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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妆很浓,眉眼间还依稀带着风尘味道,偏偏又是主妇打扮。她怀里抱着一个正哇哇啼哭的婴儿,一边哄那婴儿一边不耐烦的问:
“你找谁?”
任舒霏心想梁烈是不是说错了地方,犹豫了一下问:
“请问有没有一位姓任的——”
“老任,找你的!”
说完那女人就一阵风的转身离去,留下一串难以分辨的复杂香气。
“来了来了,谁找我?房租不是刚交了吗?”
一个中年男人乐颠颠的从房间里跑出来,任舒霏一见他就惊异的睁大了眼。
那男人也愣住了,嘴巴张的老大:
“霏霏,你怎么来了?……”
任舒霏做梦也想不到竟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失踪多日的父亲。
似乎是怕屋内的女人听到,父亲连忙掩上门,把任舒霏拉到不远处,又四下里看看,紧张的问:
“是不是你妈叫你来的?她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在哪儿?”
任舒霏没回答他,因为他自己有更多疑问急需答案:
“爸,你在这里做什么?那个女人是谁?还有那个小孩,又是谁?”
“她,她是……”父亲神情尴尬了一下,索x也不再隐瞒,“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跟她住在一起,那孩子,你要是愿意,叫他弟弟也行……”
任舒霏虽然从看见父亲从屋里走出的那一刻就猜到了答案,仍然被这番话震惊的无语。
这算什么回事?那个女人看起来甚至比自己还小几岁!父亲就是为了那样的女人抛弃了家庭,抛弃了母亲,抛弃了自己吗?并且还害得母亲住进了j神病院?!
任舒霏一瞬间就愤怒到了极点。
“霏霏,别怪爸爸,你也知道,你妈这么多年是怎么对我的。我也是个男人,我不想在自己家里还要装孙子赔小心,我这些年都受够了!”
“那我妈怎么办?你知道她现在有多惨!”任舒霏生平第一次对父亲发出了怒吼。
“她还有你,还有她了不起的事业,而我除了茱丽什么也没有了,我不想失去这辈子最后一个真心对我的女人……”
“那种女人g本就是为了钱!”
“霏霏,别这么说她,你不了解茱丽。我从家里出来什么都没带,不信你可以问你妈,存款、房子、车子我都留给她了。我现在没了工作,是茱丽一直养活我。”
父亲说这话时,脸上竟显出从未有过的骄傲神情,腰也似乎比从前挺直了许多。
任舒霏竟被他这番荒唐言论说的无言以对,望着似乎又重新焕发当年风采的父亲,真不知该为他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见到了?”
见任舒霏神色黯然的坐进车里,一直等着的梁烈问道。
任舒霏没有答话,远远望向窗外暮色渐沉下的楼房,桔黄色的灯火一家家亮起来了,其中就有属于父亲和那个女人的一盏,看起来也是温暖的,但那温暖与他无关。
别人家的团聚灯火,别人家的天伦之乐,都似夜空银河中闪烁的繁星,离他那么遥不可及。
他又痛苦的回想起刚才跟父亲的对话。
“……她现在在j神病院里,就算你们要离婚,总该去看看她。”
“这个……还是算了吧。她那么强的一个人,估计歇几天也就好了……再说我去了也没用,她看了我还不更生气?”父亲支支吾吾的说。
“你这是什么话?妈妈就是因为你才发疯的!”他气得手脚冰凉,“你却连看她一眼都不肯?你现在心里就只有那个女人和你的新儿子吗?!”
“霏霏,你这么说我可不同意。”父亲反到正色说,“你母亲到现在这个地步,其实都是她咎由自取!你去打听一下,她在公司里从上到下得罪了多少人?我出来都这么久了她才发疯,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至于你,你已经成年了,作为父亲我的义务也已经尽到了。你要是愿意,我还是当你是我儿子;你要是也想来指责我,咱们以后不见面也罢!”
说完就转身离去,那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人正倚在门口等着,父亲一见他们立刻面露喜色,逗逗那小婴儿,就揽着女人的腰进了屋,扔下他一人孤零零站在紧闭的房门外。
自小到大任舒霏都是一帆风顺,富裕的家境,出众的外表,聪明的头脑,令人羡慕的工作,他对这一切都习以为然了,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是受命运眷顾的人。而今天,当被最亲的亲人彻底抛弃时,才发觉自己的那点优越感原来这么容易灰飞烟灭。
回想这些年,种种荒唐和不堪,恐怕再也没有人比自己的人生更像出闹剧。原来,命运之神的魔杖其实一直在无情的戏弄自己。
梁烈望着任舒霏映照在车窗上的脸,在浓浓暮色映衬下显得格外寂寞,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抱他。
“梁烈。”
任舒霏却像察觉似的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他。
在他的一生中,还从来没有一次能像现在这样平静的甚至是视死如归的面对这个男人。
“怎么?”梁烈紧紧盯着他。
“我很累,不想再跟你见面了。”任舒霏缓缓的说,“如果你要发火,那就现在动手吧。”
说完就长舒了一口气,像卸下什么重担似的闭上眼倚在车座靠背上,等待着暴风雨的袭来。
车内一片沉寂。
过了片刻,他听到梁烈说:
“好,我不烦你,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送你回去。”
车子开动起来,任舒霏仍然闭着眼,只是眼皮有些微颤。
毕竟对梁烈的畏惧已经积重难返,虽然刚才说出那番话之前就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听到这样意外的回答还是不由轻轻松了口气。
困扰自己这么久的如同千钧重担压得自己无法呼吸的包袱,竟真的如此容易就解决了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有失有得,祸福相依吗?
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失望,到了今天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不再相信自己还能有什么好运了。
然而梁烈竟然真的说话算话,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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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先生,对于萧女士的事情,我们也难过,毕竟她在公司一直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母亲的上司脸上现出惋惜的神情。
“谢谢。”任舒霏由衷的说。虽然是例行公事的安慰,但对于最近一直在承受巨大压力的他来说,现在任何一句善意的话都是莫大的支持。
“但是很抱歉要通知您,由于萧女士擅自离职超过一定时日,我们不得不解除她的职务。虽然她是高级主管,又为公司服务了很多年,但在执行公司规定上,我们向来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母亲的上司用深表遗憾的口气说。
任舒霏盯着那张温文尔雅的脸,接过那张薄薄的解职信看了一遍:
“我明白了。这算是人走茶凉还是落井下石呢?”
“任先生,你这么说就不合适了,我也是执行公司的规定,并没有掺杂什么私人恩怨。“母亲上司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任舒霏冷笑道:
“这我完全相信。不过您所谓的擅自离职是发生在我母亲发病期间,她因为意识不清才无法请假,公司以这样的理由解除她的职务,恐怕在法律上是站不住脚的。”
母亲的上司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儿,笑着说:“任先生,我知道你是律师,法律条文自然比我清楚的多。但是作为萧女士的直系亲属,你在她生病期间完全可以替她来请假嘛,据我所知,你就住在本市吧?但是为什么你,还有萧女士的丈夫,这期间都对她的情况一无所知呢?如果真上了法庭,想必你自己脸上也过不去吧?”
