩,只是她技巧差。
她试着对他挤出笑容,却是更形难堪。
苍白脸上净是可怜兮兮的神倩,诚实的大眼掩不掉残留的恐惧。
留住她的人,更想要留下她的心,抓不住她的惶恐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他逼人的目光一直没挪开,许久才叹了口气。
“你撒不了谎的,你住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该第一个知道。”他轻轻抚着她手心上的红疤,“是你说要留下来伺候我的,我是这儿的主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丰郁哀伤的眼睛静静睇凝他,一个早被遗忘的名字从她口中吐出:“汤尼。”
高祥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着实吃了一惊,双手紧紧抱住她,像要把她揉进他怀里,嵌进他身体里。
汤尼出现在这里,选在这个时候,为了什么
猛然间,失去丰郁的惶恐又攫住了他,低头看向这张令他爱怜的小脸,他不能冒这个险,不能就算他会下地狱好了,只要能保有她,他也会觉得置身在天堂中。
他俯下身,告诉她:“回台北去,如你所愿。”
丰郁抬眼望向他刚毅的下巴,回台北,真如她所愿吗她茫然了
第9章1
事情的发展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车子快到丰家大宅时,竟遭闻风而至的记者们拦截,闪烁的镁光灯和麦克风摄影机,全一古脑涌现在高祥周围。
啪啪啪的拍照声,许多尖锐的问题充斥在左右,环绕着他们。
丰郁又惊又愕,除了高祥她和保罗他们三人之外,再加上刚通知不久而闻讯赶到的岳仕,不该有其他人知晓他们的行踪才是啊
怎会走漏消息,高祥的决定很突然的,怎会
记者犀利的提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高总裁,请问您对于当年车祸发生,和前未婚妻王美娜小姐意外身亡的真相,有何看法”
丰郁看到高祥抿紧嘴巴,眼睛眯成一直线,刻意的看了一下发问记者的名牌,她知道他的不悦和恼怒。他转身示意岳仕尽快将丰郁送出车外,自己则引开记者的注意力。
他不语的拉低帽沿,拉高风衣领子,使得他大半的脸被隐藏住,表示他不接受访谈,可此举无形中加深他的神秘感。
保罗高大的身躯挡在高祥面前,威严可怖的神色令人惧怕。
然而那些记者像扒粪的苍蝇挥之不去,反而将麦克风递到保罗面前。
“那身为贴身保镖的保罗先生,请问这件事您知道多少呢”
保罗不耐烦地大手一挥,以手身体挡掉一群人,使得高祥能够继续向前进。
“高先生,这件事是否会影响到您继任高氏”
“高先生,对于这些影响您个人声望的谣传,您是否打算采取任何法律行动”
一个接一个的尖锐问题,朝高祥轰过来。
“高先生的律师会代他回答各位的问题。”岳仕十分从容的适时出面说道。
她傻眼了,只能怔然的站在原地,看着那群记者把他们隔离开,突然心中空了一个好大的洞。
心中莫名的失落来得好快,来得令她措手不及。
脑袋里一片混乱,那些问题一道又一道的出笼,每一个问题都如毒蛇猛兽,逼得人退无可退挡无可挡,无法招架。
言语原来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不见血便能杀人于无形,置人于死地。
从他松手的那刻起,她就该知道,他们又是平行的两条线了,他低身钻进了车里,不曾回头看向她,一次都没有。
她站在原地,任冷风吹袭她荏弱的身子,看着高祥的座车绝尘而去,那群记者跟着一哄而散,天地之间,恍若只剩她一人而已。
寒意迎面而来,她发颤的身体不觉得冷,眼眶径自发热,喉头哽的硬块兀自咽不下
她该庆幸的,被残酷的舆论包围攻讦的不是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像被利刃划过,好痛好痛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阿枝的大嗓门唤醒了沉思中的她。
“小姐小姐”
“阿枝”丰郁回过神来,惊诧的望着阿枝,她怎会在这里呢
“小姐,老太爷在等你。”阿枝指了指距离五十公尺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车窗在她目光触及时摇下来,一张她熟悉的脸孔出现在车窗内。
爷爷今天的意外实在太多了。
