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记忆》Memory 02 像个傻瓜（4）

  怎麽说呢？朱海晨知道此刻的状态很奇妙。
  叶宇默正慢条斯理的吃着她刚刚只多加了一颗蛋的泡面，而她坐在他的对面，两人没有任何话可说，空气中只剩下叶宇默吃着面的声音。
  为什麽她得在这陪着他吃饭？被叶宇默要求留下来的朱海晨无解。
  这男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可以直接请助理帮他买饭回来，何必吃这种营养不良的东西？
  算了，反正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朱海晨心想着自己只要做好份内的工作，有薪水拿就满足了。
  「为什麽……当初要背叛我……？」叶宇默打破了沉默，悠悠地开口问自己一直很想知道的答案。「为什麽要让我经历那些事情？」
  「你在说什麽？我一句都听不懂。」朱海晨皱着眉，满脸的疑惑。
  叶宇默抬起了头，正视着她，「高中的时候，因为妳的关系，几乎大家都知道我向妳告白的事情。」
  「我知道这件事。」
  「不，妳不会知道的。」叶宇默惨笑着，「妳绝对不会知道我在那之後过的有多凄惨。」
  「这是什麽意思？」到底叶宇默发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朱海晨，妳不用再装了，我早就看穿了妳的演技，故意接近我，让我喜欢上妳，最後以难堪的方式让我明白自己是多麽的看不清事实。」
  「我没有故意接近你！」朱海晨忍不住反驳，她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
  但叶宇默根本不相信她的说词，因为在他眼里，朱海晨早就成了一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那天之後，原本在班上的处境就不是很好的我，自然被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给处处找麻烦，说简单一点就是霸凌。那段时间真的是什麽事情都经历过呢，每天到学校还会被人指指点点，而这些都是拜妳所赐。」叶宇默冷眼看着朱海晨，接着翻开自己的衣角，露出刻印在肌肤上一条条的伤疤，尽管痕迹已经很浅了，还是隐约看得到，这让朱海晨倒抽了一口气。
  「有些伤我都不知道是怎麽来的了。」叶宇默伸手触碰一条比较深的伤痕，「但这个……我绝对不会忘记。」
  「那一天，有人以妳的名义约我在学校垃圾场旁的教室外，一听到妳的名字我居然还有期待的感觉，以为妳要亲口告诉我并不是妳说出去的，真是天真的让人觉得可耻。」叶宇默看不起过去的自己，「结果妳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等到天都变黑了，我正打算离开，结果教室的门突然打开，我被人拉进教室里，感觉到有人将我压制在地，手脚也被固定住根本动不了，而周围太黑让我不清楚有谁，只知道一群人对我叫嚣着，开始撕扯我身上的制服，然後拿着棍棒不停地往我身上殴打。」他闭上眼，想起这件事情需要耗费多少的心力。
  「我当时完全没办法还手，只能够任凭他们的围殴，起初我还有大声的求救，希望有人可以来救我，不过那里平常根本不会有人经过，到最後我都要放弃的时候，他们才终於停下来。」叶宇默勾起浅笑，彷佛他说的是别人的事般。「已经奄奄一息的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还能够爬起来，然後趁隙夺走其中一个人的棍棒。疯了似的朝周围乱打，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弄伤人，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只要逃离那里就好，是我唯一的想法。」
  「可是却有个人冲到我面前，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他手上的刀子已经穿透我的身体，真的是毫不留情呢。」叶宇默看着自己身上那道伤痕，怎麽都抹不去的过往。「我倒在地上血流不止，而他们发现闯大祸之後，头也不回的逃走，要不是那天学校警卫刚好经过，我大概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朱海晨不敢置信地看着叶宇默，她从没想过他居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再看到他的那道伤痕，她的心微微颤抖着。
  「妳肯定想不到那个拿刀刺我的人是谁。」
  「是谁？」朱海晨几乎是脱口而出。
  「王政达，那个追不到妳却把一切过错都摆在我身上的没用男人。」叶宇默不屑地开口。
  「既然知道是他，为什麽不说出来？而且那个时候，我也没听过你出事的消息。」
  「妳当然不会知道。学校为了不破坏校誉，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况且没有监视器，当时实在太暗，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认为我是看错了。只因为王政达他爸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塞点钱就可以让那些人闭嘴了不是吗？」
  「那你爸妈呢？他们应该——」
  「我爸妈？」提到爸妈，叶宇默的语气更冷了。「他们根本不会管我死活，把我当作皮球互相踢来踢去，觉得我只是个拖油瓶。不过最近倒是很常见到他们呢，有个能够让他们荣华富贵的儿子就马上贴上来了。」
  原来，叶宇默并不快乐，而且他还经历了这种可怕的事情……朱海晨咬了咬下唇，有种莫名的心疼感。
  「既然发生了这件事，我也无法继续待在学校，也因此转学了。想想，如果没有认识妳就好了，我也不会遇到这些事情，可换个角度说，我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是不是都要多亏妳呢？」叶宇默笑着对她说，但他的笑让朱海晨一点也感觉不出笑意。
  「虽然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朱海晨敛下眼，「你向我告白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所以妳现在是想要把责任撇的一乾二净吗？朱海晨，我还是太小看妳了。」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不管事实是什麽，也不重要了。」叶宇默撇过头，「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好。」
  朱海晨终於知道，为什麽打从再次见面，叶宇默会如此厌恶她了。
  在遇到那种事情之後，他自己一个人是怎麽撑过来的，才有现在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