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53
明丽凰讲的故事真的匪夷所思,甚至在何海澄听完後,还久久的回不过神来。满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怎麽会是这样?
明家从明朝起在缅甸落户,传承数代後终於因为寻到一个翡翠矿而发迹。等传到明丽凰的父亲明靖这一代时,已经是相当有钱的大财主了。
明靖是个独子,因为生父早逝,从小就被母亲管教甚严,简直比大家闺秀还要循规蹈矩。
又因为母亲偏爱传统的诗词歌赋,所以他自幼受到这样的熏陶,也养成一种多愁善感的习气,常常自诩为风流才子,生不逢时。生平最喜欢的就是舞文弄墨,最讨厌的就是谈论金钱世俗。
幸好明家有钱,所以养得起明靖这样孤高清傲,满脑子唐宋之风,不食人间烟火的米虫。
在明靖二十岁的时候,就奉母命娶了十九岁的表妹宋婉如,也就是明丽凰的母亲。
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而且亲上加亲的传统在华人社会中还是很流行的。
一年後,明丽凰诞生了。
贵为明家大小姐,她几乎一生下来就是集万千宠爱於一身。可是伴随著她的出生,父母之间的摩擦也渐渐开始产生。
明靖是个满脑子梦幻的公子哥,而宋婉如是个只懂享受的千金大小姐。优渥的家境让他们不必为世俗争吵,於是乎,明靖先生就要求宋婉如太太能够理解他的内心,跟他琴瑟合鸣。
可要宋太太拽几句诗词还行,硬要她达到明先生肚子里蛔虫的地步就太强人所难了。
再说了,宋太太虽然生了一女,但年轻还很轻。她还要去美容去打扮,去逛街去游乐,哪有时间成天陪明先生对著笔墨纸砚,谈什麽风花雪月?
於是,佳偶成了怨偶,两个人平均每三天都恨不得掐死对方一次。
而这种矛盾随著他们的第二个孩子的出世,变得益发激烈了。
不知道是不是近亲结婚的缘故,第二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是脑瘫,没活过两岁就不幸夭折。然後,就象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受到命运的诅咒一般,他们後面要的小孩;几乎个个都有问题。
大的还能活到七八岁,小的几个月就没了。
在接二连三的经历了丧子之痛後,宋太太和明先生终於就一件事达成了共识。
当然不是离婚,双方父母都在,他们没那胆子。
他们只是决定再也不要小孩了。
反正时代在进步,明靖就是再喜欢传统文化,也没有到非要儿子继承家业不可的地步。再加上宋婉如又是明老太太亲自择定的媳妇,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形,老人家也无话可说。
於是,明丽凰大小姐的地位进一步得到巩固,真正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金凤凰一般。
可明大小姐天生反骨,既不象她爸那般沈静忧郁,动不动就“烟波江上使人愁”。也不象她妈,每天不是飞巴黎就是纽约,追著时装周四处洒钞票。
可能是童年父母争吵的经历在她脑海中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明大小姐决定当个女强人,省得象她爸妈似的成天这麽无聊。
应该来说,明大小姐选择的人生方向是正确积极,健康向上的。
有了主观的愿望,再加上客观的努力和先天的优越条件,明大小姐一路顺顺利利的念完了书,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她就创立了自己的公司,而且一直运营良好。
但是,在婚姻问题上,明大小姐也遭遇了父母类似的问题。
她从前不是没有想过,嫁个平民男子,也能过得幸福快乐,但现实却给了明大小姐一次又一次残酷的打击。
交往的男朋友在得知她们家那麽有钱之後,要麽是自卑的选择了分手,要麽是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当然,这其中也有明老太太的一份功劳。
把任何感情放在金钱面前进行考验的时候,都不会太好看。当然,钱少了不行,但明老太太有钱,还有很多很多的钱。
而当钱的数目上升到一定的数字上时,很少有人能经得起它的考验。不要怪人家感情不够深,要怪只能怪我们都生活这个现实的社会里。
总之,当明大小姐在事业上一路高歌猛进之时,感情上却被打击得千疮百孔。在多次惨败之後,明大小姐心灰意懒的决定接受家族的安排,去相亲。
事实证明,老一辈人的眼光有时也j准无比。
明老太太虽然一手造就了明靖与宋婉如这对怨偶,但不是也吵吵闹闹的过了几十年麽?至於明丽凰,本来不抱希望的相亲,却意外的遇到中意的男子。
可那男子,是她的表哥。
她叹了口气,告诉何海澄,“几乎从想要在一起时,我就知道将来我的孩子极有可能会出问题,可我就是喜欢他,真的毫无办法。”
明丽凰最後还是和表哥结了婚,饶是他们在生育问题上小心再小心,但最终也只产下一个健康的男婴,就是明丽凰的独子。
要说明家的故事至此也算告一段落了,虽然历经风风雨雨,但起码不也有个happy ending,不是吗?
