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我们也能尽早帮你,大少爷一直都很担心你。幸好有蒋家在背後张罗,我听那位捐肝的太太说,是蒋二少把他们接来北京的。」
蒋曦没执意阻止他上京,反而花人力物力把那对夫妻接过来......在他左右随时准备手术。
「我想,其实蒋二少也有迫你上马的打算,无论如何都会让你在这间医院动手术,毕竟你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你记得吗?你肝昏迷在饭店中,差点就......幸好二少早有准备。蒋家还是很关心你这表少爷的,相比起来,陆家真是後知後觉。」
他已猜出自己能换肝肯定有蒋曦一功,却对陆家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
「千万别这样说,我本来就跟陆家毫无关系......之前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我母亲还有陆总表妹这身份,而我跟陆总和皙哥什麽都不是,不能再依赖你们。」
「......哦,我想若蒋少你不再依赖陆家,大少跟陆总都会感到很困扰的。」男人摸摸鼻头,露出有点懊恼的表情,「其实陆总已经在飞往北京的飞机上了,不过......他想我来探探你的意愿,看你想不想见他。」
「我为什麽会不想见陆总?既然陆总亲自......」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事。」安先生双手交握、微微向前俯身,「......我希望你听了不要激动,其实......当初陆总在医院接你的时候,你的父亲蒋老爷留了一笔钱给你,不是很多,刚刚足够缴付你跟蒋夫人的住院用,他并不是完全弃你不顾。陆先生没告诉你这件事、也没有把那笔钱交给你,这样一来你就有依赖陆家的理由了......」
他呆看著天花板,慢慢紧手劲握皱床单,「......为什麽?」
「当然,陆总觉得蒋老爷把你留在医院不闻不问有他的理由。蒋老爷一定是希望你就此脱离蒋家上一代的恩怨,可以到外面的世界生活......还有给你一笔不大也不小的钱,让你痊愈後自力更生。陆总当时之所以替你缴清用、照顾母亲跟一直资助你的生活......是为了让你对陆家更依赖,你现在明白为什麽陆总从来都不要你还钱,而且不愿意接你的钱。」
他微微张嘴,却找不到任何语言,只能再紧紧抿上。
「大少爷最近在无意中知道这件事,跟老爷对质後立即冻结了让你还钱的户口......不过大少发现陆总给你的户口很乾净,里头只有你归还的钱,其实说穿了就是个替你储钱的户口。啊,关於这一点,大少爷已经好好教训了老爷了。」
「为什麽陆总要......」
「还是放不下吧。蒋老爷一直对外宣布蒋大小姐,即是你亲生母亲是病死的,但陆总似乎认为那不是事实,他一直在找蒋大小姐,这麽多年从没放弃过。你是蒋大小姐唯一的孩子,长得跟她非常相像......陆总会特别照顾跟疼爱你也是可以理解的。陆总对当年一时鬼迷心窍很後悔内疚,没法跟你说出真相也越来越无法面对你,所以之後都由大少代劳。」
「......这难道不是弄巧反拙吗?」
啊啊,来了--男人似乎低喃了这一句,摸了摸後颈。
「大少爷说过蒋少你并不像外表般好说话,啊,并不是不好的意思,大少挺喜欢你这一点的......陆总对你的执著是可以理解的,大少调查过当年的事,发现你有可能是陆家三少,不过必须通过dna测试才能确定......陆总似乎没打算去证实这层关系。」
「......三少?我?这必须建立在我母亲没早年病死的前提上,而且是中年产子。」
男人点点头,没再多作评论感想。
好一会儿都沈默不语,等他消化後再说,「那个,总觉得也让你知道比较好......蒋二少最近与陆家重新联络与合作,从大少这边得到很多你的消息。那天我们在宿舍中见面,你还记得吗?谈著谈著突然有人敲门,那人是蒋二少。托他的福,你的室友没发现你跟陆家的关系。」
「他从来没有向我提过。」
「......嗯。」不知道回应什麽才好吧,男人犹豫一会後扯了扯嘴角,「但看得出蒋二少非常重视你,不然就不会一直暗中关顾,连肝脏都为你捐出去。」
他慢慢闭上眼,太多讯息、亲生父亲的线索与现在才被揭发的秘密让他一片混乱。
麻醉药效刚过的脑袋怠忽职守,他只觉阵阵想吐的感觉翻涌而上。
心脏像被踩了一脚,噗通噗通猛烈抗议过不停。
撞得胸腔跟伤口都痛了。
「......所以,可以见见陆总吗?」
安先生小心翼翼地探问,回归最初的问题。「若不行的话直说无妨。」
眼皮下的眼珠不安滚动,他皱起眉心。
答出了充斥脑海的困惑,「......我不知道。」
☆、第二十一章、故宫下(完)
鹅毛般的雪片融化在手心上。
太阳像包了皱纸再裹上玻璃纸,灰压压的天空让他轮流想起咖啡上的淡奶油与白巧克力片。
医院座落在故宫以东,这里繁华也安静,正应了大隐隐於市的说法,呈现出一种出世态度。
雪白与高科技结合的有机质,却与蒙著一层古色光晕的暖色系故宫毗邻,无论从窗口看多少次也好,都无法习惯这新旧时空交错的微妙感觉,并深深著迷,一看就是两小时。
故宫复杂的线条与医院俐落的轮廓取得恰到好处的平衡。
唯有停停降降、松懒的鹅毛雪把失落时光跟现代连在一起,雪在什麽时代看都是雪,洒在故宫石壁龙头上的雪,同样会在他这个任性的病人肩膀上融化。
站在医院的天台,感觉伸出手去就能触摸到故宫的屋檐。
医院旁边都是胡同,因为楼宇普遍低矮,北京的天空辽远深邃,一望就能望到很远的地方。
紫禁城顶台连绵不断,某个屋顶上点点红绿,似乎是工人在整修破损瓦顶......
故宫由始至终都表现出松容不迫的气态,好像在说,唏,你们也悠著点。
就算之後会被骂也好,没法忍耐不上来感受新旧交融的独特时空。
许是雪又下起来了,天台空无一人。
应该只有他这个异乡客才会没头没脑地上来淋雪水,他拉了拉披著的羊毛毯。
明明他的针织外套已经很老,针孔都张得大大的,却觉得只要穿著它就什麽都能抵御。
还是有点心虚吧,他刻意放缓脚步,找了比较不冷的位置坐下。
将抱著的画本搁在膝盖上,开始速写。
「......是哪个白痴买本子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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