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自从遭到高原的恐吓,任舒霏连着好几天寝食不安,他最怕那个相亲的女人回去乱说,让别人知晓自己不可告人的耻辱秘密,于是提心吊胆的等着母亲如定时炸弹般随时可能炸响的电话,然而一周都快过去了,竟依然风平浪静,这才算稍稍定定心。
但这件事仍让他十分懊丧。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任舒霏现在进出公寓时都会疑神疑鬼,总觉得邻居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担心总有一天,自己的丑事会曝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成为众人嘲笑鄙夷的可怜虫。加上那天又在梁烈面前演出了不堪入目的一幕,心中更加惧恨,时常暗暗诅咒梁烈在某次帮会火并中给人杀死,或者被什么仇家打黑枪横尸街头,那时自己才能真正解脱了。然而梁烈似乎天生命硬,这些日子不仅连一点小伤都没挂,而且越发得意洋洋,满面春风。
这天对任舒霏来说,是y霾笼罩的生活中难得放晴的一天。他刚刚成功接手了一件大客户委托的案子,加上梁烈一早就出去喝寿酒,晚上也未必回来,心中特别高兴,便接受了律师行同事们的邀请,一起去ktv喝酒唱歌庆祝。
律师行里虽然人人有车,几个年轻女同事却非要搭任舒霏那辆跑车,说这样才够拉风。这种炫耀的机会任舒霏自然不会推辞,开着引人注目的高级跑车,载着满车莺声燕语,他暂时忘记了梁烈和心中烦恼,一种久违的情绪又开始在心中渐渐升腾起来,很快就飘飘然不知所以。
车拐了个弯,眼看就要到ktv了,一直坐在副座上没怎么说话的一位女同事,这时突然开口: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好像一直有人跟着我们啊?”
任舒霏一惊,忙向后视镜望去,果然,一辆黑色的车正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任舒霏马上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此时已来到ktv前,他也不能当着同事的面露怯,只得停下车来。
后面的车也紧跟着停下来,上面的人却似乎并不急着出来,只是气定神闲的望着这边。
一车女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叽叽喳喳个没完,任舒霏心烦意乱,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方寸,犹豫着究竟要不要下车。
“任律师,你别是得罪了什么人吧?”后面一个女同事问道。
你的乌鸦嘴能不能闭上!任舒霏没好气的想,但突然也因此受了提醒,猜到了后面车上可能是谁。
他气呼呼的打开车门,避开车里众人的听力范围,拨通了梁烈的手机。
“什么?你说什么?”梁烈那边吵得翻天覆地,似乎宴席正到高潮处,唱戏声,划拳声,乱成一团,“高原派人跟踪你?不会吧,你等我问问他。”
说着就没了声音,任舒霏在电话那头只隐约听见几句对话,似乎有高原的声音,又望见车里的女同事此时也已经都下来了,有的朝后面的车张望,有的向打电话的自己张望,心里又急又气。
“他跟你开玩笑的。”梁烈的声音又从嘈杂的喧闹声中传来,“我已经教育过他了,这小子向来爱自作主张,改天我让他给你赔个罪。”
“别别,赔罪就算了,只要他让那些人走就是了。”任舒霏心想我哪敢受他的赔罪啊!他心里明白,自己也就能在梁烈面前耍耍脾气,高原却是从来瞧自己不顺眼,若不是有梁烈挡着,他真敢对自己下狠手。
“我只是跟几个同事出来唱唱歌,真的没别的什么。”任舒霏又跟梁烈解释,他没觉察到,自己的口气就像个对付严厉老婆查岗的做贼心虚的出轨丈夫。
“我知道。”梁烈在电话里哈哈一笑,“你开开心心的好好玩吧,他的人这就走。”
见任舒霏挂了电话没多久,那辆黑车就悄无声息的迅速离去,众人都好奇的围拢上来。
“哇!任律师好厉害啊,一个电话他们就走了!”
“没什么,”任舒霏笑笑,“我在警局也还是有几个朋友的。”
“任律师的人脉真广啊!”
“是啊是啊!……”
众女人七嘴八舌的又议论起来,任舒霏表面微笑,却害怕节外生枝,忙催促大家进去唱歌。
一晚上除了这个小c曲相安无事,其他开车落在后面的同事也很快陆续到来,于是众女人又纷纷添油加醋的把刚才的一场虚惊描述了一番,把任舒霏形容的简直比小马哥还小马哥。于是在男同事的嫉妒眼神和假意奉承、女同事的频频媚眼和甜言蜜语包围下,任舒霏被灌了一杯又一杯,绕是他竭力想克制自己,也喝了不知多少,最后散场时头重脚轻的出了门。
然而今天对任舒霏来说也许不仅不是个好日子,还是个倒霉不断的日子,他晕乎乎的刚刚启动车子没开出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向前猛地一冲,头差点碰到方向盘。
定了定神,才发现是被后面驶来的一辆车子给撞了。
一想到心爱的跑车有了伤痕,任舒霏顿时酒醒了一半,心疼的都快碎了。他气得下车就要跟后面车主理论,刚走出几步,那车上突然跳下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捆起手脚扔进了后备箱。
第040章
任舒霏心惊胆战的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间废弃已久的厂房,房顶很高,空旷的水泥地上零散堆放着各种废旧机械和斑驳锈蚀的生铁。透过墙上一扇破旧铁门下很宽的缝隙,能看到外面有光亮和走动的人影。
手脚一直被捆着,此时已完全失去了知觉,他悄悄挪动了下身体,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那扇铁门突然被推开了,吓得他立刻石化般定住了。
进来四五个人,都是满脸横r面带凶光,任舒霏不由得一哆嗦,为首那人三十岁上下,身材高壮,穿身笔挺考究的西装。
“就是他?”那人走过来,上下打量他,目光好像有点怀疑。
“这位先生……”任舒霏看他面目还算和善,打扮也跟其他几人明显不同,应该好说话些,于是壮起胆子开了口:
“请问……你们是不是绑错人了?我,我是律师,没有欠过高利贷……”
“是吗?你们绑错人了吗?”
那人立刻一脸惊诧,回头质问身后的人:
“听见没有!人家是律师!你们瞎了狗眼啊?!”
任舒霏正暗自庆幸,冷不丁一巴掌就扇到了脸上,生铁般的掌风差点把他当场打晕。
“妈的,老子没叫你开口就敢开口,还拿什么狗屁律师吓唬老子,老子这就让你变死尸!”那人已经完全变了脸,一脸的凶神恶煞。
任舒霏哪里见识过这场面,吓得面如土色,一句话不敢说,只是脸颊火辣辣的疼,疼得立时掉下泪来。
“那小子还在吗?嗯,嗯嗯……给我看紧了他,一会儿他从酒席出来,你就跟上他,随时向我报告!要是有什么闪失,小心老子活剥了你!”
只听得男人在头顶给什么人打电话,任舒霏现在才真是怕极了。他低着头,只敢望着眼前一小块空白的地面,哭着想今天也许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梁烈来,平时多么厌恶的人,此时却多么希望他就在身边啊!如果是梁烈,一定会不顾一切来保护自己吧?哪怕赔上他自己的x命……
“说话!”