可人生总是难以预料,象一出戏剧戏,往往压轴j彩的全在後头。
当明靖年过六十,差不多黄土要埋半截的时候,他在某一天,不知是怎样的心血来潮,突然的对家族流传下来的矿业产生了兴趣,打算回缅甸去看看最老的那个矿洞。
明家虽然靠翡翠发迹,但在多年以前就移居别处了,到文莱养老则是明老太太晚年的主意。
当然,明靖想回缅甸看看那个老矿洞不算什麽难事,也不算什麽坏事。於是,全家没什麽好反对的。选一个时局还算平静的时候,带上一帮子保镖,明靖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可就是这次离开,令所有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明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他说,他要娶她。
六十三岁的老头子要娶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所有人都觉得明靖疯了。就算那小女孩确实生得极美,但也不至於要娶她好不好?
当时明老太太已经过世,这世界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明靖了。
或者说老年人谈恋爱就象是老房子著了火,怎麽也拦不住的。
明靖是铁了心的要离婚,还很认真的请了家庭老师教那个小女孩读书写字,琴棋书画,然後,开始跟宋婉如女士打起了离婚官司。
不知道宋太太是不是早就受够了明先生,又或者是她早就预料到悲剧的结局,她异常爽快的答应了明先生的离婚请求,然後一心一意的看好戏。
小女孩一天天的长大,出落得沈鱼落雁,美豔非凡。
而她也在这五年里展露出惊人的智慧,硬是从一个目不识丁的乡下丫头学成琴棋书画样样j通的名门淑女。
明靖六十八岁那一年,终於如愿娶到了已经十八岁的小妻子。
她的真名叫什麽,已经没什麽人知道了,连明丽凰也只知道她来明家之後取的名字──菩提。
当日,明靖是想著,自己的名字通明净二字,便用“身是菩提树,心为明净台”这句偈语,为那女孩重新命了名。
可他忘了,还有一句著名的偈语,叫“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两个本来什麽都不是的东西,在一起能有好下场?
所有的人都不看好明靖和菩提的这段婚姻,连明大小姐也觉得是瞎胡闹。
可事实证明,有时世俗的眼光真不一定是对的。
菩提和明靖两个人,虽然差了半个世纪的年龄,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爱得轰轰烈烈,爱得如胶似漆。
两人彼此对视时,那样热烈的眼神就连年轻人都受不了,更别提他们谈起诗词歌赋来,那样的投机了。
明丽凰开始觉得自己错了,或许老爸完全按著自己的模式打造出来的菩提,真的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可认识明靖大半个世纪,还共同生活了四十多年的的宋婉如女士只是冷笑,然後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且再看看吧。”
这一看,就到了两年後。
年近七十的明靖先生老树开花,喜得贵子。
看著身边的如花美眷,还有怀中的幼子,明靖一高兴,摆了足足一个月的酒,从儿子出生直到孩子满月。
这孩子,就叫明烟树。
因为明靖说,他第一次去缅甸见到菩提时,就见她站在小河边。鸟在烟雾般笼罩的树里栖息,萤火虫在水边的小轩边飞过,一切都跟孟浩然的那两句诗一样──“鸟从烟树宿,萤傍水轩飞。”
而菩提,就是画中的仙子,让他一见锺情。
所以,他们的孩子叫明烟树。
明烟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他一天天的长大,越来越象他的母亲。
明明是个男孩,却美得让人触目惊心。而且他的聪明才智也跟母亲一样,无论教他学什麽,都是一点就透。
可这样不够,对於菩提来说,完全不够。
简要的提一句,菩提女士是个非常要求上进的人。而她要求的地步……好吧,连当年刻苦好学,奋发向上的明大小姐都觉得有点变态了。
“一个那麽小的孩子,她居然就给他开了十几门课,从早上六点到晚上九点,孩子简直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连上个厕所都是跑著去的。”
明丽凰至今说起来都在叹息,可见那时的残酷与严苛。何海澄忍不住c了一句,“那你们不阻止的吗?”
