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许多福》第26节

  听到对话的许多福：“……”
  如果不是自己熬的药，都要被这演技骗了，味觉没有问题的人哪会觉得这副药好喝，可还是一个小崽子的敖显然是信了。
  许多福不怀疑下次自己熬出的药，这个单纯的小崽子会先尝一尝。
  大概是这个年纪的小崽子旺盛的好奇心作祟？！
  罕巴播种的时候跟许多福说：“部落里的老人就爱逗小崽子，不过他们也是最疼爱小崽子的，冬天里为了让小孩子能活下来，他们可以自己去归巢。今年有许巫你的帮助，部落里食物充足，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可真好。”
  许多福撒了一瓢异能水在田里，看到不远处在编藤蔓的老人，思绪慢慢的也飘远了，想着等西红柿种出开了，就可以做番茄炒蛋，等青椒长出来，她要煎一碗虎皮青椒吃……
  番茄炒蛋是许妈妈爱吃的，虎皮青椒配皮蛋，许爸爸常拿它下酒吃，她也想念她的家人，父母越是老迈，她越是看不得老人孤苦无依，她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弟弟能照顾好父母，也希望父母有事的时候好心人能伸出援手，但比起将这些寄托在旁人的身上，还不如她自己赶紧回去，要做的事情，她自己来做。
  322忽然开口了：【今天天气不错，撒完籽来建陶窖吧！】
  许多福：我没打算建陶窖，捏好了陶坯直接放在柴火堆里烧。
  322：【也成，不过成功率可能会低一些。再往河道上游走一段距离有黏土，那比较适合制陶。】
  许多福和罕巴一起去挖了三桶半黏土来，罕巴就能提两桶，许多福提着大半桶没有让罕巴帮忙，她知道自己需要增强力量。一来是生活方便，二来万一需要给成年巫族推拿按摩，人家怕还以为她是在给自己挠痒痒。
  许多福挖的时候就是挖的被晒干的黏土，如果是湿土还需要晒干之后筛泥，现在可以直接进行筛泥这一步了。筛出杂质，将大的陶土块再捣碎，用来筛泥的就是信老刚刚编的篾子。
  “我们做的是陶器。”
  许多福边说边加水和泥，能不能成功她心里头也没底，如果一次不成可以多做几次，大家一起玩泥巴也很有意思，不算是浪费时间。
  许多福和泥是按照教程来的，水与陶土的比例是1:2，说不好和出来的合不合适，反复搓揉之后，还要用木棍子捶打它，大部分拿去树下放置阴得干一些。剩下大半桶的量，许多福分成四份，告诉他们三人：“你们想捏个什么样子，就捏个什么样子，如果做得成功，陶是不怕水的，也不怕火，可以用来装东西。有一点，不能捏得太大了，怕烧的时候裂开。”
  其实就是许多福想玩了，否则经过处理的土阴干几天变成熟土再用最好。现在就做，美其名曰练练手艺，反正她觉得很有必要。
  在干净的、相对平整的大石头上，许多福捏了第一个碗……然后就垮掉了。
  322：【许小姐，需要我给你念一遍制胚的要点吗？】
  许多福：322你能有点娱乐精神吗？
  322不理她了，等了一会许多福就不嫌弃它没有娱乐精神了，非常乖巧的要求它：“文字干巴巴的，放个教学视频吧？”
  资料都是在真本世界找的，现在教科书式的露天烧陶视频能找到比较全的也只有种.花家黎族原始篝火烧陶的视频，用的制胚方法是“泥条盘筑法”，就是在底部制作出大小合适的托，将一根根的泥条盘在上面。
  对于两个巫族人，一个妖族人来说，玩泥巴的乐趣完全没有，他们是将这当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做的，你让罕巴用锅石做锅、做碗、做碟子，他肯定不能把这事当玩，所以他们都是跟着许多福在做，等许多福发现的时候，她的第一个碗已经塌了。老师都没成功，就不要指望弟子有多厉害，唯一没有失败的就是信老，虽则内外也不平整，但是没榻。
  有视频教授，不过只有许多福能看到，她得拿出十二万分的专注来做，做出来的第二个碗好歹是像模像样，和她比起来，敖和罕巴略差，做得最好的是信老。
  许多福：“这个得阴个两三天，然后再拿出来晒，晒干了拿出去烧，要是烧得成功的话就能装东西。”
  锅石有限，南方部落这么多人一起扫荡，大小合适的锅石本来就难选，现在更难了。而且石头毕竟重，不比陶器轻薄，也不如它好塑形，还是陶器方便。
  许多福捏了这两个，就对玩泥巴没兴趣了。
  倒是信老，因为他身体还很虚，许多福不同意他立刻干活，他也没有反驳，只是问半桶剩下的泥土能不能给他，显然也是希望手里能有事情做。
  许多福没有不答应的，毕竟怎么说捏泥巴也够不上劳累的标准，当是避免他闲着无聊了。
  信老也很高兴，能有事情做表示他在群体中是被需要的，所以巫族都是勤快人。
  真的是不能不勤快，又不是每个巫族人都是巫中之巫，只有被需要的，才能更好的活着。
  第34章 成膏