一个手机突然伸到面前,任舒霏吓得一哆嗦。
“妈的,让你说又不说了,还想挨揍是不是?”那人目露凶光,又举起巴掌来。
“说,说什么啊?”任舒霏带着哭腔问。
“……霏霏!霏霏,是你吗?!”手机里突然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梁烈!救救我!救救我!”任舒霏眼前一亮,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丢脸了,冲着手机大声哭喊起来,“求求你救救我!……”
手机马上又被那个高壮男人收了回去,只见他一脸y笑的说:
“阿烈,你养的小兔子不错嘛。大家都是兄弟,有好东西也该拿出来一起尝尝鲜,怎么能藏起吃独食啊?”
“……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我这边有好几个兄弟伺候他一个人,待遇不低吧?……嗯嗯,什么?妈的,老子才不怕!今天是他老人家六十大寿,你要是不怕你喜欢男人屁眼的事让他老人家知道,气得他先劈了你,你尽可以搬救兵……”
“……对,算你小子识相,听好了,我要你今天上午六点准时到xx码头,就你一个人!要是敢耍什么花样,老子就把这只小兔子油炸了下酒!”
男人恶狠狠的说完最后一句,啪的一声关了手机。
任舒霏这才明白,自己是落到梁烈的对头手里了,吓得一个劲往墙角缩,真恨不能变成一只蚂蚁从地缝里逃出去。
“都准备好了吗?”
“码头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梁烈那小子一出现,就先废了他的双手双脚,然后再带到这边来听大哥发落!”
“嗯,不能大意,那小子j的很!你们一定要把这小白脸给我看好了,他就是我们对付阿烈的杀手锏!”
“大哥尽管放心,外面还有好几个弟兄守着呢!再说还有一个小时就天亮了,这么点时间,梁烈就是再有本事也找不到这里来。”
“这小白脸打扮的人模人样的,我看他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还什么狗屁律师!……”
“不过你别说,这小子脸长得倒比女人还好看,脸皮儿又白又细——”
“大哥,你是不是也想尝尝啊?”
猥亵的嬉笑声不断从头顶飘来,任舒霏只听得心惊r跳,止不住的发抖。
“老子可不像阿烈,对男人的屁股没兴趣。”
任舒霏刚暗暗松了口气,下一秒却被钢铁般的手掌抓住下巴,被迫抬起头。
“不过这张脸还不至于让老子倒了胃口,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女人,你就先替老子服务一下吧!”说着那个高壮男人就去解自己的腰带。
任舒霏立刻明白了他的企图,恐惧的全身毛发都竖起来了,哭着苦苦哀求:
“别,别,求求你!梁烈一定会按你说的做,求……”
啪!
马上又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好好伺候老子,伺候的舒服了,说不定待会儿能给你留个全尸!……”
男人的巨大丑陋的东西在柔软的口腔和喉咙中肆意抽c,腥臭气味直冲头顶,钢刷般的黑毛不断刺扎着脸和眼睛。任舒霏的泪水一直就没有停,此刻眼睛都哭肿了。他好几次差点恶心的吐出来,又马上被男人抓着头发,被那布满青筋的丑恶东西生生压回去,痛苦的真恨不能立时死去。
生不如死的时刻,泪眼模糊中他又想起梁烈来,梁烈再怎么无耻可恨,也一直把他捧在手心里当作宝,从来没强迫他做过这么肮脏的事……
“模样倒挺诱人,就是没什么技巧。”完事后,男人一边满足的喘着chu气一边提上裤子,“本来我还奇怪,阿烈怎么会看上男人……等老子忙完正事再回来好好调教调教你!”
被泪水和秽物模糊了一脸的任舒霏躺在地上,又不敢吐,又不敢哭出声,只能像鸵鸟一样尽可能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行了,你们给我看好他,我先到码头那边去看看。”
“大哥慢走!”
任舒霏听见脚步声和铁门开闭的声音,知道那个男人离开了,这才稍稍敢无声抽泣起来。
他知道今天是死定了,而且还会死的很惨。梁烈一会儿必定也是要死了,他一死,自己连最后被救的希望都没有了。
都怪梁烈!
这个时候他又突然憎恨起梁烈来,自己跟梁烈在一起也是被强迫的,凭什么还要被他牵连丧命?要不是他平时太嚣张到处招惹仇人,自己又怎会落得如此不堪的地步?!
他回想起自己从国中时就被梁烈欺负恐吓,一直到现在被迫跟他同居,种种不堪回首的羞辱往事,脸边又落下一串串泪水。
他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骂梁烈,还没等他把能想到的咒骂用完,却听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大哥,您怎么又回来了?”门外有人说话。
任舒霏一听脸都白了。
“……嗯,我怕人手不够,又带了两个兄弟过来。”
“嘿,大哥,您也太小心了!这里有我们——”
“啊~~!”
突如其来一声凄惨叫声,任舒霏魂都快吓没了,在屋内还有两个留下看守他的人,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急忙奔向铁门。
就在铁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道雪亮的刀光扑进来,只听一声闷响,鲜血喷溅的满墙都是,其中一人扑通就倒在地上。
剩下另一人反应过来转身要逃,却被后面来人手起刀落,从背后又砍倒了。
“霏霏!有没有事?”
有人几步奔过来抱起任舒霏,焦急的问。
望着眼前脸上身上都是鲜血的人,任舒霏感觉像云里雾里做梦一样的飘忽。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见到那人,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咒骂他,就像个受委屈的小孩一样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梁烈抚慰的轻轻拍拍他的背,马上给他解开绳索,又脱下溅满鲜血的外套罩在他头上:
“跟我走,低头看路,听到什么也别抬头。”
他扶着任舒霏向外走,一迈出铁门,任舒霏就嗅到空气中极其浓重的血腥气。
耳边突然又听到几声惨叫。
他惊魂未定,一下子也忘了梁烈的嘱咐,本能的就抬头去看,这一看他都吓傻了: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五六具尸体,其中赫然就有那个刚刚凌辱自己的高壮男人,他半睁着眼,好像还活着似的,从脸上直到腹部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肠子都流出来了,血还在汩汩不断涌出,在身下凝成了一个小湖泊。
而梁艳的丈夫,那个叫做阿邦的“大象男”,正一手握一把雪亮的长刀,一脸平静的砍向剩下几个人。那几个人虽然也拿着铁棍长刀之类的拼命抵抗,却被他夜叉般凌厉凶狠的刀法打杀的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只见他手起刀落,丝毫不拖泥带水,鲜血便在空中喷溅出一道道抛物线。刚从人体中释放出的血y还是滚烫的,血雾不断喷溅到他脸上嘴上甚至眼睛里,而他连眼都不眨一下,神色安定的很,仿佛这么多年来他不是在厨房里切菜,而是一直都在砍人。
这就是那个在厨房里煮了一辈子面的男人!那个憨厚的只会傻笑,被自己讥笑为大笨象的男人!
