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之末》三十五

  “你回来了？”林寒在书房整理文件，听见林勤开门的声音，“陆墨怎么样了？”
  “能有什么事儿啊，”林勤弯下腰换鞋，脑袋里压下车厢内那些吓人的画面，故作轻松道，“就是看着吓人，酒精消毒包扎了一下就没事了。”
  “噢。”林寒吃了个定心丸，打着哈欠，“那我回屋睡觉了。”
  “林寒，”林勤犹豫许久，开口有点迟疑，“你还喜欢陆墨么？”
  “嗯？”林寒有点奇怪，“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陆墨告诉了我，你跟他的事情。”
  “噢，所以呢？你心疼他了？”
  “怎么可能？！”
  “噢，”林寒勾起嘴角自嘲道，“这是心疼我了。”
  “我跟他不可能的。”林寒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勤，“早点睡。”
  “最好是不可能。”林勤望向林寒无意识握住的拳头，止不住地头疼，“你要摆明立场我才能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
  林寒一大早运气就不好，刚出车库的车轮胎被路边的钉子扎破，换林勤的车这逼昨晚不知道干了什么油箱直接空了，打车打到一半遇到高峰期被堵在了路中央。
  林寒坐在后座止不住地看手表，“师傅，这附近还有小道么？”
  师傅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小姑娘，别说没有了，这就算有，我现在上哪给你拐弯啊。”
  “行，”林寒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钞，“就冲您喊我小姑娘的份上，零钱不用找了。”
  林寒下了车，用手机搜了一下附近的地铁，低头的几分钟里，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男士皮鞋。
  “上车。”陆墨递给她一个粉红色头盔。
  “你怎么在这？”林寒抬头看了眼陆墨，下意识瞟了一眼他搭在车头的右手，“手好了？”
  “没多大事。”陆墨将头盔往她眼前送了送，“快点，这里到你公司地铁还要再转公交，你确定你能准时到？”
  “啧，”林寒关了手机，眉头皱着明显地不耐烦，“你管我呢！”
  “不管不管......顺带送你一程行不行，求送！”
  “开吧开吧。”林寒认命似的带上头盔坐上后座，“开快点！”
  陆墨将背包挂在胸前，打开拉链掏出了副手套递给林寒，“戴着，路上风大，冷。”
  白绒绒的手套跟兔耳朵一样，光看着就觉得暖和，底部坠着两个圆滚滚的东西，林寒手伸进去握了握，是两个暖手宝。
  陆墨在公司楼下停了下来，摘下头盔露出乱蓬蓬的头发，“上去吧。”
  “手真没事？”
  他右手搭在油门上微微发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寒总觉得陆墨的左半边身子在刻意阻挡着自己的视线。
  “你关心我？”陆墨有点惊喜。
  “好歹是因为我受的伤。”
  “噢，”陆墨的声音低下去了一点，“没事，快迟到了你赶紧上班吧。”
  陆墨扶着摩托，右腿撑着地，两只手搭在车头等林寒进了公司大门才敢拿开，右手缠着着的纱布已经被染红了，油门把手上沾着黏糊糊的血，他用手背随便擦了几下，随即拧开钥匙加大油门开了出去。
  程旭一大早就到了陆墨的办公室，瘫在沙发上玩手机，没多久看着陆墨白着一张脸进来。
  “哟！您还有命回来呐！”
  陆墨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药箱，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
  “换了有什么用啊，明天出去一趟又他妈会撕开。”
  “回头看见了怕吓着她。”
  陆墨撕开纱布，小心翼翼地用棉签将伤口清理干净，慢悠悠地擦药水。
  程旭看不上他那窝囊劲儿，“你出去一趟脑子被风吹傻了吧。还以为明天能蹲到她？”
  他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林寒的地址，这段时间天天早上开着摩托去她小区楼下等，就盼着哪天有个意外她时间来不及能送她上班。
  本来以为他手受伤，昨天又在医院躺了一晚上能消停一阵，结果今天早上又准时开着摩托车出门了。
  “明天蹲不到不还有后天么。”陆墨不耐烦地拧着眉，“你烦不烦，有事没事？”
  “你搞清楚，我是怕你死路上没人给你收拾才赶过来的，你就这么对我？”
  陆墨没搭理他，用眼神发射逐客令。
  “行，我走。”程旭认怂地举了举手，屋子里空调开得很足，陆墨进来有一段时间了，脸还是惨白的，连嘴唇都是白的。
  “你他妈不会又发烧了吧。”程旭往前几步从药箱里翻出电子体温计，往陆墨脑袋上凑，“叮”的一声，程旭将体温计转过来看。
  “三十八度七......”程旭皱着眉头鼓掌，“好数字。”
  “......”
  晚上下班林寒收到闻欣的短信让她带着林勤过去吃饭，林勤油箱加满油去接林寒，刚上车就要昏睡过去。
  “车我拖到4s店了，你今天早上怎么上班的？”
  林寒打了个哈欠，“陆墨送的。”
  “他手好了？！”
  “不是没什么事么？”林勤的语气有点惊讶，林寒打到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咽下去，“你没骗我？”
  “我没事骗你干嘛？”林勤不自然地扬了扬眉毛，“我跟他又没仇。”
  “难说，”林寒侧着脸仔细打量林勤，“你其实是喜欢女生的吧？”
  林勤悲愤，“......有你这么侮辱人的么！”
  “......”
  两人到了闻欣家才知道今天吃的是饺子，闻欣鼻子下巴上全沾着面粉，程旭站在一边打下手，厨房一片狼藉。
  “我们......”林寒仔细端详了一下，发出疑问，“今晚能吃上饭么？”
  “马上就好。”程旭拿湿纸巾擦了擦手，看了眼手机，“家里没醋了，你出去买一瓶吧。”
  林勤左右打量了一下，右手食指指向自己，“我去？”
  “不然呢？”
  “我去吧。”林寒靠近门边，拿起桌上的钥匙，“再买点酒。”
  小区旁边不远就是便利店，林寒拎着一大袋瓶瓶罐罐走到小区楼下。对面的停车位闪光灯闪了几下，林寒眯着眼看见陆墨白着一张脸下了车。
  林寒：“......”如果不是闻欣对陆墨的厌恶实在明显，她都快怀疑陆墨是跟那对狗男女串通好了。
  “你怎么来了？”陆墨走到林寒身边，伸出左手想接过她手上的袋子，被她侧身避开。
  “程旭喊我过来吃饭。”
  “程旭没告诉你我在？”
  陆墨咬了咬下嘴唇，想装傻说不知道，最后还是老实交代，“说了。”
  “我想吃饭，也想见你。”
  “我只想吃饭。”林寒转身进小区，拿后脑勺对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陆墨左手按了楼层，还没到五楼电梯的灯突然暗了，电梯间开始晃动然后急速下坠，不知道停在什么地方。
  林寒手上的袋子没拿稳重重地砸在地板上，陆墨伸出手将慌不择路的林寒锁在怀里，她趴在陆墨的怀里听见他加速的心跳慢慢趋向平稳，意识也随着他的心跳慢慢聚拢。
  “没事，“陆墨开口安慰，”电梯故障而已，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