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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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响后，苏岩翘起嘴角，眯眼按了按有些疼的肩膀。恐怕都撞青了，这笔账记下了，以后逮住机会定要讨回来。苏岩看了眼陆辰东离开的方向，转身往病房的方向走。
  陆辰东现在的地位，公司一大堆事，带什么孩子？他能带什么？
  苏岩实在不相信陆辰东能给苏乐乐分出一点父爱的时间来，他只是占有欲强。
  推开门，苏乐乐就抬头看了过来。目光对视，苏岩弯起眼睛笑：“乐乐。”
  “他——说什么了？”
  苏乐乐抿了抿嘴唇，开口：“妈。”
  “你爸爸就是纸老虎。”苏岩反手关上门，快步走大病床前，摸了摸苏乐乐的手，有些凉。苏岩握住苏乐乐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下，脸上笑着：“放心养病吧，没事，我一直都在。”
  苏乐乐笑了笑，眯着眼睛：“你不怕他？”
  “你怕他？”
  苏岩摸了摸他的头发：“怕他做什么？他打人么？”
  苏乐乐认真想了一会儿：“不打。”然后，他说：“我不怕他。”
  苏岩笑了起来：“困么？要不要睡觉？”
  “嗯。”
  苏乐乐其实很困，眼睛都睁不开。
  他握了握苏岩的手，抿嘴唇：“你们说了什么？”
  “你猜呢？”
  苏乐乐撑着眼皮，想了很长时间，忽然叹一口气：“妈，你要是能一块过来住就好了。”
  苏岩一阵儿心酸，捏了下苏乐乐的耳朵：“再等一段时间。”
  “嗯。”
  苏乐乐睡着了，苏岩坐在那里看了他很长时间。一直到一瓶药输完，苏岩叫来护士拔针，苏乐乐迷迷蒙蒙的醒来看了苏岩一眼。
  护士拔掉针头，苏乐乐皱了下眉头。
  “疼？”
  “嗯。”
  苏乐乐声音柔软沙哑，听起来可怜。
  苏岩摸了摸他的头发：“以后要注意点，不要晚上出来。一开始不舒服就告诉家里的保姆，或者告诉陆……你爸爸也行。忍着只会把病情拖重，输液打针吃药哪一样都不好受。”
  苏乐乐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苏岩的唠叨多么难以忍受。
  “还要扎针么？”
  苏岩问护士：“孩子现在不能吃什么？”
  “清淡些，别吃油腻的，这个你可以查一下百度。”护士把针具收好，站起来：“药别忘记吃了，小朋友很快就会好起来。”
  “谢谢。”
  苏岩送护士出去，回来的时候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
  感觉到饿，可这边没有人她走不开。重新回去，倒了一杯热水给苏乐乐端过去：“早上吃东西了么？”
  “吃过就吐了。”
  苏岩让苏乐乐靠着枕头坐起来，喂他喝了两口水：“等保姆过来，我回去煮点粥。你想吃什么？”
  苏乐乐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嗯……糖醋鱼……”
  “不能吃鱼。”
  苏岩说：“粥一类。”
  苏乐乐眼睛看天花板：“那你决定吧。”
  瘸子里挑将军，苏乐乐也没从粥里找出自己想吃的东西。
  苏岩看他这样就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问：“你爸爸把你安排在哪个小学？”
  “市一小。”
  苏乐乐撅了噘嘴，哼道：“我就去了一天。”
  “那边环境怎么样？”
  市一小在b市非常有名，那真是有钱都塞不进去。苏乐乐学习也不好，不知道陆辰东是怎么把苏乐乐给办的转学。“以后不要总和同学打架，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点的大学。”
  以前苏岩想的是只要苏乐乐能快乐长大就好，可想想现在的情况，社会竞争激烈。如果没有一技之长，在某个领域一枝独秀，未来步步艰难。
  乐乐回的是陆家，陆辰东不可能不娶老婆。想现实一点，往后苏乐乐在陆家必定会十分艰难。如果苏岩还按照之前的思维养孩子，苏乐乐恐怕没法在陆家生存下去。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之前苏岩没考虑过是她没打算让乐乐在陆家待多长时间。可现在，苏岩自知能力有限，苏乐乐要在陆家待很长一段时间。
  “我不喜欢学习。”
  苏乐乐停顿了好一会儿，说道：“我也不想上什么大学。”
  “那以后你做什么？工地上搬砖么？”
  苏岩皱了下眉头，认真说道：“乐乐，我们现在的处境你还看不到么？只有自己变强才能保护身边的人，你明白么？”
  苏乐乐没有说话，苏岩觉得这些话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可不说又不行，他一天到晚混下去，未来能做什么？
  “以后好好学习。”
  苏岩说道：“你很聪明，乐乐。你明白我说的那些话，未来怎么选，你自己想清楚再做决定。”
  苏乐乐不说话，目光很沉，表情严肃。
  苏岩越看他越像陆辰东，眉头皱的更深。
  “乐乐，以后你不能像以前一样，脾气得改改。”
  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苏乐乐但凡给一个人说自己不舒服，肯定立刻带他来医院。可苏乐乐自尊心强，硬是什么都憋在心里。他知道自己的电话，可一次都没打过。
