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江湖》分卷阅读19

  ,霍临风低头与墙脚的山猫对上。
  那山猫见是他,后背弓起嘶叫不止,慌忙逃了。恰逢此时,刁玉良也跟着惊叫一声,竟是被突袭的陆准薅了小辫儿。
  陆准万金散尽,切齿拊心:“小混账,你那本钱找二哥要的对不对!”
  刁玉良痛叫不止:“干你鸟事?自己压错宝,赖哪个呀!”
  霍临风唯恐遭殃,渐退至门内,耳廓一动忽闻异状。两枚深棕暗器飞来,他迅猛转身急急截住,摊开,却见两颗果核静躺掌心,还湿漉漉的。
  他觑向半敞的窗,身后陆准与刁玉追逐渐远,这一方静了。踩过一地碎石,他隔着廊子停在窗外,窥见蜀锦被、轻纱帐,帐中探出一只缠着帕子的手来,从小盒中捏了颗果脯。
  片刻,帷帐后的身体微微一动,如墨发丝泼洒,容落云撩帐坐起。他早听见动静,倾身扭脸,看见窗外的霍临风。
  霍临风直直地立着,像军中站岗的哨卫,目光亦直直的,像此刻湛蓝天幕里的太阳。他盯着容落云鼓起的脸颊,明白掌心果核的由来,顿觉烫手。
  容落云赤着脚下床,有些松散的冠子在脑后摇摇欲坠,冷水净面,拿二三瓷瓶走到檐下。盘坐于蒲团,刚解开帕子便被挡了光,如楼梯相撞时一样,这人一堵墙似的竖他面前。
  霍临风道:“宫主,我帮你罢。”
  他旁的不会伺候,包扎伤口却甚为拿手,容落云倒也听话,乖乖地擎着手给他。棉纱擦拭,点了药粉,容落云含着果核软哝哝地问:“你是哪里人?”
  霍临风无澜扯谎:“属下记事起便与师父在濯沙岛居住,无父无母,不知根在何处。”
  容落云又问:“那濯沙岛在何处?”
  塞北城中有一食肆名“濯沙居”,是霍临风最喜爱去的,他道:“荒僻小岛罢了,师父乃归隐游侠,年初仙逝,我便朝着南一路走马观花。”
  容落云点点头,霍临风趁势说:“宫主,我还有一兄长,因他自小体弱未习武功,无法为不凡宫效命。但粗活不在话下,可否叫他来担个小厮?”
  他说着抬眸,容落云却未看他,半晌才淡淡道:“无妨,多个人吃饭罢了。”
  “谢宫主。”霍临风掌心朝上,虚虚托着对方的右手。棉纱余下一块,他看容落云净面后挂着水珠,便递上:“擦擦脸儿。”
  容落云接住,不甚爱惜这张雕细琢的头面,胡乱蹭了蹭。
  他安坐檐下,霍临风蹲于檐外,分别匿在阴凉处、曝在晴日中。轻纵鼻尖,他嗅到对方衣衫的皂荚香,不禁思及帕子,并描摹对方拾帕揣怀的情状。
  容落云随口问:“喜欢风月场么?”
  霍临风一愣,这清清冷冷的人物险叫他忘了,容落云占一味“色”,是采花又摧花的狂徒。他暗忖,若要博取对方的信任应投其所好,于是回答:“最喜温柔乡,雨迹云踪翻覆尽,娇娥慰我度良宵。”
  这下容落云一怔,嫌似的,竟悄悄后仰些许。他嘲弄地想,原来还是个风流种,便嘴角一勾配合轻佻:“朝暮楼想必是去过了,有你中意的娇娥吗?”
