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周遭的气场就由明朗激越变得安分许多。
临时审讯室里的门大敞开着,对面的窗未合上,一阵气流入侵,风物自动,吹得风堂瞌睡都没了。
封路凛怎么说?
总不能说他在自己车上,把风准打了。
风准那句“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口,封路凛几乎没犹豫,扬手一拳过去,打得风准缩成一团,眼下发肿,嘴唇都咬出鲜血。
“再敢有半点这种想法,我还打你。”
封路凛本是自控力极强的人,如今棘手之事一有关于风堂,他就没办法冷静。
风准蜷缩着身子,慢慢捂脸。
他竟然笑出来:“我弟弟真是厉害啊……能让封大少爷魂勾不舍。”
一声闷哼过后,风准回手的一拳被封路凛截住,又死死地被掰着钳制到耳侧。风准拼命挣扎,双手被反锁在身后。
封路凛单手抓住他的双手手腕,摁他的背,右手握上他的后脖颈,警告道:“风准,你三十来岁的人了,开口前掂量过分寸吗?”
“你呢?柳历珠和风朗鸿的儿子你也敢碰,你老子惹得起吗!”
“是我和风堂要过一辈子,不是我爸。”
封路凛喘着气,手上力道更大了。
风准“啊”一声喊,冷汗涔涔,故意激他:“风堂还怀疑你爸杀了他爸呢,你心里明白吧?现在死无对证,哪天要是被风堂知道了你是封万刚的儿子……”
“你可以现在打电话告诉他,”封路凛平复着,“我想要他,我就要到了。冒个险算什么?你以为你能威胁我?”
“我不会主动告诉他,我凭什么告诉他?”
风准大笑,一声咳嗽被封路凛碾碎于喉,“我要、我要看你们越陷越深,越爱越疯,最后我要把证据摆在他面前,告诉他,你是”
“带着你的伪证滚下去。”
男人眼刀愈见锋利,风准近乎快被他掐断了脖子。封路凛把车停到路边,开锁开门,面色铁青,重复一遍:“滚下去。”
风准见他动怒,目的达到,也不再说话,开门便下了车。
封路凛在出神。
“想什么呢?”风堂盯着他阴晴不定的脸,揉揉自己的手腕。
摇摇头,封路凛见他动作,伸手隔着铁笼把风堂的手牵出来,沉默不语地给他揉捏。
这处密闭空间除了一扇半开的门,就再无别的通风口。
空气略有潮湿,领口粘腻,风堂把额头抵在细铁杆上,磕出一道道浅沟浅壑。
兰洲去了没二十分钟,倒没买到凉席,端了三碗扁豆面回来。
贺情看那红油波光粼粼,一舔唇角,说:“我觉得在这儿吃不太合适,毕竟风堂吃不了。”
风堂正感动他为了自己放弃美食,结果贺情作为报复,端着面转过背,手掌拍上兰洲肩胛:“我们背对他吃。”
看着吃是一回事,背对着听声音又是一回事。
风堂暗暗懊悔交友不慎,封路凛倒憋着笑,把自己那碗推到一边,下巴扬起,道:“你们俩,出去吃。”
派出所的日子不好过。
但如果再重来一次,风堂也还会动手。此事一经网络传播,确实在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都觉得风堂那一脚踹得好,确实该打。
市里也盛传,踹人的这个就是柳历珠和风朗鸿的儿子,圈里那个爱玩爱混的风堂。这事闹开,也自然瞒不住柳历珠。她身份特殊,不方便来拘留的地方看他,倒是派了心腹来探,确认过儿子没受重伤后,才放心下来。
柳历珠让人传话,说没有关系,以后注意点。风堂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也就乖乖又在派出所里待了两天。一共五天待满,隋桃天天来送新鲜水果,偶尔碰到刚下了班赶来的封路凛,两个人在门口相视一笑,不做多言。
风堂偶尔悄悄“揶揄”封路凛,说,你真不吃醋啦?
看他懒懒散散的样,封路凛恨得牙痒。想用嘴吻开他一唇芳泽,好好求一个不是。
他不气风堂为谁出头,只气他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那么多人,蒙着脸就冲上去踹,迟刃青养的那一拨保镖,都干什么吃的?
为此,迟刃青还弄了五个人来负荆请罪,一字排开。
迟刃青指着风堂说,这人以后也是你们雇主,如果看到了,就护着!明白吗?
风堂这会儿看到保镖就犯怵。
迟刃青请的这一拨也好玩,根本不像专业培训过的。
风堂出来那天,恰逢月食,全市都出来了,夜里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为了“接风洗尘”,兰洲和贺情开了五辆百万级的车来,到派出所门口停好。风堂和迟刃青一出来,两个人又被推搡着上车换衣服。
他拆袋一看,全是什么纪梵希等等名牌,皮带上老大个“gucci”,风堂头都大了,纳闷道:“你以为时装走秀呢?这logo太显眼了,我不能穿这些,招摇。”
迟刃青一瞪眼,“我今儿也穿这些呢,这是规矩!里边儿的’脏’东西,你不能带回家去。这东西都我买的,我送你穿,谁敢说句什么?我迟刃青有钱,不行吗?”
“行行行,你别生气,我穿。”
风堂三下两除二,把上半身脱个光。
他正准备换裤子,车门忽然被打开,封路凛阴着脸站在那儿,臂弯一勾,拖着他就下车。
迟刃青傻眼,他看着风堂这么大一个人被弄下去,吼道:“嗳!你干嘛?”
“他去后面的那辆车上换,”封路凛瞥他一眼,“别回头看。”
迟刃青一边换衣服,一边听后面那辆车里面惊呼声不断。
风堂像在又打又骂,过会儿又叫一声。
最后,风堂像是受不了撩拨,发火了。只见车门一开,封路凛先被推下来,车门又被用力关上,车窗摁下,风堂在里面红着脸吼:“老子才出来你就来劲儿,你想玩儿监狱play不早说啊?!”
迟刃青听着墙根,暗自佩服。
他看贺情一脸“是这样的”的表情,自己也不摆出了“不应该啊”的表情。
他感觉魔幻,忍不住说:“贺小纯情,你怎么这么冷静啊?你堂哥被欺负成这样,你……”
“别乱叫!叫我贺少。”
贺情的双手紧张地搅在一起,又自责又愧疚,“那个傻逼酒店,玩儿什么情趣啊……我恨它一辈子。”
这一场“洗尘宴”,把风堂浑身上下,连带着内裤都换了。还好他没有戴隐形眼镜的习惯,不然也得换掉。
迟刃青千叮咛万嘱咐,说到时候回家之前,要在门口烧香,再磕头,再跨步进去,把不好的都请出去。
风堂嫌麻烦,说:“你们做生意的就是迷信。”
迟刃青不屑:“什么我们做生意的迷信?你们当官的才迷信呢,你看年年烧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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