这番话如同在任舒霏脸上狠狠打了一耳光,他只觉得全身血y都冲到了头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不错,我是没有尽到做子女的责任,所以现在才要尽力弥补过错,为我母亲治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个人的面子其实已无所谓,但以贵公司的名声和地位,因为解雇生病员工而被告上法庭,想必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吧?“
母亲的上司脸色微微一变,口气马上又缓和下来:
“……这样吧,我向董事会转达一下您的意见,看看能不能更改决定,把萧女士的退休金尽快发下去。毕竟我也跟她共事多年了,这点忙还是要帮的……“
任舒霏站在母亲公司大厦的门口,抬头仰望晴朗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没有伞的人独自行走在凄风惨雨中,挥之不去的孤独无助。
这次来母亲公司原本是替她办离职手续,却又一次感受了人生的y冷无情。他这些天来接连遭受打击,反倒没怎么觉得意外,看来挫折的确能让人变得成熟。
虽然母亲的退休金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但考虑到以后给母亲治疗的花费,还是需要做长期打算。
任舒霏的收入虽然不少,但这些年来一直大手大脚,几乎没有积蓄。那天整理母亲的东西,发现存款竟是出乎意料的少,估计是都替父亲填窟窿去了,为今之计只有出售房产。但父母的房子是写在两人名下的,他不愿为了卖房子再去见那样无情的父亲,又考虑自己现在一个人住那间大公寓,月月还一大笔房贷实在浪费,就找了房屋中介公司出售。中介公司知道他急于出手便趁机压价,任舒霏也无心跟他们纠缠,很快就办好了转让手续。
至于梁烈送给他的那辆车,他没有再动过。虽然心中不舍,但既然已经准备开始跟过去虚荣的生活做了断,就索x断的干净些。等到过些日子事情淡了,再把车子还给梁烈,彻底绝了他的心思,否则难保哪天他不会以此为借口再缠上来。梁烈那种人的东西,岂是白拿的?他现在也明白了,这世上g本没有白占的便宜,以前的教训已经足够铭记一生的了。
怀抱着一束母亲最喜欢的黄玫瑰,任舒霏步履沉重的走在通往病房的长廊上。
也许为了弥补心里的愧疚,他现在每周必然抽出两到三天时间来医院看望陪伴母亲。其实每次来探视对他都是一次心灵煎熬,他实在不愿意见到那样的母亲,但作为母亲现在唯一的依靠,他又不能不来。
跟在身边的护士告诉他母亲情况已经好转很多,这让他心里总算稍微好受了一点。这位经验丰富的中年护士是他花高薪请来的,让母亲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护士并不能看透任舒霏复杂的心事,只觉得这位年轻人俊美的脸上总笼着淡淡忧郁,让她一颗温柔的母亲的心不由自主就产生关爱之情。
“任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妈妈有你这么个孝顺儿子真是有福啊,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任舒霏勉强一笑,心想自己哪里称得上孝顺呢?因为逃避回家而忽视了父母婚姻的危机和母亲的异状,才会发展成今日不可收拾的局面,这样的自责一直深深折磨着他,现在听到别人的赞扬只觉得无比讽刺。
其实现在对于父亲,他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愤恨。母亲可怜,父亲又何尝不可怜呢?自己一直就只顾逃避家庭的重压和享受自己的快乐,又何曾关心了解过他心中所想呢?
“……任先生,你工作这么忙,其实不用经常过来,“护士继续说着,”你朋友也常来看她的……“
任舒霏一怔,自己应该没什么朋友吧?但他马上就猜到了那是谁。
除了他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他今天来了吗?“
任舒霏停住脚步。他并不想跟梁烈碰面。
“没有,他来的时间不固定,好像也是特别忙的工作呢。“
任舒霏便没再多问,只是继续默默向前走,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又是何必呢?反正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可能再回去那种生活了……
带他到了病房门口,护士就先离开了。透过病房房门的小窗,任舒霏看见母亲坐在床上,正对着一面小小的镜子安静的梳头,便轻轻推门进去。
听到声音,母亲转过头来,对着他嫣然一笑。一个多月的治疗已经起到明显效果,她安静了许多,不再像刚进来时动辄打骂人和摔东西了。
任舒霏在椅子上坐下来,母亲就一边梳头一边含笑望着他,眼神非常温柔,甚至还带着一丝羞涩,似乎跟他很熟悉,却又似乎g本不认识他。
任舒霏默默无语的望着她。
母亲穿着整洁的蓝白条相间的病服,从来都是以高雅品位著称的她,此时脸上却涂了厚厚一层脂粉,鲜红的唇膏,带着闪粉的蓝色眼影,俗艳的好像站街女。但即使这样的浓妆,仍然掩饰不住失去弹x衰老下垂的嘴角。
她的崩溃是如此彻底,好像是对她过去人生的全盘否定和莫大讽刺。她对服装的高雅品味,她j致细腻的淡妆,在一夜之间就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廉价化妆品彻底抹杀,荡然无存了。
没有了塑身内衣的约束,因年龄而变形的身材再也遮盖不住,赘r从宽松的病服下汹涌而出,母亲脸上的笑容却羞涩纯真的如怀春少女。
任舒霏注视着这样的她,心都快要碎了,他只觉得有只手掐紧了喉咙,掐的他无法呼吸。
他再也无法继续待下去,仓皇的逃离了病房。
飘落粉色花朵的芙蓉树下,天空一洗如碧,金色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这温暖却一丝都透不进他心中,他所感觉到的只有无限黑暗和彷徨。美丽的庭院中,有许多缓缓漫步或者呆立不动的病人,用呆滞的眼神望着泪流满面手里还拿着那束黄玫瑰的他,倒好像他才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怪人。
任舒霏在外面站了好久,才又鼓起勇气回去病房。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内隐约传来音乐声。
他心中诧异,轻轻推开门,眼前的一幕立刻让他呆住了:
病房内,母亲不知何时换上了高跟鞋,正跟一个男人相拥着缓缓起舞。
那个男人身量不高,却有着十分结实的背影,浓密乌黑的短发显示出极其旺盛的生命力。
一个女人懒洋洋的低沉歌声从窗台上一台小收音机里飘出来:
“花落水流,春去无踪,只剩下遍地醉人东风
桃花时节,露滴梧桐,那正是深闺话长情浓
青春一去,永不重逢,海角天涯,无影无踪
燕飞蝶舞,各飞西东,满眼是春色,酥人心x
青春一去,永不重逢,海角天涯,无影无踪
断无讯息,石榴殷红,却偏是昨夜,魂萦旧梦
……”
屋内两个人就和着这老掉牙的音乐缓缓移着步子,母亲跳的很专注,脸上挂着幸福和羞涩的笑依偎在那人怀里,似乎又回到了她那无限美好的大学时代。
任舒霏看的简直目瞪口呆,手中的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没有察觉。
梁烈正好跟着舞步转过身来,看到了呆在门口的他,一点也没有吃惊的样子。他没有停步,也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指放到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继续慢慢转起了圈子。
任舒霏没有说什么,僵硬着脸迅速扭过头去,泪水马上又流了出来。
心底一角就在这一瞬彻底塌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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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先生,你没事吧?“
听见有人叫自己,任舒霏忙擦擦泪水回过头,见负责护理母亲的那位护士正关切的望着自己。
“我没事……我今天有事要先走,麻烦您帮我把这花c好吧。”任舒霏说着递过那束鲜艳的黄玫瑰。
“放心交给我吧!” 老护士阿姨望着他脸上隐隐的泪痕,心疼的想“真是个可怜孩子啊”,于是接过花来转身要进病房,却突然惊叫起来:
“喔哟,又是他!”
她像看见毒蛇猛兽似的激动的指着病房里慢慢走着舞步的梁烈:“任先生,是不是那个坏蛋对你做了?我这就去报警!“
“哎,别报警,他……他是我朋友。”任舒霏忙拦住她。
“咦?他也是你朋友啊?可就是他上次把你另一个朋友给打伤了!”
任舒霏这段时间本来就j神不佳头脑混乱,这一来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多朋友了,又听那老护士阿姨絮絮叨叨的说:
“这个人我看可不是什么好人!任先生,你交朋友可要慎重啊!这个人每次来都乱来,破坏医院的规定,有一回还抱了一条狗来!我赶了他好几次了,可他脸皮厚得很!这不又来了,还拉着病人跳舞,太不像话了!你看我怎么把他赶走!”