明丽凰沈默了一会儿,才颇为艰难的道,“我曾经劝过一回,可结果只是从此以後,他早上改为五点半起床了。”
何海澄无语了。
犹豫了好久才问,“她……烟树她妈妈是不是j神上有些问题?”
这样对一个小孩子,已经不是严厉说得通的,更象一种偏执了。
明丽凰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把故事接著讲下去。
☆、偷心54
所谓神仙眷侣这种生物,就只应该存在於天上。而人间,就没有不吵架的夫妻。
明靖和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少夫人菩提虽然过著如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但他们毕竟不是神仙。
是人都会老,而他们之间五十岁的悬殊差距更加是无法回避的现实。
在明靖六十多岁的时候,因为保养得宜,还能勉强过过正常夫妻的生活。可到了七十岁之後,渐渐力不从心了。
面对著再多的金钱也无法挽留的青春健康以及男x的尊严,明靖老先生的心里开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矛盾出现在明靖七十七岁那年,他的小儿子才刚刚七岁,他却因为一次中风,偏瘫了。後来虽然恢复了行走功能,但男x雄风荡然无存。
而菩提依旧年轻,二十七岁的女人正是如花般娇豔绽放的时候。因为偏瘫留下的後遗症,明靖老先生连走路都勉强,更别提陪年轻貌美的少夫人去骑马跳舞做运动了。
对於菩提太太来说,不管她怎样深爱明靖老先生,都不可能只守著他一个人过日子。她不象宋婉如女士,喜欢shoping购物,她的世界是明靖一手打造的。所以她跟明靖先生一样,喜欢各种风雅高尚的活动。
如果要她退回到原始封闭居家太太的地步,她当然做不到。
而失去了明靖老先生的陪伴,美丽聪慧优雅高尚的菩提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倾慕者大献殷勤。此时此刻,风烛残年的明靖老先生的心情可想而知。
於是,看不见的y暗开始悄然生长。
终於到了那一天,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明靖老先生因为别人的一句闲言碎语,跟菩提生平第一次吵架了。
从来相打无好拳,相骂无好言。一时气愤的之下的明靖老先生口不择言的道,“怪不得人家都说,烟树那孩子不是我亲生的!”
此後,菩提定定的看了明靖许久,安静的走开了。
冷静下来的明靖觉得有些後悔,他想去找菩提道歉,可菩提已经不见了。带著她的儿子,七岁多的明烟树一起失踪了。
明靖这下慌了。四处派人去找寻她们母子,可怎麽也找不到。
直到三个月後,菩提自己回来了。
看著小妻子依旧那样漂亮,那麽完美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明靖立即承认了错误。
可菩提看著明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他,“烟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要是不信,这里有三份亲生鉴定,是我拿了你们的头发,找了三家医院做的,不信你可以再查。”
明靖连连点头,“我信!菩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快让小树回来吧,别吓著孩子了。”
可菩提却露齿轻笑,说,“他再也回不来了。”
明丽凰也在场,菩提当时那种疯狂又带笑的眼神她一辈子也忘了不了。就算时隔多年提起时,也忍不住脊背一阵阵的发凉。
菩提微笑著,象是在说一件得意之极的事,她告诉明靖,“我把你的儿子卖到最下等,最肮脏的妓院去了。你该知道你儿子有多漂亮吧?象他这样的孩子可是客人最喜欢的类型。我还让他们给他打了激素,把他弄成不男不女的人妖,那样不管是怎样的客人都会愿意要他的。而我,也如你所愿,跟别的男人发生了x关系。不是一个,是整整一百个。你别不信,我把他们每个人的jy都留了一份,全部在这个箱子里,你要不要拿去验下dna,看我有没有撒谎?”
何海澄听不下去了,x口象压著块巨石,闷得人都快喘不过气来,“这女人是疯子!她完全疯了!”
