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皮王妃酷王爷》第 18 部分

  “逃避能解决问题吗?”篝火“哗波”地响着,跳出美丽奇诡的光影。我悠然低叹,以手扶头,身子蛛缩成一团。
  江子枫不语,径自盘膝坐定,眼观鼻,鼻观心,竟象是庙里入定的和尚。须臾间,身上热气蒸腾,白烟鼻皋,使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飘渺的薄雾。
  “好了。”正在暗暗惊奇赞叹之时,江子枫已从地上一跃而起,咧唇炫耀地一笑:“我厉害吧?”
  他三两下脱掉外衣与中衣,只剩一件棉布的褂子,光着两条膀子,小麦色的肌肤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着健康诱人的光泽。
  “虽然有些汗味,总还是干的,你将就着穿。。”江子枫偏着头戏琥地一笑:“这可是今科新出炉的武状元的衣裳,别人想求还求不到呢,便宜你了。”
  “不了,你给大哥换上,他受了伤。”下意识地,我委婉地拒绝了他——不想与他有更亲密的接触,不敢给他更多的幻想空间。
  “是哦,我怎么老是忘记了恩师?该打!”江子枫故做轻快地拍了额头一下,哇哇大叫着给林书桐更衣,可是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却依然泄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哇,看不出恩师平日一付文弱书生的样子,原来身材这么结实!啧啧!”江子枫大呼小叫,似乎玩得不亦乐乎。
  我歉然地垂下眼帘,将头埋到双膝之间,忍不住惴惴不安 但愿这个大男孩没有伤得太深。
  “小雪,小雪!别睡了,会落下病!”忧惚中有人在推我。
  “谁?谁叫我?”我茫然地抬起头,眼前恍惚立着一条颀长的身影。
  “恩师的外裳我已经烘干了,你穿上吧。”江子枫拎着林书桐那仵染满鲜血的青色长衫,半跪在我身前,俯着头,一脸忧虑地瞧着我:“你烧得太厉害了,在说胡话呢。”
  “是吗?”我勉强一笑,只觉身子轻飘飘的,好像不受大脑的控制,无力地向一边歪倒。
  “小雪!”江子枫焦急地惊呼,伸手搂住我软得象面条似的身子,咬着牙道:“不行,你这身湿衣真的得换掉,得罪了。”
  他将我交到左手,半搂在怀中,另一只手绕到前面来解我的前椅。
  “你想干什么?”一条人影如鬼魁般从d外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微风飒然之即,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已指住了江子枫的喉咙。
  “昭王爷,别误会。”江子枫肃着容,心怀坦荡地与君默言对恃:“她生病了,发烧呢。得先去看大夫,你怎么说?”
  君默言铁青着脸,冷冷地盯着江子枫停在我前襟的手,剑尖微微轻颤,声音冷厉:“放开她。”
  “君默言”,看到君默言,我精神突然一振,轻依在江子枫的怀里,揪着他的单褂,挣扎着想站起来。
  我双颊火一样的烧,身体也火一样的狂烧。咬着牙,双眸闪亮,冷冷地讽刺:“除了杀人,你还有别的方法没有?”
  “你闭嘴!”君默言剑眉一叠,怒喝一声,收了长剑,大踏步地走过来。解下身上漆黑如夜的大氅包裹在我身上,弯腰抱起我,双足轻点向d外急掠。
  “君默言,你想怎么样?”江子枫神情焦灼地追了出来。
  “这是我的家事”,君默言头也不回,冷冷地抛下一句:“我自有分寸,不劳你费心。”
  “你放下我。。放下!”我想奋力挣扎,可却四肢无力:我想大声怒骂,从嘴里溢出来的声音却破碎低沉。
  他抿唇不语,身子在林间纵高窜低,捷如飞鸟。树影,月影交撙曲琨乱的光谱,好比坐过山车,胃中排山倒海般地翻搅着,晃得我头疼欲裂。
  “停,停。。停!”我无力地低喊:“我想…吐!”