任舒霏还没来得及答话,她已经一阵风的冲进病房,没多久就见梁烈狼狈的护着脑袋逃出来。
“我靠,这大婶比你妈没病时还厉害!”
他骂骂咧咧的对任舒霏说,但话一出口,就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讪讪的搔搔头想解释一下,又不知说什么好。
任舒霏知道他狗嘴里一向吐不出象牙,也没搭理他,看看病房内,那老护士阿姨已经开始给母亲擦洗脸了,便轻轻带上门。
梁烈见他往外走,也忙紧跟了上来。
任舒霏一路心事重重,梁烈则一路贪婪的望着他的侧脸。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走出很长一段,任舒霏才终于开口:
“梁烈,我很谢谢你——”
“嗨,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老妈还不就跟我老妈一样!”梁烈笑嘻嘻的说。
任舒霏也不接他的话,继续说道:
“我谢谢你经常来看我妈,但是你也很忙——”
“我一点也不忙,我闲得很!”
话又被打断,任舒霏无奈的叹口气:
“其实我是想说——”
“舒霏……”
忽然听到有人轻声叫自己的名字,听起来很陌生却又似乎很熟悉,任舒霏下意识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手里提着满满一篮水果,正万分惊喜的望着自己。一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本来就有些与众不同,上面竟还挂着好几处青紫伤痕,看上去更是引人注目。
是他!
任舒霏终于明白了护士口中的那个朋友到底是谁。
他怔怔的望着那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人却热切的迎上来。
“舒——“
还没开口,梁烈已经一拳挥了出去,重重击在他鼻梁上,那人立刻捂着鼻子倒下去,手指下鲜血长流。
任舒霏吓了一跳,忙拽住梁烈的胳膊:“你干什么啊?!“
“霏霏你别拦我!这小子欠揍,让我再给他几下!“梁烈叫嚣着就要再动手,任舒霏急得拦腰抱住他,冲着地上捂着鼻子一言不发的杨骏民喊:
“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我不走,让他打吧,打死我也不走。“杨骏民闷闷的说。
“好!老子就成全你!霏霏你放开我,让我打死他!“梁烈一听跳的更厉害了,任舒霏连忙更用力的抱住他:
“杨骏民,你快走吧!这里是医院!你想被他打死我不管,但别在这里行不行?!”
“对不起,舒霏。”杨骏民痛苦的低下头,“我没想给你添麻烦。我只是想来看看伯母,想给你帮点忙。“
任舒霏抱着不停乱动的梁烈,又累又急出了一头汗,气得冲他大吼:
“当年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没有来,现在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拜托你别再给我惹麻烦,以后都不要来了!”
说完,他也不看杨骏民的表情,使劲拉着梁烈的手就走。
一路上,他生怕梁烈不肯罢休还要回去打人,死死拉着他的手。但奇怪的是梁烈也竟任凭他乖乖拉着,两人一直手牵手出了医院大门。
任舒霏压g也没注意两人一路走来的样子有多奇怪,他现在心里很乱。其实对杨骏民最后说的那句话在心里已经憋了很多年,但今天真说出来了,并没有一丁点解恨的感觉,相反却更加难过,就如同彻底跟少年那段曾经水晶一般的友谊做了告别。
“霏霏,看你热的一头汗。“梁烈笑嘻嘻的用手掌给他擦汗,任舒霏正想着心事,躲闪不及给吓了一跳。
唉,为什么对小时候的事情那么耿耿于怀,始终不肯原谅,对眼前这个给自己带来过更大耻辱的人却连句重话也不敢说呢。
“你为什么要打他?……你,你能不能以后别随便打人?“任舒霏无奈的说。
“我哪有随便打他?是他上次他一句话不说就来打我的,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梁烈满脸无辜和委屈。
任舒霏哑然,看来他真是打过太多人了,已经完全忘记杨骏民是谁了。
“……唉,他是我以前的朋友,算我求你,你以后见了他也别再打他行吗?“
“既然霏霏求我,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他不再像疯狗一样一声不吭的咬我,我就装作看不见他算了。“梁烈耸耸肩,马上又眉开眼笑的对任舒霏说:
“霏霏,我现在可以搬回去住了吧?你也已经休息一个多月了。“
任舒霏心头一颤,立刻就有一种乌云压顶的不好预感,便装作没听见,“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梁烈猛地一把钳住他的手,两眼亮的吓人:
“喂,霏霏,你别跟我装傻!我当时看你心情不好,让你先休息一下,这一先可就先了一个多月了!我都快忍出病来了!这些天我可一直说话算话,没去招惹你,可今天是你自己撞上门来的!这就是咱俩的缘分!我今天非要搬回去住不可!”
任舒霏只有苦笑,早该料到他就是这样的无赖,还真以为他会大发善心体谅的放过自己,原来不过又是一次幻想,难道自己的不幸就永远没有尽头吗?
“随便吧,我还敢对你说不吗?”他心灰意懒的垂下眼,“别抓的我这么紧,我又不会在大街上逃跑。没人的地方你欺负我就算了,但至少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留点颜面。”
梁烈听了这话,立刻被蛰了一样松开手,慑嚅着说:“我,我不是要欺负你,霏霏,我那个,那个我——”
“好了,不必解释,我还不明白你么?”任舒霏无力的摆摆手。
一边开车,梁烈一边不住偷看坐在身旁的任舒霏的脸色,后者从上车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闭目休息。
对于现在这样全身都包围在低冷气压下的情人,他向来就像面对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刺猬一样无从下手,只得狠狠咽了口唾沫,把积攒了一个多月的想压倒他的冲动暂时放下。他真是觉得很委屈,自己做的哪里还不够好?简直就是太好了!却不知怎么就又惹得情人生气,这么久没抱他了,见了面连个好脸色都不给,郁闷的他恨不能立刻揍谁一顿。
不过转念一想,管他什么脸色,反正今天是上定他了。一想到这里,这些天在脑袋里不停翻滚的黄色画面就开始过电影,就忍不住全身肌r滚烫发胀,得意的又瞅了瞅身旁待宰的情人。
只见他斜靠在椅背上,嘴巴像小孩子一样微微张开,露出整齐皓白的牙齿,x口均匀起伏,原来真的在颠簸中睡着了。
梁烈看见他眼眶周围泛出明显睡眠不足的青灰色,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失眠了。本来已经给他治好了这个毛病,好,今晚一定狠狠的抱他,让他再也没j力胡思乱想。
感觉毛茸茸的东西在脸上蹭,睁眼就看见梁烈放大的脸,任舒霏一激灵,本能的就在他脸上挥了一巴掌。
“……”
“……到哪里了?”
他看梁烈眨着眼还没回过神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忙趁他发作之前岔开话题。
向窗外一看,原来是自己原来那间公寓门口。顿时心中一痛,转过头去,不愿意再看那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不住在这里了,麻烦你送我去我父母的房子。”他低声说。
梁烈虽然给那一巴掌弄得挺郁闷,但见他脸上的痛楚之色,也只好自认倒霉继续开车。
一路上他心里嘀咕,在任舒霏父母的房子里干事,嗯,怎么都觉得别扭,不知道任舒霏怎么会突然搬回他最讨厌的地方去。不过只要能好好抱他一下,在哪里都无所谓。
想到马上终于能如愿以偿,他单细胞的大脑又愉快起来,却没想到任舒霏下车后扔给他这么一句:
“谢谢你送我,我很累,就不请你上去坐了。”说完飞快的转身就走。
梁烈愣了一下,闪电般的扯住他的手臂:
“你什么意思,耍我?!”
