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送上门。
今年除夕的晚上,风堂没回家,找了处会所跟人打牌。
这处会所和普通会所天差地别,算是他们一群人常常小聚的“根据地”。它静立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处街道内,浅红墙体,拱窗斜顶,门口一尊幼童抱瓶的天使雕塑被掩盖于树木后。
要是外人看来,倒像真正的与世无争。
会所内一共只有两个包间。而今晚,会所只开放了一个包间,仅对一拨人开放。
这一拨人里面,正好就有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风堂。
市里爱玩的人都知道,风堂这人,是市里国企董事长柳历珠的独子,亡父是曾经市内一把手。
他身处涌动之下,也爱跟市上二代抱团一起玩,玩儿得是昏天黑地,无人不识,直到两年前家中遭遇变故,父亲意外去世,才敛了不少。
如今又上了牌桌,他却心不在焉。
“换烟了?”
风堂朝对桌正在吞云吐雾的小年轻使眼色给我,问他:“又抽的什么?怎么一股奶味儿啊。”
他自己平时见惯了烟酒,本来还能适应。但这里门窗禁闭,暖气闷人,烟雾压得他实在快喘不过气。
今晚手气不好就算了,还得被熏了个半熟。大过年的,谁都不好过。
“啊……奶油味的。”
被他搭话的男人把烟掐了,从兜里摸一根出来递过去,“今晚这局凑得马虎,没叫人准备好沉香,都怪我。堂哥,你试试这根么?”
风堂没接,只是笑:“你抽。今晚这屋子太闷,我抽不动了。”
递烟的男人神情一滞,又换上笑,下烟盒点点头。他用眼神朝周围扫视一圈,牌桌边上几个还叼着烟的男人连忙掐烟,继续发牌。
无视过四周打量的目光,风堂靠在椅背上,连牌都不忍心再看一眼。
“大过年的,你今儿手气怎么背成这样?”
风堂不满道:“雀神一般压轴啊。轴你都还没见着,敢说我手气背?”
除夕夜被叫到这么一家私人会所来跟这群扶不上墙的少爷打牌就算了,还输这么多钱……
大年三十,按规定他是得陪着他妈妈在区上待着的,结果没想到他家里亲戚来了一堆,当妈的看着他就烦,赶紧打发去会所玩儿,等电视上《难忘今宵》唱完了再滚回来。
酒水全被招呼换成了养身茶,下一场半吊子局又开打。
风堂装得志在必得,嘴角带笑,看得旁边几个哥们儿直发愣,都刚想趁着大伙儿喝上脑了夸他几句,包间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敲响。
门一敲,屋内的哥几个都下意识起身,神色紧张。
风堂朗声问道:“哪位?”
“我,小南河!”
话音刚落,南河得了允许,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被包间里的味儿呛得一哆嗦。
他的眼神直接锁到风堂身上,也顾不着礼貌不礼貌了,附到人耳畔说:“堂哥……你是不是在路口停了辆车?”
“停了,怎……”
风堂话还没说完,看南河那紧张的样子,脸色瞬间一变。他抓过外套往身上穿,头也不回地就朝门口走去。
南河一侧身让开出口,犹豫道:“我,我,我要不要陪你一起……”
“你最好别。”
风堂说完,抬眼扫了一圈,看那几个酒劲儿上来的男人们在软椅里躺得横七竖八,都只顾着输赢,并没太注意这边。
风堂伸手拍拍南河的肩膀:“你留在这儿跟他们打。钱赢了是你的,输了算我的。”
南河全然忘记他堂哥又惹了桩倒霉事:“行行行,谢谢堂哥!”
风堂关上门再将锁扣好,一路穿过宽敞却过分冷清的长走廊,出拐角下一处回旋楼梯,走到这家会所的门口。
这时他的脸色才稍微好些,终于松一口气。
大年三十晚上,街上的人和车都不多。
风堂之前赶来得急,又被催得头疼,跟着安全锥稀里糊涂地走,看到停车场位置满了,就把车往非机动车道一靠,挪了个不太挡路的位置停好。
结果牌才打一半……刚才去门口吹冷风寻清醒的小南河就回来喊他。
他这车挂着官牌,得谨慎再谨慎。
刚才房间里那群人,知面不知心,都披着羊皮,皮下指不定揣了什么心思。
小步跑出会所,任寒风吹过,刺得风堂浑身发冷。
他停下步子,深吸一口气。
目光打量过四周,再叼起烟,他根本不屑去讲半刻斯文。
大概是南方土地滋养大的男人都显白净,肤色也让他那对清水眼更加出色。
触目如绿水青山,他一看就是言语常笑的人。
用他身边朋友的话来说,就是
“表面又骚又荡,还刻薄。”
“实则……通透、善良,放浪不羁爱自由。”
“他啊?内心藏了只小灵吧,带喵毛的那种。”
年纪二十有四,他却浑身透一股最可贵的少年气。
今天大年三十,当街被贴了张罚单。他快愁死了。
还好,包间里那些人个个都不怎么清醒。不然被背地里嚼个舌根,他回去又得挨家里一顿数落。
现下正逢年关,他压根不敢惹长辈半点火气。
可锁车的时候……他还留了电话号码、写了纸条,说“就停十分钟”。
才往路口走去没几步,风堂大老远就见着那路坎边站了个交警。
那人背对着自己,身边放一辆警用摩托。视线一被刺激,风堂又心虚,摩托上红蓝交错的光在他眼里,都还没有交警的荧光马甲亮。
压根儿不带犹豫,风堂跑到马路边就往那街灯边上冲。
今晚他估计跟这地界八字不合,打牌输钱,停车被查,别等会儿给他扣几分……完了。
风堂现在浑身见不着半分“子弟作派”,那气喘吁吁的样儿,倒还真像一个高中生,违反了校规校纪,后边儿火烧屁股,被几个保安拿着网在捉捕。
奔至车前,风堂停下脚步,撑在车边喘气,感觉头都大了一圈。
他身上揣着钥匙,一靠近车身,车锁就自动打开了。
风堂已经累到崩溃,开门就钻进驾驶位。
他还没坐稳,那位荧光黄交警就站到了车前。
车里面灯都开着。
晚间夜色深暗,又着光,风堂完全看不清这个交警的长相。
他也没兴趣……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自己打脸。
这哥们儿腰上捆了条纯白皮质武装带,抄根警棍,背一对警闪肩灯,帽檐压得极低。
大冬天的,人就只穿了一件单薄警服和反光背心。
他左胸还挂了一个警用对讲机,右胸一个执法记录仪。全套装备下来,看着又重又冷。瞥了风堂一眼,交警挺直背脊,敬个礼,再从兜里取出证件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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