  霍临风搜肠刮肚地回忆,那晚见了许多美人,都姓甚名谁来着?若答容端雨,恐有谄媚巴结之嫌,他含混道:“……心肝宝萝,甘做她裙下臣。”
  这话酸得容落云一颤,脑中现出青楼里的靡艳景色,仿佛耳畔都闯来嗟哦。他一摆手:“无事了,退下罢。”转脸就撵人,仿佛问东问西的不是他一样。
  待人离去,容落云回房读书,读的仍是艰深晦涩的那本。一口气消磨个把时辰,耗得腹内空虚,这才肯从无名居去了沉璧殿。
  殿中阒无人声,容落云捧着乳糕盒子踱至殿门边,望见邈苍台上的盛况。阖宫弟子将空旷阔土填满,俱执兵器,于大弟子的带领下操练。许是那杜仲横空出世,扰了其他大弟子的心绪,这是在较劲呢。
  他逡巡而视,瞄到霍临风和一队弟子挤在角落。
  霍临风倚着树,想他号令千军不过一嗓便可,眼下却连敞亮位子都需争抢。罢了,他一指东南角:“平地狭窄,上梅花桩。”
  梅花桩练扎实下盘,属基本功,手下面面相觑不大情愿。霍临风见状跃上一桩,道:“五招不落地便可不练,谁来?”
  一弟子上桩对峙,霍临风两招将人踹下,再来,仍是两招。他胸中火气腾升,沉烽静柝时兵将日日操练基本功,这帮子江湖人实在自以为是。
  沉璧殿中,容落云远远目睹,不知不觉咀尽盒中乳糕。他迈过门槛穿过行阵,一水儿弟子恭声唤他“宫主”,他摆着袖、颔过首,至东南角寻一棵密树。
  容落云跃居树干,左腿蜷缩右腿轻晃,口衔一片嫩青叶,继续观梅花桩之战。
  霍临风独立桩心:“全部上来。”
  来一打一,来二打双,无兵器内力之功,纯粹依靠拳脚平衡。众弟子雨点敲窗般啪啪落下,已然噤若寒蝉。霍临风这才落地:“一人两桩,扎马步。”
  容落云默念,桩子比人少呢。
  霍临风命令:“叠罗汉。”这还不够,他去兵器架旁拎只竹筐,折回一泼,洒了满地铁蒺藜。众人骇得战战兢兢,他沉吟道:“何时二宫主经过露面,便何时下桩。”
  弟子们有苦难言,那二宫主是最不爱乱逛的,这摆明是整治他们。
  如盖树冠里,容落云骑虎难下,哪能想到霍临风拿他作赌。无言片刻,他索性就这样待着了,闭目倚树打起盹儿来。
  一个时辰过去,霍临风挺拔陪伴众弟子,纹丝不动。
  又一个时辰过去,有人摇晃,霍临风眼疾手快将人托住。
  他寸步未移,铁心折磨之下又暗藏沉默的关怀,一众弟子抿唇咬牙,反志气愈胜。如此直至黄昏,梅花桩染成红梅色,他问:“能否坚持到日落?”
  弟子们凸着青筋首肯。
  霍临风满意地点点头,拾捡铁蒺藜,而后退居树下轻轻倚住。太阳一寸寸西沉,红热霞光如百凤噬天,绚烂熏燎得睁不开眼睛。
  他偏过头,轻攀树干纵身飞上,意欲躲一躲漫天绮丽。
  却不料,容落云小寐苏醒正茫然,叫他撞见树下旖旎。
  霍临风微愣,容落云却乍然清醒。他的层叠衣衫蹭着对方的箭袖,垂眸瞧见其胸膛,抬眼对上其眉梢,已无处可避。
  偏生这人先问:“宫主,怎的在树上睡觉?”
  容落云皱眉:“不是你说我露面便下桩?”
  霍临风又一愣,随后忍俊不禁地扭脸喊道:“今日到此为止,下桩回千机堂。”
  众弟子相扶远去,鸠占鹊巢也好,双鹰争梢也罢,树间只余他们相对。容落云冷脸下藏着尴尬:“以后少拿我作赌。”将对方的手臂拂开,拧身一跃,酝着轻功燕儿似的飞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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