他那极不容易的耐心此刻终于都磨光了,脸上现出了久违的狰狞。
“我没有。”任舒霏避开他的目光,“我已经说过不想再见了,你也答应了。”
“你说的不算,我说不再见才不见!我说一辈子都要见!下辈子也要见!下下辈子也要见!”梁烈怒吼道,吓得好几个路过的人一哆嗦。
任舒霏也是一抖,但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能彻底断掉跟梁烈的关系,就要永远遭受其害,还是鼓起勇气说,“总之我不想再继续了,请你让我回到正常的生活。”
他声音虽然坚定,但口气还是哀求的,希望梁烈能够心软放自己一马。
“正常生活?”梁烈狞笑一声,揪住任舒霏的衣领,“那我干脆现在就把你扒光了,让你永远都过正常生活!”
任舒霏不敢置信的望向他,梁烈眼里的残忍是真实的,绝不是吓唬他或开玩笑的。那是一个从未在他眼前展示过的梁烈,但想必很多人都曾见过现在如同恶鬼一般的他。
他眼泪唰一下就涌了出来。
“那就动手吧!”任舒霏颤抖着说,脸涨得通红,“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不就会使用暴力么?我不怕,我才不怕,我怕什么,反正我早就丢尽了脸,没什么自尊……”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哽咽在嗓子里。
梁烈眼里凶光大盛,双手扯住他的衣服,只稍稍一用力,任舒霏领口的扣子就已经绷掉了,像子弹一样弹跳在地上。
正值下班高峰,街上行人很多,此刻纷纷向这边张望,看发生了什么事,任舒霏还看见好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父母所居住的这座大厦的邻居。他万没想到梁烈能这么不顾情面的把自己往绝路上逼,这就是黑社会流氓骨子里深藏的凶残,他索x不再躲闪,恨恨的瞪着梁烈,但泪水还是控制不住的不停滚落。
“哼!”梁烈脸上肌r抽动,眼看就要发狂,却猛地推开他,任舒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还没等他站起来,梁烈的车已经疯狂的冲出去,砰砰砰连撞了七八辆车,留下一片尖利刺耳的报警器声。
53
自那天拒绝了梁烈惹得他恼怒而去,任舒霏就时时都在担心他的报复。
果然,没过几天他就发现倒霉事接踵而来。
先是半夜被传出鬼哭狼嚎声的电话骚扰,然后挤公车被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大叫为色狼,平白走在路上也会被警察盘查是否藏毒,更有甚者,有人在他进电梯后弄坏了电闸,害他在黑暗闷热中困了整整三个小时,被救出来的时候几乎虚脱。
以前无论他怎么害怕梁烈,也决没想到他能y狠卑鄙到这种地步。不过想到他既然能威胁在大街上扒光自己,做出这点事情也不算稀奇。他整日提心吊胆,苦不堪言,不知梁烈明天又会搞出什么花招折磨自己。
但梁烈的花招似乎层出不穷。这天任舒霏正心思不宁的坐在办公室里,突然闯进一位鼻青脸肿的人来,一见他就扑过来下跪。任舒霏第一反应是梁烈派来的,吓得一把抓起桌上的钢笔自卫。
“任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让猪油蒙了心!求你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吧!……”那人却只顾号哭。
任舒霏仔细一看,才认出竟是自己委托出售公寓的房产中介公司的老板,只不过原来那张笑容可掬的脸现在变的像一块勉强缝起来的破布,鼻子和嘴巴都分不清了,模样十分可怖。
那老板一把鼻涕一把泪,只说自己不该趁人之危,低价买了任舒霏的房子,现在突然醒悟到错误,恳求任舒霏把房子收回去。
“任先生,求求你,把房子收回去吧,我真的知错了,我一家老小都还指望我吃饭啊……”
任舒霏不用问也知道这事跟梁烈有关,眼见门外有同事凑过来看热闹,只得无奈的说:“好,你快起来,房子我不卖就是,我退钱给你。”说着去拿支票簿。
“不用退钱,不用退钱!”那老板一听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只要任先生能把房子收回去就帮了我大忙了!这些钱就算我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学费,感谢梁——不不,任先生及时将我从歪路上拉了回来!另外,房子我已经替您重新装修过了,如果任先生看过后有任何不满意,请一定通知我,我随叫随到!”
说完,他就一溜烟的逃走了,就像屁股后面有鬼在追。
任舒霏愣愣的看着手里一叠房产文件,竟没有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反到是惶恐在心中慢慢扩大。
而这还只是个开端。从这天起,就开始不断有人上门来找他。
“任先生,这是本店最新款车子的画册,您看中哪一型?我马上开来让您试驾……”
“任先生,听说您一直对本品牌的男装情有独钟,我特地带来了几件本季最新推出的款式,请务必赏光留下!”
“听说任先生对红酒一直很有研究,这是……”
……
这样的闹剧天天都在上演,搞得任舒霏十分狼狈难堪,律师行里也是人人侧目,议论纷纷。
“小任,挺有一套嘛,是不是傍上哪个富婆了?哈哈……”连老板都过来调侃。
任舒霏可是连装笑的心思都没有了,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羡慕或嫉妒他的众人不明就里,还以为他假装清高,哪知他心中的惶恐无助。
以前梁烈送他东西,无论大小他都收的安之若素,现在才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被人送东西也能送到心惊r跳的地步。
最让他忐忑难安的是,梁烈一边不停的送他东西,一边那些折磨他的恶作剧也没停止,经常有人半夜朝他窗户扔鞭p,还有几次被埋伏在大厦门口的车子突然冲出来吓到,这些天已经不断有邻居投诉去大厦管理处,说他跟黑社会的私人恩怨干扰到了他们的正常生活。
任舒霏不知道梁烈究竟想把自己整到什么地步,但不管怎样,这种糖块加棍b的手段是起到效果了,他被搞得忽喜忽悲,杯弓蛇影,简直就要j神衰弱了。
“任先生在吗?我是花店的!请开一下门……”
……
“任先生,我是管理员,业主委员会集体讨论后,希望你能暂时搬离一段时间……任先生,你在不在啊?”
……
任舒霏戴着耳机,一动不动的缩在沙发一角看电视,对门外的任何声音都置若罔闻。
夜幕慢慢降临,周围终于暂时安静了下来。他也没有开灯,以免外面的人知道自己在哪里。
黑暗里,他突然就感到了无限孤独,就像站在世界的尽头一样冷彻心扉的孤独。现在真的就是自己一个人了,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任何人能伸手帮自己一把……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对了!还有她,还有她啊!这世上如果只剩一个人能帮自己,那肯定就是她了!
54
“昨天我还问小烈,怎么这么久你都不来吃饭?看你,都变熊猫眼了,最近一定很辛苦吧?”
梁艳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又关切的说,“伯母的事我都听小烈说了,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叫他去做。”
任舒霏道谢接过来,想开口却又窘住了。
他一生中曾经最在乎的人就是她,从小的梦想和誓愿也是永远保护柔弱的她,没想到讽刺的是,现在自己反过来倒要寻求她的庇护。想到这里,就不禁羞耻难当,求助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今天既然来了,就一定要留下吃饭,正好小烈他们一会儿也要过来,我去叫阿邦多准备几个菜。”梁艳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
“不不!”任舒霏一听就慌了,这不成自投罗了吗?忙拦住她,推说自己还有要紧的工作,只坐一会儿就走。
梁艳看出他有心事,但善解人意的她没有追问,只是坐下来微笑着望着他。
任舒霏默默咬着苹果,酸甜的汁y让连日来食不知味的舌也渐渐恢复了知觉。梁艳温柔的目光像夏日泉水一样抚慰着他,如果不是时间紧迫,他真希望能永远在她的温柔注视下坐下去。天意真是弄人,为什么跟自己纠缠不清的偏偏是她那个恐怖的弟弟?