明丽凰赞同的看了他一眼,把故事讲完,“她是不是疯子我们不知道,因为她说完这番话,就拿著一把匕首c进了自己心脏。然後对我父亲说,她要用这种方式让他後悔一辈子,内疚一辈子,痛苦一辈子,作为他怀疑他们爱情的惩罚。”
菩提死了,明靖如她所愿,沈浸在追悔莫及的巨大痛苦之中。
但是,宋婉如女士站出来,说了一番话,大意总结起来就是:
“明靖,你这辈子都在追求心有灵犀的那个人。可是眼下你看看,你的知心伴侣是什麽下场?菩提倒是真心爱你,可你懂得珍惜吗?你g本不懂。你爱的人其实从来也不是菩提,而只是自己心中的那份幻觉。说穿了,你爱的只有你自己。否则,你为什麽现在连跟你爱人一道去死的勇气都没有?”
明靖确实没有勇气去死。
尽管已经这麽一大把的年纪,可懦弱的他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一天找不回他的儿子,他就不能死。可直到他死,他的儿子也没找回来。
於是他又太太平平的活了十年,直到八十七岁的高龄时,才舒舒服服的自然老死在了自家的大床上。
不过他也有点心虚,所以临死前立下份遗嘱,说是要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儿子。
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在他离婚时,为了证明自己的爱情是多麽的超凡脱俗,所以他主动的把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前妻和大女儿。他所留下的,只够保证自己晚年无忧而已。
而经过他和菩提女士的挥霍,再加上寻找小儿子所额外付出的代价,等到明靖过世时,他的遗产已经是个负数。他甚至连办丧礼的钱都没有留下,还是大女儿替他垫付。
如果苏明真要继承,那不是遗产,而是债务。
当然,明丽凰不会跟可怜的小弟斤斤计较这些事情。事实上,她也曾经自费花了大价钱,请了很多私家侦探找寻小弟的下落。
但是,菩提临死前,那样决绝的一番话把他们的目标引向了那些红灯区,和黑市上的人口买卖。
明丽凰怎麽也没有想到,菩提其实也没有做得那麽绝,她只是把孩子带回了明家在流放海外之前传说中的祖籍,然後扔在了大街上。
也许是出於一种自卑之後极度自尊的情结,菩提女士虽然从小就让儿子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学了好几种国际上通行的外文,却也固执的让他只准说和她一样的母语──缅语。
这也导致後来被扔在大街上的小苏明完全无法与人交流,他不是听不懂,而是说不出。直到後来遇到顾枫,才用书写的方式慢慢跟他沟通起来。
整个故事到这里就衔接圆满了。再之後的事情,何海澄了解的肯定比明丽凰还多。
至於明丽凰为什麽会找到苏明,这就得拜他那块金丝红翡所赐了。
原来当年在办完明靖的後事,整理遗物时,明丽凰突然想起,老爸手上应该还有一块金丝红翡,却怎麽也找不到了。
明家的翡翠矿洞是早就被挖空的,但是祖先却传下来不少珍贵的翡翠原料。若干年来,这些原料大半都拿去变卖换钱了,但也有少数珍品一直留存了下来。
象苏明手上的那块金丝红翡就足有婴儿拳头大小,色泽红豔莹润,里面的金丝也是光华点点,成色极好,无论做什麽首饰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当苏明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因为小孩子天生对红色的东西敏感,总喜欢抓著这块石头玩,明靖也就随手丢给他了。
等到後来这儿子没了,明靖也没想到要找一找有什麽可联系的线索。他虽然给了孩子优渥的物质条件,却g本就没怎麽管过这个儿子。
菩提再严厉和变态,起码也尽到了管教孩子的职责,而明靖老先生,却什麽也没做。就连保障他们母子的物质条件,也不是他凭本事挣来的。
还是宋婉如女士说得对,明靖这人,从来就只爱自己。
直到明丽凰发现这个线索,就向一些熟悉的翡翠行家透露了这一消息。
当苏明拿这块金丝红翡换别墅时,虽然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总有律师、和专门请来的玉石鉴定师都见过了那块翡翠。