  话未完,哇地一声,已经吐得稀里哗啦。一股中人欲呕的恶臭味瞬间在林间飘散,向空气中扩散漫知。。
  君默言不说话,伸手稳稳地扶住我的额头,另一手轻拍我的后背。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温暖,还透着点微微的凉意。
  我吐得天昏地暗,早已没有半丝力气,软软地依在他的怀里,轻轻喘息。
  他掏出丝帕,轻柔地擦拭着我的唇辫,他深深地凝视着我,颗黑的眸子里有着我看不懂也看不清的心伤,半晌才低低迸出一句:“为什么不跟着无香走?”
  走?他要我的命,我怎么跟着他走?
  “君默言,为什么……?”我伸出手指试图触摸眼前这张模糊的脸,却因全身绵软无力失败地垂落在他的颊边。泪水悄然滑落,声音渐转低沉,终于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身边好像有无数的人来来去去,不停地走动。有人拉着我的手;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哭泣:还有人给我嘴里灌奇怪而苦涩的药汁:有人在低声地说话……
  我昏昏沉沉,意识飘渺。不停地在一片黑暗里奔跑,怎么也找不到尽头。从四周涌出无数青面镣牙的怪物,向我扑过来,嘶咬着我的衣衫,啃噬着我的血r,我满身是血,挣扎着大叫。
  张剑开着越野车,奔驰而来,追逐在我的身旁,替我赶走那些怪物。他剑眉朗目,英姿飒爽,纵声长笑:“我给你的枪呢?傻丫头,不会用吗?”
  “剑哥,你来了?”我委屈地瘪着嘴,伤心地痛哭:“呜呜……你送我的麻醉枪被我弄丢了。呜呜,还剩一颗子弹呢!掉到河里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找不回来就别找了,我另外送你一个。”张剑不以为意,握住我的手,温柔地微笑。
  “不,我不要麻醉枪,我要掌心雷!”我抓住他的手撒娇,恨恨地道:“一枪轰掉君默言的头!”
  “不能给你枪,那犯法的。”张剑摇了摇头,放开我的手微笑,身子渐渐飘浮在空中:“不能什么事都用武力解决。”
  “张剑,剑哥!你回来!”我惶然大叫。
  “你找张剑干嘛?”苏越满脸疑惑地轻拍我的肩膀。
  “姐,你来了?”我回过头,赫然瞧见门外一堆人——老爸,老妈,曦曦,流水,醉恋,小蜘。。他们全都抿着唇,冷冷地看着我,默默地不发一语。
  奇怪,他们去参加葬礼吗?怎么全都一身的黑衣?那沉郁的色彩得我喘不过气。
  “姐,我好想你,我要回家!”我嘟着唇,搂着姐姐的脖子,把脸埋到她的胸前:“姐,你别乱动,害我头好晕。”
  我舒服地闭着眼,偎在她的怀里,喃喃低语:“姐,君默言欺侮我!把你的美式冲锋枪借我,我要把他s成一个蜂窝。”
  苏越冷冷睇了我一眼,抿着唇继续耍酷,开着她的改良吉普车,加大油门跑得飞快。
  我窝在她怀里,开始呜呜地哭:“姐,我好讨厌君默言!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派蝙蝠来咬我,还把我丢下河。呜呜,姐,我再也不要见到他!”
  “好,咱们不见他。”苏越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声音低哑中带着点无奈。
  “以为他马贼人多势众了不起吗?欺侮我一个人。”我突然生气了,揪住姐姐的领子,竖着眉毛:“姐,等我回去,把他写死!而且,是那种很难看的死!”
  “好,让他死得很难看。”苏越面色铁青,很干脆地随声附和。
  “可是,我怎么回去?呜呜…”我一脸的茫然地瞧着苏越:“姐,你是怎么来的?”
  “这有何难?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啊。”苏赵挑起眉毛,奇怪地睇了我一眼,淡淡地问:“你是怎么来的?”
  “我?翠羽带我来的啊!”我嘻嘻笑。
  忽然想起翠羽一直闭关修炼,不理我,不由瘪着嘴又伤心起来:“可是,它生病了,都不理我。也不知道啥时候好?呜呜,我好怕要在这个鬼地方呆十年!”
