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霸宁执着酒盏沉默不语。
崇德皇帝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腰间的玉佩,笑道“若是如此,朕明天给你再指几个侧妃,可好”
楚霸宁倏地站起身,长袖往后一甩,冷声道“皇兄,您醉了,臣弟去叫人送醒酒汤过来”
楚霸宁大步走出侧殿,见到候在殿前的刘公公,说道“皇上醉了,让人去煮碗醒酒汤过来还有,嘴巴严点,今儿的事情”
“王爷放心,陛下今天一天都在批奏折。”
肃王点点头,叫来贴身的太监木圆儿,直接出了宫。
肃王府里,阿难睡了一个十分压抑的午觉,醒来时只觉得腰酸背痛,懒洋洋地懒在床上不想动弹。
突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掀起了床帘,阿难惊愕地抬起头,看到站在床前的男子,严肃的面容,抿紧的薄唇,乌黑的长发整整齐齐地束在金冠下,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大学里的老古董教授,年纪轻轻的,就压抑得像个老古板。
“王、王爷”
阿难还记得自己的本份,赶紧一溜儿地爬起身,但下一刻,因为动作太快差点闪到了腰而往地面扑,可能又要面对摔断一条腿的命运时,一双有力的长臂将她的腰肢揽住带往了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
醇厚的男人气息伴着淡淡的菊花酒味扑入鼻翼,阿难直挺挺地倒在男人的怀里,脑袋发懵。
楚霸宁将怀里像根木头一样的妻子送回床上,沙哑的声音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的脚伤还未好,应当小心些方是。”
阿难很快恢复状态,也一脸严肃地垂下头,认真认错“王爷说得是,妾身受教了。”
阿难在心里大骂几个不靠谱的丫环,王爷回来了也不叫醒她,真是让她宠得没边了可怜的丫环们被迫赶到房外内流满面王妃啊,不是我们不告诉您,而是王爷嫌脏,不允许咱们进你们的卧房嗷嗷嗷
阿难在心里将丫环们埋怨了一遍后,小心地抬眼偷窥随意坐在床前的新上任的夫君,冷不拎丁的对上那双深黝漆黑的眼眸,吓得她飞快收回视线。
虽然成亲两天了,除了洞房那晚两人滚了床单,其他的时间皆因为她受伤而未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但夜晚好歹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可是,阿难仍是不太习惯这个太过严肃的男人,每次一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睛,就下意识地想躲,觉得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了,她难以正视。
楚霸宁见小妻子一副老鼠见到猫的样子,眉宇微微蹙了下,想起自己还有事找她商量,遂清了清喉咙,说道“今天皇兄赐下了两名太医,你看看他们适合住哪里,安排一下。”
“妾身知道了。”阿难应声道,心里却嘀咕着无缘无故的,皇上做什么赐两个太医到王府,这不是给人看笑话咩。
“还有,明天回门,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让丫环去找秦管家。等回门后,王府就交给你管理了。”
阿难吃惊地看他,她的腿伤还没好呢,这么回门的话,不是让她坐直接坐轿子进门以肃王那种洁癖的性子,必定不会让嬷嬷抱她至于管家这正合她的心意,劳劳地将管家权把持在手里,以后不管肃王府有多少小三小四小五,都没法动摇她的地位
“王爷,还没有拜见母后和皇后娘娘,先回门可以么”阿难担心地问道,毕竟当今太后才是她正经的婆婆,当今皇后是正经的妯娌,身份都是尊贵无比,因为她这次摔伤了腿,她还没去给她们敬茶就回娘家,未免太不将她们放眼里了吧
没办法,摊上了太尊贵的亲戚,阿难得放一百个小心。
“无事,三朝回门的规矩圣人所订,本王已去说过了,母后和皇嫂能体谅。”
听到肃王的话,阿难只能应声说是,心里担心起明天,难道她这个摔伤了脚的丞相家庶女真的要直接坐轿子进丞相府连贵妃的大姐姐都没有这种待遇,她这么做会不会遭雷劈啊
