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赵迎一大早便带着一篮水果到白家请罪,直到近中午才获得回家的恩准,开着深红色maserati从白家所在的豪宅社区驶出,赵迎只觉得幸好昨天没来得及去相亲。
不是他以貌取人,只是那白家小姐跟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吨位,他真的无福消受。
这也就罢了,说话谈吐、举手投足也不符合他的喜好,不是太矫揉造作,就是太粗枝大叶,没有一个中间值。
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他都亲自到家里跟她赔不是了,竟然还敢跟他拿翘!说是要他直接跟她交往才肯罢手,这种女人还是放生为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总而言之,赵迎是从那白家逃出来了,虽然牺牲了不少色相,总归是完好无缺。
就在他正为自己的机伶和应变能力沾沾自喜时,左手边的後照镜里突然闪进了一辆机车,眼看差这麽几厘米就要刮到他的後照镜,赵迎狠狠往外一瞪,这不看还好,一看却发现那人长相熟悉到不行,不是他不想忘,而是他想忘也忘不了。
李泽雅!
看着头戴安全帽稳稳地骑在机车上的男人,赵迎瞪得眼珠都要凸出来了窗外的男人却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只见他穿了件红底带着黄黑纹路的polo衫,机车後面还有个保温箱,明显就是一副速食店外送人员的模样,跟前天晚上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赵迎竟然还认得出来,可见怨念有多深。
就当赵迎回过神来想摇下窗户叫住他时,灯号变了,李泽雅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这样骑着机车咻地一下穿过车群,让被挡在车阵里的赵迎只能看见远方一个红点渐行渐远,最後消失在绿荫下的车道中。
该死!见李泽雅像个无事人一样消失在马路上,赵迎忍不住又是一阵咒骂。「妈的,就不信恁北找不到你!」
赵迎将车暂停在马路边上,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後便开始搜寻附近的速食店,果然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找到了一间,确定好位置後,他马上将车开到了那附近。
将车停妥後,不知怎地,赵迎不太想让李泽雅发现他跟踪他,於是他拿出了放在车上的墨镜,戴上後才行踪鬼祟地来到了那间速食店旁。中午时分速食店人潮汹涌,但赵迎仍一眼就找到身穿外送制服的李泽雅,服装明显固然是原因之一,那高挑精壮的身板和惹眼的脸蛋是怎麽都不可能看错的。
为了能就近观察,赵迎走进速食店,找了个能看见柜台的角落座位後便拿起一旁架上供客人阅读的报纸,行迹可疑得让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不可避免地对他投以奇怪的眼光。
但赵迎没心思管这些。他眯起眼看着李泽雅背着外送包走入柜台後方的厨房,在里面忙活一阵後又走到一旁的小房间,看上去又要出去送一趟外送的样子,正跟同为外送人员的同事说着话。
money boy还兼差?赵迎看着忙进忙出的李泽雅心想。
原本还以为是只黑豹,现在看来原来是只黑狗兄!