因为珍品难得,那位玉石鉴定师忍不住拍了照片以作纪念,然後一来二去的,就传到知情人的耳朵里,告诉了明丽凰。
因为明家对这些贵重玉石都投了保,留了照片和细节资料,所以明丽凰也就顺藤m瓜的找到这个失散多年的小弟。
她颇为感慨的告诉何海澄,“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好人有好报,其实我跟这个小弟的感情并不深。他从一生来都是他妈妈在管,除了逢年过节,g本见不到他几次。可後来他出了事,我还是想去找找他,也没什麽目的,就是想尽点力。可眼下,我却当真有件事情非求他不可了。”
明丽凰拿起书桌上的一副相架,递到了何海澄的面前,这是个电子相框,里面滚动著一组高清照片。
当画面定格在一张十六七岁,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的脸上时,明丽凰露出了难过的表情,“这是我的小孙子,你可以叫他卢克,他去年查出来得了血癌。从前,我有个小妹妹也是得了血癌过世的。当时医生就说,我们这样近亲结婚的家庭多半都有基因上的某种缺陷。就算我的儿子一切正常,但也可能隔代遗传到下一代。”
她看著何海澄,用那种痛苦又祈求的目光,“对於血癌,相信你也知道,骨髓移植是唯一能够活下来的希望,可是我们全家的血型配对都不对。你知道我找到烟树的时候有多高兴吗?因为他很有可能是最後的希望。
但是,就在前天,医生告诉我,检查结果出来了,烟树的血型配对也不对。但是他说,烟树已经是全家人中最为接近的。如果他现在立即结婚,再生个孩子,那婴儿的脐带血极有可能挽救他的x命!”
明丽凰的眼神热切,显出她心里的急迫,“何先生,你能帮我劝服我弟弟吗?他来见我们时,是同意捐献骨髓的,可他却不同意结婚。当然,也可以不必结婚,如果他不愿意,甚至都不用跟那些女人发生x关系,只要取出些jy就好。可他连这样也拒绝了……”
明丽凰的声音明显哽咽,已经带著哭腔了,“要是这样都不行,那卢克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医生说,他最多再撑一年,这一年,是他最後的机会了!何先生──”
明丽凰说不下去了,可她的内心的想法已经完全传递给了何海澄。
可何海澄也纠结了,这样的忙,他到底应不应该帮?
如果同意,他相信苏明一定会听自己的话。可那样的话,也就意味著明家可以用他的jy造出苏明血缘关系上的孩子。
以明家的财力,很有可能不止造一个,若干个都有可能。
到了那时,苏明能当这些孩子不存在吗?他又能当这些孩子不存在吗?
可是拒绝,就等於眼睁睁的看著一条无辜的年轻生命去死。该怎麽做?何海澄也茫然了。
☆、偷心55(正文完)
和明丽凰谈完的何海澄终於见到了苏明。
宽大的房间整洁优雅,但是,所有的家俱都比平常人使用的要矮一些,不必问,何海澄就知道,这应该是苏明从前的屋子。
菩提可能不是个好母亲,但她确实有著一流的鉴赏力,这间屋子布置得很好,就算是过了十几年,依旧看起来赏心悦目。
只是站在窗前的年轻人却是一脸的忧郁,心思不知随窗外婆娑摇曳的绿叶飞到了哪里,连何海澄开门进来都没有注意。
连头也不回的,就chu暴的嚷,“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出去!”
“你就这麽不想见到我?”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明几乎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可突然的回过头来,却见何海澄故意板著脸,看著自己。
“你,你怎麽来了?”苏明在震惊之余,又迅速跳了起来,“是不是他们把你抓来的?你有没有受伤?哼,我好心好意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却这麽对你,那我也没必要对他们客气了!我们──”
“你误会了。”何海澄放下手中的行李,毫不客气的敲了他一记,“没人绑架我,是我自己找来的。”
看著苏明再度呆滞的神情,何海澄冷著脸严厉的瞪了他一眼,“谁告诉你,出门可以不打招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那儿当什麽了?宾馆吗?那我呢?应召牛郎?”