  “十年?”苏越苦笑。
  “姐,我好冷,而且头好晕。”我头脑昏沉,视线开始模糊,趴在她身上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她的脸。
  苏越隐在一片雾中,忽然幻化成君默言。两张面孔交替出现,时而冷笑,时而怜悯,时而温柔,时而狠厉……
  “放心,不用等十年,我送你回去。”姐姐的声音隐在雾里,飘忽悠远,淡漠而平静。
  “我回不去了”,我失魂落魄地瞧着眼前那一片白茫茫的浓雾,凄然低语,泪水潸然滑落:“我跑到书里去了,我被里面的人物,故事套住了,怎么回去……?”
  “姐,我告诉你,书中没有黄金屋,也没有颜如玉,只有一个君默言。他好坏,伤了我的心,让我好失望,好心痛……”
  “好,那我让他的心也很痛……”姐姐悠然长叹,声音飘渺,轻得象一阵烟,混和在一片白雾里是那么的不真实。
  突然间,电闪雷鸣,从浓雾里钻出一条巨蛟,盘旋飞舞,从空中附冲而下,声威吓人,”
  “姐!”我心脏狂跳,大叫一声,霍然而醒——早已吓得冷汗涔涔,湿透了衣襟。
  “小姐?你醒了?”喜儿半蹲在地上,听到我的叫声,猛然回头,捡拾着碎片的手停在半空,一脸的惊喜。
  我一脸茫然地瞧了瞧四周,窗披外那一丝薄薄的暖阳,正渐渐地被暗夜所吞噬。瑟缩着拥紧了丝被,仍然感觉到那份侵入到骨髓的冰冷寒意,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我去请钱太医。”喜儿慌慌地站起身,扭头便往门外跑,却与正要进门的惜瑶撞了个满怀。
  “慌什么呢?”惜瑶板着俏脸,没好气地低声喝叱。抬眸忽然瞧见我,扔下喜儿,冲了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小雪姐姐,你可醒了!把我吓坏了,也把二哥累坏了,急坏了,你知道吗?”
  “……”我呆呆地瞧着她,一脸的怔忡,无法消化她的话意。
  “咦?怎么不说话?”惜瑶慌慌地伸手来探我的额,喃喃低语:“奇怪,不烧了啊。”
  “小雪。”君默言静静地站在门边,手扶着门框,淡淡的阳光自他身后照s过来,使得他的五官蒙在耀眼的金色里,看不真切……
  “二哥,你来了?”惜瑶扭头瞧见君默言,喜出望外,急急地向他招手:“快来,小雪姐姐好像不对劲,一直不说话。”
  呃。。我哪里不对劲?只是暂时没有搞清楚状况。这小妮子还真是个急性子啊。
  “小雪。”君默言下巴上长满了新生的青鬃,容颜憔悴,带着满身的倦意,缓缓地踏进房来。
  奇怪,生病的那个明明是我,他怎么搞得比我还狼狈?可是,他狼狈也好,疲倦也罢,又关我什么事?
  “你终于醒了。”他轻轻在床沿坐下,握住我的手温柔地摩挲着。
  我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漠然地掉转视线,低眸研究着青色雪缎被面上的那朵海棠。
  实在不想跟他说话,惜瑶的话,正好给我了借,我索性装哑巴。
  “小雪姐姐,你说话啊。”惜瑶着急地摇晃着我的身体,声音里带上了不容错辩的轻责:“自从你在林子里与林大人走散,因速路失足掉到天雪河,让二哥带回别院后,又一直晕睡了三天三夜。你知道二哥多担心你吗?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强力地摇晃,弄得我一阵头晕,忍不住轻轻蹙起了眉头。
  昏睡了三天三夜?
  难怪我浑身象散了架一样难受!
  我和林书桐走散,然后迷路,再失足落水?
  他是这样跟大家解释的?一场y谋就这样船过水无痕的被他粉饰成了一个英碓救美的故事?
  我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那么林书桐呢?
  他怎么样了?
  为什么没有人提到他?