见李泽雅这副模样,赵迎顺手偷拍了张照片,心里忍不住有些得意,大概是因为看到李泽雅为钱卖命、奔波劳苦的一面让他心理平衡了点,若此时他看见的李泽雅是个身穿名牌西装开着豪车的男人他大概就无法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老早脏字满天飞了。
正在工作的李泽雅想当然并没发现有个人正坐在角落一面观察他,一面在心里不知道在爽个什麽劲。
看着李泽雅再度背上外送包走出速食店,赵迎顿时觉得从昨天中午就开始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出了百分之十五,剩下的百分之八十五就得靠自己解决。拿出手机,赵迎按下快速拨号第一号联络人,薛闵彦。
薛闵彦此时正吃着中饭,眼镜还因为汤面而起了雾,一听见赵迎专属的来电铃声,他赶忙放下筷子接起了电话。「喂,表哥,有什麽事吗?」
「帮我调查一个人。」赵迎说道。「我把照片跟资料发给你。」
薛闵彦一听就知道他这表哥又和什麽人结怨了。「表哥…你先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别老要人手脚、」他十分认真地劝道,这人从不开玩笑的。
「干、」正要本能地大声骂出来,赵迎却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在公共场合便赶紧收声,硬是转道:「…嘛这麽说嘛,我只是拜托你去查一下,没有要人家怎麽样啊。」
薛闵彦听见他转得这麽硬,就晓得他定是在一个不方便发作的场合,於是大起胆子继续念道:「表哥,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做人有时不能太计较,孰能无过呢?不如就趁这次机会,你也彻底改改从前残留下来的坏习惯,做个更成熟的人,这样不是很、」
「听你在那边念经!」一听见薛闵彦又开始碎碎念,赵迎生气地打断道,声音刻意压抑过,才不致於引人注目,「叫你查就赶快查,别在那里说一堆废话!」
被赵迎劈头痛骂得很无辜,电话另一头,薛闵彦默默地擦了擦心中的眼泪。「…知道了,我等你简讯。」
「就这样,挂了!」一听薛闵彦终於肯闭上嘴乖乖办事,赵迎乾脆地把电话挂了,把用来掩饰的报纸一放,转身就出了速食店,开车回家。
几天後,赵迎一进办公室,薛闵彦便马上迎了上去,手上拿着一份文件。「表哥,你要的。」
看着那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赵迎一时间还记不太起来自己向薛闵彦交代过什麽,直到将文件抽出来後看到上面附着的一张张照片,赵迎才露出了诡谲的笑容,看得薛闵彦心上一毛,忍不住问道:「表哥,这人怎麽啦?哪里惹到你啦?」
「这个人啊?我的好表弟你就别担心了,回去座位上做事吧。」正在心中盘算着该怎麽好好向李泽雅讨个公道,赵迎心情大好,对薛闵彦的多管闲事也就宽容许多,他拍了拍薛闵彦的肩膀说着,而後便走进了自己的办公间。
一坐下,赵迎立马将整份文件从纸袋中抽出来,放在牛皮纸袋里时还不觉得,一拿出来,赵迎才发现那份文件多得惊人,里头的资讯也细得连许多枝微末节的小事都有,看得赵迎都不禁为了薛闵彦办事的全能与细腻度感到佩服。
他将文件放在一旁首先看起了附在里头的照片,大概是偷拍的缘故,许多张都不太清楚,拣了几张还算清晰的相片,赵迎一张张将它们摆在桌上,只见每张都是李泽雅工作时的样子:白天早餐店、便当店、外送速食;晚上加油站、便利商店,其中掺杂了几张李泽雅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模样,背景像是在夜店或酒吧。
最後则是一张李泽雅的正面照。
看上去应该是学生时代的照片,相片中的他穿着一身卡其色制服,青涩纯真的模样在他脸上表露无遗,搭配那张同时具有媚惑与禁欲两种矛盾色彩的混血脸孔,展现出一种唯有他才能散发出的迷人魅力。
殊不知就是这麽样的一个人把他给奸了。
丝毫未对那张脸产生什麽心动感,赵迎死死瞪了一会儿才将那张正面照放下,看起了方才被他放在一旁的资料。
看来李泽雅不仅在性向上说谎,学历、经历,甚至连年龄都是假的。
资料上显示,李泽雅的年纪比他那天晚上在夜店中告诉赵迎的还要小上许多,二十岁,整整比赵迎小了八岁,还是个能尽情挥霍青春的年纪。很明显地,李泽雅高中毕业後并没上大学,更不用说到国外念商学硕士,时装公司行销长的职位自然也是胡诌的。
李泽雅唯一没造假的大概就只剩他的名字跟性别。
资料里另一个让赵迎印象深刻的讯息就是他的出身。
李泽雅是个孤儿。并非父母双亡而被转送至育幼机构一类的事件,而是从一开始就双亲不明,紧急联络人栏里填的还是育幼院的电话及负责人的名字。
虽然是个值得令人同情的身世,仍无法抹灭那天晚上发生的既成事实,赵迎心里只想着一定要报这个仇,在仔细浏览过李泽雅日常生活的作息後,他暗自决定要找个时间去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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