丰郁立刻收敛自己表露于外的情绪,不让那些情绪干扰自己。
她和阿枝踱步走过去。
阿枝嘴巴动呀动,拚命发泄,“小姐,我什么都没有说,丰霖小姐说要扣我一半薪水”
丰霖想必又在无理取闹,可怜那些大大小小的佣人,肯定被刮了好几顿。
现在丰霖应该出国了吧记得她异想天开说要到北海道去品尝雪的滋味,又说要到东北去挖棒子
她努力想将思绪转到别的地方去,阿枝却一再提醒她,做了多么又笨又蠢又吃力不讨好的事,赔了身子赔了真心
“小姐,你不见好多天,老太爷问了好几次,我都没说哩,我也不知道,老太爷怎会知道。”
爷爷很担心她吧,一声不响地,她一走就好几天,如今,还劳爷爷大驾,她真是不孝真是该死。“小姐,你怎么去了那么多天,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吓死人了,连通电话也没打。”
很多天,是吗时间过的可真快,小提琴悠扬乐声还在她耳边回旋,手上还留着锦织画的触感,蓝宝石静躺在她胸前有关高祥的一切都深植在她心深处。
但事实便是事实,高祥又从她生命中错开了。
阿枝的情报很廉价也很没用,但丰郁还是十分感激。
“阿枝,谢谢。”
她低身坐进车子,爷爷厚实温暖的手伸过来包住她的手,用拐杖敲敲隔音的玻璃,示意开车。
“爷爷。”她艰难叫出声。
“睡吧。”丰老爷拍拍丰郁瘦削的双颊,将她的头按在肩上,不再说话。
曾几何时,爷爷两鬓已灰白,额上的皱纹多了好几条,以往健壮的身子呈现佝偻样,变得老了。
喉咙卡紧了,她不说话,温顺地依在爷爷肩上,心中却是起伏不定,怅然不已。
浓重的歉疚感和失落感又攫住她,使她看不到爷爷眼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光芒。
所有道德的,不道德的又再一次压上她肩头,她又抬不起头了,垂下头目光盯在鞋头上。
“兄弟”岳仕张开手臂,脸上挂着恶心至极的表情。
高祥一拳重重捶过去,冷笑道:“你少恶烂了”
岳仕耸耸肩,无所谓的一笑:“原来你还有幽默感,只是格调差了点。”
“是你承让了。”高祥跷起二郎腿,学岳仕把整个人的重量全放在舒适的座椅上。
“啧啧一年不见,你的嘴还是一样毒,不知道你的心如何了。”岳仕夸张的拍了拍额头,“啊失言失言,你是地远心自偏嘛”掏出口袋所剩无几的香烟。
高祥瞪了岳仕一眼,直觉他话中有话,“有话就说,婆婆妈妈像老太婆似的。”
他最讨厌岳仕这迂回来迂回去的态度,商场上有书生之称的岳仕,其行事风格看似中规中矩,脸上总是挂着善良老百姓的笑容,暗地里狠快准的手段却不下于他,看久了一副很欠人扁的模样。
岳仕斜睨他一眼,从公事包里拿出公文夹。“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一块地,说死说活的终于拿到手,你居然要放弃,你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脑子撞坏了。”他用食指指着脑袋。
一想到孤儿院的院长带领一大堆的小朋友来跟他道谢,那情景可真是盛况空前,五六十名小孩子,叔叔长叔叔短的,叫得好不亲热。
他简直是傻眼了,他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但高祥真的欠扁。
高祥瞟了卷宗一眼,笑开了口:“日行一善嘛帮你积点阴德做点好事,省得跑了老婆还怪在我头上。”
笑里藏刀,狠狠削了岳仕一笔,十分乐于看到他变脸。
“去”岳仕咒骂了句,“你当真脑袋坏了,那块地的位置在市中心,所有的商业契机旁边是高楼大厦林立,中间是难民营,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高祥当真觉得交友不慎,有做好友的会如此落井下石,一再揭你伤疤,而且还揭得不亦乐乎的吗
他丢给岳仕一份文件,土地所有人的名字是丰郁,其他的岳仕不再看了,发出一声冷笑。
“哟好了不起啊先打人家一巴掌再顺顺她的毛,可真会做人。”岳仕从鼻孔里发出冷哼。“大善人,什么么时候铺路造桥啊”
“酸葡萄心理。”高祥说了一句,然后拿起眼镜戴上,打算不理会岳仕的冷嘲热讽。
偏岳仕就是恨不得惹火他,问道:“你决定动手术了”
“嗯。”他点头。
“是为了吓坏她,还是想吓走她”岳仕用力捋了虎须一下。
高祥缓慢转头,凶狠的目光狠狠瞪着脸上兀自挂着笑容的岳仕,这该死的家伙,嘴巴又烂又贱。他站起身,脱下身上的外套。
岳仕也跟着解开钮扣,挽起袖子,摆好架势。
