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楷齐?”楚清河面带疑惑问。
薛素坐在床沿边上,慢慢解释,“月初殿试放榜,衡楷齐中了榜眼,他是谭夫人的表侄儿,表面上看着光风霁月,一团锦绣,内里却十分卑鄙无耻,比起之前那个周振还要恶心人。”
抓着柔嫩小手放在嘴边,男人轻轻吻着,含糊问,“他做了什么?”
“我让许呈去查了查,发现衡楷齐竟是个好男风的,这倒也没什么,偏偏衡家将此事捂得严实,想要诓骗好人家的女子嫁过去,要是婚事真成了的话,莲生下半辈子岂不是要陷在水深火热之中?她们还真是好毒辣的心思!”说到后来,大抵是气的狠了,女人丰满的胸脯不断起伏,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大掌一下下给小妻子顺气,楚清河皱眉道,“不必管她,莲生的婚事我心里有数,日后义母再提此事,你直接让她来找我即可。”
杏眼狐疑的觑着她,薛素问,“有数?你看上谁了?”
“我帐下有位军师,从军前是个读书人,因被盗贼杀了全家,这才入了行伍,他相貌生的不错,人品方正,虽然心思多了些,却会好好照顾莲生,不会让她受委屈……”
说实话,对于楚清河的眼光,薛素还是信得过的,她仔细问询一番,发现这名为乌述同的军士的确是不错的人选,孤家寡人听着不太吉利,实际上却少了许多麻烦。
“改日带过来瞧一眼,要是不行的话,咱们再仔细挑挑。”
楚清河自然不会拒绝,他一把将娇娇柔柔的小妻子拉入怀中,瞧着那张红润润的小嘴儿,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瞬,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狠狠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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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永平伯为何会住在侯府,但来者是客,薛素身为侯夫人,自然不好失礼,她跟楚清河黏糊了一阵子,便直接去了客房,准备探望一番。
刚推开门,一股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女人轻轻叠眉,快步走到床边,待看到这位安平伯的面庞时,不由生出几分诧异。
“没想到竟然是大人您。”
当年薛素还在安宁村时,村里的耕牛害了牛腰风湿症,她用热敷法治好了不少病牛,之后不久就有贵人登门,没想到竟会在侯府遇上。
葛崇脸色发青,眼底露出一丝亮光,哑声道,“侯夫人,先前葛某身受重伤,若不是您出手相救,将我送到医馆,恐怕葛某早就没命了。”
听到这话,薛素才想起来,自己先前曾救过安平伯一命,还真是巧了。
第109章 雷公藤
薛素坐在圆凳上,看着男人深陷的眼窝以及颊肉,知道他的伤势定是十分严重,否则一个早已成年的健壮男子,不至于折腾成现在这副骨瘦如柴的模样。
自打重生了一回,薛素的五感比普通人敏锐不少,这间客房中充斥着苦涩的药味,隐隐还透着几分腥气,她忍不住问道:
“伯爷,您用的什么药?这股味儿实在是难闻的很。”
葛崇紧盯着女人白生生的小脸儿,眼神几乎能称得上炙热了,不过他不敢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心思,微微敛目,哑声回答,“君药是雷公藤,那药材闻着苦,喝着也苦,但效果不错,能清除体内的余毒。”
男人一只膀子露在被褥外头,上面缠着一层厚厚的白布,殷红的血丝渗出来。
薛素到底是武将的妻子,一眼就看出来他受了箭伤。
“箭上淬了毒?”女人秀眉微微皱着,巴掌大的小脸带着明显的关切之色,红唇一张一合……明明并无任何越矩之处,葛崇的心绪却一阵激荡。
他点头道,“动手的人并非普通的贼匪,而是别人特地派过去的杀手,弄些毒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葛崇虽是安平伯,却并没有参与此次剿匪,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匪窝,是因为他奶娘一家七口被山贼灭了门,连刚满月的小孙儿都没放过,手段十分残忍。
葛崇上门探望,看到这血腥可怖的一幕,当时差不点就要疯了,他恨不得将那些山匪一个个碎尸万段,才能解心头之恨。暗地里探查一阵,在找到山贼的窝点时,他带着侍卫提刀报仇,岂料中了埋伏,亏得遇上了剿匪军,否则这条命都保不住。
暗暗摇头,葛崇从未想过,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当年薛素救了他一回,眼下楚清河同样出手相助,他欠了两条命,竟然还在觊觎侯夫人,如此不堪,与丧尽天良的禽兽有何分别?
男人俊朗的面庞霎时间涨成了猪肝色,额角迸起青筋,眼带血丝的模样万分狰狞,跟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没有任何区别。
薛素直觉不对,冲着秋菊吩咐道,“快去请大夫,再给安平伯把把脉。”
一旁伺候着的侍卫忍不住皱了皱眉,瓮声道,“夫人,上午才请过大夫,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何必如此折腾?”
