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江湖》分卷阅读26

  来也不骑~~~
  第18章
  长街人潮拥挤,跑不快,霍临风单凭腿脚便速速追上。
  他将小贼擒住,仔细一看,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小贼却凹着双目,面如黄蜡,整个人瘦得像一条脱水的干菜。
  霍临风夺下荷包,一松手,少年非但没有逃跑,反而体力不支跌倒在地。旁边有一条窄巷,这时巷中冲出一位老翁,步缓情急地跑来。
  原是一对祖孙,祖父亦面黄肌瘦,似乎生着病,没走到跟前便昏倒了。少年见状,用尽力气爬到老翁身边,用力抱住哭喊。
  周遭行人停下,对这副惨状议论纷纷,心肠软的甚至掉了眼泪。霍临风煞是无言,如此情形,他不像失主,反倒像抢钱的恶霸。
  他上前一步:“我且问你,为何偷盗荷包?”
  少年惧怕道:“祖父快要饿死了,我要给祖父买口吃食。”
  这理由看似荒唐,但霍临风俯身,近距离看了看老翁。他曾围困敌军骑于绝地,人与马活活饿死,情状与老翁颇为相像。
  一条性命挣扎于眼前,霍临风掂着荷包,从自己袖中掏出一枚碎银。“去买口吃的。”他丢给少年,“吃饱再犯,我便折断你的双手。”
  少年感激涕零,再三做了保证。
  霍临风就此作罢,朝回走,距离三五十步时看见容落云。相隔贩夫走卒、男女老少,容落云一株白杨树似的立在那儿,风吹不动,人挤不移。
  他阔步过去,递上分文未少的荷包。
  容落云接住,向后张望:“贼呢?”
  霍临风说:“跑了。”
  容落云刚才还乖而有礼,登时横眉冷眼:“你连区区毛贼都抓不住,也配为不凡宫效命?”
  霍临风如实回答:“抓住了,但我放了。”他将详情描述一遍,暗暗头疼,毕竟容落云乃匪首恶徒,恐怕定要取那祖孙性命。
  不料,容落云听完反问:“你有没有给他钱买吃的?”
  霍临风点点头,心下迷茫。
  容落云再无可问,也不追究,扭身去找摊主付钱。半人高的素面大缸,老树粗的口径,他轻松拎起绑在了驴背上。
  继续朝前逛,行走一段至捉贼的巷口,那祖孙二人坐在墙根儿底下。老翁昏沉,握着半块热糕,少年握着另半块,欲狼吞虎咽但又舍不得大口吃完。
  容落云静静望着,少年看见他,居然主动跑来认错。他想,这并非惯偷,更像是无计可施走一回歪路,便问:“家在何处?”
  少年道:“瀚州,逃灾过来的。”
  瀚州距西乾岭北去三百里,是块富庶的宝地,不过若逢天灾谁也无法。容落云偏头,目光投入窄巷之中,但见成群乞丐于巷中休憩。他踱至巷口瞧得真切些,汉子妇孺,黄口小儿,俱因饥饿而萎靡不振。
  他解下荷包,反手丢给霍临风,吩咐道:“买些顶饥的吃食分给他们。”
  霍临风得令去办,杜铮跟着,主仆俩就近买来些糕饼,一入巷口便被饿狼似的灾民抢夺一空。
  角落隐有嚎啕,是一垂髫女童,容落云穿行至女童面前,蹲下问:“小姑娘,你为何伤心?”
  女童泣道:“你要是早些出现就好了……”泪水如珠,断了线地掉下来,“我弟弟,我弟弟就不会饿死了……”
  容落云口鼻一酸,这才看见旁边搁着一只小竹筐,盖着布,显然那孩儿刚走不久。他不知说句什么,索性未言一字,起身离开了窄巷。
  走出巷口,他看见霍临风,低落道:“杜仲,我想回去了。”
  霍临风点点头,待容落云坐上毛驴,他亲自牵绳回不凡宫。
  到达宫中后,他又牵至无名居,把驴拴在了院中树旁。都拴好了,人还在上头坐着,他拽拽容落云的袖口:“宫主,到家了。”
  容落云回神,下驴,又默默走到廊下坐着。霍临风只得送佛送到西,卸下大缸,注水倒鱼,再撒些饵食。朝外一打眼,那山猫又在偷窥,有鱼有鸟馋死它了。
  一切妥当,霍临风告退,迈出门时回头一望,容落云仍低沉地坐着。
  他看过太多死亡,早有些麻木,对人命有怜惜之心但无悲悯之情。他以为容落云冷漠更甚,然而今日这一遭,着实出乎意料。
  回到千机堂,杜铮已备好热水布巾,还将卧房整理一番。霍临风呼口气,净面后仰躺在床,又被人伺候的感觉仿佛苦尽甘来。
  杜铮为他捶腿,煞是心疼:“少爷,你近日都忙啥?”
  霍临风细数,给容落云捉鱼,为容落云揉腿,陪容落云买缸……杜铮听罢,长脸皱巴成短脸,如今这般,以后难不成要给姓容的穿衣喂饭?也忒殷勤了!
  他读的书少,那句话如何讲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陡地放下心,幸好容落云是男子,非奸非奸,谋取信任掌握根底便好。
  “少爷,”杜铮忽生疑惑,“容落云施舍灾民,感觉人不坏呀。”
  霍临风说:“许是他今日心情颇好。”
  杜铮“哦”一声,见主子闭目似困,于是再不出声,默默整理起竹楼。霍临风静静躺着,鼻息间有竹叶清香,可安神宁绪。
  将将入睡时,杜铮跑来:“少爷,怎的官印公文都不见了?”
  霍临风哼唧道:“藏将军府了。”
  杜铮又问:“为何《孽镜》不藏?!”
  好烦呀,霍临风一掌挥倒对方,藏什么藏,他还没读完呢。何况唐祯一门已故去十七年,如今谁若认出此书便是他的知己,暴露身份也无妨。
  困意渐消,霍临风索性坐起读书,“擒龙”下一阵为“戏蛟”。
  如此过去五日,不凡宫一切如常,只是容落云整整五日未出无名居。又一日,他沉溺书案纸卷中,自鸡啼至黄昏,竟一刻没离开书房。
  忽闻刺耳驴叫,他终于肯搁下毛笔,出去见段怀恪立在院中。“大哥。”他招呼,檐下搁着食盒,晌午弟子送的饭他忘了吃。
  段怀恪拎来晚饭,说:“你饿着不吃,好歹喂喂驴啊。”
  容落云一笑,踱至毛驴面前投喂谷草,摸着驴脸说道:“不好意思,叫你都饿瘦了。”说罢记起前几日赶集,也不知那些灾民情况如何。
  段怀恪却为此事而来,说:“城中乞丐日益增加,清晨赴约,河边竟躺满了休憩的灾民,冷桑山后也有不少人弃尸。”
  二人朝屋中走,容落云用饭,段怀恪描述城中情况。一番商议后,决定在山下施粥赈灾,容落云闭门造车多日,说:“也该活动一下,我来安排。”
  暂且定好,段怀恪回醉沉雅筑,临走帮忙把毛驴牵回马厩。摘下挂袋,发现里头装着一物,拿出是一把双面纨扇。
  容落云接过,暗道杜仲粗心,扇子丢了五日都没来寻。他填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