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娘家到了哦”组织部长说。
方中原从沉思中回到了现实,小车已经拐进了三塔县委县政府的院子里,方中原一路沉思的竟然没有看见三塔县的标志性建筑——镇河塔。
院子里站着个年轻人,看见轿车驶入掉头就往楼上跑,在组织部长和方中原下车后,楼上会议室陆续走出了县委书记、县长、副县长等县委县政府头头脑脑们。
走在前面的是瘦并且高的三塔县县委书记马广仁大声的招呼着市委组织部长,并且热情的和方中原握了握手,就在方中原和黑矮而且胖的敬县长握手的时候,马广仁喊:“楼上坐,楼上坐”。瘦并且高的马书记声音很大,把黑矮而且胖的敬县长寒暄的:“方书记,我们都盼着你来…….”的话盖了下去。
方中原熟悉的就是马书记和敬县长,其他副县长只是见过,但是名字却叫不出来,到楼上会议室一一落座后,马书记便把几个作了介绍。三塔县原来有一个书记,一个县长,四个副县长,方中原的到来,凑成了北斗七星,在介绍中方中原认识: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张知培,分管渔业、林业的副县长何干,分管文教卫的鲁万年,分管政法的副县长虞癸声,介绍各局和部分群团组织的负责人时,方中原都礼貌的看着对方微笑,并且不时的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中午,三塔县委县政府在天外楼摆了五桌,欢迎方副书记。方中原新来乍到,不敢放开喝,每当有人敬酒,他都是满脸堆笑的说:对不起啊,我不会喝酒,只能意思意思啊。只有自己回敬瘦并且高的马书记、黑矮而且胖的敬县长的酒,他才一口一杯。
坐在他隔壁桌子的县公安局局长郝伯正趁方中原敬酒回来的空隙,一手抓酒瓶,一手拿酒杯摇晃着走了过来,说:“方书记,我是第一个盼你来的人,我敬你一杯。”边说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由于已经喝了半醉,倒酒的时候手在抖,把自己酒杯倒的往外流,他一看流出来了,连忙趴在桌子上,对着杯子吸了一口。方中原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但是还是礼貌的说:“我酒量不行,就意思意思吧。”说着就站了起来,微笑地端起杯子,和郝伯正碰了一下,在自己嘴唇边靠了一下,再和郝伯正握了下手,说声:谢谢。把他打发走了。
晚上办公室把方中原暂时安排在县政府招待所的新楼里,房间是全县唯一的里外间,一般是招待市里主要领导住宿的地方,偶尔也会有县里主要领导来这里休息一下,也仅限于几个县处级领导干部。
房间在四楼,靠近西面,由于长期没有开门,屋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方中原进来以后就打开了所有的窗户,站在北窗前,点上一支烟,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想自己曾经的舒服的工作环境,想自己如何才能脱离这样的地方,如果真在这样地方一直干下去,他真能疯了的。正想着,一阵敲门声把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他对着门说了声:请进!
门虽然没锁,只是轻轻的虚掩着,来人没有直接进来,方中原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血红眼睛的郝伯正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和一个穿着宾馆服装的女孩。方中原友好的对着郝伯正说:请进啊!并主动伸出手和郝伯正握了握手。
郝伯正进门就大大咧咧的坐到外间三人沙发上,说:我来打搅方书记,方书记不见外吧?
方中原边从套间拿香烟边说:你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啊,我初来乍到,也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的。
方中原从套间拿出香烟,看那女孩还站着,就招呼说,坐吧。
那女孩笑了笑,说谢谢,才在三人沙发的横头单沙发上坐了下来,当看见方中原准备张罗泡茶的时候,又赶紧站了起来,从茶几下拿出纸杯帮忙倒水,方中原说,你坐你坐,你是客人。
郝伯正说:方书记,你就让她来吧,你是她这里的客人。
方中原正迷惑着,他以为是郝伯正的夫人或者女朋友什么的。这时郝伯正嚷开了:哈哈哈,忘记介绍了,她是我的表妹刘青,宾馆这里的服务员,听说我来看上级给我们派来的党代表,也就跟来了。
郝伯正接着又对他这个表妹说,这个就是才来的方书记,也是你们宾馆的贵客,你可要替我照顾好哦。
方中原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弄的手足无措,只能呐呐的说:临时住住,临时住住,郝局长千万别客气。
那女孩倒好了水,红着脸站着,看着方中原和郝伯正互相让烟,说:方书记,你们聊,我就是4号楼的服务员,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到服务台就可以了。说完就要告辞了。方中原说:谢谢,谢谢。郝伯正挥了挥手说,去吧,去吧,我陪方书记聊聊。
女孩走了,临走带上了门。
郝伯正先是恭维了几句方中原,然后靠在沙发上似乎自言自语的说:“方书记,象你这样的人才,怎么来这个鬼地方啊?”