  “不要紧,可能刚醒来还很虚弱。”君默言轻轻摇头,语气是一贯的平淡与冷静:“让她先休息,你回去吧。”
  “那好吧,小雪姐姐,我明天再来看你。”惜瑶失望地离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道,夜色渐渐加深,难堪的沉默笼罩在我们之间。
  君默言呆坐半晌,见我一点开口说话的意思也没有,低叹一声,起身离开。
  我固执地不肯抬头,耳边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接着是衣物磨擦发出的轻微的悉簌声响,偶尔有杯盘相撞的清脆的叮当声,食物的清香渐渐地弥漫到空气里,引诱着饥肠辗辗的我。
  “躺了几天,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君默言端了一小碗粥,慢慢地向我走来。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倔强地抵抗着眼前的诱惑。
  士可杀不可辱,我岂可为了小小一碗粥就向恶势力低头?
  “没胃口?那就先放这里。”君默言今天脾气出奇的好,居然不恼,顺手把粥碗搁到床头矮几上。
  他抽了本书,歪在软榻上埋头看了起来,既不勉强我说话,也不再来打扰我。
  可恶,君默言分明是存心的!
  那粥近在咫尺,小米的香味透过碗盖的缝隙钻出来,桌泉亭亭地飘散在空气里,萦绕在我的周围,挑战着我越来越薄弱的意志力。
  乘他不注意,我偷偷去瞟那碗粥,目光不经意掠过矮几,却被几上那枝做工精细的发簪吸引住了视线。
  张剑送我的那枚笔明明掉到河里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疑惑,我伸手取了那枚簪拿到手里细细地端详。
  黄金打造的笔身,白玉制的笔盖,玉质温润,色泽纯净,雕成一朵洁白的雪莲花,在暗夜里泛着淡淡的幽光。
  是,我一眼就看出这是仿造的——虽然做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但是外形可以造假,材质却骗不了人。我的那朵雪莲是铂金镶钻的——我谅他们也仿不出来!
  奇怪的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咳,你昏迷时一直念叨着它,所以。。”君默言头也不抬,把脸葳在书本后面,合糊其词地低语:“只是,它不能写字。”
  “为什么。。?”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溢出沙哑难听的声音。
  我轻声咳了咳,执着笔,陷入了迷茫。
  他不是处心积虑想要杀我?那又何必在意我说了些什么?更无需费尽心机地讨好我——呃。。这种程度,应该算得上是讨好了吧?
  他放下书,变戏法似的将一杯清茶递到我的唇边:“喝口茶,润润嗓子。”
  我忍不住抬眼,狐疑地盯着他瞧——他眸光湛然,眼底有着浓浓的y影,目光中含着隐约的关怀与忧虑。
  见我不说话,只一个劲拿怀疑的眼光瞅他,他微微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去,冷然低语:“放心,不会在茶里下毒。要杀你实在太简单,我又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俊逸的脸宠上抹上了一层极淡的抑郁,在烛光的掩映下,看上去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与悲凉。
  我呼吸一窒,一抹痛楚极快地从心头掠过,鬼使神差地低头就着他的手啜饮了一口清茶。
  那清甜甘冽,芬芳稹郁的香若才一入口,这才发觉喉咙干涩,如同火烧。竟不知不觉一口气把那杯茶喝了个精光,仍意犹未足,轻舔了唇角,眼巴巴地瞧着他。
  他眸光一亮,又连斟了三杯,我这才算是止了渴。
  “真是可惜了这上好的雪峰云露,竟让你如此牛饮!”君默言忍俊不禁,出言调侃。
  我脸微微一红,局促地垂眸不语。
  该死,本来打定了主意绝不理他,为什么忽然之间,竟被一杯茶诱惑了?苏奏啊苏奏,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当甫志高的潜质呢?真是没出息透了!
  正在后悔着呢,腹间突然传来“咕嘻“一声响,在这静谧的空间,竟是格外的清晰。
  呃 …天要亡我啊!我大糗,头低得快埋进了丝被里,打定主意死都不抬头,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我也饿了,要不要陪我吃点东西?”君默言起身,端了一只大托盘过来,里面盛了几碟精致的点心和小菜,另外还有一锅小米粥。
  这几样东西在眼前一摆,色香味俱全,令我食指大动。以我这薄弱的意志力,哪里还能抵抗得了这致命的诱惑?
  饿坏了身体是我的事,他可不会心疼。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对!管他有什么y谋诡计,先吃饱了再来跟他斗!