挣扎了许久,他最后还是红着脸吞吞吐吐开了口。
他把这些天遇到的麻烦简单说了一下,当然没有提及一丁点跟梁烈间不可告人的关系,只含糊说自己跟他闹了点小矛盾,他现在可能有些生气。
“这个梁烈,怎么永远都长不大呢?”梁艳听完连连叹气,美丽的眼睛里充满无奈,转而又安慰任舒霏,“放心好了,一会儿他来了我来说他,他一定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听她这么说,任舒霏紧张了许多天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他知道有了梁艳这句承诺,自己就等于有了护身符。梁烈虽然混蛋,但对自小相依为命的亲姐姐是从来都言听计的。
担心再待下去会碰上梁烈走不脱,他很快就告辞,梁艳苦留不住,一直送他到路口,还嘱咐他有空一定要来吃饭。
真是冤家路窄,他刚点头答应,回头就远远望见梁烈正朝这边走,后面跟着高原等若干不三不四的人,估计都是来蹭饭的。其他人都边走便大声说笑,只有梁烈一脸不爽闭着嘴,最可笑的是,一向躺下就睡的比死猪还死的他脸上竟也跟自己一样,挂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
众人一见任舒霏,立刻都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丰富。任舒霏最恨他们这种下流表情,却也只能装没看见。
高原皮笑r不笑的瞅着他,梁烈却是眼中一亮,脸上也立刻放了光,就要凑上来搭话。
任舒霏此时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生怕他知道自己是来跟梁艳打小报告的,慌忙拦下辆路过的计程车,匆匆跳上去就逃走了。
梁艳的影响力果然非同一般,任舒霏的生活从这天起就立刻回复了平静,再也没有恶作剧发生。
任舒霏自是长长舒了口气,有如大病初愈的虚脱感。而律师行的人见这几天突然又没人给他送东西了,又起了新的流言,有人说他是脚踏两条船被富婆甩了,还有人说g本不存在什么富婆,全是他自己搞出来作秀。任舒霏也只能沉默苦笑,他从前是颇喜欢出风头的,现在算是了解了,原来想夹起尾巴做人也很难。
另一个后遗症就是大厦管理员天天找他劝他搬家,虽然任舒霏一再保证不会再有麻烦他也不信,被缠的没办法,也只得答应尽快搬走。
这天他正收拾东西,门铃突然又叮叮咚咚响起来,任舒霏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去开门:
“我不是答应这就搬吗?”
然而当他看清门外站的那人并不是天天来烦自己的管理员时,立刻头皮发麻,条件反s的砰一声关上门,差点挤到自己的手。
“开门,是我!”
任舒霏心中叫苦,我就是知道是你才不开门啊,求求你饶了我,快走吧!
“霏霏,开门啊!你是不是生气了?”梁烈在门外很无辜的喊,“前几天的事真不是我干的,东西是我送的,但是我绝对没叫人来欺负你!但是我姐说无论是不是我干的,都让我过来给你道个歉……”
“……喂,你听见没听见?你倒是开门啊,我总不能隔着门道歉吧?”
任舒霏哪敢信他,任梁烈把门铃按的山响,只装作没听见。
见屋里始终没任何反应,梁烈终于不耐烦起来,威胁道:“霏霏,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踢了!”
任舒霏屏息凝神,果然,没几秒门上就传来一声巨响,他的心跟着一震,正提心吊胆等他第二脚落下,忽然哇的一声,门外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我靠!”只听梁烈骂了一句,然后声音口气都像换了个人似的低下来,“别哭,别哭,对不起,舅舅忘了你在这里,吓到你了……”
任舒霏正莫名其妙,忽听梁烈又喊起来:
“霏霏,快开门!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把娃娃都吓哭了!”
任舒霏心想这个流氓到底想玩什么花招?难道他真把娃娃带来了?怎么可能?!
悄悄凑到猫眼上看去,果然见梁烈怀里正抱着梁艳的女儿娃娃,左摇右晃的哄她,他身后露出一辆婴儿推车,想必刚才娃娃就是躺在里面,自己慌着关门才没看见。
本来他打定主意,就算梁烈把门踢的再响,招来满楼邻居甚至警察,他也决不开门,但是听着门外娃娃的哭声越来越揪心,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打开门。
梁烈正抱着娃娃满头大汗的哄劝,一见他出来,立刻笑得有如向日葵一样阳光灿烂:
“你心情不好,我带娃娃来看你,你看她见到你多高兴!”
55
任舒霏双手环抱,一言不发,警惕的看梁烈给娃娃喂牛n换尿布。
看着看着不由暗生惊讶,没想到梁烈干这些还真熟练,手指头灵活轻柔的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chu鄙流氓,从娃娃一直快乐的踢着小腿就能看出她一点也没觉得不舒服,不禁对梁烈有些刮目相看。
“我要出门了,你们也该走了。”等梁烈收拾完了,他立刻摆出送客的架势。
“去哪儿?我们也去,是吧娃娃?霏霏去哪儿,咱俩就去哪儿。”梁烈抱着娃娃狠狠亲了一口,娃娃高兴的咯咯直笑。
任舒霏脸色一变,要是被这一大一小跟着,岂不是满街都没有看别人的了?只得无奈的关上门。
他赶不走梁烈,索x坐下来自顾自的看书,反正有娃娃在,料梁烈也干不出什么出格事情来。
“哥哥,哥哥……”
却不料冷战计划马上就被稚嫩的喊声打破,任舒霏一抬头,就见娃娃粉扑扑的小脸和亮闪闪充满渴望的黑眼睛,正举着小胳膊等自己抱,抱她站在自己身旁的梁烈则一脸坏笑。
就算明知被梁烈设计了,任舒霏也很难对娃娃摆脸色,只得放下书,勉强接过她来。
一股婴儿特有的n香立刻扑在脸上,他轻轻蹭蹭娃娃娇嫩的脸蛋,乖巧的娃娃也马上伸出小胳膊回搂他的脖子。
她可真是上天派来的小天使啊!任舒霏连日来的y郁就因为她这个小小动作第一次有了放晴的感觉。
本来只是想敷衍的抱抱,这下倒是他撒不开手了。抱着娃娃,感受着她小小软软身体的体温,任舒霏沉浸在这天堂般美好的平静和安宁中,忘了世界上还有一堆烦恼,忘了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梁烈……
然而小天使的真面目往往都是举着黑叉的小恶魔,任舒霏难得的平静持续了还不到两分钟,娃娃就不耐烦了,连闹带扭的要下地玩。
任舒霏只得把她放到地毯上,没想到一落地她就迈动小胖腿学起步来,脚一蹬一蹬的很有力。任舒霏只能弯腰扶着她走来走去,不一会儿就累出了一头汗。想松手让她自己爬算了,可放开还没到两秒,她就哇哇大哭表示抗议,吓得忙又抱起她来。
梁烈在一旁咧着嘴笑,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好容易等她终于走累了,一屁股坐到地毯上,任舒霏刚要喘口气,娃娃小嘴一瘪,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该给她喂牛n了。”梁烈在旁指导。
“你怎么不喂?”任舒霏没好气的说。
“她又没找我,娃娃最喜欢你。”梁烈嬉皮笑脸的说。
任舒霏只得拿过n瓶,却不知该从哪个角度喂她,战战兢兢的比划了半天也不敢贸然动手,生怕呛到她。最后只好把n瓶放在娃娃手里,让她自己判断该怎么喝。可娃娃的小手还抱不住n瓶,n瓶闷声落地,她又继续哇哇大哭。
任舒霏手足无措,只得转头求助似的望着梁烈,梁烈这才笑嘻嘻过来,抱起娃娃,驾轻就熟的把n瓶吸嘴放进她嘴里,娃娃立刻就停止了哭泣,乖乖的大口吸着牛n,又恢复成小天使一名。
“霏霏,没想到你这么笨,连牛n都不会喂!”梁烈得意的斜瞅着任舒霏,“我看你还是趁早别做梦结婚生小孩,你g本养不好小孩,谁要是做你的小孩可惨了!”