两名高大男人同时出了拳格开对方的拳头。
“妈的你来真的。”岳仕先中了高祥一拳,低咒着跳开一步,准备好好干一架。
“废话少说,我想揍烂你那张脸已经等很久了,小白脸。”他用目光测量着彼此的距离。
两人出拳踢腿,虎虎生风,渴望自己的拳头打中对方。
“哈黑面仔,你嫉妒我面红齿白,用不着耍酷,女人就直接贴过来,在牛津时”
“对在牛津时,你因为这小白脸样,引来弗莱登公爵夫人说要包养你,你不说我还忘了呢”高祥恶劣地提起往事。
“去你的”
岳仕左右开弓,再加上一个侧踢,顺利踢中高祥的腹部。高祥往后倒的同时不忘拉住对方的脚,两人瞬间倒在地上,彼此视线在空中交会,收回拳头,不约而同地大笑出声。
“你这副模样可比平常好看了千百倍。”两人异口同声的取笑对方的狼狈样。
“好兄弟,斗得过丰家那只老狐狸吗”岳仕拍拍高祥的肩头问道。
高祥挥开他的手,“是兄弟的话,就别扯后腿,落井下石。”太清楚他想看戏的心理。
“说这样,我怎可能落井下石,只是爷爷的命令,小婿怎敢不从呢”
摆明了扯定高祥后腿。
“该死的我居然把黄鼠狼当兄弟,还推心置腹。”高祥站起来,顺便补踹岳仕一脚。
“去你的说好不动手的。”
“我是不动手,我动脚啊”
“哈你行你真行,你了不起,我等着,死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高祥不甘示弱地回了一记回马枪,“听说到处云游的丰霖前阵子遇上热情如火的沙漠酋长,啧啧”
“算你狠。”岳仕脸色一变的喃喃咒骂着。
高父高母对她有说不出的感谢,送来全套的钻石项链首饰。钻石虽耀眼夺目却只让她觉得刺目,没有丝毫的喜悦。
她的价值如同这冰冷的钻石,是用来衬托人用的。
她讨厌这东西,讨厌讨厌几次想把这玩意丢回高家,但是它璀璨的光芒令她想起高祥赠予的蓝宝石迷人耀眼可是没有温度。
她并不贪图这些,童年时代的困苦令她骨子里的尊严更为倔强,别看她事事妥协,万般求好,她只是不想惹事,不想惹人注意,这是她的生存之道。
离开高祥也有一段时日了,他不曾找过她,连通电话也没有。
当真是船过水无痕,有她没她都一样吗,那为何他会说出“结婚”二字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却只敢当作是梦话,也幸好她没当真。
她是哪里也无法走,哪里也去不成,爷爷看她看得紧,常常要她随侍在身边,说是年纪大了,什么都不行了。
她画画,眼睛对着兰花盆,心思却飞到那杂草丛生的宅子里,萧瑟美感在她脑海中一一重现,海风的味道飘散在她鼻间,衣袂飘飘的她曾在崖边拉着小提琴和海涛共鸣。
他当时看到了是怎么气急败坏的,又是诅咒又是臭骂,一张脸铁青得像凶神恶煞,她可以感觉得到他愤怒背后的关心,他们曾经靠得那么近
她想念啊思慕那段日子,他会和自己一样吗
无法抑制心中的渴念,斗大泪珠无声地滚落在宣纸上,一朵兰花随即被晕开来,什么都不像了
她背弃了上帝,背弃信仰,只因贪图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柔。
虽然,她不知道他的温柔是因为她,还是只想透过她找寻另一个影子,可是可以这么想吗她在他心中或多或少也占有一隅,她不要多,只要一点点就好,一点点就好。
她在心中卑微的祈求,只要高祥能她宁可受地狱焚烧之苦,哪怕是烈火纹身,也都甘之如饴。
堕落了,当真是堕落了,明明知道高祥之于她如同鸦片,她却上了瘾,无法自拔的深陷其中。
她无法再面对上帝,无法面对上帝的悲伤与怜悯。明知是错的,还是一步又一步的沉沦下去。十字架背在她心上,每一次想起高祥,她的心如被火烧般既灼热又痛苦,她的四肢百骸更像被千万支利箭穿透。
第9章2
“小姐,小姐发生大事了”阿枝没敲房门便冲了进来。
“什么事”她背过身子,收敛颜容。
“听说高祥少爷很积极的在整容换肤,他还派人来跟老爷提亲现在高祥少爷人正在主屋。”
丰郁的心情随着阿枝的话忽起忽落,什么换肤什么提亲还有他人在这里
她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高祥她的祈求传到他心里了
“小姐,小姐,你去哪我话都还没说完,老太爷不准你们见面啊。”只见丰郁的背影渐渐走远,没有半刻的停留驻足。
她看见他了,他就站在园子,在他周围环绕着一群奉命阻挡他的家仆,是了他被爷爷列入黑名单,严禁不准进入主屋。
但瞧高祥那副不可一世的态度,身体斜倚在墙边,两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明显看得出他的不耐烦。