任舒霏眼神发直的盯着那个已经杀红了眼的男人,此时的他已经吓的只剩半条命了。
他明知道自己不该看,也g本不敢再看,可就是无法挪开眼睛,中了邪似的死死盯着那血腥恐怖的场面。
最后还是梁烈把已经吓傻了的任舒霏拖抱了出去,一直把他抱到一辆货车上,让他平躺在后座上,嘱咐了一句“躺着别动,等我回来”,又在他脸上安慰似的亲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任舒霏躺着瑟瑟发抖,望着车窗外y沉的青灰色天空,又冷又怕,心里不停企盼梁烈快点回来,待在自己身边再也不要离开。
过了不知多久,天边的已经隐约出现了一抹血红的朝霞,梁烈才和阿邦一起回来。任舒霏被他小心翼翼抱进怀里,听见他说了一句“行了”,坐到驾驶座上的阿邦就发动了车子。
任舒霏不知道什么行了,但他觉得显然还是不知道的好。
车子开了不知多久才停下来,昏昏沉沉的任舒霏又被梁烈抱下车,他这才发现是来到了梁烈的家,也就是梁艳从前开的那家小面馆。
任舒霏躺在阁楼梁烈房间的床上,此刻才从极度恐惧中解脱出来,但马上又陷入了极度疲倦中,并且开始发起烧来。他昏昏睡去,睡着时还死死拉着梁烈的手不肯放,梁烈就一直坐在床边擦他额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第041章
“烈哥好!”
“烈哥好!”
……
“烈哥,我这里有今天刚进的鲜鱼,给你送两条上去啊!”
……
“阿烈,赶快下来搭个场子,三缺一!”
梁烈笑嘻嘻的站在阁楼木窗前,楼下街市嘈杂热闹的声响毫无遮挡的穿透薄薄墙壁传进来,不绝于耳。
每当闲着无事的时候,梁烈都会站在那里看风景。而每次他站在那里,任舒霏都能听到楼下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有男有女,有chu犷嗓门也有稚嫩的童声,他们似乎都跟梁烈很熟络。
在这个梁烈从小出生、长大的地方,任舒霏第一次见到了他一直以来所不了解的梁烈的另一面。
他此刻就倚着墙坐在窗下,一直侧脸仰望着梁烈,梁烈跟楼下的人一一说过话后,便低下头来笑嘻嘻的看他。
任舒霏没有像从前那样冷淡的扫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而是也回以迷茫的轻轻一笑。
这个笑诱惑了梁烈,他犹豫了一下,向窗外看了看,居然神色有些害羞,最后还是俯下身来,拉着情人的手,又试探x的去mm他的脸颊。
情人并没有拒绝,相反还好像因为他的触m而感到安心,轻轻闭上了淡褐色的眼睛。
这已足以让梁烈惊喜,他没奢望任舒霏能主动依偎过来,只要他不对自己流露出厌恶鄙视的神情就已足够。
街市上依旧人声鼎沸,好不热闹。隔着薄薄一面墙壁,梁烈已经脱下白色t恤,露出黝黑j壮的上半身,他望着躺在身下衣衫凌乱的情人微红的脸颊和闭着眼忍耐的神情,深深吸了口气:
“霏霏,你忍着别叫出来……”
几乎是在光天化日下的偷情,却带给两个人平日绝对体验不到的刺激。任舒霏也察觉到梁烈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凶猛,到顶点时自己几乎被他抱的散了架,床垫下的地板也快要塌了。
有一只麻雀飞落到窗台上,歪着小脑袋好奇的望着地板上疯狂的两个人,任舒霏被它漆黑的眼睛看得生出极度羞耻感,脸烧得几乎比天边晚霞还要红。当昏天黑地不知过了多久才结束时,他的下唇上已压抑出一排带血的整齐齿印。
温暖艳丽的夕阳中,梁烈用手臂撑着头,侧着身躺在任舒霏旁边,迷恋炽热的目光和滚烫的手掌一起缓缓按摩着他光洁赤裸的肌肤。
梁烈的目光和抚m竟让任舒霏心里升起小小的虚荣和安宁。他曾一度紧张梁烈会因为觉得肮脏而丢弃自己,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紧张,能摆脱梁烈的纠缠不是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吗?而对于发生的一切,梁烈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在他昏睡的两天两夜中一直紧紧搂着他。
两个人一直在窗下的床垫上躺到了夜晚,房间里也不开灯,只让月光的银辉自由自在的洒满地板。
这些天来,任舒霏一直蜗居在这间十平米的小房间内。他没回去自己那间大而无当的高级公寓,律师行也请了假,每天都跟梁烈一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然后梁烈就会噌噌噌跑到楼下厨房给他煮碗面。两个人一起吃过后,就坐在窗口听楼下的市集上的人买米买菜、吵架骂街,更多的时候,则是在梁烈的怀抱中沉沦放纵。任舒霏这些天来甚至连一张报纸都没看,过着如同世外桃源般无所事事又懒散的生活,气色竟比原先好了不少,更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安全感。
第042章
“舅舅,舅舅!抱娃娃!抱娃娃!”
梁艳一岁半的女儿娃娃正在蹒跚学步,胖胖的小腿还不会使力,没走几步眼看就要跌倒,梁烈早已伸手去接,把她抱在怀里使劲亲亲小脸,又稳稳地举过头顶,逗的小女孩咯咯直笑。
任舒霏站在一边,看得有些嫉妒。
他很少抱小孩子。以前每次装出喜爱的样子去抚m邻居或同事家小孩子的头,他们都会无一例外的莫名其妙大哭,弄得他十分尴尬和难堪。
他讨厌小孩子,小孩子们也不喜欢他。他也记得小时候每次路过一家花园门口,那里的几条狗都会对他狂吠不止,吓得他双腿发软。他听人无意说起过:被小孩子和狗讨厌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人喜欢。这句话正刺中了他的要害,他也因此更加讨厌小孩。
但是娃娃不这样,她不仅是梁艳的女儿,也是世间唯一的小天使。每次只要一见到他,她总是娇笑着扑过来找他,连梁烈这个亲舅舅也忘记了。
“哥哥,哥哥,抱娃娃!抱娃娃!……”
果然,刚刚还被梁烈举飞机举的十分开心,可下一秒看到任舒霏,娃娃就吵着要他抱。两支小胳膊远远伸出去不算,小身体还在梁烈怀里扭啊扭,梁烈只得把她换到任舒霏怀里。
任舒霏接过她,这些天来脸上头一次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哥哥,哥哥,看,看……”
娃娃快乐的指着自己新裙子上的小**小鸭子,让任舒霏看。
她喜欢皮肤黑黑力气很大会玩举飞机的小舅舅,但更喜欢这个俊美的大哥哥。
任舒霏怀抱着天真可爱的娃娃站在窗边,心里百感交集。
若不是命运y差阳错,也许自己就会是她的父亲了,可是现在……想到这里他的笑容又有些黯淡。他不知道,在梁烈的y影笼罩下,自己是否还有机会拥有小孩和家庭。
一旁的梁烈却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的任舒霏,看的有些呆住了。
在他眼里,此刻的任舒霏就如同秋天森林里的溪流,那么忧郁,那么清澈,让人有想一把抱进怀里的冲动。
想起自己有时会故意欺负他,强迫他做些不愿意的事情,心里也有些后悔。
“霏霏……”
他见任舒霏亲了亲娃娃的左右脸颊,便也过去抱住他俩,在每个人脸上亲了两下。
“你别把我当小孩子哄。”任舒霏觉得难为情,伸手想把他推开。
梁烈笑嘻嘻的拥着他不肯放:
“在我眼里你跟娃娃一样,都是我的宝贝……”
任舒霏第一次听到梁烈说出这样温存的话,脸不由自主红了,心脏竟然跟着轻轻一跳。
“娃娃,别跟哥哥舅舅闹了。小烈,快叫小霏过来吃饭。”
