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快步走到厨房,开灶热菜,他没有用微波炉,看样子是准备把肉菜再稍微炒一下。
时郁枫忍着笑,大概也忍着鼻血,想起来手机和香蕉落在车上没拿,可也不去管,只是全都照着霍英说的做了。他把脏衣服一件件丢到洗衣筐里,包括他的手表和项链,然后他趿拉着拖鞋走去厨房和客厅之间的过道口,道:“英哥,我没有毛巾。”
霍英头也不回:“沙发上自己找!”
时郁枫在腰上把浴巾围好,赖着不走:“对了,老时和邱十里呢?”
霍英似乎误以为他磨磨蹭蹭还没开始弄衣服,准备拾他,刚回头,看见廊口滴水的人,又猛地转过头去,锅铲翻炒得很急促,半天才道,“……睡觉了。大半夜的,你快点洗。”
声音明显软了下来,还带点有口难言的羞闷。时郁枫顿时生出种得逞的心满意足,回到布置整洁的客房,打开自己的衣柜,发现先前那些团成坨的衣服都被整齐地按季节叠好挂好,有两件衬衣好像还被熨了一番,他简直想在床上打几个滚。
明天我要帮他拖地,还要把车清理干净带他兜风,时郁枫这么想着,挑了一件白t恤,一条黑牛仔,又找出一条内裤,他脸蛋发烫地往浴室走,关灯前目光扫过写字台面,按在开关上的手就僵了僵。
那个玻璃盒子摆在上面,那个红色刹车片。
这物件对时郁枫来说像护身符,是随身携带的,他常年满世界跑比赛,玻璃盒子也就在行李箱里跟他到东南西北。赛车手这种职业,都是把命拿出来拎在手里的,就像拎着头盔那样简单。踩上油门的那一秒就意味着有20%的几率在赛道上死伤,比如碰撞,断一条腿,下半身被碾成肉酱,或是燃烧,在八百多度的高辛烷值燃料的火焰中困上几分钟。那这就是最后一次踩油门。
可是,时郁枫每圈路过维修站时,转瞬几秒,他想到某张椅子上,自己的行李包里有那片东西的存在,就觉得自己很安全。
有很多事没完成,拿奖,世界冠军,找到霍英,弄清楚刹车片是怎么回事他又为什么走,所以时郁枫不能出意外,所以他也不可能出意外。
几年来,刹车片陪他拿住很多荣誉,陪他在欢呼声中,戴着花环,开了许多瓶爆炸的香槟。
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时郁枫把这东西当成激励和思念的实体化,也当作习惯,就如同出门在外必须带护照。要霍英给他拾行李时,他也没想过霍英看到它会作何反应。而现在那人显然看到了,并且好好地看了一遭,把它端正地放在桌子上。
也好,总有一天要开口,就明天吧。听到霍英摆碗筷的声响,时郁枫走出卧室,他看了霍英几眼,什么都没说,快速洗干净澡穿好衣服出来,在他以为霍英一定去睡了的时候,却看见那人正在洗衣房里奋力搓洗他换下来的裤子。
“带泥巴是不是不能直接放洗衣机里洗?应该会堵管子,”霍英抬脸看他,似乎也没很没准,“我还是先给你搓搓吧,马上完了。”
时郁枫靠在门框上,愣愣道:“哥,你好厉害。”
霍英埋头在肩上抹了抹汗,搓得磕磕绊绊:“我刚从邱十里那儿学的,他衣服上有鱼血,黏糊糊的,我没让他用洗衣机,他手洗得可比我溜多了。”
时郁枫立刻问:“你让我用?”
霍英的声音高起来:“……不饿吗吃饭去。”
时郁枫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别惹这人为好,尤其当他脸色发红,呈现一种难以言说的艳丽,时郁枫便反观到自己的魂不守舍。他默默在餐桌边坐好,一边吃着软烂入味的红烧牛腩,一边看着对面那双碗筷,还有餐巾纸盒边上的那打啤酒。
随后他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紧接着是洗衣机启动的机械女声,再随后,霍英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二话不说开始吃饭。
“你一直在等我?”时郁枫感到不可置信。
“喝吗?”霍英只是开了一罐啤酒,手臂越过一桌佳肴,他把它往时郁枫手里递。
时郁枫没喝过酒,千真万确,连啤酒也没有,和赞助商的应酬他也只喝可乐橙汁,谁都拿他没辙。可这次他还是接了,要说原因,他只是想趁这个机会,碰碰霍英的手指而已。
湿润,白皙而瘦长,他只碰到指尖,短暂的一秒,带着啤酒的凉,还是刚才洗凉的?
“明天早上你那俩哥哥要去赶海,你别去了,今天太累,晚点起床,”霍英也给自己开了一罐,猛喝了一口,就低头拿起筷子,“算了随便吧……吃饭。”
时郁枫没说话,啤酒冰冷的涩味在嘴里炸开,没有愉悦的感觉,就像他不理解别人难缠的烟瘾。或许这种痛苦的刺激也能让人着迷。他和霍英一样,闷头吃起饭来,他吃出清炒胡萝卜丝和炸鸡块是邱十里的手艺,其他的都比较陌生,想必是眼前这人做的。
时郁枫感到幸福,由衷的一种温暖,和举起奖杯抑或到巨额赞助时全然不同,和拎着性命生死时速时的激动更不一样,这是崭新感受,尽管他此刻看着霍英的脸色,体会到一种酸楚。
霍英一定在想着和他一样的事,因为那片理应尘封的配件。三年前的那句“其实我刚才差点死了”,以及“刹车片有问题,被人动过”言犹在耳,它们在时郁枫脑海中轰鸣,它们把一千多个日夜前的血色夕阳泼在餐桌上,随着雨声渐弱,它们越来越响,越来越浓,促使他不住地去看面前把辣椒一片片从炒鸡蛋里挑出来的人。
“英哥,”时郁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喝了两口酒才把接下来的话问出口,“你看到了?”
“哈哈,是啊,”霍英也在喝酒,“那玩意是老朋友了,我自己装上去的,”他终于抬起脸蛋看时郁枫,两眼黑沉沉的,“怎么在你这儿?”
时郁枫呼出口气,乱糟糟地把没干透的银发扎起来,“你退役之后,车队要紧急处理你留下的车,还有你的团队,”他又喝了口酒,“我把他们雇了回来,车我也买下来了。”
霍英已完全想不起那几个勤勤恳恳的技师长什么模样,抑或高矮胖瘦,但他脑海中无比清晰地亮起那辆鲜红的赛车,“挺好,省得他们失业了,以前跟着我,本来就老受排挤,”他哈哈笑了,“那车我调得不错,有几个改动特别吃香我都不告诉别人,这两年赛场和标准也没什么大变动,你现在把它再开上赛道也没问题的。”
“不是,我没有动它,也永远不会动,”时郁枫放下筷子和酒罐,在一呼一吸的醉气中,痴痴地看着霍英,“喷涂我都不会改!它尾翼永远印着‘howard.h.’。”
这话的下一句,或许是“等你回去开它”,但时郁枫没说,他知道这话里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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