  “好吧,就吃一点点。”我轻轻点头,嘴硬地小声嘀咕:“看你这么诚心,给你一点面子。”
  “多谢你看得起我。”君默言失笑,伸手绕到我后背,塞了个软枕给我,扶我半坐半躺着。
  “我自己来。”我脸红,推开他递到嘴边的勺子。
  我都二十五了,又不是小孩子,只不过小病一场,还用得着喂?再说了,我们现在是敌人唉!彼此没有打得头破血流已经很奇怪了,这么你依我依下去,那成什么了?
  他不语,可是勺子却固执地停留在我的唇边,凌迟着我的脑神经和味觉、消化系统。
  可恶,都说了是敌人,干嘛要做得这么暖昧?
  “我说不用了!你听不懂。。”我忽然生气了,猛然抬头却不期然撞上他那双明亮的双眸,他那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宠溺的神情,迷感了我的心智,让我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听话。”那低醇如酒的声音象梦一样飘进我的心里。
  我傻傻地缴械投降,默默地吞掉一口又一口他递过来的关心,焦虑,心疼,懊恼,忧虑。。
  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我陷在一片迷雾之中,神思恍惚。
  结果,在这种极度诡祸和暖昧的气氛下,我这个宣称只吃一点点的人,喝光了三大碗小米粥:而那个自称饿了的家伙,却只浅尝了一口。
  我怔怔地瞧着他耐心地给我喂水,再擦了脸,又扶我躺下。
  他薄唇微抿,神情专注,桔色的灯光给他周身抹上了柔和的暖色,使他向来呤厉的脸部线条渐趋柔和。
  这样的温柔体贴的君默言,是我从来也不曾见过的,我心怀忐忑,既疑惑又不安,还夹着一丝的迷惘。
  “为什么?”我终于憋不住,坐起身来,直视着他。
  这样拖泥带水,玩着你猜我猜的游戏,向来不是我的专长。我做事喜欢直接明朗,干脆利索。
  说得血腥一点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什么为什么?”他微微一怔,挑起眉毛,讶然地睇了我一眼。
  “别跟我装糊涂。说吧,为什么前倨后恭,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是个直肠子,这么大一个疑问摆在心里,不如你直接杀了我痛快得多。”我昂着头,一口气说了一长串。
  “呵呵,看来你是真的吃饱了,恢复了元气了。”君默言偏着头打量了我一遍,满意地咧唇一笑。
  “你少打马虎眼。”我白了他一眼,脸一红,气便有些弱了。
  他这句话是不是暗示我有过河柝桥,忘恩负义之嫌?呃。。早就说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不为什么。你既是我昭王明媒正娶从大门迎进来的,不管你怎么想。总之,只要你一天没有离去,一天还是昭王妃,就还是我的责任。”他微微沉吟,转开头去,避开我的视线,语气是一贯的平静和淡漠。
  责任?这么说来,我对他来说,就只是一段为期六个月的责任?
  他不想负的时候就杀,忽然醒悟了又哄?
  “既只是一份不想负的责任,那何不干脆点彻底摆脱算了?休书拿来,何必还要强撑着受那三个月的煎熬?”
  我冷笑,胸中似塞进了一团乱草,闷闷地,竟似无法呼吸。紧紧地揪住丝被,脸,渐渐惨白了起来。
  “早日摆脱了我,你想去哪里?去投靠林书桐还是江子枫?”君默言眼角一跳,眸光幽黯,凛着容,冷然一笑:“通过这次教训,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们俩个加起来还斗不过我?”
  “如果只是想找个依靠,又何必那么麻烦?我昭王府不介意多养一个人,正好也省得我花时间和精力去应付别的女人。实在闲得无聊的话,你不妨考虑生几个。。”
  他把女人看成什么?又把我苏秦看成了什么?
  “你!”我气极,一时却也没有思考他话里的深意,挥起手便想甩他一个耳光,却被他稳稳地握住了手腕。
  “哼!以为我是江子枫那r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可以任你为所欲为?”
  君默言面罩寒霜,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冷冷瞥着我,雪白的牙齿闪着邪恶而暴戾的光芒:“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才挨你一记耳光?想必不止是一个吻吧?那招上次我试过了,你可陶醉得很,并没有赏我一记耳光。是那小子太青涩,还是他太粗鲁。。”
  他该死的说对了,江子枫的确是吻了我——虽然我不是自愿的!