  信老就这样在北方缠绕树林里住下来了, 这两天他都没有再发热，许多福给他调整了一下方子, 再让他连着吃了两剂中药，他就开始下地了。自他开始侍弄田地，就大有不想让一个妖族小崽子，两个巫族人碰这块土地的意思。
  信老：“你们种子撒得乱七八糟。”
  信老是充满嫌弃的, 许多福本以为他会问这片土地的异常，如果他问了, 哪怕他见多识广，许多福也还是用一句她是巫医，便什么都能解释得通，可他什么也没问。
  可同罕巴对田地充满敬畏的态度不同, 也和许多福凑合的敷衍态度不同，信老待这新刨的半亩地如忘年之交。他没有过于小心, 而是试图去了解田地出产作物的规律, 去记住每类种子的播种方法。明明知道种子撒下去就能保证种得出东西, 也没有随意的栽种。
  许多福看来，信老绝对有强迫症, 每一株植物的间距前后左右不说分毫无差，起码肉眼看不出来差别。田地的植株长得整整齐齐, 其实瞧着也蛮舒服的。有了信老，这些植物终于看起来不像是野生的了，要知道上回融过来的时候，要不是许多福出言提醒, 他都没有意识到这是耕地，足见从前是种得有多么全七八糟。
  许多福没种过田，单是下地就折磨得她苦不堪言，实在无暇保证能种多好，能将活干完就不错了，总不能把自己逼死吧！罕巴都没有“耕地”这个概念，还以为许多福这干法才是正确的，他从不质疑许多福，就跟着做呗！
  其实许多福也松了口气，觉得终于来了个明白人。
  因为对崦嵫大陆不了解，对巫族也不够了解，许多福有时候其实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问罕巴他觉得巫什么事情都能做。往往是她什么都做了，罕巴看不过眼才会说上一两句，比如说这里的巫医都对自己的技艺保护得非常严实，许多福就不知道这一点，行为显得有些另类，估摸着她提前知道了这事，也不存在收敛。
  知不知道同知道了选择做还是不做是两回事。
  这毕竟是小事，可许多福得知道啊，万一碰上很严重的事情呢？
  信老光是在种田这件事上就表现出了跟罕巴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这个态度也能用在许多福身上，她没觉得有什么，挺好的。
  另一方面，信老守在田地里，也是为了等百部的人。
  知道他们和南方部落的关系有些特殊，信老根本没有提要去南方部落看看从前族人的事，也再没有提过百部，百部来人了，他也只是在田地间跟人说几句话。
  百部的人并不是全部一起来的。
  哦，现在没有百部了，他们被南方部落接纳了，以后就是南方部落的一员。
  百部旧人也会来见许多福，给她一份供奉，信老跟他们说话从不避开许多福，她也就在旁边听到了很多。
  百部的旧人说：“信老，你也来南方部落吧！”
  “我去南方部落干什么，我老了习惯了百部的规则，再去南方部落一准没法适应，我都这个岁数了活不了多少年了，你让我松快一点不成吗？”
  对方无话可说。
  厉害的是每一个族人都想要接信老去南方部落奉养，前面来的人被拒绝了，后面来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可就是晓得要被喷，还是非得说。
  因为物资缺乏，在崦嵫大陆干什么都难，奉养一个老人的成本也比真本世界要大。在真本世界付出的是时间和金钱。在这里，可能意味着在危险的冬季得为了老人再外出打猎，付出的可能是生命。
  即使这样，百部族人在这么几天的冷静期后还是一个一个的来请信老，证明他们是真的非常尊敬这位老人，神奇的是他并不是巫，许多福还以为能让巫族真心奉养的就只有巫中之巫了。
  许多福：“看来是我捡了个便宜。”
  信老眼皮一抬：“我命都是许巫救的。”
  许多福：“不能这么算，我是巫医，治病救人是我该做的，不存在对病人有什么救命之恩。你现在是我们的亲人，就更没有这个说法了。”
  许多福没有注意，说到“亲人”两个字的时候，信老的手颤了颤。
  信老：“我要走，是因为我很清楚，只要有我在，就是百部的十一个人和南方部落所有的人。只有我不在，那才不会有百部，他们渐渐的就不会再拿自己当百部的人，只有一个南方部落的时候，他们才能活得好。”
  许多福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是这个道理。
  情商惊人，这样的就是放到真本世界那也混得走啊！
  这批药材采收之后，信老膏方需要的药物就齐全了，许多福做什么都会跟罕巴和敖说，现在多了信老也不例外。
  要制膏，不可能避开人，没必要哇！甚至她还很想教教他们的。
  信老开口就是：“许巫，你不介意神赐予的能力被别人学去吗？”
  许多福：“神赐予我的能力太多，有人要学尽管学。你们要是能学会的话，还可以给我帮忙。”
  信老就懂了，他幽幽的叹了口气，似乎想了起了什么往事，最后只是说：“要都像许巫你这样想就好了。”
