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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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乐乐在医院住了七天，出院的时候，苏岩提前请假过去医院。陆辰东是下午才赶过来，行色匆匆：“我去办出院手续。”
  “办好了。”
  苏岩把东西收拾好，站起来：“现在就可以回去。”
  陆辰东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那走吧，乐乐，别玩游戏了。”
  苏乐乐收起平板，站起来往苏岩这边走来：“嗯。”
  一行三人走到医院门口，陆辰东回头对苏岩说道：“东西给我。”
  苏岩一直拎着苏乐乐这几天用的常用品，忽然见陆辰东伸出了手，顿了一下：“不用了，我拿得动。”
  “我和乐乐回去。”
  陆辰东浓眉微蹙，居高临下看着苏岩。
  “你要去哪里？”
  苏岩一愣就抬起了头：“啊？”
  陆辰东拿过她手中的纸袋子，眯了下眼睛：“没听懂？”
  苏岩就把东西递过去，交给陆辰东，抿了抿嘴唇，笑道。
  “那……照顾好乐乐。”
  陆辰东穿着黑色衬衣，大概是刚从什么会议上过来，穿的十分正式。人高马大的站在苏岩面前，点头：“乐乐，走了。”
  苏乐乐站在原地没动，眼睛看着苏岩。
  陆辰东转身阔步往前，走了两步转头看向苏乐乐：“走。”
  苏岩：“乐乐，回去吧。”
  苏岩笑了笑，摆手：“听你爸爸的话。”
  苏乐乐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妈，我会好好学习。”
  “加油！”
  苏乐乐还是不想走，生病这几天苏岩每晚都会过来看他。今天分开，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十岁的年纪，已经懂得离别的意义。
  “妈——”
  陆辰东下去台阶，余晖照在他身上，深刻的五官没有多少情绪。回头看向苏岩，苏岩的视线落在苏乐乐身上，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她穿着明黄色的短衫搭配长裙，清清瘦瘦的站着，头发扎在脑后。现在的苏岩，很有几分妈妈的样子。
  陆辰东猛地别开了脸，身后，苏岩的声音落入耳朵。
  “我明天接你放学。”
  “真的？”
  苏乐乐不信。
  苏岩上前一步，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我不骗你。”她推了苏乐乐一把，说道：“走吧。”
  “嗯。”
  苏乐乐转身才往陆辰东身边走。
  父子两个一高一矮一前一后走着，都是笔挺，大步向前，各不相干。
  苏岩站着看到他们走进了停车场，一辆汽车开过去，遮住了苏岩的视线。苏岩就站在原地等着，等了有五分钟，陆辰东黑色的宝马出现在视线内。打了个方向，开出了医院大门，很快就融到车流当中。
  苏岩站了一会儿，叹口气才转身往停车场走。
  电话响了，苏岩接通：“你好，我是苏岩。”
  “苏岩，我从朋友那里弄了两张电影节的门票，晚上一块过去？”打电话过来的是舒童，那天晚上在ktv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剪着娃娃头。苏岩进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为了做出业绩，组长重新分配组合，她和舒童分到了一组，女人的友谊建立起来十分快速。“很多明星呢，听说我男神也会去！”
  “你男神？”
  苏岩想了一会儿：“吴彦祖？”
  “前男神。”舒童说：“现男神是陈伟霆！”
  苏岩笑出了声：“陈伟霆是谁？”
  “友尽！”
  舒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地点？”
  苏岩不逗她玩了，说道：“场合严肃么？要换什么衣服？”
  毕竟她进的是影视公司，参加个电影节并没有什么坏处。苏岩知道舒童是在拉自己，记下了这份照顾。
  “随便穿吧，我们又不去走红毯。”
  舒童大笑，两人聊了两句，苏岩坐进了车里，交了钱系上安全带：“吃过晚饭再去吧，你选地方，我开车过去。”
  舒童选了个日式料理店，苏岩说道：“一会儿见。”
  “再见。”