  苏乐乐沉默了好长时间，抬头看着苏岩：“学习好了能怎么样？能改变这个世界么？”
  十岁的孩子，才会想着改变世界。
  苏岩认真看着苏乐乐：“会。”
  苏乐乐和她对视半响，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以后别让自己生病。”
  “嗯。”
  “饿了么？”
  陆辰东家里的保姆怎么还不过来？取个生活用品要多长时间？
  “妈，等我以后有钱了，我给你买一栋别墅。”
  苏乐乐抿了抿嘴唇说道：“比他们家的还大，养一条狗，很聪明的那种大白狗。”
  苏岩笑了：“好。”
  门板被推开，苏岩回头看过去。陆辰东手里拎着保温桶就走了进来，他步伐很大，抬眸看向苏岩，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乐乐好点么？”
  “嗯。”
  苏岩站起来：“你一会儿有空么？”
  “做什么？”
  陆辰东表情很淡，声音也是毫无感情。
  “你看着乐乐，我回去一趟。”
  陆辰东皱了下眉，把保温盒放在桌子上，抬手看眼时间：“十二点半我得去公司，一点看护过来。”陆辰东说着，漆黑眸光直射过去：“你要求的留下来照顾乐乐，怎么？这一会儿就熬不住？”
  他抬起下巴颏，语气有些冷。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苏岩自己都能闻到身上的酒味了。
  “还有半个小时，应该赶得过来。”
  陆辰东打开保温盒，把病床升高，餐桌放下去。“下班高峰期，随便你。”
  苏岩想了一圈，不如等到一点吧。拿出粥碗打开盖子，拿勺子搅了搅，坐到床边打算喂苏乐乐吃饭。陆辰东突然开口：“你让他自己吃。”
  苏岩拿着勺子的手一顿，苏乐乐哼了一声，接过苏岩手中的碗：“妈，你放着，我自己来。”
  他没有看陆辰东，两父子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男孩子那里来的娇气。”
  陆辰东正说着，手机铃就响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转身往外面走，边走边接通：“我是陆辰东。”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陆辰东已经走到门外：“下午——”
  门板啪的一声关上，所有的声音都被阻在门外，苏岩回头对上苏乐乐的目光，耸了耸肩：“吃饭吧，别看了。”
  “纸老虎！”
  苏乐乐吐槽。
  苏岩噗嗤一声就笑了：“说谁呢？”
  “你们都是。”
  苏岩去拿餐盒，发现里面还有一份饭。打开盖子是便当，很家常的口味，根据饭盒的牌子，苏岩觉得陆辰东可能是从家里带过来的。
  难怪那个保姆没有过来，不过这个时候，乐乐还在医院，他竟然有时间回去？
  这份是陆辰东的？
  苏岩看着苏乐乐吃完饭，让他喝了一杯清水然后吃药。陆辰东才从外面推门进来，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径直走到桌子前：“苏岩你有什么事往后推推，乐乐这边你照顾着点。我公司有点事，先过去了——这份饭是保姆给你带的，怎么不吃？”
  陆辰东扭头看向苏岩。
  “我的？”
  苏岩拧了下眉毛，随即说道：“谢谢。”
  陆辰东不置可否，他把手机装回口袋里。
  “看护马上过来，不过，看护毕竟是外人，你上点心。”
  苏岩本应点头，可总觉得别扭。自己跟个小保姆似的，思想斗争一番，点头。
  “走了。”
  陆辰东看了眼苏岩：“记住你早上说的话。”
  他对乐乐说道：“我晚上过来看你。”
  苏乐乐嘴角抽了抽，并没有做出回应。
  陆辰东一句臭小子都到嘴边了，看看旁边的苏岩，所有的念头都烟消云散。早上苏岩的话，他考虑过，在乐乐过去的十年里，他没有参与。如今，突然让乐乐到自己身边，孩子毕竟是孩子，心性和大人不一样。
  今天的事，他也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苏岩再垃圾，总比保姆和看护强点。虎毒尚且不食子，苏岩总不会丧灭人性对苏乐乐不好。
  陆辰东转身走了，口袋里的电话又响。苏岩回头和苏乐乐对视，同时做了个表情。
  苏岩饭吃到一半，王安电话就打了过来。
  苏岩看着这个来电足足楞了有半分钟，才接通：“王总？”
  “孩子在哪个医院？”
  “什么？”
  “我听说你的小孩住院了，正好路过这边，过去看看。”
  苏岩差点脱口而出，陆辰东刚走你来也没什么用。脑筋一动，苏岩开口报了个地址：“谢谢王总的关心，您过来看乐乐，他非常高兴。”
  乐乐撇了撇嘴，等苏岩挂断电话，他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王总，我不高兴。”
  王安想求陆辰东办事，这一趟趟的跑。
  苏岩心里盘算着，怎么利用虎威为自己谋点私利。
  “等会人来，不要这么没礼貌。”苏岩轻轻拍了苏乐乐一下，把饭盒放到了一旁，站起来去接水：“那是你爸的朋友，在外人面前，要学会隐藏自己。”
  苏乐乐哼了一声，苏岩想了一会儿觉得苏乐乐在外人面前非常会隐藏自己，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喝了口水，看时间已经到十二点五十：“等会医生就过来做检查，你要不要去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