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是夜,婉凝逛得着实太累,下了一晚上的廉纤细雨在枕梦中酣睡也未知。
待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天气绽晴,婉凝才自塌上悠悠转醒,由丫鬟们侍候着在屋内梳洗用膳。
忽有前院的下人进来传话说有客来了,少爷烦请小姐过去一趟。
婉凝便赶至前厅,却见哥哥坐在堂内上首喝茶,底下坐着的竟是陈御医。
那陈御医见温家小姐来了,忙站起来撩了衣摆,对着兄妹俩纳头就要拜,温提骁同婉凝都吓了一跳,连忙抢上前去扶。那陈御医还欲强跪,奈何温提骁托着,竟跪不下去,一时僵在当地。
温提骁只诧异道:“陈太医这是何故?好好的行这般大礼,还不快快请起。”
陈御医脸上老泪纵横,只不说话。温提骁察其行观其色,摒退了厅里的下人。陈御医方长叹一声,拭了拭泪,对兄妹俩说道:
“昨夜下官的两个孙女随家人出去赏花灯,后来不知怎的走散了,好巧不巧,遇到了那文部尚书家的活阎罗,险些被轻薄了去,后幸亏将军和小姐出手相救,否则......只怕是不得活了。”
说着老人眼圈一红,又道:“将军同小姐的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竟又直通通的欲跪下去。
温提骁忙将陈御医搀扶起来,笑道: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件事。陈太医言过了。温某身为七尺男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乃人之常情。再说,那卞三也实在是闹得太不像话了些,平日里胡作非为、闹得满城风雨不说,上回在得月楼,竟吃醉了酒发酒疯,要揍人家的店小二,我看不过去,给了他一些教训,如今刚老实了一阵又出来作恶了,被我撞到,自然是要再教训他一番,这点事情太医真无须挂齿。”
陈御医叹道:“温将军,不瞒您说,下官自知人微言轻,门庭寒微,但如果孙女真被那活阎罗欺辱了,纵然是蜉蝣撼大树,比不得那文部尚书,但我们陈家亦要拼死讨个公道,到时候说不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所以将军和小姐昨夜之举,实则是救了我陈家上上下下数十条人命啊。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还求日后但凡有用得到陈某的地方,将军和小姐一声令下,陈某莫敢不从。”
婉凝在一旁听陈御医语气中疼爱这两个孙女之至,不心中有所触动,又见陈御医乃长辈,却频频对他们两个晚辈行大礼、道恩言谢,便走上来安慰说:
"陈太医这是说的何话?婉凝这么多年无法根治的顽疾,是被太医您给看好的,原本府中还不知该如何谢您,谁知竟阴差阳错救了二位姐姐,正是可以报答太医这些日子来的医病之情。所以太医切不可再如此感恩,否则就折煞我们兄妹俩了。"
那陈御医两眼涕泗,只不知该如何感激,便忙命他府中下人呈上一堆厚礼来,温提骁连忙拒绝,但见陈御医异常坚持,只得了。陈御医又千恩万谢了一回,在堂内端坐了一会,才起身告辞而去了。
花朝节的这段插曲终于过去,过得数日,天气由寒渐暖,京中四处春光无限,婉凝在陈御医日加悉心的照料之下,每年必经的春郁之病竟是一次未发。每日间婉凝也不再只赖在床上,也有气神在院子内多加走动走动,赏花赏景。
那日,婉凝刚命丫鬟她们几个拿出衾被出来洗晒,又命她们将前日给哥哥做的春衣送去正房。过不一会儿,奶嬷嬷笑吟吟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婆子,抬着两个小筐。婉凝看去,一筐是水蜜桃,另一筐是翠冠梨,个个都水灵无比,比以往见过的都大。
嬷嬷笑着打礼道:“这是伯府的夫人命人送来的,说她吃着觉得还算清甜,想着让咱们姑娘也尝尝,还说盼着小姐吃高兴了,去她们府里玩呢,那宋三姑娘可是着实想念我们家小姐。”
婉凝便笑着命人拿下去洗了,分给屋里众人吃,又命人挑了好些给哥哥屋内送去。
是日晚间,待到温提骁自宫中回来,兄妹俩正在正房用膳,婉凝刚提完日间姨妈送水果的事,温提骁便向婉凝宣布了一件事情:
“此次的西山春狩,皇上今儿命我随行了,须得七八日才得回来,我推辞不得。所以接下来你一个人在家里必得好好照顾自己,要保重身体,知道你近些日子病大好了,但仍不可大意。”
婉凝心内是万分舍不得哥哥,但皇上圣眷,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有怨言的,只得点头应了。