  一个小时后，苏岩到达饭店，打电话给舒童：“到了么？”
  “马上，你先进去坐。”
  苏岩下车往店里走，走到门口就有穿着和服的服务员接待。
  “两个人。”
  “这边吧。”
  苏岩要跟着服务员往里面走，忽然下意识的回了下头，然后她就看到了唐越一行三人走过来。连忙移开视线假装不见，唐越就抬起了头。四目相对，苏岩礼貌的笑了笑。
  “唐总。”
  唐越身边是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小姑娘，后面跟着个大约四十岁的女人，穿着深色旗袍，显出姣好的身材。
  “在这里吃饭？”
  唐越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奇怪。
  “嗯。”
  苏岩点头，她见过唐越女儿的照片，旁边穿着裙子一脸冷漠的女孩是他女儿，后面那位根本不用提苏岩就猜出来了。
  “那我过去了。”
  苏岩点点头就转身往座位走，不想惹是生非。
  “你是不是叫苏岩？”
  穿旗袍的女人忽然开口道：“久闻大名。”
  苏岩动了下眸子，转身脸上已经换了表情，微微挑眉：“你好。”
  唐越不装死了，皱眉回头看董梅：“什么久违大名？苏岩是我店里的员工。”
  唐越的女儿立刻就把视线落到了苏岩身上，抬手挽住唐越的胳膊，警惕的打量苏岩。
  “员工？”
  董梅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现在也不算丑，只是年纪大了。岁月不饶人，眼角皱纹密布。人都会老，特别是女人，老了就十分明显。她看向苏岩的目光，一瞬间带上了尖刻，随即笑道：“唐越，你这话很有意思啊。”
  “无理取闹！”
  苏岩从没见过唐越发脾气，现在可见着了。他阴沉着脸十分难看，甩开女儿的手，转头怒斥董梅：“要疯回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苏岩看唐越作为，站在她的立场什么都不能说，也不会参与：“夫人，唐总。”苏岩转头看向唐越，说道：“约了朋友一块吃饭，回头有时间去拜访你们，我先走了。”
  别人的家务事，走为上策！
  苏岩转身就走，第一眼看到董梅，她觉得对方应该是个有修养的人，不至于在公共场所闹这种事，可刚刚董梅的话，分明是直接找茬。
  “慢着！”
  董梅脸上是笑，可笑不达眼底，她往前走去：“既然都见面了，这么着急走干什么？你什么朋友？都一块过来吃饭吧。”
  “董梅！”
  唐越脸色非常不好看：“人家还有事，你拉着她吃什么饭？她的朋友你认识？吃什么饭！”
  “怎么了？你叫什么？我请苏岩妹妹吃饭，和你有什么关系？”董梅上前，欲拉苏岩的胳膊：“苏岩又不是没见过场面的人，吃个饭还能害羞不去。”
  苏岩顿时变了脸，她强扯出笑，转头看着董梅的眼睛：“抱歉，今天真的是有事。改天吧，我请客。”
  “你请客和我们请客有什么区别？”董梅笑的虚假，没有一点真情实意在，倒是其中讽刺意味十分明显：“苏岩，你都这么难请么？”
  “我真的有事，抱歉。”
  扯破脸皮就扯破脸皮吧，苏岩真的没工夫和这两个人扯皮，她和唐越没有任何关系。
  唐越的做法让苏岩不舒服，男人花心可以，浪荡也可以，前提是你没结婚，没有家室。一个连家庭责任都抗不起来的男人，根本不配成为人。
  “站住！”
  旁边站着的唐诗忽然开口，指着苏岩：“我妈和你说话你没听到么？就一□□了还立什么贞节牌坊？你当你是什么？我爸包养的二奶有什么资格给人甩脸色？我妈和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你真当自己是个人了！给你脸都不要。”
  苏岩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闭嘴！”
  唐越气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你和你妈学的一点样都没有！”
  苏岩觉得这场闹剧十分好笑，视线一扫就落到了门口站着的舒童身上，她眼睛看着自己，显然是被这一幕震惊了。苏岩心中冰冷一片，这回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旁边服务员和用餐的顾客都纷纷侧目看过来，苏岩收回视线直视唐诗：“小孩说胡话，我不和你计较。”苏岩冷笑一声：“不过，唐总，你什么时候包养我了？有钱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最后那点情分消失的无影无踪，苏岩冷了声音：“唐总，夫人。按照年龄辈分，我都能叫你们叔叔阿姨了。之前在夜殿工作是我的荣幸，如今辞职了，再见依旧是朋友，可今天，你们把这盆脏水泼到我头上，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我也忍不下去！”