  许多福只是笑了笑，端过浸泡好的药材，部分倒入锅中之后加清水开始烧火，得不停的搅拌来保证不沾锅底。在制作的时候，她微微有些走神，想起了真本世界的事。也不知道哪天开始，小区门口忽然间冒出来的多家药店，租的房子旁边一排商铺，除了餐饮和地产中介之外，最多的就是药店，一公里的范围内一共五家药店，两家西医诊所，还有一家中医诊所。中医诊所给不给开膏方许多福不知道，药店倒天天打着广告，给配制膏方，她的室友就在旁边药店买过滋补膏方，不用把脉，店员告诉她这个是补气血的，人人都可以喝，女人喝了特别好，结果她喝了两天狂长痘，才来问许多福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结果还真是吃错药了！
  这膏方根本不适合她，且给她熬药的是店里一个非常年轻的店员，整套流程都手忙脚乱。
  许多福当时特别奇怪，就问她：“那你不觉得不靠谱吗？还敢吃。”
  室友说：“人家店员说了，这个熬药就跟做菜一样，主要是火候，用电磁炉操作温度都是设定好了的，她手生一点没关系。”
  许多福：“……”
  熬制膏方的每一个步骤都有讲究，得知道哪个药材先放，哪个药材后放，随便熬药效大打折扣，这不是浪费嘛！关键是还给人吃出毛病来了，坑人！
  药材昨天就泡上了，膏方熬制的准备工作非常的繁琐，要想药效好，就要熬得慢。等滤出药渣，药材熬出牛眼泡。许多福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倒入蜂蜜。
  用勺子挑一点出来，滴入水中如珠不立刻化开。见到这一幕，许多福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现实里她是第一次制膏方，从前上学的时候也没特别学过这个，可是在322的系统空间里，她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其实在空间里第一次也成功了，322都夸她在医道上可以说是一心一意，一研究起来真跟钻进去了似的，而且她真的有些天赋，且痴。
  半点不嫌烦，操作了很多次才在现实世界里面动手，也确实是因为药材稀缺，实在是浪费不起的缘故。
  容器是早就准备好的，信老亲手用锅石做的，非常奇巧，能够旋转将盖闭紧。许多福倒是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可是罕巴和敖却觉得很稀奇，缠着信老让他再打开盖子看看。
  信老问他们想不想学。
  巫族人其实很乐于分享自己的生活经验，除了巫医、巫乐、巫卜的技艺乃是神赐，三者几乎都不外传之外，像是许多福教会巫族保存肉类的方法、教会他们使用石头制作锅来炖煮东西之类，是没什么好藏私的，一般会的人都愿意教，所以罕巴对她轻易教给南方部落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许多福随随便便就教他们做药，反而让罕巴觉得吃惊，就是这个道理。
  信老就教他们俩了，许多福早跟信老说过膏方的功效，就怕他悄悄的不喝，毕竟这个也不能天天盯着，主要是靠自觉。
  许多福低估了一位曾经非常健壮，现在常感觉身体走下坡路的老人想要更强健一点的心。
  信老很高兴，能吃膏方的现在他是独一份。这表示他在族群里受到尊重，这是好事，能过得好，谁想要过得差呢！
  第35章 请求
  天刚刚亮, 信老舀一勺膏兑水喝了，忙活起来。
  腊鱼得用树枝将整个鱼身撑开, 然后挂在通风处阴干。
  挂完腌制的鱼，他炖上肉，再从田地里摘了菜回来。这时候，大家都醒来了。
  罕巴每天都外出打猎, 一般早上出去，要到天黑的时候才回来, 巫族部落紧迫的狩猎活动让罕巴也开始紧张起来，情绪是很容易感染人的。
  罕巴狩猎技巧高超，弄回来的猎物肯定是吃不完的，许多福陆续腌制起来, 熏肉的灶每天都不停歇。
  早上一起来，就得弄肉, 素菜没有油水吃了不顶饿。罕巴要在外面一整天, 许多福怕他扛不住。
  信老的觉轻, 晚上睡得最早，早上也起得最早, 他会先将菜全部切好，给备上。许多福一早起来就可以直接做饭, 如果不是因为信老是地道的巫族男人，相信他直接就把饭菜做好了，给端上桌。
  信老：“没有哪个巫天天给族人做饭的。”
  然后信老自己上了，发现做出来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想吃, 当然食物是不可能浪费掉的，最后还是进了大家的肚子。罕巴也被拎着试了，就比信老的水平高一点，连敖都没有被放过，这崽子弄出的基本是夹生，许多福还得回锅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