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之末》三十四

  “送医院！”林勤迅速蹲下去将陆墨的手掌拿开，陆墨侧过身挡住林寒的目光，迅速将几块大的玻璃拔出来。
  “没关系的，我没事。”
  “走吧。”林勤转过身拉林寒的手，“我去开车。”
  “你...你送他去吧。”林寒推开林勤的手，接过他手里的钥匙，“我先回去了。”
  她精神实在不好，刚才那个吻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刻意不去看地上那些稀稀拉拉的血迹，怕一个不小心，好不容易上的弦突然就松了。
  “你不去？”林勤侧过头询问林寒，“我……送他去？”
  “早去早回。”林寒扔下一句话就跑了。
  “走吧。”陆墨苦笑了一声，拿起餐桌上的面纸自虐似的用力按在伤口上，面纸粘在上面显得越发恐怖。
  “她最近太累了。”林勤从后视镜里看着一脸惨淡的陆墨，忍不住宽慰到，“总要加班。”
  “啊？”陆墨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林勤是在替林寒解释。
  “没关系的，我没生她的气，是我不好，惹她难过生气。”
  “林寒她看着脾气不好，其实特别容易哄，你长得这么帅，回头多说几句软话她肯定就不生气了，你不知道，她当初跟我搭讪……”
  “她跟你……搭讪么？”陆墨垂着眼安静地听着，他不知道这四年她是怎么过的，现在有人能告诉他，哪怕这个人是她男朋友他都甘之如饴。
  “对啊，一开始我没理她，结果你猜怎么着，大晚上让流氓给堵了，跑出去的时候迎面来了辆车直接就给撞上去了哈哈……”
  陆墨的世界突然变得很静，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她……她出车祸？”
  “对，在医院躺了……”
  “她当时身边有什么人么？”
  “没有吧，就一个室友，应该也不怎么熟，我送她去医院之后打电话通知的。”
  车厢内突然变得很静，林勤从后视镜看到陆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脸色比刚才还要差，一时拿不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谢谢。”过了几分钟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人舔了舔嘴唇晦涩地开口，“谢谢你送她去医院，谢谢。”
  “不...不客气。”虽然不知道陆墨是以什么立场来跟他道谢，但林勤还是下意识回了一句。
  “我对她很不好。”
  “啊？”林勤没弄懂陆墨开口说这句话的意思,说话的人也没有解释的欲望，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大概是今晚的意外太多，一次又一次猝不及防的冲击让他招架不住，他的意识已经到了溃散的边缘，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他需要用这些来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当初第一次看见她，她在一个酒店的洗手间抽烟，见她的第一面我其实就心动了，可是我有点说服不了我自己，潜意识里，我还在喜欢一个叫乔田的女生，所以没办法接受只看了一眼就心动的她，所以我安慰自己，是因为她像乔田我才会喜欢上她，才有名正言顺接近她的理由。”
  “可是后来，乔田回来了，我很慌，她回来的那天我从林寒忙了很长时间的一个签约现场跑掉，她可以跟我发火的，她应该跟我发火，她发了火我就会害怕，就会跟乔田保持很远的距离，可是她没有，她的伤心难过都藏在心里。”
  陆墨顿了顿，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我不知道她难过，不对，我知道她难过，我只是装作不知道，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后来乔田出事，林寒去医院找我......”
  陆墨说不下去了，潜意识里，他最害怕的就是在医院的那个夜晚，如果说其他事情都是他在不自知的伤害了林寒，可是这件事，他没办法替自己辩解。
  医院早就到了，可是陆墨没有下车，林勤也没有催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从后视镜里面看他，仔细地听他跟林寒的那些过往。
  “那个晚上，她去医院找我，我刚打完架，狼狈不堪的样子大概让她吓了一跳，她接受不了我因为其他女人把自己弄成那副样子，她跟我发火，我们吵架了，我骂她，骂她犯贱，说她不也是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你他妈！”林勤听不下去了，他迅速解开安全带下车，打开陆墨那边的车门，拎住他的衣领，拳头理他只有几尺远。
  陆墨的眼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红的，他不躲不让，目光涣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那个晚上，她跟我分手了，可是我不相信，她对我那么好，我让她丢了那么大的一个合同她都没跟我发火，所以她只是生气了，她一定不是想跟我分手。”
  “那几天她不想见我，我去她公司楼下等她她也不想跟我说话。后来乔田出院了我给她安排了工作，我不知道乔田怎么了，她利用工作机会陷害了闻欣，可是我不知道，我一昧的相信乔田，没有顾及林寒的感受，伤害了她最好的朋友......”
  “林寒走了，一个字没留给我就这么走了......”陆墨惨笑了一声，冷风吹过来蓄满眼眶的眼泪摇摇欲坠，“你说我是不是罪有应得，我是不是活该。”
  “你确实活该。”林勤瞟了一眼陆墨的右手，本该凝固住的伤口被他硬生生扯开，鲜血顺着手腕“吧嗒吧嗒”掉在车位上。
  “我不值得同情。”他头抵在前座上，呼吸有些厚重。
  “可是我爱她，根本不可能放手，所以你要听好了。”
  陆墨抬头看着林勤，“好好对林寒，别让我有机会接近她，不然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抢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