“不妨事。”
眼前这人并不是侯府的侍卫,而是葛崇带过来的人手,按说应该无比忠心才是,偏偏他怕麻烦,为此甚至不顾主子的身体,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水润润的杏眼里透出一丝怀疑,薛素她缓缓站起身,贴近了床沿,身上浅淡的桃花香气如云似雾,直直往男人鼻前涌去。
葛崇眼底露出几分迷醉,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黑眸紧盯着眼前的女人,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口中也一片干涩,“夫人,你……”
“先前在安宁村,我提出了热敷法,将耕牛的病症都给治好了,伯爷曾问了我一句,这方子是如何弄到手的,当时不太方便直言相告,此刻倒是无妨了。”嘴上这么说着,薛素一点点挨近,娇软的声音放得极低,如兰的气息喷洒在耳廓,让葛崇浑身僵直,浑身血气翻涌。
她并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样,只吐出四个字:“小心侍卫。”
说完,她站直身子,颊边露出一丝笑意,继续道,“我身子不太方便,就先回去了,伯爷好好养伤,这样才能驻守边关,让边城的百姓过上安乐的日子。”
眼见女人的身影缓缓消失,葛崇收回目光,没过多久,就有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走了进来,给他把脉。
过了好半晌,老大夫皱着眉开口,“你受了箭伤,体内带毒,按说喝了清毒的汤药,情况应该有好转才是,怎么反而更加严重了?”
葛崇面露疑惑,实际上却暗暗盯着那个侍卫,见他指尖微微颤抖,面上也流露出几分心虚,明显早就被人收买了。有这种叛徒留在身边,他怎会不被人算计?
暗暗冷笑一声,葛崇并未答话,等到大夫重新开了方子,他仔细看了一遍药方,之后才将薄薄一张纸交给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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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客房中离开,薛素并没有直接回到正房歇息,反而去到了厨房。
眼下厨房是郑氏一手操持,见到夫人来了,她满脸堆笑,赶忙搬来圆凳让她坐下,免得薛素累着了身子。
“夫人,厨房里烟熏火燎,您怎么过来了?”
对于郑氏,薛素还是信得过的,她不急不缓道,“这几日安平伯喝了不少汤药,你去将药渣拿过来。”
郑氏心思细密,话也不多,不该问的事情她绝不会乱打听,应了一声后,很快就将白布裹着的药渣送到了女人面前。
薛素不通药理,但她上辈子在京城乞讨,曾经认识了一个老乞丐,他的女儿就是吃雷公藤吃死的,一命呜呼之后,老乞丐三个儿子都不孝顺,不想养个拖累,将亲爹直接赶出家门,让他流落街头,最后活活饿死。
想起前世不堪的记忆,她面色略有些苍白,冲着春兰招手,道,“大夫应该还在府中,你把药渣拿给他瞧瞧,让他分辨一番,是不是雷公藤出了问题。”
对于主子的吩咐,春兰自然不会违拗,她点了点头,也不敢耽搁,飞快地往回走,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
“夫人,您还真猜着了!雷公藤这味药果真不能随便用,此药表皮带毒,用的时候必须将皮肉分开,若皮去的不干净,不止不能起效,还会使得伤势加重,李大夫行医多年,经验无比丰富,看出来这雷公藤没有处理好,直说咱们侯府谋财害命呢!”说话时,春兰小脸儿苍白如纸,显然是有些吓着了。
薛素面色凝重,小手扶着后腰,直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自打从晋地回来,楚清河交了差事,每日除了去城北大营之外,就一直呆在府中,比起先前倒是清闲许多。
推开房门,女人娇美的脸上带着严肃之色,快步走到案几前头,咬紧牙关道,“有人要害安平伯。”
闻言,楚清河大吃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方才我去客房中瞧了一眼,发现安平伯的伤势十分严重,便让秋菊去请大夫,岂料葛崇身边的侍卫开口阻止,那副模样明显是心虚了,我怀疑就是他在汤药中动了手脚,故意将没去皮的雷公藤放进去,想要杀人害命。”
男人站起身,大阔步走到小妻子面前,两人挨得极近,相隔不到一拳之距。
楚清河肩膀宽阔,比一般男子要高大不少,此刻他微微低着头,就能看到女人白嫩的脖颈,以及形状精致的锁骨,想到素娘就是这样去见了葛崇,他心口涌起阵阵醋意,恨不得直接将那人赶出侯府。
发觉这人的眼神变得越发炙热,就连气息都有些不稳,这副德行薛素无比熟悉,她不由冷笑,“都什么时候了,侯爷脑子里竟然还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万一安平伯真在咱们府邸中丢了性命,你怎么跟圣上交代?”
