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
“砸他!砸他!”小孩们欢快的声音,在冬天格外悦耳,像一群百灵鸟,在苍白的世界飘起“美妙”的音符。
“哈哈!我砸中他脑袋了!”一个小孩惊奇的指着在雪地被砸的爬不起来的黑影,叫起来,“看!那个傻子竟然还会哭耶!”
尖叫的孩子裹着厚重的棉衣,戴着顶旧的虎头帽,双手因搓雪球被冻得通红,本来还觉得冷,却在发现黑影呜呜哭泣时,高兴的大叫,仿若之前砸出去的不是雪球,而是一团团白色的火焰,而他打败的也不再是令人生厌的傻子,而是一头凶猛的怪物。
他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又团了好几个雪球,冻得发白的脸,也慢慢地涨红,口里还一直不停的给其他小孩儿炫耀,骄傲的仿若打了一场“大胜仗”的将军,不可一世。
其他小孩一看,不禁将手中的雪球搓的更大了一些,这傻子以前可不会叫呢?挨了打也只是低声的呜咽,一点都不刺激。
一轮雪球飞上天,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在黑影身上,发出一阵“啪啪啪”的清响,伴着急促的呜咽,孩子们笑的更大声了。
“阿澈哥,阿奶叫你回家吃饭!”
“阿澈,快回家吃饭吧!”一听这声音,其他小孩就开始起哄,“快回家吃饭!你家拖油瓶又来找你了!”
木平安迈着小短腿,从远处跑过来,又喊道:“阿澈哥,阿奶……”
“晓得了!”戴着虎头帽的阿澈,不满的冲跑过来叫他的木平安哼了一声,将手中最后三个雪球,完美击中目标,才不情不愿的向家跑。
“回家咯!”木澈一走,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小孩们立马如同回巢的黄蜂,一溜烟的都跑了个没影,跑在最后的孩子,穿着打满补疤的袄子,干干瘦瘦的,小脸通红。
他跑两步又会回过头瞅两眼团成一团蹲在地上的黑影,犹疑的想走,又有点想过去,但最终还是没敢。
“木平安!你龟儿子想死哇!还敢在那儿玩儿!”木澈跑在最前头,回头一看木平安,半天都不来,立马吼起来,震的脸更红了,“我要给阿奶告你!”
“阿澈哥,我没有!”落在最后的孩子,终于快速的跑了起来,两条小短腿,甩的飞圆,眨眼间就不见了,只留下一串串杂乱的脚印,通向仍蹲着的黑影。
雪又下了,天地一片静寞。雪地上一团黑影,偶尔呜咽。
黑破的布料遮盖着他的身体,只留一双脚在破烂的鞋子里伸出五个冻得通红的脚趾,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他整个人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腿间,一头脏乱黑发从上遮到下。要不是偶尔的几声呜咽,这就是一团死物。
木渊背着个包袱经过黑影旁时,黑影已是一团白球。他看了两眼这“东西”,还想着下面会是个什么呢,只见一截“枯树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的裤脚。
要不是最后一刻分辨出是一只手,木渊大概一脚就将这东西给踹飞了。
这手,瘦的只剩一层黑皮也不晓得是在哪儿沾上的泥巴,即使在雪地里也没能被雪水洗干净。
木渊蹲下身,掰了掰这只手。
没掰开。
“喂!”木渊蹲着身,晃了晃黑影,黑影纹丝不动,到是晃落了一地白雪,“不会是死了吧?”
正想着,黑影突然砰地一声向后倒在地上。透过披散的头发,木渊看见的是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紧紧咬着下唇。苍白的唇上也因此留了一条红痕,那红痕如雪中的红梅,倒是映的那颗致的泪痣,更加鲜艳了。
“阿远!”木渊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是他,当即脱掉自己的披风,将人紧紧的裹起来。
简单的给人检查了身体,发现是因为饥寒交迫才晕倒的,木渊松了口气。
“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抱着差点就失去的“宝贝”,木渊喃喃:“所有以后可别怪我死不放手呢,清远!”
雪仍下着,木渊背着人向前走去。
他走的很慢,一步一个脚印,缓慢,却又毫不迟疑。
天地肃穆,寒风呼啸,茫茫的白雪中,一串小小的脚印渐渐消逝,只余一个重叠的小黑点,越走越远……
☆、2.哥哥(上)
“哎,听说了吗?那个……就是后来改了名的那个……”五姑停下手中的针线活,一脸神秘的指了指山上,道,“人家活着回来了!没想到吧,当初那么多人……谁能想到,最后还能回来的竟然是他呀……”
“不是吧,这都多少年的了……那命也太大了……”八姑一听,也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前倾身子,迟疑道,“真回来了?你可别是瞎说的,当年那么多人呢?”
“这话我能瞎说吗?”五姑拔高声音道,“我亲眼看见的人,还能有假?……不过想想那年出去的人,坟上的草都不止一人高了呢!”
“谁说不是呢?这么多年没个音讯,谁晓得这大狗竟然还活着?”八姑难得伤感一回,“这人一辈子啊,也不晓得哪天就稀里糊涂去了……不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想来这大狗子也是个有福的……出去时是多少岁来着,今年得有二十好几了吧,也娶得媳妇了呢……”
“哎哟,我的好妹子,这大狗子的亲事你就别想着插一脚了,不说他那老不死的亲爹,就他刚回来就养那傻子的事,哪家的闺女愿意嫁给他?”五姑说起这个来了劲儿,“你说这木大狗也是,才回来不说去看看亲爹,反而养了在村子里流浪大半年的木傻子,你说这是为啥呀?”
“瞧你那话,他那亲爹有啥好瞧的?都是明白人,这木大狗可不会那么傻了,这都捡了一条命回来了,还送上门去给人当牛做马啊?”八姑琢磨着,“倒是捡了木傻子这事不好弄……哎,你说……”
“你说你现在操那个心干啥呀!哎,这不是三叔公么?”八姑还没说完,五姑眼尖老远就看见了走过来的人,喊道,“这大冷天的你老这是从哪儿回来,不会又是哪家出啥事了吧?”
八姑定睛一看,这在大风大雪里走的可不是村里的赤脚大夫木三元么,瞧他胡须上都挂了一层白,想是在雪里走了一阵了。
“从刚回来的大狗那儿来,木傻子生病了,去看了下。”木三元回了句,也不想多留。这风大的简直能把脸上的皮刮一层下来。
“大狗?真是那个孩子?”八姑惊讶道,这命可真是够大的!
“三叔公,赶紧回去吧,瞧这天冷的!”五姑见木三元走远了,才回过头来对八姑道,“我说的没错吧,大狗人家真是活着回来了……这好说也得当了有好几年的兵了吧……”
“哎,这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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