任舒霏不愿跟他斗嘴,低头看着娃娃,装作没听见。
娃娃很快喝完牛n,j神大振,又开始了新一轮愉快玩耍。她完全无视抱着她的亲舅舅梁烈,很自然的就伸手抓住了任舒霏的衣角,看来真如梁烈所说,是特别喜欢他。
这份殊荣可真让任舒霏哭笑不得。他是非常喜欢娃娃,去梁艳家时也经常抱她。但没想到真正照顾她会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这么小的身体怎么会有这么无穷的j力?
半天不到他就给折腾的j疲力竭,趁着娃娃又去喝牛n的空儿,到客厅沙发上想闭眼躺一会儿。为了防备梁烈,他也不敢回卧室,就守在娃娃身边,料想梁烈还不至于变态到当着小孩子的面下手。
然而只一闭上眼,他就觉得眼皮沉得有千钧重,再也支撑不住,很快就跌入了甜蜜的黑暗中。
他是被梁烈嘴里上的烟草味惊醒的。
一睁眼,屋内已满是黄昏的暮色,只看见梁烈狼一般的眼睛在头顶上闪着兴奋的蓝光。
任舒霏大惊,刚要挣扎就被一把捂住嘴。
“别叫!娃娃刚睡着!”梁烈小声威胁道,“你别惹我动chu!这么久没做,老子都快憋坏了。快点,霏霏,让我亲一下!”
说着就硬把舌头往任舒霏嘴里挤,一只手还在他身下乱m。
任舒霏像中受惊的鱼一样拼命挣扎,他真后悔明知这是条吃惯了r的恶狼还放他进来,他带娃娃来当敲门砖,也就是为了这唯一一个目的了。自己也真是高看他了,没想到他居然真能在娃娃就睡在一旁的情况下来实施强暴!
56
“霏霏,别闹别扭了。你不就是想要个小孩吗?大不了我让一步,让你找女人生一个……”
见任舒霏始终不肯就范,梁烈一边满嘴胡说,一边在他身上乱m乱亲。
任舒霏g本就顾不上听他的荒唐话,他被压得肋骨生疼喘不过气来,又觉得一只手正如泥鳅般向自己腰带下钻去,以前无数次吃过梁烈这种蛮横速战手段的亏,惊急之下,顾不得多想就去抓茶桌上的水瓶。
沙发窄小,这一探出手去立刻失去了平衡,还没碰到水瓶,就带动了两个人都滚了下去,重重落在地上。
任舒霏给撞得脊背剧痛眼前发黑,梁烈脑袋也咚的一声碰在茶桌腿上,可他跟一点没感觉似的,一翻身又把任舒霏扑倒。他到现在还没得了手,只手上嘴上占了几下便宜,反到更勾得心头邪火一窜一窜,也不再废话了,双手揪住任舒霏的上衣,嗤的一声就像撕纸一样撕了开来。
任舒霏知道大势已去,心中一灰,索x也不反抗了,双手一松由他摆布。
梁烈又要去解他腰带,正在这时,突然哇的一声石破天惊的啼哭,梁烈顿时一愣,已经听天由命的任舒霏却如同听到救命福音般心中一亮——
娃娃醒了!
梁烈眼睁睁看着被压在身下已经是待宰鱼r就等自己开吃的任舒霏,显然是非常非常不甘心,但娃娃的哭声偏偏又如催命符,一声比一声急,最后只得起身先去哄她。
任舒霏惊魂未定的爬起来,连忙收拾凌乱的衣服,这才发觉手脚都在微微发抖。
梁烈抱着娃娃,一边低声下气小宝贝小祖宗的哄着,一边恨恨瞪着任舒霏,脸上全是欲求不满的恼怒。
娃娃哪知道他们之间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刻,见两个人都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互相也不说话的瞪视,还以为舅舅跟哥哥玩什么新游戏,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这一醒,任梁烈怎么哄也不肯再睡了。
任舒霏看梁烈眼中喷出的欲火,恨不能将自己全身衣服烧光似的,同时却又不得不像个极富经验的老保姆一样,熟练的给娃娃换尿布喂牛n,虽然危险刚过,竟也渐渐忍不住觉得好笑。
这个狡诈无耻的流氓,用娃娃来骗自己放松警惕,却没想到自作自受,娃娃现在反到成了他最大的障碍。只要有她在,他就别想再得逞了。
他看着梁烈吃瘪的样子,想到他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行,越想就越觉得好笑,一开始还憋在心里笑,后来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梁烈狠狠瞪他示意他噤声,可任舒霏现在知道他是投鼠忌器,也不怕他瞪眼,这几个月来他还是头一次开怀大笑,笑起来就收不住了,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顿时觉得心中的烦躁都消散许多。
梁烈抱着娃娃,也确实奈何不了他,只得继续无比郁闷的哄着求着小祖宗快睡觉。折腾了好久,才终于又让j力旺盛的娃娃安静下来。
“都怪我姐出的馊主意,带这个小魔头来。”梁烈把睡着的娃娃放进婴儿车里,一边给她盖上小毯一边嘟囔。
任舒霏脸上还挂着未尽的笑意,正努力平定气息,闻听此言却如同晴天炸雷,全身一震:
“你说什么?谁叫你带娃娃来的?”
“我姐啊,”梁烈随口说道,“她说你心肠最软,就算不让我进门,肯定舍不得不让娃娃进门。谁知道这小魔头惹这么多麻烦事……”
他还在那里继续嘟囔,任舒霏脸色却已变得惨白。
“为什么你们都耍我?……”
“你说什么?”梁烈没听见他喃喃自语的什么,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你们都耍我?我就这么让人讨厌吗?!”任舒霏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梁烈吓了一跳,生怕又吵醒刚睡着的娃娃,忙跳过去去捂他的嘴。
“别叫!霏霏——”
任舒霏却发了疯一样撕打起他来:
“你这个混蛋!人渣!你给我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
梁烈给他打得莫名其妙,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光忙着去捂他的嘴,却不料被红了眼的任舒霏狠狠咬在手掌上,脸上脖子上也连挨了好几下。
他被打毛了,一把抓住任舒霏的手,厉声说:“喂,别再打了,再打我真还手了!”
任舒霏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胡踢乱打,手脚牙齿并用,完全是拼命的架势了。
梁烈心下发狠,又怕惊醒娃娃再哭,脚下一使力就把他放倒在地。他骑在任舒霏身上用力压住他仍剧烈扭动的身体,抽出腰带几下把他反手绑住,又随手抓过娃娃的围嘴塞进他嘴里,然后就连拖带拉的把他拽去了卧室。
他把任舒霏扔到床上,压着他的脸恶狠狠的说:
“妈的!臭霏霏,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匆匆出去看客厅里的娃娃,扔下任舒霏一个人,像搁浅在沙滩上的鱼无力的翕合着嘴,眼中一片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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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烈奔到客厅,果然见娃娃又醒了,不过幸好这回并没哭,只是好奇的转着乌溜溜的眼珠,正伸手去抓婴儿车里悬挂的小布偶。
梁烈松了口气,握住她的小手塞进小被里。娃娃却顽皮的很,一蹬脚又把被子踢开,反手抓住小舅舅的手指头,高兴的咯咯直笑。
看着她的小脸,梁烈鼻子有点酸,心想这么可爱的小天使都这样喜欢自己,可见自己优点很多,怎么屋里那个人就跟瞎了一样看不见?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自己这些天来为了表现诚意重新赢回情人,可是费了很多心思。知道他喜欢名车名表就叫人送去给他挑,知道他没心情上床就努力忍着自己解决,也没冲进他家来霸王硬上弓,又听姐姐的话为自己没做过的事赔礼道歉,还有哪点做的不够?