“不!”苏明瞬间就白了脸,那份慌乱与焦急完全无法掩饰,“海澄,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家里的这些事。我还怕是他们要分开我们……”
“所以你就一声不吭的走掉了,甚至连个字条也不留?”何海澄莫名的有点火大,这些天以来的种种担心让他也实在憋著股怨气,“你猪脑子吗?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会担心,甚至胡思乱想你是不是甩了我去跟人私奔?”
“怎麽会?!”苏明错愕的尖叫起来,“我除了你,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
“那谁说得清?”何海澄忿忿然白了他一眼,“要是我哪天突然不打招呼的离开了,你会怎麽想?”
苏明卡壳了。如果何海澄哪天不告而别,他一定会发疯的。
良久,何海澄才见他如做错事的小孩般嗫嚅著道出心事,“我……我好怕她。我怕她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慌……我开走了你的车,还停在机场里。我想,你要是找我,去机场看到那辆车就可以查到我的航班……我怕说了再见,就再也见不到了……”
说到後来,他甚至带著浓浓的鼻音了。
何海澄心一软,在听完明丽凰的故事後,他如何不知道苏明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他在接到那通电话後,连什麽都来不及问就匆匆赶了回去。他不是在逃避,而是想快点解决问题。他不想让何海澄受到他家里的事影响,说白了,他怕何海澄知道了他的过去,会不要他。
所以他连片言只句都不敢留下,因为那样的父母,始终是苏明心头的一g刺,永远也拔不出来的刺。
人世间什麽都可以选,唯有父母没得选。
明靖是那样一个不负责任、懦弱自私的父亲,而菩提又是那样一个偏执刚烈、心思狭隘的母亲,他们对苏明造成的伤害是一辈子无法抹去的y影。
菩提那样将年幼的儿子扔在大街上时,甚至都没有给他留下一毛钱。
一个语言不通的小孩,在完全陌生的城市要怎麽生存?就算他可以不说话,但他也会肚子饿,他也会口渴。没有钱,让他吃什麽,喝什麽?顾枫捡到苏明时,他正在厨房後的垃圾堆旁。
可在此之前,这麽一个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孩子是经过了怎样忍无可忍的饥饿,才把手伸进了最为卑贱的垃圾堆?
而当他吃著那些被人丢弃的残渣剩饭时,幼小的心灵又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才能说服自己?
那个时候,他的爸爸、他的妈妈都在哪里?而因为血缘上的牵绊,他甚至连恨他们都不行。如今,更是尘归尘,土归土,连解开心结的机会都不留给苏明。
何海澄扪心自问,如果他有一对这样的父母,也会害怕被爱人知道。
深深叹了口气,上前拉著苏明的手,“我知道你在担心很多事,可我有没有说过要抛弃你?”
苏明低著头,使劲摇了摇,却有热热的y体溅到了何海澄的手上。
他又问,“那如果说,我因为担心有一天世界会毁灭,所以就不再跟你在一起,你能不能接受?”
再度摇头。苏明心里清楚,如果何海澄要离开他,不管什麽理由,他都会活不下去。
何海澄捧起他已被泪水模糊的脸,告诉他,“那你记著,我答应过你,永远不会不打招呼就把你丢下。那你也要答应我,永远不许不打招呼就跑掉。哪怕半天,或者几个小时也不行。记住没有?”
苏明胡乱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小心而忐忑的问,“海澄……你真的不介意吗?”
“傻瓜!”何海澄弹了他额头一记,“你爸爸是你爸爸,你妈妈是你妈妈,他们虽然生了你,但你又不是他们的复制品,我为什麽要介意?”