穿着家常浅色碎花连衣裙的梁艳出现在客厅门外,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生过小孩后,她变的更加圆润娇艳了,却没有一般产后的臃肿,脸颊和嘴唇都泛着玫瑰色的光泽,鼻翼旁多了几点雀斑,反而更显俏丽。
任舒霏无比忧伤的望着初恋的爱慕对象。少年时期情感被极度压抑的荒漠里,唯一的清泉就是眼前这位美丽温柔的女x。他从学生时代起就有一个梦想,要娶梁艳为妻,让她像公主一样永远幸福快乐。但现在,少时的梦幻已经破灭,心爱的玫瑰也早已嫁作他人妇。梁艳跟别人的婚姻显然是幸福美满的,而自己,却依然在望不到尽头的沙漠里孤独前行。
坐在饭桌前,看着眼前全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任舒霏心里又感动又酸楚,恍惚回到了许多年前在梁艳的面馆里满怀少年憧憬和悸动的日子。
“牛r面来了。”
梁艳的丈夫,那个叫做阿邦的“大象男”端着一碗面放到他面前,像从前一样憨厚的搔搔头笑笑,又转身回厨房去了。任舒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小霏,怎么了?胃口不好?”梁艳见他望着眼前的面碗却不动筷子,关切的问道。
任舒霏含混着敷衍过去。他不能说自己不敢吃阿邦煮的东西,就连看着碗里的牛r,也会想起那天血r横飞的一幕,忍不住作呕。
他已从梁烈口中得知,原来他那天在街上碰到高原后,高原的确自作主张派人一直跟踪他。按梁烈的说法,高原其实也并没什么恶意,不过是想吓吓他。那晚在ktv门口,派去跟踪的人被梁烈下令离开后,在途中却无意中见到本该也在寿宴上的梁烈的对头开车经过,觉得事有蹊跷,就通知了高原。高原担心对方是要针对梁烈这一派有所行动,就叫他们暗中跟着对方的车,一直跟到一间废弃的船厂,却意外目睹任舒霏被人从另一辆车里拖出来,于是马上通知了梁烈,所以梁烈才能立刻有所行动。其实,当对头打电话询问已经被控制的手下梁烈是不是还在酒席喝酒时,梁烈和阿邦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两人赶到时,恰好碰到刚从船厂出来的对头,就顺势胁持他并伪装成他的手下又返回船厂,救出了任舒霏。
按理说,任舒霏是应该很感谢阿邦的救命之恩,但他实在是被这个男人那天连砍数人都不眨眼的杀气吓坏了,他甚至到现在都不敢正视阿邦的眼睛,生怕自己稍微表现出一点不敬,那个男人就会把菜刀砍在自己头上。他也曾想问梁烈阿邦过去的背景,但后来还是没敢开口,因为担心那个男人会杀了自己灭口。
“你们俩要好好的,小烈要是欺负你,就来告诉我。”
临别时,听到梁艳这么说了一句,任舒霏不禁十分狼狈和脸红,但梁艳的表情却是充满真情关切的。他也耻于问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跟梁烈的关系,难道她真的不在乎亲弟弟跟一个男人同居?
“你是不是也想要个小孩?”
走在回去的路上,梁烈突然冒出来一句。
任舒霏诧异的转头看着他,他没想到梁烈会问这种让他哭笑不得的问题。他当然想要自己的小孩,虽然短期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但决不代表就愿意跟梁烈一辈子这样混下去。
可是这种话怎好直接对梁烈说出口?一则是怕他暴跳起来,二则是他最近对自己确实很好,甚至有时是露骨的溺爱和迁就,也不太好意思太伤他的心。
“我还没有想过。”任舒霏于是违心的说,“不过将来——”
梁烈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
“没有就好!”
任舒霏心中一凛,当场就呆住了。
第043章
“小任,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今天是任舒霏结束休假后上班的头一天,他正在办公室里整理书桌,老板走进来亲切的询问。
“已经全好了,谢谢您的关心!”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回答,心中很是感激。
“呵呵,还是年轻人啊,就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结实!”
律师行的另一位资深律师秃顶老汤也笑容可掬的跟着进来,“看小任容光焕发的样子,哪像阑尾炎开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做新郎了呢!”
说完就哈哈大笑,老板也笑起来,任舒霏也只能跟着尴尬的笑笑,
“小任,你生病期间客户一直催促进展,我就把把你的案子转给了老汤,你没有意见吧?” 老板笑完了话锋突然一转。
“没,没有,当然没有。”任舒霏愣了一下,却马上装出虚伪的笑容。
“年轻人,前途无量,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嘛!”
老汤临走时笑咪咪的拍拍他的肩膀。
任舒霏心中不甘,在老板面前却又不得不装出谦虚受教的样子。
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时,他才颓然跌坐到椅子上。
真是屋漏偏逢连雨天,最近倒霉的事情为什么一桩接着一桩?
这个案子是他一直期待已久的大好机会,本来极有可能凭借这个案子的成功再上层楼,却没想到只请了几天假,就被老奸巨猾的秃顶老汤趁虚而入。
任舒霏心里郁闷到了极点,早晨刚进办公室时那股新鲜感和干劲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满腔不满和怨气无从发泄,不由得又想起导致这一切倒霉事发生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因为他,自己就不会遭到绑架和羞辱,就不会因惊吓发烧,就不会在关键时刻请假,就不会被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老汤抢走工作,这一切的一切,一环扣一环,归g究底都是因为梁烈!
“霏霏,猜猜我在哪儿?”
偏偏很凑巧的,就在任舒霏越想越恨,恨得牙g发痒的时候,梁烈就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声音兴冲冲的:
“……猜不出来吧?哈哈,我现在就在离你很近的地方!中午我请你吃螃蟹,你想吃油炸的还是清炖的?”
“打错了!这里是警察局!”
任舒霏恶狠狠的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键,想必电话那头的梁烈一定是一头雾水。
整整一上午,任舒霏都在办公室里焦躁的踱来踱去,桌上摆着的文件才整理了一半,还有一束同事们祝贺他恢复健康的鲜花,已经有些打蔫,他也没心思拿去c进水瓶里。
他没有意识到,一旦回到充满激烈竞争火药味浓重的律师行,昨天还平静如水的心就立刻自动自愿的跳入纷繁湍急的漩涡中。
他此时心中所想的只有怎样才能弥补请假造成的损失,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在梁烈家度过的几天宁静生活。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他才闷闷不乐的走出办公室,正要去弄杯咖啡清醒一下混乱的头脑,远远望见老板满脸笑容的送几位客人出来。
“陈先生,慢走,欢迎您随时过来!”
