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杀武陵郡守之举,叶适淡淡的瞥了元嘉一样,沉声道:
“同情武陵郡守?你可知,武陵郡守是如何坐上此位的?当年恭帝弑兄,多少忠良斥其不孝不悌之举,但也有大批‘识时务者’,倒戈恭帝。这武陵郡守,就是当初靠检举自己顶头上司方得上位。他既然可以拉旁人给自己铺路,我又为何不能拉他给我铺路?去,按我说的做,在进京路上将其截杀,嫁祸文宣王。”
元嘉不接道:“不是要扳倒太子吗?怎么又嫁祸文宣王?到底要嫁祸谁?”
叶适看着这蠢笨的样儿,委实懒得解释,蹙眉道:“截杀武陵郡守一事嫁祸文宣王!去,按我说的做。”
元嘉抿抿唇,拱手应下,转身离开。
叶适看着元嘉离开的背影,心头冒上一股燥气,一会儿腹诽元嘉对不该心软的人心软,一会儿又厌恶今后的路上,会如今日这般动手杀很多人。
武陵郡守恰好曾行过不义之事,让他在取其性命时尚觉理直气壮。
但是……假如武陵郡守是旁人,是个不曾参与当年变故的官员,他难道就会放过他了吗?必然不会,到那时,又会有新的理由来说服他,比如,一将功成万骨枯,夺位怎会没有牺牲?
心内的烦躁搅得叶适不得安宁,索性书也不看了,他起身进了卧室,掀开珠帘,但见里间轻薄的屏风后,隐约可见她躺在榻上的身影。
叶适心渐平静下来,唇角不由勾起一个笑,他这一生都不得自由,但是看着自在洒脱的姜灼华,他便不自觉觉得心情好,就好似看到向往中的那个自己,一时间,再灰暗的心,也能镀上一层灼耀的光。
想着,叶适回目光,走过去在外间的榻上合衣睡下。
没过两日,武陵郡守在京城外被截杀一事,引得朝堂内外一片轰动。
廷尉卿亲往查案,在案发现场,武陵郡守上京所带财务、细软样样俱在,排除盗匪为财杀人,初定为仇杀。
廷尉再查武陵郡守结过仇的三个人,三人皆为武陵人士,京城郊外距武陵辖地甚远,就算有作案嫌疑,却无作案时机,调查发现,此三人在武陵郡守遇害时,皆在武陵,且有人证,故排除。
如此说来,就是有人不愿武陵郡守进京。众人心知肚明,武陵郡守此次前来,就是为着司空之位,但是这些时日,朝堂里外,太子和皇后娘家的人,对此位没少活动。
廷尉后于作案现场四里地外的农田里,发现了带血的刀刃,口径与武陵郡守身上的刀口吻合,此刀出自文宣王府。
查到此处,廷尉不敢再查,连证物与卷宗,全部交给了恭帝。恭帝看着桌上出自文宣王府的凶器,久久不知作何反应。
文宣王不蠢,就算想要杀人,也不至于用自己府上的兵器,且司空之位由谁来坐,对文宣王并无很直接的利益影响,他不至于这么做。
恭帝深吸了一口气,眼下,事实摆在眼前,太子和皇后,为了能够顺利将司空之位入囊中,不仅截杀武陵郡守,且还企图嫁祸文宣王。
恭帝为验证推测,派暗卫夜探太子府,在太子府中找到文宣王府府卫的衣服,以及兵器。
太子截杀武陵郡守,嫁祸手足,欲把持朝政等诸多罪名,在恭帝心里,就此落实。
但毕竟是自己儿子,恭帝并不愿昭告天下,更不愿储位不稳,便隐下案情,只将太子禁足。
与此同时,后宫掌事太监来报,说是前些日子,众妃皆开始头疼脑热,于是便请了太常勘算,方知宫内有人使了诅咒之术,恭帝寻着卦象去挖,终在皇后花园里,见到了一大片扎了针的人偶。
这些时日,皇后帮着娘家盘算司空之位的模样,早就让恭帝对皇后起了责罚之心,奈何皇后行事谨慎,没有纰漏,今日这些人偶,便是个万分合适的借口。
恭帝顺势而为,剥夺皇后一切权力,金印金册,只保留其皇后头衔,禁足宫内。
太子莫名其妙被禁足,又跟母后失了联系,在府里急得上蹿下跳,饶是问尽所有人,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所有的事都是恭帝自己的心思,恭帝谁也没说,太子的人,当然什么也查不出来。
就在太子嘴上再度急出泡来后,他那位出自清音坊的美妾,自告奋勇,说拜托清音坊的人去帮他打听消息,毕竟清音坊里客人多,各种消息流通的快。
那位美妾,果然不负太子所望,将原由告知了他。
原是文宣王使了出计中计,自己截杀武陵郡守,然后不知何时将刀具藏匿在太子府,就此给太子安了截杀郡守和嫁祸手足两个罪名。
那美妾万分焦急,只言探出消息,恭帝已对太子彻底失望,禁足之后,怕是就要废太子了,且皇后娘娘也被人陷害禁了足,金印金册已夺,离废后怕是也不远了。
太子听闻这些消息,彻底傻了眼。
万没想到,他就这么被文宣王害得走上了绝路。看着宛如失了魂的太子,那美妾却劝道:“殿下何不趁太子身份还在,搏上一搏,倘若皇帝驾崩,您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这句话,勾起了太子的野心,他盯着地面,眸中恍然有火焰熊熊燃起,这是他唯一能握住的希望。
废太子生不如死,刺杀皇帝失败也是个死,反正横竖都是完蛋了,到不如搏上一搏,假如真的刺杀恭帝成功,他不仅能有一线生机,还能坐上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宝座。
这一日晨起,冷得厉害,屋里的光线也比往日里暗了很多,叶适从净室出来,随手披了厚一点的外衫,走出卧室,将外间的窗户推开,一阵寒风卷着雪碴子飞了进来,将叶适环环围住。
骤然一阵寒风钻进来,寒的叶适‘嘶’了一声,忙将窗户关好。下雪了,这么厚的一场雪给太子送行,倒也是巧。
不多时,姜灼华也起来了,穿着厚厚的棉衣走出来,面上的疲惫尚未散去,看着叶适抱怨道:“今儿这么冷?几个地龙都炜不热。”
叶适笑笑,回道:“外面下雪了,若是觉得冷,今日不如吃古董羹,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和今日倒是极相配。”
姜灼华笑着道:“也好。你今儿不忙了?”
说着,命了婢女去准备,和叶适一起在贵妃榻上,各自盖了毯子对坐下来。
叶适抬起茶壶给她倒了茶,笑着道:“今日什么也不干了。等消息。”
姜灼华不解,顺口问道:“什么消息?”
叶适见她终于关心自己的事儿了,忙笑着道:“昨晚太子府递出来的消息,太子于今晨天未亮,在恭帝早膳上安排了一杯毒茶。”
姜灼华不由一惊,忙道:“倘若恭帝死了呢?”
叶适笑笑道:“恭帝当年夺位不堪,生怕有人害他,夜宿剑不离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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