这么说来就是任舒霏不对了,既然对他好没用,干脆自己也别装情圣了,一会儿直接扒光了他上!
这一个多月对梁烈来说的确是已经忍耐到极限了,若不是来之前受了梁艳的嘱咐,进门时就可能已经把任舒霏扑倒了,此刻既已下定决心硬上了,更觉得全身如同有蚂蚁爬来爬去,心痒难忍。
又强忍着哄了娃娃一会儿,好容易等她松开自己的手指,梁烈三步并作两步窜进卧室。
望着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死去了的任舒霏,他眼中j光大盛,三下五除二脱光衣服,露出j壮结实的肌r,快步向床走去。
“臭霏霏,老子今天非干死你不可!”
他得意的拨弄了几下早已蓄势待发的“凶器”,扳着任舒霏的肩膀把俯趴在床上的他翻过来,只见他早已被泪水糊了满脸,这一动之间,又两行泪水无声的从腮边滑下。
“怕了吧?嗯?”梁烈狞笑着捏捏任舒霏湿漉漉的脸,后者却好似没听见,g本不看他,继续无声无息的哭。
梁烈哼了一声,把堵着他嘴的围嘴拿出来,又用枕巾胡乱给他抹了把脸,就开始撕扯起他的衣服来。
“因为你惹我生气,为了惩罚你今天就绑着你干,你没意见吧霏霏?”梁烈无耻的咧嘴一笑。其实他很早就想这么干一次了,只是碍于情人太冷一直没好意思下手,今天正好借机满足自己的x幻想。
见任舒霏仍然无动于衷的流泪,他也不再废话,扑上去就啃咬起这想念了许久的躯体,一解连日来的煎熬之苦。
等口水和红印几乎布满了情人白皙的身体,他才心满意足的抬起身来,跳下床去,从扔在门口的长裤口袋里掏出一打安全套,又迅速冲回床上。
“霏霏,可真想死我了……”
他又胡乱亲了亲情人的身体,就抱起他让他跪趴在床上,一边抚m着他修长的双腿,一边用套着安全套的手指迫不及待的向他后x探进去。任舒霏只是剧烈震了一下就又像死了一样没了动静。
等到情人紧绷的后x终于适应了一些,梁烈再也按捺不住,鼻翼呼扇着,握着x器就勉强硬挤了进去。
梁烈此时已出了一头汗,但仍锲而不舍的用力将x器一寸寸向任舒霏体内推进,直到与他的身体完全契合才稍微喘息了几秒,就立刻扶着他的臀大力抽送起来。
任舒霏的身体就像狂涛中的一片树叶,被梁烈强有力的动作带动着剧烈晃动,泪水一串串不断滴落到床单上,只顾着兴奋的梁烈当然并没有注意到。
因为很久没做了,梁烈很快就一泄如注,尽数倾泻在任舒霏体内。他意犹未尽的抽出稍稍疲软的x器,抱着任舒霏一起滚倒在床上,一边喘着chu气,一边抚m着情人同样被汗水浸湿的柔软身体,只觉得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刻了。
他歇了片刻,又一跃而起,想趁热打铁再来一次。扳过情人的脸想去亲他,才发现他又已是哭得满脸泪水,就像刚淋过雨一样,脸都有些浮肿了。
纵然梁烈这么没心没肺的人,都觉得任舒霏这样闷声哭的情形不对,立刻慌了。
“霏霏,怎么了?是不是太疼了?我,我刚才真没使劲……”
任舒霏始终闭着眼无声的流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那个,我刚才是没戴套,但我是忘了,绝对不是故意的!再做我一定戴套行不行?”梁烈又想到一种可能忙解释说,任舒霏还是不为所动。
“霏霏,你别哭,别哭,你一哭我就心慌……我道歉还不行吗?”
他说着把任舒霏揽进怀里,突然发现他双手还反绑着,忙七手八脚的给他解开,又给他揉胳膊,又拿水给他喝。任舒霏眼睛肿了,却又继续无声的哭,但泪水立刻就被梁烈火热的舌头舔了去。
“别哭,霏霏,别哭。都是我不对!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我要是再欺负你——”
梁烈说着想起什么,又跑去门边衣服堆里,翻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塞进任舒霏手里。
“我要是再欺负你,你就用它捅了我!”梁烈认真的握着他的手说。
任舒霏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无法自拔,也g本不去握那匕首,梁烈一松手差点掉下来割伤了他自己。
见哄了一圈也没用,梁烈无计可施,挠挠头发,索x把匕首扔到地上,捧着任舒霏的脸使劲亲吻起来。
他吻着情人紧闭的眼,高高的鼻梁,最后把还带着情人咸涩泪水的舌头伸进他嘴里翻搅,吻的他几乎窒息过去。
夜已深,窗外悄无声息的落下今年第一场秋霜,预示着寒气即将来袭,但这间忘记拉上窗帘的屋内仍然有些闷热。
梁烈就站在低垂的落地窗帘旁,如同青铜铸造的雕像,将任舒霏赤裸的身体稳稳架在腰间。他腰臀用力一送一抽,任舒霏的身体就跟着不自觉的上升下落。
梁烈体力极好,几乎是抱着任舒霏靠在墙上,又特意在任舒霏背后垫了厚厚的枕头,倒也不会蹭破他的皮肤。
任舒霏也早已不再哭泣,不知是眼泪流干了还是清醒了,只是仍闭着眼,黑发都被汗水打成了绺,跟着梁烈的动作嘴一张一合的喘息,脸上的表情已分不清是欢乐还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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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哥哥……”
耳边软软的童音却有着魔铃般致命的穿透力,锲而不舍的呼喊,任舒霏终于极不情愿的被拉出梦境。
一睁眼,便见一大一小两个像猴子一样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真不愧是甥舅。
“霏霏,起来吃饭了。”梁烈一脸做贼心虚的赔笑,声音r麻的让任舒霏直想吐。他厌烦的扯过被单蒙住头,再不想看这两人一眼。
继续睡吧,睡到失去知觉,睡到世界尽头就好了。
他努力麻醉自己,但还没来得及再想,一个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就钻了进来。
“哥哥,哥哥!吃饭!”