  “你!”我气得全身颤抖却无话反驳。羞愤难当,又委屈莫名,一时急怒攻心,只觉嗓中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耳边传来他惊慌地大叫:“小雪!”意识渐转飘渺,终于陷入了黑暗…
  “……怎么样?”
  “回王爷的话,昭王妃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走因一时急怒攻心,导致心气逆乱,神无所归,故而引起昏厥,稍事休息应无大碍。”
  这人的声音苍老中透着温健,听起来却很陌生。
  “那怎么都三个时辰了还不醒来?”君默言显得落些焦噪,失了平日的冷静。
  “回王爷,王妃昏厥到的确无大碍。只是她脉象沉微,y寒内盛,阳气衰微,四肢厥冷,加之外感寒邪,又心怀愤怒。《素问…y阳应象大论》说:‘暴怒伤y,暴喜伤阳,厥气上逆,脉满去形,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
  “又云:思伤脾而怒伤肝,肝气宜条达舒畅,肝柔则血和,肝郁则气逆。肝失条达,肝气就会横逆。‘肝气横逆,克犯脾土’。所谓‘喜乐无极则伤魄,魄伤则狂,狂者意不存’,故王妃此刻五脏已虚,六腑已竭,血脉已乱,精神已散,疾病已成……”
  我的老天;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一个蒙古大夫?明明就是一场重感冒,再产重也不过是个急性肺炎。他这么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讲下来,好象我立刻就要去见阎王爷?
  “钱太医,依你之见,竟是不治之症?”君默言蓦的不耐的打断他的长篇论述,话锋冷厉如刀:“我不管,若是小雪明晨再不醒来,我要你的脑袋!”
  呃……这人讲不讲理?
  动不动就杀人?
  他当砍头是下地拔萝卜呢?
  我忍不住犯眼晴偷偷睁开一条缝。
  君默言背对着我,双手负在身后,带着满身的怒气。
  一个年约六旬的白须老者,侧对着我,躬着腰,身子微微颤料,不停在以袖拭汗…大约是挡不住他的怒意了。
  “是,是!不会的,不会的。”他一迭声她回答,神态畏怯,语无伦次,倒教人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说清点,到底是还是不是?”君默言愠怒,沉声低吼。
  这人还真是莫明其妙到极点!
  明明就是他把我惹怒了,气病了。却把这气撒到别人的头上。还装出一副不知道多关心的样子来,可笑!
  “是!好在王妃年轻身子素日调养得宜根基稳固这病看他凶险其实只要固本培元再加扶正祛邪之药若能使她静心休养以达益气宁神之功假以时日治愈必非难事!”
  钱太医拭着汗,不敢再拽文,那么长一句话连气也不换竟一口气说了下来。
  呼,我都替他憋得慌!
  得,虽然细节听得不是太明白,但大致搞清楚,他总算把我从死缓给改成有期了。
  “这么说,只要静心调养就行了?”君默言放缓了语气,声音里夹了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淡淡的道:“如此 ;有劳钱太医费心了。请!”
  钱太医伏案挥毫,转瞬间洋洋洒洒写了两大张方子,交给君默言,慌不择路她走了。
  “喜儿,去照钱太医的方子抓药,煎好了送来。”
  见君默言将方子交给喜儿,我慌忙闭上眼晴装睡。
  “小雪。”他立在床边,灼热的视线似乎要穿透我的肌肤。
  一只温热的手,悄然的抚上了我的脸颊。缓缓的在我脸上游走,似乎在小心的勾画着我脸部的轮廓。似一片羽毛,极轻的落在心灵的深处,麻麻的,痒痒的……
  “王爷。”无尘低声轻唤。
  “说吧。”君默言收回手,压低了声音。
  “属下已查过了,林大人身上中的毒是玉蕊春。这种毒。。”冷无尘似乎心有顾忌,说到这里住口不语。
  “是宫中才有的,对吗?”君默言冷然一笑,接着说了下去:“而且,一来都只用做皇上赏给那些犯了错的后妃们殡天用的,所以才叫玉蕊春。”
  “走。”无尘简短的做答。
  而我,震惊得无以复加——毒,来白皇宫?