老板一直殷勤的把他们送到电梯前,这样的礼数在他们这间业界数一数二的律师行里是十分少见的,可见来客必是非同一般的重要人物。
任舒霏心中不免好奇,他路过电梯时顺便往里瞧了一眼,正在这时,站在在电梯正中的一位老者已经转过身来,任舒霏一见他那深沉沧桑的脸就觉得十分眼熟。
就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又赫然看见一个人在那老者身后探出头来,冲自己龇牙咧嘴做鬼脸,顿时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愣在那里。
那人不是刚刚跟自己通过电话的梁烈又是谁!
他眨眨眼,似乎觉得刚才是看花眼了。
吃惊之余心中突然一动——那么那位老者就肯定是上次慈善酒会见过的、刚刚金盆洗手的黑道老大陈顺桥了。
聪明如他,立刻就琢磨出什么,眼前一亮,早把咖啡和午饭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转身悄悄去了老板秘书的办公室。
“任律师,你消息真灵通啊,那位陈先生的确是来请法律顾问的。”
一直对他颇有好感的秘书小姐在几句恭维下,很快就和盘托出。
“不过老板最后推荐了谁,我就不知道了。任律师,你该不会想接这个案子吧?”
她朝门口望了望,好像怕被人听到似的小声说:
“我可听说他以前是黑社会的老大,你没看见刚才跟他来的那些人吗?一个个都好凶!”
任舒霏却是异常高兴,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再也无心多说,随口敷衍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一躲进自己的办公室,马上就拨通了梁烈的手机。
“什么?请我吃饭?我没听错吧?!”梁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惊讶,“不得了,耳朵里好像跑进虫子了……”
任舒霏知道他在装腔作势,心里暗骂,要依着他平时的x子早啪的掐死电话了,但现在有求于他,不得不按下x子,和声细语的又重复了一遍,当然他也料定梁烈不会拒绝自己的邀请。
“好吧,”梁烈果然还是爽快的答应了,“既然霏霏这么诚心请我!我本来一会儿要去市长家喝什么中午茶,就叫他们先等两天好了。对了,这个号码不是警察局的吗?霏霏,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给抓起来了,要我去救你啊?嘻嘻……”
第044章
嘈杂脏乱的大排档几乎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任舒霏一身高级西装,小心翼翼坐了油腻椅子的一角,耐心的看对面的梁烈把螃蟹咬的咯吱咯吱响,不仅没有一点鄙夷之意,还微笑着给他递上姜醋、倒上啤酒。
梁烈几时受过这么高的待遇,简直受宠若惊,一不小心差点给螃蟹腿噎到,忙灌了好几口酒才压住。
“咳咳……霏霏,你也吃啊!别光看我吃。”他沾满油腻的手在盛螃蟹的盆子里拨来拨去,拣了个最大个的递给任舒霏。
任舒霏光看那洗脸盆大小的盆子里满满一层十分可疑的红油就够了,忙岔开话题:
“我请你吃饭,怎么也要找个像样的地方,你不用这么替我省钱吧?”
梁烈一边继续大嚼一边摆手:“还是这里自在,以前我跟你去的那些地方,简直跟吃牢饭一样,憋得我直想掀桌子。”
任舒霏心想我看你也就是吃一辈子路边摊的货色,嘴上却假意说:“你喜欢就好,我只是觉得很过意不去。”
“霏霏请我吃什么我都高兴。”梁烈抬起头来热切的望着他,“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真是开心极了,当场翻了个跟头,把我老叔都吓了一跳。”
“哪有那么夸张……”他真挚的话让动机不纯的任舒霏也不禁有些惭愧,不自然的别开眼,呐呐的说。
“真的!我挂了电话就想,别是大白天发梦了吧?从来只有我缠着霏霏,霏霏从来也没主动找过我,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
梁烈絮絮叨叨的说,也不知是真喝多了还是借题发挥,眼圈居然有些泛红。
任舒霏听他的口气竟颇有些撒娇的意味,**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瀑布汗。幸亏周围吵得厉害,不在一张桌子g本听不见别人说什么,索x也就假意顺着他:
“那个,我以前是有些没顾及到你的心情,你别太放在心上,我也是太忙了,你看,我每天工作这么多——”
“我知道!”
梁烈一把死死握住他的手,任舒霏措不及防,几乎被他的酒气喷个正着。
“我很容易满足的,霏霏,你以后只要在不忙的时候也找找我,我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好好,我以后一定记得找你。”
任舒霏忙不迭的甩开他的油手,心想这个混蛋别是装醉耍我吧?不过看那样子又不像,他这种单细胞的笨蛋有那么好的演技吗?
“嘿,一个满黄的!”梁烈却好似丝毫没觉察到任舒霏的敷衍,兴高采烈的掰开一个螃蟹,送到任舒霏嘴边,“霏霏,快张嘴!”
面对那热情执着的眼神,任舒霏如同给逼进墙角一样,真是毫无退路,只得硬着头皮咬下去。反正自己已暗暗发誓决不会来这里第二次了,就随周围的吃客鄙视议论去吧。
他豁出去又陪梁烈吃了两只螃蟹喝了四五杯酒,见时机已到,才装作无意的问: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去律师行的?”
梁烈毫不在意的顺口答道:“我老叔要找个什么顾问,我陪他去转转。”
“你说的老叔是陈顺桥先生吧?这么说,陈先生要开公司?”
“那是,还是电影公司,厉害吧?”梁烈兴致勃勃的一边说一边比划,“你想看什么样的a片?我让他们专门拍给你看。”
任舒霏心里骂了他一句,也不接他的话茬,仍和颜悦色的问:
“我看你总跟在陈先生身边,你跟他关系很近吗?”
“那当然,他跟我老爸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我老爸死后就是他一直照看我和我姐,他待我就像亲生儿子一样。”梁烈一脸浮浅的得意。
任舒霏暗暗欣喜,看来自己是押对宝了,马上就势提出让他向陈顺桥推荐自己去做法律顾问。
“那可不行!”
梁烈却马上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斩钉截铁的拒绝。
任舒霏还是头一回开头求他帮忙,满以为以梁烈对自己的哈巴狗程度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曾想竟被他一口回绝,当场脸色就挂不住了。
但骄傲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他再多说什么,只气得闷闷丢了筷子,不再吃东西,也不再跟梁烈说一句话。
梁烈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赔小心,只顾低头大嚼,好像压g没注意到他在生气。任舒霏看着他没心没肺的吃相,恨的暗暗直咬牙。
大排档的食客越聚越多,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唯有这张桌上气氛却是异常压抑,连盆里火红的辣油似乎也被冰冷的沉默冻的凝固住了。
晚上,任舒霏憋着一肚子怨气躺在床上,梁烈也跟着进来,却没像往常一样过来死皮赖脸的纠缠,而是倒头就睡,并且很快就打起了呼噜,似乎打定主意不想在这件事上让步。
任舒霏闷闷不乐的一直辗转不眠到深夜,终于按捺不住,使劲推醒正呼呼大睡的梁烈质问:
“为什么你不肯帮我?”
梁烈一脸呆滞的睡意,眨巴眨巴眼望望他,好像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却嘻嘻哈哈笑起来。笑的任舒霏莫名其妙,继而更加恼怒,立刻就要变脸。
见他真的生气了,梁烈才收起笑,把拗着劲的任舒霏用力揽进怀里,认真的说:
“我不想让你沾道上的事,不想弄脏你……再说,你也不行。”
本来头一句也就罢了,偏偏他又极其多余的加了一句,一下子就把任舒霏惹翻了,他愤怒的推开梁烈:
“什么意思?我哪里不行?学历、资质,还是经验不够?你给我说清楚!”