她不顾一切地飞奔而来,却在离他三步时却步了。
恍如隔世啊怎么有种错觉,好像好像两人分开了有一世纪之久。
“搞什么,你怎么那么久”他一伸手拉住她,让她顺势跌进他怀里,“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她在他怀里,暗暗松了口气,他用力一抱双臂收紧,馨香柔软还有点僵硬的身子,果真是他独一无二的丰郁,永远不习惯和人太接近。
还是如此霸道,如此狂妄。她闻得到他刚强的气息,碰到他结实的身体,听到他的心跳声真是他。
“你的脸,你”
她抬眼看着他被纱布裹着的脸,只露出一双眼和一张嘴,心里千百种感触纷杳而至。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说着,他轻松搂住她的腰,视众人于无物,由他贴身保镖保罗开路。
丰郁不悦地看着他嚣张的行为,仆人的脸全成了一个苦字,火恼地轻拍他胸膛,指责他。
“这样不好。”
他扬眉,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不怀好意,大手居然在她臀上轻掐,她气得怒瞪他一眼,真是无药可救的土匪作风。
想起来了,以前他也曾经如此做过,现在更过分了,在她家不顾主人的意愿带走她。
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感觉上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
他总是我行我素的,不管别人的想法,似乎天地间以他为准则,凭他喜怒而运转。
可怜那些家仆,遇上这等恶劣的人。
他从容不迫的带她离开,有些较胆大的仆人忠心护主的挡在他面前,然而只听到他轻哼一声,他们还是畏惧于他的气势,退了开,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
“你在想什么,只要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可以想。”只准想我,这话高祥没说出口。
“这是哪”她一眼看去,个人的风格相当强烈,透露出屋主狂狷的性格,她猜道:“这是你在台北的住处”
“对别转移话题,一间屋子有什么好看的。”他直视她的双瞳,里面有他,他喜欢她眼里有他。“高祥,你的脸”
丰郁没看过他这样子,那眼神如此炽热,如此教她动心,他的举止除了占有外好像还带着一丝眷恋。
她抬手想摸他,一如他触碰她的方式。高祥却握住她的手,手指轻抚她手心的红疤。
“这是怎么来的”他问,这问题他早想问了。
她只是身子一震的摇摇头,不发一语的低下头,眼泪直掉。
高祥抬起她的下巴,只见她小脸上挂着两行清流,正无声的哭泣。这是什么感觉,他的心宛如被狠狠捅了一刀。
他问不下去了,过去的就让它成为过去,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流泪,只好将丰郁紧紧搂在怀中。
她的泪,是他的血。
“不想说就别说了”对丰郁,他开始学会退一步的道理。拭去她的泪水,以命令的口吻道:“不许再哭了。”
以前她像是根朽木,怎么雕都雕不出喜怒哀乐。现在她像是水掐出来的人儿,只要一拧,泪水就扑簌簌直落。
“你怎会想到要去动手术呢”她的眼睛直盯着他裹着纱布的脸。
“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你,你相信吗”他问。
丰郁的心在听到他的话时漏跳了一拍,眼睫下垂的回避着他灼热的视线,为了她,是吗是这样的吗
果然就像他所想的,她总是这样逃避,逼得他不得不用较为强硬的手段,否则只怕一辈子她都不会面对他,就因为她该死的自卑。
“算了就当我没说过,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
他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轻轻推开了她,跷起二郎腿,手指弹了一下。
“转个圈,我好久没好好看你了。”
她睁大眼睛很不高兴的瞅着他,不光是因为他教人气得跳脚的态度,还为着她自己的软弱。
“不要。”她小声说。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他揽住她的腰,带往房内。