、第章
说完了该说的事情,二人一时无话。
阿难坐在床里,因为刚午睡起来,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白色中衣,披散着一头长发,可谓是仪容不整。面对直接坐在床前与自己商量事情的丈夫,难免有些局促,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妥当,给他留下坏印象。
没办法,肃王的气场太强大了,让她无法放轻松啊
楚霸宁一脸沉思,将近期要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在心里过滤了一遍,发现无遗漏了方松懈下来。回神便发现刚娶的小王妃正一脸局促,手脚仿佛不知道哪里摆一般。肃王眉头蹙起来,发现自己不太喜欢小王妃这种生疏又客气的模样,既然已成为了他的妻,自然是他的所有物,希望她不要这么拘谨。
不过楚霸宁实在不是个会哄女人的人,因生性严谨,让他只能端着无比端正严肃的脸说“阿难,你既嫁过来,不用拘束,需要什么自可谴了丫环去找秦管家取。”
阿难觉得若自己真的听他的话行事,她就是个棒槌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很给王爷夫君面子的,当下温驯地应了声。
再次无话。
楚霸宁只得起身,说了声“你好好休息”,便出了房门,直接去了书房。
见他离开,阿难终于松了口气,马上叫如翠如蓝进来帮她更衣。
阿难重生这个世界十五年,当了十五年的丞相家的女儿,虽没有嫡女的富贵,但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早将她养成了一枚标准的古代闺阁小姐,离不开人的伺候。可谁知自己嫁了个洁癖王爷,不喜与人亲近,不喜人碰属于他的东西而阿难嫁予了他后,也算是属于了肃王的东西,肃王自然也不喜欢旁人碰阿难了。
阿难泪流满面,没有人伺候,她真的不习惯啊就算是她堕落了,可是也是这个封建社会允许的嘛,为毛结婚以后,她的福利就没有了呢要个丫环伺候,还要趁老公不在的时候,不然老公嫌丫环脏,都不给丫环们进屋的机会
阿难让丫环扶她坐到前厅的位置上,靠着一张暖融融的虎皮垫子,让人意思意思地将一扇屏风竖在前面,方唤人将秦管家叫来。
秦管家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年事已高,满脸皱纹,但终于盼着心爱的肃王主子娶妃成家了,想着很快就能抱上小主子了,精神那叫一个好,行动间不见六旬老人的蹒跚,反而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张微胖的脸笑得像个弥勒佛似的。
秦管家对着屏风的方向揖了一礼,恭敬地问道“王妃,您找奴才”
“秦管家,不必多礼”阿难声音柔和地吩咐一旁的丫环给秦管家看坐,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对自己恭敬地弯着腰,让她很有罪恶感,还不如给个面子,让人给个坐。
秦管家推辞了下,小心翼翼地坐了半个屁股。
“秦管家,方才王爷告诉我,皇上从太医院拨了两名太医到府里,不知安排在哪里好”阿难柔声问道,态度很谦虚。
自从肃王十五岁府开府至今,管着肃王府的一直是秦管家,阿难是新妇,虽有如碧这个包打听的,但对肃王府的格局还没有吃透,自然不会自作主张的安排什么,还不如给府里的老人一个面子,自己去征询意见比较好。
秦管家听得新王妃的声音柔软甜糯,想起新王妃才刚行了及笄礼,且又是个庶出的,不正还是个小女孩的心性嘛,这般行为只让人心里怜惜,恨不得帮她做得妥妥贴贴的。不过,这是肃王府唯一一个过了婚礼入了洞房的王妃,也许也是唯一一个王妃了,秦管家态度十分恭敬,不敢倚仗着年龄托大。
秦管家想了想,说道“王妃,您看将两名太医安置到秋容院可行秋容院离您的霜容院近,又与西厢的客房相邻,且王太医也在那里,也好让三名太医有个伴儿。”
秦管家自然知道皇上赐下太医为的是什么,说实在的,秦管家自己心里也有些悬,从婚礼到现在,王妃似乎意外不断,也真真让他揪心,生怕好不容易娶过门的王妃出了个啥差错,届时他的王爷又要打光棍了,那可真是成为整个楚氏王朝的笑柄了。