用完晚膳,她便关心之至地看命温提骁身边的丫鬟打点春狩之行要带的行装。一府人忙乱了半晌,及至二更时分,才纷纷回屋去歇了。
那温将军走后,婉凝每日足不出户,只在家看书,做针线。又见钟翠阁里桃花落英,蕴泽如染,便命人将园子里桃花树下洒落的花瓣起来晒干,备着以后做枕头芯子或者印签。
一日婉凝午睡眠醒,正就着丫鬟手里的紫茶盅喝茶,忽听得宋姨妈又派人来了。
原来宋家男丁亦前几日跟着皇上一同出城狩猎,府内只得几个女眷留守。那宋姨妈觉得怪冷清无聊的,便遣人过来邀婉凝去作客。
婉凝便应了,次日一大早便梳妆完毕,往永安伯府去,跟姨妈王氏还有慧明她们一起闲聊射覆,呆到了午后三时方还。
这温家马车回府途中自西街而过,路经京中最有名的胭脂铺子惜妍斋,婉凝撩开窗帘一看,便叫掌车的人停下来,让丫鬟们陪同进去挑选些闺中常用的脂粉。
她站在柜前细细挑了一堆桂花头油、玫瑰露、胭脂膏、蔷薇粉之类的,见已够屋内几月的份例,便不选了,让丫鬟们付钱给掌柜的。
及至一行人出了铺门,婉凝正欲撩帘上马车,却忽觉似乎有人在看她。
婉凝忙迎着这隐隐约约的视线往上看去,只见对面一座酒楼,二楼包厢边坐了一个人,被半开的窗牖遮住,只看得到半个男人身子,手里似乎执着酒杯,一副意态悠闲的样子。
婉凝今日出门未带玉纱帷帐,顿时只觉被陌生人瞧了去,羞愤难堪,便立即钻进车厢里,让车夫赶紧回将军府。
待到温府马车在侯府后巷停下,婉凝同众丫鬟落了地,却有一小丫鬟“咦”了一声,说道:“好生奇怪,之前出来的时候还人来人往的,这会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婉凝忙抬头望着四周,果见巷子里空空荡荡,异常安静,似万籁俱寂一般。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婉凝又想起上回进宫那次,极难形容,似乎有只无形的人手在清场。
婉凝慌乱起来,又忆起花朝节那夜陈御医两个孙女的遭遇,不得顿时心中生怕,赶紧命丫鬟们跟着一起回府去。
自那以后再有人送帖子来,婉凝只让门房一应俱回身体抱恙,再是一步也不敢出府了。
又过得数日,温提骁终于从西山回来了,他带回来一堆胜利品,除了十几张大大小小的动物皮子,还有皇上赏的一柄玉如意并一匹千里良驹。
婉凝见了,不禁喜道:“哥哥莫不是骑射得了第一?”
温提骁只笑不语。
婉凝自是机智,一猜即中:“若哥哥未得骑射第一,皇上又岂会赏你玉如意和千里马呢?”
温提骁斜着眸子瞭了婉凝一眼,叹道:“你呀你,真是一个鬼机灵。什么都被你给猜中了。”
婉凝便颇为自豪地用手绢捂嘴而笑。
温提骁也就不谦虚地道:“皇上也未想到我年纪轻轻,骑射功夫竟如此了得了,又见我几场下来所猎颇丰,龙颜大悦,就赏了这玉如意和千里马。”
婉凝伸出玉葱般的手指刮刮温提骁的脸,笑道:“哥哥这是自己夸自己呢,羞也不羞。”
温提骁自己也掌不住地笑了,他得意地让下人进来,打算等婉凝挑好合意的东西,剩下的便都命带下去好好保存在库房里。
婉凝便站在屋内梁枋下细细选着,似又像想起什么来,便歪着脑袋问:“哥哥,每年春狩,京中所有的宗亲和勋贵都要随行吗?”
温提骁摇摇头:
“不一定。皇上每年都会留下负责京畿防务的重臣和皇子,今年就是景王和安王留在京中布防,不曾随行。”
婉凝颔首。后又逡巡了一遍堂中之物,最终玉手一指,只选了一张极难一见的银狐皮,这狐皮毛色光泽华美,一丝杂色也无,似极冬日初雪之地,令人一见即欢心。
温提骁挑眉道:“就这?其他的都不要呢?”
婉凝笑道:“往年用这些东西已做了那么多斗篷袄子了,尽够了,其余的还是留着哥哥用吧。哥哥在朝为官,接人处事不比我们在内的,身上衣着都需得矜贵点儿才是。”
温提骁见妹妹体贴如此,甚是欣慰,便道既是如此,这狐皮便留着给做冬天的暖脖,其余的先保存起来,等到日后要用再拿出来便是。
兄妹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婉凝想哥哥西山回来肯定累着了,便催他去休息。待到温提骁打打呵欠,挥手命人上来侍候洗睡,她才回房歇下了。
太医那条线,给安排上了,男主强取豪夺的关键助攻啊。
还有文案里说过前面十章会有点慢热,但循序渐进,熬过前面十几章,男女主的对手戏就来鸟。
还请期待。
另外,想又换个封面,也不知道该不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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