丰郁停住脚跟,不想往前走,因为再往前走,她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我要回去了。”
“这么早,什么都还没开始”他含糊的咒骂一声。
“我们不可以。”她义正辞严的纠正他。
“前戏都还没开始,你怎么能确定我们不可以”他硬拗过来,他好久没碰她了,实在想念她想得紧。
她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好像错的是她不是他。
突地,他打横抱起她,踹开门。
“高祥”她惊呼了一声。
下一刻,她已躺在床上,他困住她,使她动弹不得。
“丰郁,你有没有怀孕”他的大手轻抚过她的小腹。
“怀孕”她眨了眨眼睛,吐出一个令他扼腕的回答:“我不知道。”
她向来经期不准,所以她真的不知道。
“那我们得多加努力了。”
他手里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只戒指,“说,说你愿意嫁给我。”他直接将一克拉的乌钻套进她手指。
她吓了一跳,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瞪着手指上那颗吓死人的矿石,这算什么求婚
“我”
“你不愿意嫌这颗钻戒太小了”他手撑着脑袋斜看着她。
她连忙摇摇手,“不”
“那就是愿意了。”他很理所当然的下了注脚。
“你听”
“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办得妥妥当当。”看见她似乎有话要说,不禁提高嗓门问道:“莫非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是的”她连忙摇手,她怎会不相信他呢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他很自以为是的下了结论。
“你”
忽而,丰郁发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狡狯的光芒,噢,他是故意的,每次她想开口说话表明她的意思,他就随意打断,不让她有机会说话,可恶的男人。
她不悦地拉长脸孔,转身背对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抱枕泄愤。
高祥大手一捞,怀抱着有点僵硬的软玉温香,鼻间嗅进她独特的气息,不禁意乱情迷。
丰郁一边想着用什么理由可以挫挫他高傲的气焰,一边还得闪躲他的“毛手毛脚”。
“爷爷”她灵光一闪,突地大叫起来:“爷爷不会答应的。”用力拉出他越来越不安分的大手。高祥被她不甚淑女地一吼,吼得脑袋霎时清醒过来。
“噢你指那个臭老头。”
“他是我爷爷。”她板起脸孔,很正经的说。
他忽略她的慎重,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答非所问的说着:“如果你有看过财经杂志,你该知道,大家都叫他老狐狸。”
“爷爷不是臭老头,更不是老狐狸。”丰郁不自觉地中了他的诡计,狠狠的骂了自己爷爷两次。高祥不动声色地暗笑两声,仍和她继续东拉西扯,“你嫁给我,就是高家的人。”
“可是,爷爷还是我爷爷啊”
高祥很配合地点头,再趁机骂一下好了,“对他是怪老头。”
“你”丰郁不禁气结,想起爷爷也是三不五时就在她面前骂高祥是浑小子臭小子,这一老一少还真是绝配。
“我我不管了。”就让那两个男人好好去厮杀一番,拚个你死我活好了。
高祥打蛇随棍上,“对什么都别管,只管好好当我的新娘。”张开手臂准备搂着她再好好亲热一番。
“噢”丰郁气恼的叫了一声,奋力推开他。
她一翻身,高祥便露出得意的笑容,一股莫名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第10章1
结婚是件大事,尤其当事人的家族有某些恩怨情仇纠结在一起时,更是件大事。
丰郁永远记得当时的场面,除了混乱还是混乱。
主屋轰声作响,战火雷炮此起彼落,满屋子飞跑的爷爷孙子问候声,再加上出其不意的锵铿声。
形势可真谓七爷八爷逛大街“生人回避”。
大部分的佣仆是能躲尽量躲,能闪尽量闪,只有一些不得不奉命留守主屋的仆人个个是苦着脸。
惟一的例外就是丰郁,虽然她是当事人之一,但未加入战场的她显然十分惬意,手托着腮帮子和阿枝坐在回旋楼梯口,眼珠子转呀转的,看着爷爷和高祥你来我往精彩无比的唇枪舌战。