“……喂,梁烈,梁烈!你别装睡!”
可任他怎么喊怎么推,梁烈就是摆出一副赖皮狗的架势,倒在床上不起来了,还故意把呼噜打的震天响。
任舒霏气的七窍生烟,揪起枕头高高举在空中,却又不敢真打他,最后只能抱着枕头下床,自己气闷的在客厅沙发上窝了一夜,心里把梁烈骂了一万又一千遍。
第二天上班后,秘书小姐悄悄向他透露了最新消息:老板已经向陈顺桥推荐了行内最有名气的金牌律师david王。面对这样强劲的对手,任舒霏也无话可说,但他心中终究不痛快,总觉得要是梁烈肯帮自己,有个机会在陈顺桥面前展示一下才能,未必他选择的就不是自己。
第045章
“这是我的名片,希望能有机会为陈先生服务。”
陈顺桥笑着接过手下传过来的、坐在对面的年轻人恭恭敬敬双手递上的名片,看了看便抬手示意他喝茶。
“谢谢陈先生!”
那年轻人欠了欠身,俊美的脸上露出谦恭的笑容,端起茶杯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发出,看得出是受过良好家教的。
“这么说你是阿烈的朋友?”
“是的,我们小时候就认识,还一起读过中学。”
任舒霏一边回答一边暗自松了口气。
陈顺桥比他想象中的和气的多,竟一点也没有曾经叱咤风云的黑道老大那种凶狠暴戾。方才站在这座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繁华地带的大厦前,他还曾一度胆怯,犹豫究竟要不要上去,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赌对了这一步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又踌躇满志起来。
陈顺桥放下手中的白瓷茶盏,往红木椅上一靠:
“年轻人,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听说过一些。”任舒霏谨慎的答道。
“那你还敢来?!”陈顺桥眉头一挑,刚才还温润如墨玉的眼中便有慑人的j光直s过来。
任舒霏心里一激灵,知道第一道关来了。陈顺桥果然是老江湖,单刀直入,这一问不仅是在考验自己的口才,也是在考验自己的胆量,幸亏早已有所准备。
“正是因为以前就听说过陈先生的豪义之名,我才一定要来。”任舒霏侃侃而谈,“我对陈先生仰慕已久,上次在慈善酒会上,又亲眼见到您热心社会公益事业的义举,更是由衷钦佩,所以一听说您有意投资实业,就想也许您会需要一些法律方面的专业建议,这才冒昧前来毛遂自荐。”
“哈哈哈……”陈顺桥大笑起来,笑得连眉间深深拧结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年轻人,你很会说话,不愧是当律师的,我要是请顾问的确该请你这样的。”
任舒霏见自己一番话说对了他的心思,自然高兴,连忙问:“陈先生,那么——”
陈顺桥却一摆手打断他的话:
“你来找我,阿烈知道吗?”
任舒霏不知他这么问什么意思,又担心他去找梁烈核实露了馅,犹豫了一下答道:
“他……他还不知道。”
“那你就跟他商量过再来吧!”
陈顺桥说完便端起茶盏来,一旁的手下立刻打开门,竟是要送客的意思。
任舒霏不明白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陈顺桥一转眼就要赶自己走,一下子着了急:
“陈先生,我跟梁烈虽然是朋友,但来找您纯属我个人的意愿,跟他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哈哈哈……”陈顺桥又仰头大笑起来,鹰隼一样桀桀的笑声听得任舒霏心里发毛。
“在我面前,女人是从来不准开口的。我今天破例让你说话,已经是给阿烈很大面子了。”
任舒霏的脸在听到前半句时就已经白了,以他的聪明其实应该感觉到情势不好,却还强撑着辩解:“陈先生,对不起,我,我不是女人,我是——”
“我说你是你就是!”
陈顺桥说翻脸就翻脸,笑容瞬间消失,换上一张比阎罗还可怕的凶恶面孔,被他目光一扫,任舒霏几乎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而接下来听到的话更让他肝胆俱裂:
“天天让男人c屁眼的小律师,我说你是梁烈的女人还算抬举了你!你该谢天谢地,到现在我还没叫人做了你是因为提起你来就恶心!你不规规矩矩守着梁烈保住你这条小命,还敢跑到我面前耍嘴?!”
任舒霏已全无人色,哪儿还说得出一句话。陈顺桥望着他厌恶的哼了一声:
“要不是看在梁烈面上,我今天就把你零碎割了,扔到街上喂狗,就是警察署长来了也不敢过问你是怎么死的!”
“——还不快滚!”
任舒霏在极度惊恐中跌跌撞撞落荒而逃,连公文包都顾不得拿,身后又传来鹰隼般尖利的笑声。
一路上他都感觉陈顺桥可怖的目光如鬼祟般跟着自己,回到家中便发起了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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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烈给半梦半醒间的任舒霏换了新的冰袋敷在额上,虽然有些奇怪他怎么大热天还会发烧。见他总算体温降了下来,又沉沉睡去,才放心出了门。
“……送去各帮会的请柬他们都乖乖收下了,说公司剪彩那天一定会亲自来贺喜。”
“王律师那边进展怎样?”
“他说一切文件和手续都已经办妥,上下关节也都打点好了,保证不会出一点纰漏,请您放心。”
“很好!”陈顺桥满意的点点头,“给王律师再包一个红包送去。”
又转身对屋内众人说:
“你们也辛苦好几天了,今天晚上都去轻松一下。但是记住,公司开业前这几天都给我收敛些,谁要是捅了漏子可别怪我不客气!都去吧!”
“——阿烈,你留下。”
其他人都唯唯诺诺答应着退了出去,梁烈看看陈顺桥的脸色,恭恭敬敬的给他奉上一杯茶,便垂手站在一旁。
陈顺桥笑着端起茶轻啜了一口,询问梁艳夫妇怎么好久没带娃娃来看他,又说了一些**毛蒜皮的小事,便好像很随意的说道:
“昨天有个小律师来找我,说是你的朋友。阿烈,你挺有一套啊,什么时候跟律师交上朋友了?”
梁烈抬起头来,正碰上陈顺桥一双炯炯鹰目在他脸上逡巡。
“陈金到底去哪里了?”
梁烈低下头默然不语。
陈顺桥又轻啜了一口茶:
“别以为我不问,就是老糊涂了。那个姓任的小律师,你是为了他做掉了陈金吧?”
“是。”
梁烈也不迟疑,老老实实的回答。
最了解陈顺桥脾气为人的莫过于从小跟着陈顺桥长大的他了。梁烈深知,面前这张看似温和可亲的面孔下其实已经隐藏着盛怒。此刻哪怕有半个字的谎言,都会让他毫不留情的下狠手,即使是对从小当作儿子看待的自己。
“哼,”陈顺桥把茶盏重重顿在案几上,“你要女人,找多少我都不管。玩相公?我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你可真让我开了眼了!”
