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道:“把人带进来吧。”
烛火亮起,叶适这才注意到,姜灼华尚未来及上妆,素净的面容宛如晓夜涧中月,发髻也不似白日那般华丽,只用玉簪简单绾了个髻,正是几月前召他进里间后,她卸下发饰后的打扮,面上还留着些未睡醒的疲态。
看着这样的姜灼华,叶适心间不由去想,日后若是她嫁了自己,是否日日清晨起来,看到的都是她如此时般的模样?当真万分动人。
如此想着,叶适目光流连在姜灼华的侧脸上,唇角不自觉地盈满笑意,俊朗的面容神色渐进温柔,宛如绿意遮阳的深山中,一汪清冽的潭水,平静而又沁人心脾。
元嘉一直在一旁看着自家殿下,他虽想不明白,姜小姐究竟何处值得他家殿下这般上心,但是看着殿下面上的神色,他也渐渐接受了。
毕竟他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般温柔又欣喜的神色,殿下多年来过得辛苦,日后怕是只会更辛苦,若能有个让他高兴的人,见到就觉疲惫一扫而空的人,其实也挺好的。
不多时,一群人便推搡着严怀信走进了门内。
严怀信一见姜灼华和叶适,眉心不由一跳。
此时此刻,严怀信面前的两人,一个发髻随便挽着,另一个则是未束簪冠,头发顺直垂下,一看就是刚起来,这么一大早,两人这幅模样出现在同一个屋子里,任谁都能想到他们之间是有多龌龊恶心。
严怀信力地去甩那七八只来抓他的手,甩了半天甩不脱,更是气极。
反正事到如今已是撕破脸皮,委实没必要再忍着不说。姜灼华尚未来及开口询问,严怀信便怒视着她开口骂道:
“士可杀不可辱,我严怀信今日既敢跑,就不怕你罚!要么打断我的腿,要么就去报给公主。我堂堂七尺男儿,饱读圣贤书,会怕你一个女人。”
姜灼华:“……”她还没说话呢。
叶适挑挑眉,以姜灼华的性子,只要他不从,绝不会为难他,毕竟她从不爱给自己找不痛快,叶适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之前指给你的光明大道你不走,现如今又要跑?你是不是蠢?”
谁知严怀信“哈哈”一笑,指着叶适骂道:“就凭你给我指路?一条在女人面前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信你才是蠢!”
姜灼华闻言,看向严怀信,心里默默为他捏了把汗,骂未来皇帝是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这位的胆子,怕是赶得上猪胆那般肥了。
她不由有些紧张的看向叶适,但见他神色如常,甚至还有些想笑的意味,这才稍稍安了心,不由赞道,叶适也算是有胸襟,被人这么骂,还能不生气。
姜灼华白了严怀信一眼,开口道:“你想走就说啊,弄得好像是我死赖着你一样,又是翻墙又是打人的,犯得着吗你?”
谁知那严怀信根本不信姜灼华会是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冷哼一声嘲讽道:“哼,跟你这种色中饿鬼、悖德忘伦的淫.娃荡.妇,多说一句都嫌脏了我的口。若不是你,我会背上男宠的名声?若不是你,我大可留在公主府等伯乐,我的前程,都被你这个贪色享乐的女人毁于一旦。”
一想到一生都得背着给一个女人做过男宠的污点,严怀信这身上,就宛如披着一层恶臭的狗皮,想扒都扒不掉,叫他坐立难安。
元嘉听完这番话,不由打了个哆嗦,辱骂姜小姐,这、这可是殿下触不得的逆鳞,相当日他不过质疑了姜小姐几句,就被他家殿下罚跪十几个时辰,险些废了腿。
果不其然,但听叶适冷声下令道:“元嘉,掌嘴,打到他说不出话为止。”
“是。”元嘉领命,走到严怀信面前,轻道一声:“得罪了。”言毕,元嘉抡圆手臂朝严怀信脸上招呼了上去,心下不由感叹,跟着殿下,不仅得做暗卫,还得做打手,拾每一个对姜小姐不敬的蠢货。
随即便是连续不断,无比响亮的“啪啪”声响起,那严怀信也算是有骨气的,愣是没喊一声疼。
那一声声响亮的耳光声,姜灼华听得揪心,开口对叶适道:“其实无妨,从前比他说得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他不想留,打发出府便是。”
叶适转头看向她,眸中尚有厉色,却对她温言道:“从前我不在,今后有我在,你不在乎,我在乎。”
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且语气还是极尽温柔,却是那般的有分量,仿佛能替她挡住所有伤害,就像地府救妻的韩君,蕴藏着所向披靡的力量。
姜灼华微微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旁人都诟病她养男宠之举,就连叶适本人都是被她买回来的,方才自己被骂哈巴狗他都没反应,为何却不能容忍旁人说她?她笑着道:“我听惯了,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呀?”
叶适紧着问道:“现在是听惯了,那么从前呢?刚开始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你也不在乎吗?”
姜灼华闻言沉默,最开始,是在乎的,毕竟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却承受无端的指责,但是她无能为力,虽然起过无数次一条白绫吊死了事的念头,但也真没那么干,要活着,就得忍受这些非议,除了磨炼自己不去在意,没有别的方式。
叶适看看她,忍下心中的心疼,没再多言,不多时,元嘉甩了甩掌心发麻的双手,转回身子,走回原来叶适身边的位置站好。
但见严怀信两边脸颊高高肿起,有数道手指印,嘴角挂着丝丝鲜血,这幅模样,怕是几天内开口都困难。
叶适这才看着他道:“人要是非分明,送你来姜府的是明嘉公主,与姜小姐无干,你来之后,她也不曾逼迫与你。你既自诩心怀大志,便该知英雄不问出身,何至于将自己的一事无成,怪罪到一个女人身上,那才是真的不配做男人。滚吧,姜府不会留你,就看看你,离开姜府后能有多大能耐。”
严怀信深深剜了叶适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咱们日后走着瞧。他奋力甩开小厮抓着他的手臂,沉着神色离开了耀华堂。
严怀信走时,天已大亮,叶适站起身,抬起灯罩盖熄了烛火,对姜灼华温言道:“你平时起的晚,今早这么早被吵醒,回去补个觉吧。”
姜灼华笑着点点头,起身上楼,走过叶适身边时,微微驻足,轻声道:“多谢。”
叶适一时愣住,她为何谢自己?等他反应过来时,姜灼华已经上了楼,他看着姜灼华的背影,展颜一笑。
元嘉见此,微微抿唇挑眉,上前道:“殿下,要不您也回去再睡会儿。”
叶适摇摇头:“不了,得尽快扳倒太子,不然姜灼风夹在两人中间,怕是会有危险。我那天看傅叔给的名册,后宫里,咱们的人有很多,毕竟傅叔曾是宫里的人。太子背后的支持,分别是生母皇后、太子师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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