“嗯,如此甚好,就这么安排吧”阿难朝一旁的如碧点点头,让她自去安排后,笑眯眯地对老管家说道“秦管家,我刚嫁过来,有很多事情不懂,今后还请你多帮衬呢。”说着,让如翠去取了婚前丞相夫人帮她准备的荷包过来打赏。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秦管家也不推辞,恭恭敬敬地接了,手指悄悄捻了一下装在素色荷包里的东西,是一块暖玉,心道不愧是丞相家的小娘子,做事有些通透,虽然现在还小,但假以时日,王府交给她绝对能管理得妥妥贴贴。
老管家收了主母的见面礼,说道“王妃,您进门有两天了,本该在第一天时让府里的下人过来让您见见好混个脸熟的,谁知王妃,不如老奴现在将府里的伺候的嬷嬷们叫来给您挨个认个脸,以后也好方便行事些”
阿难点点头,确实该如此。不然自己都嫁过来好几天,府里的女性下属还不认识自己的老板娘,那不是徒惹笑话嘛。
在老管家去通知府里的嬷嬷时,阿难也赶紧让如翠如蓝去将装好荷包的礼物拿来,好赏赐下人用。这是新妇必须做的一门功课,阿难觉得这是赤果果的收买人心啊有木有怨不得丞相夫人早早的就让府里的针线人给自己逢了一箱子的荷包,原来是打赏人用的。
看来作主母这项工作,她还有得学呢。
秦管家叫进来的都是一些一等二等的嬷嬷,放在各个院落里伺候人的。至于那些粗使的只让候在屋外头,让阿难的贴身丫环出去给她们见面礼,顺利让她们对着主卧室磕几个头就行了。
阿难去了屏风,端坐在高高的坑上,很亲切地对一群嬷嬷们说了些勉励的话,然后让如翠如蓝给她们发了装着银锭子的荷包。阿难除了记住专门伺候肃王的安嬷嬷外,还记住了几个在特别岗位的,其他的就辘轳地看了过眼就行了。
阿难看着这群皆是上了年纪的嬷嬷们,想着这府里颜色鲜艳的便是自己带来的几个贴身丫环了,感慨自家那王爷夫君倒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啊,才会留着一群让人没什么yy欲望的老女人伺候,这算是个什么破规矩啊,怨不得外头的人都谣传他好龙阳
秦管家瞅瞅王妃身边两个如花一般的姑娘,再看看粉团团像个孩子一样的小王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得像个弥勒佛一般,要多圆润有多圆润。
让老管家下去后,阿难吁了口气,知道丞相夫人帮自己准备的礼物很得秦管家的心。想着要管理好一个大宅,还有得学,阿难不禁暗暗捏紧拳头,自己一定会做好肃王妃,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
晚膳的时候,下人们摆了一桌子的食物,阿难坐在桌前,包着绷带的脚轻轻搁在铺了厚厚一层狐狸皮的小凳子上,等着肃王回来一起用膳。
秋日傍晚天黑得早,楚霸宁进来的时候,天色已是昏昏。屋子里点了烛火,他的小王妃坐在灯火前,笑容暖暖地看着他,苹果脸儿经过两天的休养,恢复成粉嫩嫩的颜色,看起来分外的讨喜。
楚霸宁在嬷嬷们端来的水净了手,用毛巾擦干净手后,挥手让一干丫环嬷嬷离开,坐到阿难身旁的位置上,先是给阿难盛了碗汤,然后自己也动手盛了一碗,径自喝起来。
阿难已经习惯了这位王爷的洁癖,很注重私人空间,如非必要,绝对会将一群伺候的人赶到一旁,眼不见为净。而赶走嬷嬷的代价便是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过看肃王熟练的模样,看起来是自然不过,真是让自己这个从平等社会穿越来的现代人羞愧不已。
阿难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己已经被纳入了肃王的私人所有物而开心,感觉真纠结
夜晚,阿难将双足缩进襦裙中坐在长榻上无聊得想打苍蝇,而肃王穿着宽松的睡袍坐在灯下翻着一本书,神色认真。
阿难想了想,终于拿起一旁的绣架,开始绣起秋菊来,心中默念着菊花残,满蛋伤
稍晚,楚霸宁将书卷合上,叫来了嬷嬷更衣洗漱,然后将红着脸的小王妃抱到床上,躺下睡觉。顺手将像面团儿一样香香软软的小王妃卷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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