  “苏岩——”
  唐越想解释什么，刚张口，苏岩就打断了他的话：“唐总，就事论事。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责任？讲真，你们这种行为已经妨碍到别人！如果要告，也是会吃官司！”
  “你儿子姓什么？谁的种？你别装了！”
  唐诗眼睛瞪着苏岩，满是怒意：“还装什么无辜？你办的那些肮脏事要不要我给你提个醒？一把年纪了，没有一点羞耻心！信不信我让你在b市混不下去。”
  “我儿子姓苏，他爸爸叫陆辰东。”苏岩深吸一口气，提高了声音，脸上依旧是笑：“唐诗，你问问你爸爸，我和他有一毛钱关系么？我还真不信你能让我在b市混不下去。”她退后一步，扬起下巴，勾起唇角笑的倨傲。“不信，试试看！”
  说完，苏岩直接避开他们往外面走。
  “舒童，换个地方吃饭。”
  唐诗还想再说话，唐越就阻止了：“你闹什么闹？快跟苏岩道歉！没有一点规矩，被你妈宠的无法无天！”
  董梅：“孩子那一句说错了？为什么要道歉？”
  “哎，还有一件事。”苏岩走到一半回过头：“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今天这事就算了，如果以后再听到诋毁我名誉的话，我一定会追究到底。别以为我好欺负，什么脏水都能泼过来。”
  “等着看吧！”一个小狐狸精还能成什么气候？董梅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冷笑：“诗诗，我们走！”
  苏岩身后是谁？不管她和陆辰东怎么闹，那都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唐越心里明清，如果苏岩遇到什么事，陆辰东不会袖手旁观，陆家，他现在还得罪不起。他来不及去追妻子女儿，连忙对苏岩说道：“对不起，苏岩——”
  苏岩看了唐越一眼，“这句对不起我收下了。”连客气都没有转身大步就走。
  走到门口，舒童才回过神，连忙追了上来：“苏岩——”
  “别问，我没什么好解释。”走出餐厅，苏岩皱了下眉头：“讨厌别人问怎么证明自己没做过，他妈的，问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有什么证据证明别人做过？”
  遇到这种事，真是糟心的很。
  “不是问那个，你真有一个儿子？”舒童追上苏岩的脚步，说道：“之前我当你是开玩笑呢。”
  “嗯，有个儿子，十岁。”
  苏岩走出很远，回头看向舒童，忽的扯起嘴角笑了起来：“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可笑？”
  “嗯，其实我明白你的感受。你看过匹诺曹么？里面的男主角家人就是被这种理论逼死了。”舒童说着，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过，我还是想八卦一下，你为什么未婚生子？男朋友分手了还是怎么回事？有压力么？”
  “社会压力？我没看过匹那什么……”
  苏岩重新往前走：“你开车过来？”
  “地铁，是社会压力，你……爸妈怎么看？你前男友对于这件事怎么看？我知道你现在是单身。他出生活费么？孩子的生活费怎么算？”
  “我没有爸妈。”
  苏岩说：“孩子是最大的动力，能支撑自己做很多想都想不到的事，压力算什么？”她快步往停车场走，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想吃什么？我请客。”
  如果可能，她真心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爸爸出生活费。她生苏乐乐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会离开自己，叫陆辰东爸爸。
  十年的苏岩懦弱又无能，为了孩子，什么都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