弓上弦,刀出鞘,不知鹿死谁手。
“放屁”
丰郁忍不住眉头微蹙,爷爷怎么开口闭口净是毒气。
“我要娶丰郁。”
“我不答应”丰老爷手持拐杖用力重敲大理石地板好几下,由此听得出他十分生气。
这高傲气盛的浑小子,瞧瞧他那是什么态度,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站没站相的。脸上兀自裹着层层纱布,只露出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和一张嘴。
贼溜溜的眼睛三不五时的飘到丰郁身上,嘴角的那抹诡笑像极了偷腥的猫,简直要把他这老头给气死。
只说了一句“要娶”,他的宝贝孙女儿就得嫁啊
“姓高的没一个是好东西。”这句话是说给郁儿听的。
过去一个傻不愣登的高靖,娶走他最宠爱的女儿;现在又来一个高祥想拐走他心爱的孙女。
“哼想都别想。”丰老爷发出一声冷笑。
“我只是告诉你,用不着你的答应。”高祥懒洋洋地回答,一脸好不轻松的模样。
双眼贪婪的汲取丰郁的一切,才多久没见面,她又出落得更令他心动。
一袭蓝格子的无肩洋装露出白皙的臂膀,脚下趿着同款式的拖鞋,长长秀发简单绾起,双手托着小脸蛋,睁着略带心事的双眼专注地盯着他们瞧。
惹得他心痒难耐,真想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好好亲热一番,无奈这疯老头太过难缠。
丰老爷得意地扬起嘴角,斜睨着高祥道:“郁儿姓丰,而且她会听我的。”想到这儿,他心情莫名其妙的愉悦起来。可能是因为郁儿比瑞儿来得听话和贴心的关系吧
“啊哈她很快就会姓高了,而且会听我的。”高祥隔着疯老头向丰郁抛个媚眼。
很快的即得到他想要的反应,丰郁羞红了双颊低下头,丰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高祥则乐透了咧开嘴角。
“臭小子,你一点都不懂得敬老尊贤。”
“臭老头,老而不死是谓贼。”
“好呀好呀你可真好呀”倏地,丰老爷喝道:“来人啊把他给我丢出去,永远不准进丰家大门一步。”
数位保镖一涌而上,无奈,全被保罗挡开来。
高祥使出最卑鄙的一招,虽然未经证实,但结果应是肯定的。“来不及了,她怀孕了。”
话一出口,不只丰老爷哑口无言,就连丰郁也呆怔住了。刹那间,四周静得除了丰老爷浓重急喘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许久许久,突然爆出一句震耳欲聋的臭骂声。
“混蛋”
在爷爷的咒骂连连中,趁着一片混乱。他像极了土匪,再一次挟持了她。
丰郁又笑又骂地嗔道:“你真是坏透了,爷爷肯定气死了。”
她不自觉自己的口气带着撒娇意味,高祥却发现了。
他盯着她的小嘴,心想着再过不久,她将成为他一个人的。
她细细的眉,黑钻般的双眸,淡淡的清香
高祥不安地用胳臂紧紧抱住她,为什么总觉得随时会失去她,即使她在他怀中,为什么他不曾对自己这么不确定过。
“你会嫁给我的,会嫁给我的。”他说,像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告知冥冥中不可思议的力量。
婚礼的筹备如火如荼的进行,丰郁看着众人为她忙进忙出,自己却什么也插不上手。
她觉得有点烦,突然间很想见见高祥,于是,在没有他人的陪伴下偷偷溜出门。
一出大门,她便后悔了。
她看见一双深如大海的蓝色瞳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人一恍神已坐上汤尼的车子。
汤尼架着丰郁来到墓园,她不禁心中一凛,这里是埋葬王美娜的坟场。
“汤尼,让我走,我该回去了。”
汤尼两眼瞪视着她,久久不发一言。
丰郁见他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自怜自伤的神色,不自禁的起了同情之心,他还深陷在王美娜的魔咒中。
“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必会为你另开一扇窗。”
汤尼叹道:“是啊是啊是为我开了一扇窗。”突然他目现凶光,恶狠狠的道:“王美娜呢王美娜到哪里去了”
丰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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