见梁烈低头不语,他长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陈金也有不对的地方,可他再不成器,好歹是我的亲侄子。阿烈,你说吧,这笔帐我该怎么跟你算?”
“我愿意一命抵一命。”
梁烈低下头说道,双膝一曲,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一命抵一命,你说的倒干脆。”陈顺桥朝天打了个哈哈,“我现在要是杀了你,你手下那帮人还不找我拼命?”
“老叔,我随您处置!”
梁烈毫无畏惧的抬起头来直视他,一双眼睛清清明明,“我保证,无论您怎么处置我,他们也决不敢乱动!您知道,我们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永远都不会背叛您!”
“算了算了。”陈顺桥似乎等的就是他这一句,此时脸上又现出亲切的笑容,“陈金又不是我亲儿子,我犯不着为他一条烂命再牵扯出是非来,伤了大家伙的和气,最近光公司开业这一摊事就够我着急上火的了……唉,你们就不能让我省心点吗?”
“老叔,对不起,是我给您添乱了!”梁烈愧疚的低下头。
陈顺桥又长长叹了口气,似有感触的说道:
“阿烈啊,别说老叔总唠叨你,你将来要坐我的位子,就不能有任何弱点落在别人手里。你听我的,回去就把那个小律师悄悄料理了。你要是下不了手,我替你办,怎么样,嗯?”
梁烈怎能听不出他最后一句话中的威胁之意。自小到大,他从来也没有违背过陈顺桥的意思,陈顺桥也一直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的信任和照顾。但毕竟两人不是亲父子,何况以陈顺桥的脾x,陈金这个亲侄子的命也不过只是手中的筹码,他梁烈又有什么能耐让他大发慈悲呢?倘若今天敢当他的面说个“不”字,必将失去他的信任,给自己带来莫大危险,但他还是咬咬牙一横心,坚决的摇了摇头:
“我不能害他!他g本就不愿意,是我逼他,一直死缠着他。再说我上次进去也是他救我出来,就凭这一点,我要是害了他,自己也是不仁不义的小人,不配活着了。老叔,我求求您放过他!”
梁烈豁出去说了这些话,便垂下头静静等待陈顺桥发作,因此并没有看到陈顺桥反似松了口气,眼中一闪而过的狡诈。
其实,任舒霏的死活对陈顺桥来说g本无足重轻。他今天这一番恐吓,真正的目的却是要试探梁烈对自己的忠心。
尽管是从小如亲儿子看待的梁烈,生x多疑的陈顺桥仍难免对羽翼日渐丰满的他滋生猜忌之心。倘若梁烈刚才痛痛快快答应消灭自己的弱点,他倒真要提防这个“干儿子”了,而现在,他才真正完全放了心。
“好了,你那点丢人的事就别说给我听了,我都替你脸红!”陈顺桥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摆摆手,“起来吧!既然你这么舍不得,就拴好他,别让他到处乱跑。倘若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或者再让我从别人嘴里听到他的名字,可别怪我事先没跟你打招呼!”
“是!谢谢老叔!”
梁烈没想到陈顺桥会这么容易就答应放过任舒霏,简直惊喜若狂,兴奋的站起来,看见陈顺桥又恢复了慈父般和蔼的笑脸:
“不过那小白脸倒还有几分胆量,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还敢跑到我面前胡说八道,嘴巴倒挺伶俐,哈哈……”
梁烈推门进来的时候,任舒霏正靠在床头,一手端着水杯,一手往嘴里送药片。
梁烈坐到床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喂,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没,没干什么……”任舒霏费了好大劲才没把刚咽下去的药片又咳出来,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眼。
“没干什么?哼!”
梁烈脸一板,瞪起眼:
“你去找我老叔了是不是?他很不高兴,刚才叫我去让我杀了你。霏霏,你说,我是杀了你好呢,还是不杀你?”
任舒霏手一抖,杯里的水就歪了出来,一直顺着床沿流到了地毯上。
他恐惧的直直望着梁烈,不敢说话,也不敢眨眼,脸上的表情好似快哭了出来,又好似不敢哭。
梁烈忙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杯子,任舒霏却以为他这就要动手杀自己,吓得往后一缩,身子就像秋风里的树叶一样抖起来。
梁烈看他如此可怜的样子,脸上装出来的凶恶马上就垮了,心疼的把他一把搂进怀里:
“看你吓的,胆子这么小,怎么就敢跑到我老叔那里乱说话!”
坚实火热的x膛紧紧包围着他,又不断轻拍他的脊背,就好像抚慰小孩子一样,好久才让几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吓破胆的情人稍稍镇定下来,确定了自己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我早说过你不行,你偏要去试。你要是再异想天开,我可真护不了你。”
梁烈一边轻轻拍着他,一边半真半假的威胁着说。
任舒霏又回想起陈顺桥那煞神般的脸,吓得在他怀里连连摇头。
“霏霏,我今天替你担了那么大风险,还差点连命都送了,你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
梁烈见恐吓的目的达到了,相信任舒霏这辈子也决不会再敢去见陈顺桥,这才抚m着情人因为发烧而越发清减动人的脸,笑眯眯的暴露出趁火打劫的流氓本x。
“可是我病了……”
任舒霏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这次倒不是逃避了,天知道他是真想对梁烈有所表示啊,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天内连吓带病几乎去了半条命,才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昏眼花。
“唉!”
梁烈不甘心的叹了口气,只得又扶任舒霏躺下,给他把四个被角塞好。一边梳理着他散落在额角的黑发,一边嘟囔着说:
“我也给吓的不轻,怎么就什么补偿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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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经历了两次惊险后,任舒霏算是彻底吓破了胆,有时晚上做梦还会被陈顺桥可怕的笑声惊醒。
现在除了去律师行,其它时间他都几乎足不出户,老老实实呆在公寓里,在无可奈何的清闲中渡过漫长困顿的炎炎夏日。
梁烈一向就是游手好闲,这下更是整天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在一起,没有相同的爱好,更谈不上有什么共同语言,抛开恋爱中男女必须预备的虚招,打发大把空闲时间的最好方法就是上床了。
对于梁烈来说,这样的机会当然是求之不得,简直就是没有截止日的蜜月。年轻体壮气血旺盛的他,对蠢蠢欲动的情欲向来都缺乏控制力。如果说从前还要顾忌情人的各种借口和冷眼,多数时候只能强忍着,现在则是每天一半以上时间都在密闭x极好的幽静室内,面对如同包装j美的巧克力一样只等他随时来剥掉糖纸的情人,光这样想就足以让他全身血管里的血都沸腾了。
于是在他的半强迫半赖皮狗战术下,公寓的每一个角落都成为了两人h的战场。从卧室床上到客厅沙发,从浴室地板到露台的太阳椅。为了掩人耳目,任舒霏不得不把客厅和厨房里原本当作装饰的竹帘也换成了可以随手拉合的百叶窗,因为即使是在万物寂静蚂蚁都打盹去的夏日午后,梁烈的情欲仍然会随时随地滋生,才不顾忌会不会给外面看到。
作为被动的一方,任舒霏对情事一向兴致缺缺,几乎每次都是在梁烈的玩弄下被迫接受快感。但他也察觉到,现在对于梁烈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次呼吸变化,身体都会产生十分默契的配合,似乎已经成为本能的反应。
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梁烈驯服的猎物了……他感到恐慌和羞耻,但也无奈。就这样得过且过下去吧,他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也许是最近经历了好几次打击,任舒霏也突然醒悟到,自己曾经沾沾自喜的那片天空原来很狭隘,很多事、很多人原来并不是原来自以为是的那样。
他现在很少再对梁烈发脾气,大概也是觉得发脾气也没有用。在律师行里也比从前内敛沉默许多,反倒比从前跟男同事关系融洽了些。
晚上当昏天黑地的情事结束,极度疲惫的他被梁烈紧紧搂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听他兴致勃勃的废话,渐渐有些走神:
这个人尽管chu鲁、下流、蛮横、可怕,还是混黑道的流氓,却一直一心一意的对自己,不论刀山火海都肯为自己去拼命,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他这样在乎和溺爱自己了。有时想想,与其跟某个女人组成家庭,最终演变成父母那样**肋的婚姻,倒不如跟梁烈在一起自由随x。
可是真的要这样不清不楚浑浑噩噩的跟他厮混一辈子吗?