“可是……我好怕我有一天会变得跟她一样……”苏明有些话不敢说,但何海澄却读懂了他那样惶惑而恐惧的眼神。
如果只是象明靖,那无非会做个自私冷漠的人。可要是象菩提,苏明却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那份爱,从而伤害到何海澄。
“不会的。”何海澄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他,“我们不会象你爸爸妈妈那样的。首先,我没有把你养大,其次,我们也没有相差50岁。而最最重要的一点,你爸爸不是真心爱你妈妈,而我──”
微吸了口气,何海澄简单明了的告诉他,“我爱你。”
泪水,再一次奔涌而出。
情人之间会有许许多多的甜言蜜语,可是到头来,没有什麽比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更能打动人心。
曾经的伤害,曾经的痛楚,曾经的苦苦忍耐和无数无数个夜晚里曾经偷偷做过的梦,似乎到了这一刻,全都得到了回报。
他只要这三个字,他只要有这三个字就足够了。
就算是让他在下一刻死去,苏明都觉得,自己可以了无遗憾了。
爸爸不爱他,没关系;
妈妈不爱他,也没关系。
因为这世上,终究有了一个人,肯爱他。
也唯有这个人的爱,可以为他凄苦的前半生划上句号。让他跌落黑洞的心,得到救赎。
“傻瓜,你一直哭什麽?唔……放手好不好?你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苏明不肯放,生平第一次任x的违拗了这个男人,更紧的抱紧了他脖子,把脸完全埋在他的颈窝里。
心里有太多太多的情绪无法说清,只想彻底的大哭一场。
身子一轻,好象被人抱起来了,又被放进某个柔软的地方。但哭得已经无法思索的苏明g本就没有心思去看看眼前的处境。
衣服被脱下了来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本能的更加紧密的贴紧那具带给他温暖的身体,象是八爪鱼一般,怎麽也不肯放弃。
也许是肌肤相贴的感觉实在太好,也许是之前何海澄说过的那三个字带著特别的魔咒。在自己完全没有反应时候被进入,他竟然也不觉得疼。
反而只觉得欢喜。
到底何海澄还是不太肯定的问了一句,“呃……在你家,没关系吗?”
苏明哭得说不出话来,只用主动迎合的身体表达自己的想法。
於是,男人停止了问,律动起来。
背在柔软的床单上来回的磨蹭,渐渐摩擦出一片火热。苏明还在哭,但眼泪明显已经少多了。
男人的动作热烈了起来,嘴唇也很快的被吻住了。
苏明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不过这样的窒息让他觉得舒服,甚至勾著男人的脖子,索要更多。
男人的表现更加热烈了。
而哭泣的尾音也渐渐被异样的呻吟代替,哭泣得麻木的身体开始发热发烫,开始有了反应。
心跳得越来越快,象是不胜负荷般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尖叫,却偏偏除了大力的喘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很快,连意识都混乱了起来。象是被扔上岸的鱼一般,拼命的大张著嘴,却呼吸不到想要的氧气。
从头到脚都不听使唤了。脑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下本能,还在拼命追逐著什麽,就好象小时候,就算已经累极,还要咬著牙跑完妈妈规定的距离。
终於……
到终点了。
身体象是炸开了一样,有一瞬间,苏明几乎以为自己就这麽死去了。
可是耳边传来男人模糊的声音,“小树,小树……”
他好象很焦急,但苏明却觉得无比安心。因为那声音里不再有妈妈永无止境的要求和催促,里面满满的全是关心和爱意。
他微微动了动唇,表示自己一切安好。
然後男人大大松了口气,重重的趴在了他的身上,声音遥远而模糊,“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晕过去了……”
或许吧?苏明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男人有没有看见他的微笑。可看不见也没关系,只要他们在一起,哪怕是全身都被汗浸透了抱在一起,他也觉得安心。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一点点的明晰起来,“我们去试著造个孩子吧,说不定能行,也能帮帮你姐姐了……不过你可别忘了,是你向我求的婚……”
神智还没回来的苏明终於发出微弱的声音,“好,那我去买戒指……要不要玫瑰花?你喜欢……什麽颜色的?我要下跪吗?”
“傻瓜。”男人含糊的又骂了他一句,还恶劣的伸手夹住了他的鼻子。
苏明才清醒了一点的大脑又缺氧的糊涂了。不知死活的,讨好的蹭上去,头一次在大白天里,对何海澄坦白的说出自己的心意,“刚才那样的……我还想再要一次……”
然後──
然後这件事被何某人笑话了很久。
“哎呀,大老远上你们家去,你茶不倒一杯,饭不招待一口,只知道不停的要。还大白天呢,这就是小树的待客之道?”
而每回听到,苏明都会通红著脸,无地自容。然後……然後只好理亏的任人差遣,为所欲为了。
可无论如何,只要他还能抱著这个男人,还能确定他的存在,他就会觉得,自己象是找到了g的树,能生出无穷的勇气。哪怕再羞涩,哪怕天雷劈下来,他也不会放手,不会离开。
一生一世。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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