方中原弄不明白他的来意,就说:“老郝,不能这样说啊,我是党的干部,一切应该服从党的安排的,三塔是鱼米之乡啊,我来这里,吃鱼不愁了啊,哈哈哈。”
郝伯正还是那样自言自语的说:“三塔水深啊!”说完,把抽了半截的香烟按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按灭了烟头,郝伯正站了起来,说:“不耽误方书记休息,告辞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方书记吧。”
方中原说:“还早,再坐坐吧,你看,给你倒的茶还没喝一口呢”
郝伯正很诡秘的说:“不啦,一回来看你的人很多,被人看见了不好,改日再来看你。”说着就往外走,方中原把他送到门口,就被他推了回来。
送走了郝伯正回到房间,方中原把郝伯正没有喝的茶端到厕所摔进垃圾桶,这时,房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方中原一接,是郝伯正打的,说自己在楼下,带了两条烟,放在沙发边,是送给方中原的,请方中原笑纳,并且赶紧收起来,说一会有人来看见不好。
方中原找到了塑料袋,取出烟,看看是两条中华。听郝伯正说一会有人来,一时不知道收那好,只能拿进套房,本想塞床下,宾馆床下是塞不进去,只能掀开被子,放到被子里。
正如郝伯正所说,不一会,人就如走马灯一般的你来我往,大多是来看看方书记的住地,除了马书记和敬县长没有来之外,县里各部门的正职及四个副县长都来过了,说起来也奇怪,来人都是寒暄一下就走了,也有几个带着香烟的,酒,茶叶之类的,最特殊的就是分管政法的副县长虞癸声,不但给方中原带来了上好的茶叶“大红袍”还送了一套喝工夫茶的茶具:一个紫红色的茶盘,一把精致的茶壶,一个茶盏,六个精巧的茶杯。虞癸声当面给方中原展示了这些东西,方中原装作很感兴趣的欣赏着,其实他在心里就没有怎么喜欢过这个东西,原来也有人送过这个给他,到现在还躺在自己家的什么地方打瞌睡呢,他根本就没有兴趣拿这样东西喝茶。
虞癸声在方中原这里坐的时间最长,其间也没有什么人来,他刚走,又来了几波,都如安排好的一般,他走我来。送走了最后一批人,方中原抬手看看表,以后十一点多了,他估计不会有人再来了,就起身收拾茶杯,去厕所洗了个澡,回到准备休息,这时才看见自己还有那么多烟、酒、茶。堆在那里,他根本弄不清楚到底哪个是哪拨人送来的。
房间里有一排立柜,方中原打开后把两瓶茅台,四瓶五粮液放进去了,拉开写字台的柜子,放好了烟,把茶叶放进了储存饮料的冰柜里。他从心理看不起那些送东西的人,自己与他们并不相识,现在来送东西,无非是想自己以后照顾照顾他们,可他们并不知道我只是暂时委身这里的,要是在以前,送东西的只能是趁他不在家,送给老婆柳翠,自己回来也总是埋怨柳翠不该受人礼物,慢慢的柳翠也不和他说收了什么,只是偶尔和他聊天会说起某某人还不错。至于家里有时拿出的好烟好酒,柳翠总是说是自己认识的同学买的,并且是批发价,他也不说什么了。
第一天上班,方中原刚到办公室,县委书记马广仁电话就到了,说请他过去一趟,方中原到了他办公室,马广仁立即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拿下挂在鼻尖上的老花镜,热情的招呼方中原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自己也端起杯子来到了沙发边,秘书给方中原泡了杯茶,退了出去。
方中原仔细打量下县委书记马广仁,是个黑瘦的干巴老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的多,如果不是在办公室见到他,而是在庄稼地里看见他,谁也不会相信这个就是370万人口的县委书记。
马广仁从茶几上拿起烟给方中原和自己,点上烟,靠在沙发上,说:“中原啊,组织上派你来,我是知道的,一是挂职锻炼,二是将来接我的班啊,昨天我和组织部蒋部长说了,一定安排好你的工作的,今天找你来就是说这个事情,我考虑再三,主要考虑到你初来乍到也需要个熟悉情况的时间,所以,你就暂时负责文教和政法工作吧,等熟悉了以后再接手全面工作,我知道,这办公室迟早是你的,哈哈。”
“马书记,可别这样说,我只想给您当个副手,听您的教诲,向您学习来的。”方中原赶紧说了几句自己都感觉肉麻的话来。
“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那最近就这样宣布吧?”马书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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