  我才不信!君惜玉与我无冤无优,他何必杀我?
  况且,就算知道我冒名顶替,大可治我一条欺君之罪,然后名正言顺的抄家灭族,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折!
  “说下去。”君默言冷哼一声,轻轻的替我掖了掖被子,低声吩咐。
  “林大人已于昨日法醒,身上受的那一掌,应该是天玄掌。不过,据属下看来,那人的天玄神功只到第三层,尚未修练到家,否则,林大人命已休矣。”
  “这么说,天玄教的人竟然也c了一杠子了?”君默言冉然一笑,冷冷的道:“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你继续说,不用停。”
  “王爷怀疑得不错,无香身中的迷香经查征,与逍遥王世子上次昏迷了四天时所中的迷香是一样的。”
  我倒!这明明是高纯度麻醉药,荆量小,药力强。
  哪里是什么乌七八糟的迷香?他不识货就不要乱讲。
  冷无尘声音里带了些疑惑:“可是,据无名分析;
  此药看似普通,但因其纯度极高,提炼的方法竟极为复杂,他一时也无法破解。这几日他关在药房里研究,一直未出房门。”
  “恩,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君默言冷着声音吩咐。
  “是。”无尘恭敬的回答,却不见脚步声响起,显然还在迟疑之中有事要禀,却不敢。
  “还有什么事?”
  “咳,淮南王世子江……”果然,无尘轻咳了一声,怯怯的道。
  “叫他滚!”君默言忽然暴发,怒吼一声。
  我冷不防被他这一喝,手一抖,吓得心脏都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他神经病啊?
  “是!”无尘落荒而逃,“砰”的一声撞到了门框上,灰溜溜她走了。
  君默言幽然一叹,一只大掌默默的握住我的手,黯然的低语:“小雪,对不起。”
  我紧张得全身肌r紧绷,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他发现我醒来偷听他讲话,不知该怎样对付我?
  虽然从他和无尘的对话里听来,君默言对这件事竟是完全不知情的。可是,他这个人喜怒无常,又不形于色。
  就好比一座活火山,看但平静,内心却在。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爆发,又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可是,我等了好久,久到我以为自己要变成化石,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一直握住我的手。
  我耐不住,偷偷睁开一线眼帘,却没有看到预期中的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奇怪!他握住我的手,也不说话,在干嘛?
  我小心翼冀的张开眼晴,微微侧头,顺着两人交握的那双手,慢慢往上,终于找到了他——他歪在床边的软榻上,睡得正香。
  昏黄的灯光闪烁着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s出一个浅浅的y影,额前散乱的黑发纠结出淡淡的忧心,细长的眼睫下是掩不住的浓浓的倦意,薄薄的嘴唇微微的抿着,竟是在梦中都带着薄怒。
  我昏迷的这些天,他一直就这么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着?
  我心中一悸,震惊莫名,呆呆地瞧着他的睡容,忽然间便痴了。
  难怪他满身倦意:难怪他狼狈不堪:难怪他容颜憔悴:难怪他脾气暴戾。。换了谁,经过了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守候,却只得到冰冷地指责和淡漠的琉离,都会抓狂吧?
  骄傲如他对于加诸于他身上的误解,竟只是淡然地承受,连一句辩解都不屑为之吗?这么倔强的一个人,心上该隐葳着多么深的痛?
  这个自大的,倔强的,冷漠的同时也是狂妄的,骄傲的家伙,为什么总是要选择这么别扭而笨拙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感情?
  似乎有一根极细的钢针从我心尖滑过,那丝疼痛恍然从心脏扩散到了四肢百骸……
  心,忽然间便酸了,痛了,伤了……
  “小雪,你醒了?很痛吗?哪里痛?”君默言忽然从梦中惊醒,霍然翻身坐起,抓住我的手,一迭连声地追问。
  “痛?”我迷惘,触到他温柔擦拭我泪眼的长指上那闪耀的光芒,这才恍然。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竟落泪了。泪水滴在他的手背,惊醒了他。
  “哪里痛?很厉害吗?你说话,别只会哭啊!”君默言剑眉紧堂,掉头便要往门外走,咬着牙低咒:“该死的钱德贵!居然骗我说不会有事,看我把他揪出来算帐!”