自己还有大好前程,而梁烈无论现在怎么狂妄怎么风光,将来也难免不落得进监狱或者给仇人杀死的悲惨下场,到时候跟他关系最近的自己肯定是首当其冲被祸及,成为别人泄愤的对象。上次被绑架的恐惧就足够铭记终生的了。
即使梁烈短期不出事,自己跟他的难以启齿的关系恐怕也很难保密。高原知道,那个死了的陈金知道,还有陈顺桥……很难说他们会不会哪天不高兴了,或者为了保全梁烈,把自己这颗小卒子给扔出去。虽然值得庆幸的是,母亲最近没有再来突击检查,连电话也没打过,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永远逃避母亲对他私生活的强制x监督,一旦这丑事被母亲发现了,他都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可怕的世界末日。
他越想越觉得烦恼,想到太阳x突突的疼还是什么也解决不了,索x闭上眼,装作这些烦恼都不存在。
梁烈一看他疲倦的模样,也就闭了嘴,伸手按灭了灯,搂着他换了个准备睡觉的舒服姿势。
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在这个时候响起,任舒霏现在很不经吓,全身一激灵立刻睁开了眼。
“妈的,哪个王八蛋不想活了!”
梁烈在黑暗中骂骂咧咧的起身。照他的脾气要知道谁这么晚还打电话,明天肯定会把那人找出来臭揍一顿,任舒霏虽然惊魂未定,还是忙跳起来,抢在他前面拿起了电话。
“任先生吗?我是锦屏花园的管理员,你能不能马上过来一下?你母亲把自己锁在屋里好几天了,不分黑夜白天的砸东西,我们这里的住户实在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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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舒霏连夜赶到父母家时,门外已经围着不少穿睡衣的邻居,正七嘴八舌议论:
“怎么搞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我们家小孩都吓哭了!”
“她自己发疯不要紧,我们明天可还要上班!”
“……”
公寓管理员从人群中挤出来:“任先生,你总算来了!”
“究竟怎么回事?”
任舒霏心急火燎的问,却马上就被邻居们一拥而上的嗡嗡丫丫埋怨声包围了。
梁烈c身进来,挡在任舒霏前面。
就如一鹰入林,吵吵嚷嚷的声音马上低了下来。在场的人人都立刻产生一种直觉,眼前这个个子不高一言不发的男人很危险!吵的最凶的几个人也闭了嘴,只剩下交头接耳的低语。
管理员偷瞥着梁烈,咽了好几口唾沫也没把后面的话憋出来。
任舒霏见再啰嗦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掏出钥匙就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股发霉的气味马上扑面而来。
任舒霏m索着去开灯,不提防被脚下的东西绊倒在地,手掌和膝盖顿时感到刺痛,被身后的梁烈赶过来扶起。
灯光大亮后他才发现,客厅一片狼藉,家具东倒西歪,墙上的书画全被给割成一条一条,破碎的衣服抛洒的到处都是,地板上满满一层厚厚的玻璃碎片,自己的手和膝盖刚才正是跌在这些玻璃碎片上划破的。
任舒霏脑中立刻闪现出不吉的血腥可怕画面,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甩开要查看他伤势的梁烈的手,焦急的四下寻找,还好,很快就在角落里找到了正呆坐在地板上的母亲,她除了神情有些恍惚,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妈!出什么事了?!”他奔过去就要搀扶起母亲,“爸爸呢?”
“你!——”
毫无征兆的,母亲突然发疯一样尖叫起来,双眼睁得极大,像看见仇人一样恶狠狠向他扑来。
任舒霏躲闪不及给她推倒在地上,母亲更加疯狂的扑过来,双手在他身上撕打,口中还不断含糊不清的哭骂,长长的指甲几下就在他脸上手臂上都划出了血痕。任舒霏被母亲脸上凶狠的表情吓坏了,那是一种恨不能把对方剥皮食r的带着深深绝望的恨意,任谁看了都会心惊r跳。
幸好梁烈及时冲过来,把已经歇斯底里的女人从任舒霏身上拉起来。任舒霏的母亲于是又把撕打的目标转向了他,梁烈又不能还手,就用蛮力紧紧抱着她。任舒霏的母亲手脚都不能动弹,一低头张嘴就去咬他的胳膊。
牙齿深深扎进肌r里,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梁烈却像没感觉一样,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毕竟已上了年龄,又折腾了一段时间了,任舒霏的母亲最后终于耗尽了体力,一边继续含糊不清的哭骂,一边在梁烈怀里昏昏睡去。
“任先生,这样不是办法,你看都凌晨两点了。” 公寓管理员凑过来,胆怯的望望梁烈,最后才悄声对任舒霏说,“我看还是……送医院吧。”
任舒霏脸上和手上都挂了伤,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医院”指的什么,望着昏倒在梁烈怀里的母亲,心里顿时一沉。
尽管一万个不相信,医院的报告书还是白纸黑字的验证了残酷事实:母亲患了j神分裂症,并且因为有暴力倾向当天就被送入了特别监护病房。
听到诊断结果,任舒霏当场就懵了,若不是梁烈一直跟着他,浑浑噩噩的他连住院手续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一连几天他都没能从震惊和茫然中缓过神来。因为厌烦母亲的管束自己一直逃避回家,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家中竟发生如此巨变:父亲失踪了,母亲发疯了。而满地被撕碎的父亲的衣物,以及母亲零散混乱的骂语似乎表明,母亲的j神失常跟父亲的突然失踪有直接关系。
他当前迫切的要做的事就是找到父亲问个明白,但一切都毫无头绪。父亲供职的公司说他早辞职了,而父亲那些朋友又一个个都推说不知道。
任舒霏只好边照顾母亲边到处寻找父亲的下落,然而每次去医院探视,都无一例外被母亲骂得狗血淋头,好几次还险些被她打伤。
尽管也经历过一些风浪,任舒霏毕竟是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从未对生活可能发生的突然巨变做过心理准备,因此当不幸发生时,只觉得天塌地陷,巨大的压力几乎很快就击跨了他。这些日子每天食不知味,夜不能眠,原本就消瘦的脸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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