娃娃嘻嘻笑着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任舒霏苦笑一下,刚想mm她,旋即想到肯定是梁烈把她塞进来的,心一狠索x也不理会,闭上眼自顾睡觉。
娃娃见他老没动静,也自己玩起来,在他x口一拱一拱的学游泳,手脚还不安分的m来m去。任舒霏给她压得x口发闷,开始还尽力忍着,突然r尖一疼,触电般惊叫一声睁开眼,看见娃娃正开心的冲自己乐,一脸天真无邪。
任舒霏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全身赤裸的,吓得往旁边一滚,紧紧用被单裹住身体。
“你,你快把娃娃抱走,我还没穿衣服!”他涨红了脸,愤怒的冲梁烈喊。
梁烈一脸纯洁的茫然,“那又怎样?她是小孩子,看了也不会长针眼。”
“你--”任舒霏气结,心想对这个流氓加变态讲道理纯属对牛弹琴,便闭了嘴愤愤别过头去。
“霏霏,别气了,快起来吃饭,看你饿得脸都绿了。”梁烈弯腰抱住裹得跟个茧子似的他,贪婪的在他颈间嗅着。
“你要是不想起来,我端来咱们一起在床上吃……”
任舒霏机械的咬着面包,面对一桌非常丰盛的早餐,尽管早已饿得前x贴后背,仍提不起j神来。梁烈一个劲儿给他添牛n夹菜,但他越是慇勤,任舒霏越想起昨晚他的凶恶,觉得他不过是强行满足兽欲后兴奋之余再施点小恩小惠,心中更生厌恶。
相对于任舒霏的沉郁,梁烈则是眉开眼笑,他没读过几年书,也不会形容,就觉得现在外面照进来的阳光真舒服,看着任舒霏吃饭比自己吃还高兴。
他一边抱着娃娃喂蔬菜泥,一边不住望望穿着睡衣坐在身边默默吃面包的任舒霏:这个人就是太爱动脑筋,吃饭也总琢磨事,怪不得比上学时还弱。没有自己管着,这些日子他又瘦了好几圈,从今天开始要继续加强对他的管教。
果然没吃多少任舒霏就放下筷子,梁烈连哄带吓,又逼着他多吃了一个煎蛋和一杯牛n才算。
“霏霏,你这么喜欢娃娃,回头我跟我姐说一下,把她过继给咱俩。”梁烈一边继续给娃娃喂饭,一边恬着脸对任舒霏说,“她和邦哥肯定还会生很多小孩,不会舍不得。”
任舒霏对他的胡话没有接茬,低头沉默很久,才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低声说:
“梁烈,我们谈谈吧。”
“不谈!”
梁烈连半秒都没停立刻接话,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任舒霏也愣了,抬起头“霏霏,你趁早别再想歪主意。”梁烈露出威胁的表情和白森森的牙,“我看你还是没学乖。别老拿你狗屁律师那一套来蒙我,你有没有听过,律师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我就是不讲理的兵!折腾了好大一圈才又抱到你,我都快忍出内伤来了,你再捣乱小心我揍你!”
见任舒霏脸色发白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他忙又换了口气:
“我说揍你是开玩笑的!行了霏霏,别再使x子了,都老夫老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说着就笑嘻嘻的一把抓住任舒霏的手,力气大的让他无法挣开。
娃娃正津津有味的舔着蔬菜泥,见状也伸出小手,按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梁烈大喜,在她小脸上狠狠亲了好几下,“真是我的乖娃娃!这下霏霏可跑不掉了!”
任舒霏则望着三人搭在一起的手,呆如木**。 来错愕的看着他。
60
於是,任舒霏一生中对梁烈最激烈的一次反抗,也可能是唯一一次反抗,就这样草草收场了。当然梁烈那边,压g就没意识到这是反抗,只觉得是任舒霏时间较长的一次闹别扭。
现在既然又“和好”了,他立刻就帮任舒霏打包行李,准备搬回原来的公寓,理由说的十分理直气壮:在这里办事总觉得紧张,不好意思,手脚放不开。
梁烈这麽说时,任舒霏正被迫往旅行包里收拾衣服,他黑著脸也不答话,只下意识的抚m隐隐作痛的腰。这几天来不论白天黑夜,只要娃娃睡著了就被梁烈讨债似的纠缠,原来他这样还是不好意思、放不开手脚的,那要是真放开了,自己岂不是要被剥皮拆骨?
没想到折腾了一大圈,身心俱损,到头来还是回到原地。他感到自己就像被蜘蛛毒y刺中的飞虫,只象征x的扑腾了几下,就被蛛丝一层层更结实的捆绑起来。因此,即使是搬回自己一直引以为傲和喜欢的高级公寓,他也是意兴缺缺,只像个没有感觉的木偶一样听凭梁烈摆布指挥。
然而推开公寓房门的第一秒,他原本黯淡的眼中就立刻有了光。
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惊喜!
整个公寓的墙壁都已经重新喷涂过,窗帘也全部是崭新的,但仍是自己所喜欢的色调。家具和装饰也是原先的格调,只是所有当初因为财力不足而忍痛割舍的地方,现在都比自己期望的更完美的实现了。尤其是客厅的地毯,当时付过首期後已几乎没有余钱,只得折中在客厅正中铺了一小块羊毛地毯,好让客人进出时能一眼看到。但现在,整间客厅从玄关到厨房门口,铺了一整块厚厚的纯白色长羊毛地毯,走在上面就像脚踩云彩一样美妙,那触感不用问就知价值不菲。
任舒霏简直心花怒放了,脱了袜子小心翼翼的走在地毯上,生怕踩脏了它。梁烈看著他脸上兴奋的表情,当然不会放过表功的机会:
“怎麽样?很喜欢吧?这些是专门请名设计师弄得,反正是个得过一堆乱七八糟奖的家夥,他只看原来房子的摆设,就知道你喜欢什麽东西,还挺有一套吧?”
“这,这是不是花了很多钱?”任舒霏有些不安,他想起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房产中介公司老板,“你还是让那个孙老板把房款拿回去吧,房子白还给我,还花了这麽多装修费,岂不是成了,成了……”
他想说成了“明抢”,但当著梁烈却始终没敢说出口。
梁烈却满不在乎,“嗨,什麽大不了!猪头孙本来就是我小弟的小弟罩著,让他出这点血已经很便宜他,谁让他竟然敢算计我跟霏霏的房子!”
任舒霏苦笑,心想自己好歹也付过首期,你连一分钱都没出,竟也有脸说是你的房子?
梁烈却不由分拉起他:“走,去看看卧室,保证更让你惊喜!”
进卧室只看了第一眼,任舒霏差点没气晕过去。
自己原来那张原色的胡桃木床已不知去向,取代它的竟是一个铺著大红底色绣满金丝玫瑰绸缎四件套的华丽大床!几乎顶到房顶的雕刻著西洋女神裸体浮雕的四g金属床柱,支撑著厚重的红色天鹅绒帷幔。真可谓不中不洋,不伦不类。
“是不是很惊喜?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梁烈得意极了,“我一眼就看好这张床!那个设计师一开始还不同意摆进来,我就跟他讲道理,还画了效果图给他看,他後来就也觉得这样很好看了!”
任舒霏气得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心中大喊:鬼才相信设计师会觉得这样很好看!
没等他再有所反应,梁烈的手已悄悄搂上他的腰:“霏霏,你也累了吧?咱们到床上躺一会儿……”
说著就硬把任舒霏往床上拖。
任舒霏吓得连连後退:“我不累!我一点不累!”
“你怎麽不累?”梁烈一边继续拖他一边说,“你看你累得都出汗了!”
任舒霏心说我是被你吓得出汗了好不好!但哪里由他分说,三两下就被梁烈拖上了大床。
“嘿嘿,今天第一天睡新床,一定要做到爬不起来以後才不会触霉运。”
梁烈骑在任舒霏身上得意洋洋的说,任舒霏给他压得动弹不得,听他这毫无g据的胡说都快哭了。
正在危机时刻,又是一声天籁般的大哭救了他。
“妈的!又忘了这小祖宗了!”梁烈气得翻身下床,忙跑去客厅看被遗忘在那里的娃娃。也怪他色心太重,娃娃明明还躺在小车里踢腿玩,怎麽就忘了她醒著h必煞神的厉害呢?
任舒霏知道梁烈一时半会儿是闲不下来了,也放了心,幸灾乐祸的看他给娃娃换尿布,看著看著他就突然不乐了,想起一件事来。
“那个,为什麽你还没送娃娃回去?”
“回哪里?”梁烈低头忙著,“哦,你说我姐那里啊,我没告诉你吗?她跟邦哥旅游去了,一个月才回来,这段时间娃娃就归咱俩了!”
任舒霏眼前一黑,这回真是觉得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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