  “默言!”我紧紧拽住他的手,泪眼朦胧地瞅着他。
  “嘎?”君默言微微一怔,随即恍然:“你别怕,我不走。”
  “不是,我哪里都不痛。”我轻轻摇了摇头,却晃落更多的泪水。
  “不痛你哭什么?上次你脚伤得那么厉害都没哭的!别逞强,病了就得医。”他深深地凝睇着我,无奈地低语:“放心,我不会以此为借口强留你在昭王府的。”
  “我决定了!等你病好了,我马上给你休书。到时,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跟林书桐还是江子枫走,我都绝不阻拦。”君默言认真地瞅着我,急切地保证:“是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写,你揣在怀里,这总成了吧?”
  说出自己的真心有那么难吗?明明就是喜欢我,偏偏一个字也不提,还一个劲地赶我走?他到底哪根经不对?!
  人家好不容易被他感动了,他又来说些莫明其妙的话来惹我生气!
  听着他越说越离谱,态度也越来越认真,我越来越伤心,眼泪越来越多,越淌越急。
  “该死的!你的脸那么红,又发烧了?!”君默言黑眸一黯,伸掌已探上我的额头。
  我拼命摇头,只觉得委屈得不行——难道,还要我先开口跟他表白?
  “好,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君默言苦笑着弯下腰俯视着我,伸指来拭我仿佛怎么擦也擦不完的泪水,幽然低叹:“好,我答应你,让江子枫明天来见你。”
  “谁要见他?”我含着泪大发娇嗔。
  真是一块木头,而且是那种埋在冰山深处万年不化的寒冰中的沉香木!
  “那让林书桐来?可他伤还没好,总不能抬着来吧?”君默言一脸的为难,瞧见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无奈地低语:“好,霍出去了,明天去尚书府抢人。还是……你现在就想见他?”
  “来人!”他说到做到,竟真的扭过头,扬声高喊。
  “谁叫你多事?”我面色铁青,咬着牙怒视着他,情绪濒临暴发的边缘。
  “你……”君默言忽然福至心灵,突然小心翼翼地迸出一句:“难不成更希望我陪着你?”
  我不语,紧抿着唇,明眸闪亮,双颊如醉——他要是敢取笑我,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再理他!
  “是这样吗?”君默言摒住了呼吸,上前一步拥我入怀,紧紧地视着我,黝黑的眸子里有璀璨的星光在闪耀,声音渐转暗哑,低柔得好像一阵微风吹过湖面……
  “王爷!”冷无尘莽撞地冲了进来,他衣衫不整,睡眼朦胧,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君默言惊醒。
  我一惊,急忙推开他。
  “滚!”君默言气极,手一扬,一只茶杯箭一般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碎裂的声音传出去好远。
  “是……”冷无尘慌慌地退了出去,一边奇怪地抓着头小声嘀咕:“咦?明明听到王爷叫我的,难不成是做梦?”
  “王爷!”冷无尘莽撞地冲了进来,他衣衫不整,睡眼朦胧,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君默言惊醒。
  我一惊,满面徘红,急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滚!”君默言气极,手一扬,一只茶杯箭一般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碎裂的声音传出去好远。
  “是……”冷无尘慌慌地退了出去,一边奇怪地抓着头小声嘀咕:“咦?明明听到王爷叫我的,难不成是做梦?”
  “嗤!”瞧着冷无尘那傻乎乎的样子,再看看君默言一脸懊恼的神情,我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君默言不满地斜睇着我,最后到底憋不住,跟着轻声笑了出来。
  那久囿的默契突然之间回到了我们之间,而一直萦绕着我们的旭尬的气氛也消散于无形,同时还把我刚刚鼓起的勇气给冲淡得无影无踪。
  “小雪,刚才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君默言剑眉轻扬,薄唇微勾,神态愉悦地旧话重提。
  咦!他想得倒美,这种事哪有让女人先承认的?鬼才要理他!
  “什么?”我装傻。
  “你……”他气结。
  “这几天你一直守在这里?”
  我把玩着柔软光洁的被面,环顾着四周,看到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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