宽厚大掌从后搂住女人的腰肢,由于马上就要临盆了,她四肢虽然纤细,但腰上却长了不少软肉,手感十分柔软。
“管那么作甚?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姓葛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横死之人,你何必操心那么多?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我。”男人越说越得寸进尺,将人搂在怀里,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脊背。
一把将楚清河的手拍开,薛素没好气道,“你让许呈过去,将那个侍卫押起来,都换上咱们侯府的人,等到葛崇养好伤势,离开侯府,他是死是活也就跟咱们无关了。”
盯着女人艳丽的眉眼,确定她半点也不在乎葛崇,楚清河心里终于舒坦不少,重重颔首,“素素不必担心,我亲自去将那个侍卫制住,任他武功再高,阴谋诡计再多,咱们也不怕。”
话落,他动也不动,脚下仿佛生了根一般,立在原地。
薛素诧异的看了男人一眼,试探道,“你怎么还不走?”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瞬,楚清河嗓音粗哑,仿佛被砂纸磨过一般,他道,“好媳妇,都这么长时间了,我好想你,能不能让我抱抱?”
自从去了晋地剿匪,他就再也没碰过薛素半根指头,等回了京城,小妻子月份渐大,早就不能敦伦,楚清河只能强自忍耐。不过昨日他去了军营,听到那些军汉交谈,知道还有别的法子,不会伤身,心思登时便活络了起来,仿佛猫抓一般。
芙面微微泛红,薛素并非不通人事的小姑娘,此刻自然明白他话中隐含的意思。贝齿轻咬红唇,软肉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她犹豫了好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见状,楚清河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霎时间精神抖擞,刚毅俊朗的面容涨的通红,鹰眸也亮的惊人。
第110章 临盆
楚清河说到做到,很快就将葛崇身边的侍卫给绑了起来,审讯一番,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原来葛崇是葛家的嫡长子,亲娘生他时正好赶上难产,连孩子都未曾看上一眼,便直接丢了性命,天底下为夫守节的女子不少,但为妻守身的男人却十分罕见。
过了不久,老安平伯又娶了一位新夫人,生下了一儿一女。前几年老安平伯过世,爵位落到了葛崇身上,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又嫉又恨,几乎想要生撕了葛崇,继承安平伯府,只可惜他常年流连于花街柳巷,根本没什么真本事,想要光明正大的抢回爵位,无一丝可能。
跟亲娘商量了一番,他二人最后收买了葛崇身边的侍卫,先将还乡的老奶娘杀害,再设局杀他,岂料安平伯命大,不止没有死在匪窝,回到京城后,还被薛素发现了药里的雷公藤,顺藤摸瓜,查出了幕后黑手,继母与弟弟奸计败露,心中的谋算自然无法得逞。
从楚清河口中得知了此事,薛素不由咋舌,小手攥着锦帕,来回搅动着。
“这高门大户里的阴私事还真不少,兄弟倪墙,动不动就要害人性命,也不怕损了阴德。”
眼见着红唇一开一合,配上雪白的肌肤,色泽对比十分明显,这副美景简直能要了楚清河的命,他瞳仁紧缩,猛地站起身子,站在女人面前,直接弯腰将她搂在怀里,堵住了那张红艳艳的小嘴儿。
春兰秋菊还在房中伺候着,她二人也是识趣的,见到这一幕,边笑着边往外退,临走时还不忘把房门紧紧阖上,省的有那种不长眼的,闯进来搅扰了主子们的好事。
第二天一早,薛素迷迷糊糊醒来时,楚清河已经不在主卧了。
揉了揉酸胀的脖颈,她低头一扫,小脸儿霎时间酡红一片,脑海中也浮现出昨夜孟浪的场景。
暗暗啐了一口,她扯着嗓子唤了一声,“春兰,送水。”
丫鬟们一直呆在偏屋,麻溜利索的将热水倒进木桶中,又往里面添了些新鲜的牛乳。先前夫人说过,用牛乳沐浴可以使浑身皮肉更为莹润细滑,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只看到主子白皙剔透的脊背,好似刚剥了壳儿、水津津的荔枝,着实令人眼热的紧。
秋菊手里拿着巾子,一边给薛素擦背,一边道,“夫人,肖小姐进宫了。”
“你说什么?”
女人舒展的秀眉紧紧皱着,她只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肖迎年是承恩侯府的嫡出小姐,身份无比贵重,嫁给年轻有为的皇子还差不多,如今进宫侍奉皇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今早出门买红枣糕,听见有不少人在议论此事,前些日子陛下去行宫小住,肖家也跟着去了,肖小姐不知怎的,竟然出现在汤池中,咱们大虞礼教严苛,她的清白已经毁了,就算不入宫也没有法子。”秋菊解释道。
扫了小丫鬟一眼,薛素暗暗摇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肖迎年早就恨毒了她,眼下成了宫妃,凭借那副艳丽的容貌,想要受宠也并非难事,届时只要在陛下耳边吹一吹枕旁风,说不准就会生出不少岔子。
“她是什么位分?”
“好像只封了妃。”
还没怀上龙种,就已经成了妃子,肖迎年的本事当真不小,也不知道一直以美貌著称的皇贵妃,瞧见这年轻生嫩的新人,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在水里泡了两刻钟功夫,薛素缓缓站起身,晶莹剔透的水珠儿噼里啪啦往下掉,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擦干身上的水渍,她穿好亵衣,慢慢走到妆匣前头。
此刻她心底生出了几分悔意,倒不是后悔得罪了承恩侯府,而是后悔自己出手不够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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