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小的身体已经不再有体温,再也听不到一声甜甜的“妈妈”,那苍白褪色的稚嫩小脸蛋将永远停留在五岁。
阿乌的女儿宝儿死了……
死于一场高热。
医生说,倘若她能早半个小时送来,也都能抢救得过来——
宝儿活着的时候,阿乌很厌烦她,这孩子就跟她爸爸一样讨人厌,她打心底就爱不起来。可当她喝得醉醺醺从家里将她送到医院时,那高烧不退的稚小身体烫得她差点扔掉了她!那通红的脸蛋那被高热烧得泛红的眼眶,那急促的喘息声,那孩子饱受病痛折磨的无助小脸……
阿乌方才醒悟,她打心底对这个孩子还是有母爱的——
只是一切太迟了!
医生面无表情地摘下口罩,护士们厌恶指责的眼神,她听到那一句无情地宣判:“对不起,你的孩子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她心脏停止于凌晨叁点四十二分……”
叁十五岁的阿乌,她五岁的女儿吴宝儿死了——
阿乌的眼泪来得很慢,她起初听到这个噩耗是心脏骤停地,那一瞬间,酒精不再麻痹自己的大脑,那一瞬间,整个大脑一片空白,那一瞬间,世界都是安静的——
再之后,她慢腾腾地顺着蓝白色的墙角蹲了下来,她的表情从呆滞渐渐地转为恐惧,再从恐惧到悲痛——
何谓痛不欲生?
这种痛是当年那几个男人无情抛弃自己时也从未产生过的。
那瞬间,阿乌才知道,她有多爱自己的女儿——
可是那幼小还未长大的稚子已经死了,死于她夜半的鬼混,死于她平日的漠不关心,她终其一生再也听不到她又甜又怯地叫自己一声“妈妈……”了——
阿乌在那走廊上,晕死了过去——
**
人生有八苦: 一生苦。二老苦。叁病苦。四死苦。五所求不得苦。六怨憎会苦。七爱别离苦。八五受阴苦。
叁十五岁的阿乌全部经历过。
二十岁去夜店与男人鬼混,二十七岁遇上了改变她人生最重要的男人段谨生。他带她进入荣华富贵的圈子,却又没过两年将她抛下。为了名利权贵,她汲汲营营于多个男人之间,挑叁捡四,最后生下一个父不详的女儿!
到得最后,她失去了那几个男人犹还在那自信地认定会有更多的男人等着她。
直到宝儿因她疏于照料而病死。
她一无所有地在悔恨与颓废中又渡过了两年,最后于叁十七岁死于毒品和轮奸下。
阿乌前世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妓女,死亡对她来说竟成了一种解脱。死前最后的心愿不过是那年幼的永远只有五岁的女儿宝儿……
若有来生,但愿不要再将自己的人生过得如此婊——
**
十八岁的吴阿乌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奥大。然后在最短的时间成为了全校最有名的冰山校花。
二十岁的暑假还差一个月即将来临,室友刘玥捧了一大束玫瑰花进来,语气平静说道:“阿乌,你的花。”
吴阿乌头也没抬地埋守于功课间,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她有两百度的近视。语气一样很平淡:“送你们了。”
“就知道。”同样没有惊讶的刘玥将玫瑰随手放到书桌旁,“阿乌吃饭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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