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第 8 部分

  小潘看存折哭道:“你一定骗我的,向东在时干吗不说,现在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这是他应得的,他在时我说过,他说不要,现在他不在了,这个小家伙有权利要。”我把她儿子从肩头放下,“你说要吗?”
  “怎么不要?欠债还钱,投资拿回报,天经地义!怕什么?我们没跟文革算我们以后占他多少股份,已经便宜他了,对不对,文革?姐,你放心拿,该请个保姆了。”潘大山倒很会找理由,她姐哭得更凶。
  向东的儿子不放我走,抓得我好紧,小潘说:“家里没男人,见你和大山像见宝贝一样,你常来。”我鼻子发酸,艳艳也扭过头。
  潘大山和我们一起离开,要我送他到报社,在车上他说:“人家是女人傍大款,你这家伙是男人傍大款,居然也发了。”
  “臭嘴!”艳艳骂道,“你们记者没几个好人,王一州傍我们文革差不多,文革不帮他,他买那块地会这么便宜?买不买得到难说呢!”女人喜欢口舌之争。
  骂出两百万(8)
  潘大山笑道:“难怪你老公一发话,王一州乖乖捐上两百万,我以为他们搞同性恋呢!”艳艳在车头找东西,只找到一盒香烟,朝潘大山摔去,打中他抱头的手。
  “好痛!什么鬼东西?哇!嫂子你对我有意思啊?给我这么好的烟,不用给烟我也乐意,就怕文革把我杀了。”他抽出一支点上,不客气地放进兜里。
  “他占我便宜你不管啊?”艳艳恼怒地嚷道。我说:“谁叫你去惹他,他有个绰号叫疯狗,咬人不认人的,以前,他姐夫教训他几句,他写信去省纪委告状,害他姐夫被停职审查。”
  艳艳不敢再说话,任由潘大山评论她的衣装打扮怎么过时,头型如何土气,连大眼睛也被讲成“可与牛眼比美”,她愣是不搭一句。
  “你他妈给我闭嘴行不行?”我听得心烦,扭头大骂。艳艳脸露喜色。我说:“我问你,你们的主管市长是谁?”
  “你问对人了。”潘大山得意洋洋,“孙正阳,知道吧?我大学毕业那年给他做过秘书,跟我很熟。现在他主管全市日常工作,明年换届非他莫属,想让我介绍介绍?no problem!”
  我明知故问,漫不经心说:“是他就好,明天我开业他去剪彩。”潘大山哑巴了,艳艳奇怪地转头看他几次。
  车到报社大楼,潘大山开门下车,艳艳大叫:“疯狗!”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潘大山哭笑不得。
  “气死我啦!”艳艳拍车门叫唤,“这辈子被骂的话,也没有今天多,疯狗!疯狗!疯狗!”我说:“你千万别疯,疯狗病会传染的。”她解恨地在我腿上捏:“明天开业,市长真的去剪彩?你别吹了,有鼻子有眼的呢!把那只疯狗也给唬住。”我不置可否地笑笑。
  把艳艳送到学校,想抽支烟,烟已给潘大山拿走,在学校门外的小卖部买了一包,刚回车里,艳艳从学校里跑出。
  “又碰上疯狗啦?”我笑道。她飞快地钻进车里,“快点!快点!我妈下病危了,马上去机场,一小时后有趟班机飞上海。”
  我紧张起来,发动车又问:“你……一个人回去?”我拿不定主意跟她一起去,因为明天有开业仪式。她说:“我先去,万一……唉,有什么事打电话你再去,听见吗?”我不停点头,把车开得很快,还好赶上了。
  给艳艳买好机票,我说:“你妈病一好转,干脆把她接过来,省得她一人在那边让人提心吊胆的。”她溜溜地转眼睛望我,“你不怕和老人住?”
  我没考虑过这种问题,无所谓地说:“我恨不得连你爸一起接来。”她嗔道:“去!我才不要我爸呢。”走进通道,转身向我挥手。我爱看这姿势,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离开机场。
  9
  李启明指挥几个人往“早一轩”招牌上扎红布,明天的仪式在这个新装修的分店举行。这个分店面积最大,比总店还大,又地处市中心,也是装修最好的。李启明穿件纯白的衬衫,系一条浅黄色的碎花领带,头梳得油光可鉴,很有点经理的味道。
  “李经理,安排我做点什么?”我走到他身后,他一转头说:“啊,你……文、文哥,你这么叫,我胆都给你吓破了。”立即装出熊样,比我高半头的身材萎缩了一截。
  “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现在说,明天忙起来就晚了。”我对开张已没多大兴趣。
  “都好了,就等明天。”他说着把一辆锈迹斑斑的单车靠在门边。
  “谁的车?连个脚架也没有。”我知道是他的。
  骂出两百万(9)
  “是我的,凑合着用,明天跑三个店还靠它。”他望我。他那点心思瞒不了我,这段时间,老把这部破单车放我眼前,想叫买摩托车又不直接开口,我已经装聋卖哑了好几次。
  “这车也太破了,明天你怎么跑得过来?”我拿出一支烟,他笑眯眯帮我点燃。我又说:“我家里有部山地车,等下你去拿吧,比你这架强多了。”他变得垂头丧气,我暗自好笑。
  “文哥,”他忸忸怩怩,“买部摩托车吧,你、你扣我工资,好吗?”
  “好是好,可万一你拿了摩托车跑路,城市这么大,你家又在上海,我找谁扣工资?”我白眼看他。
  “这、这,你、你,唉!我是那种人吗我?”他委屈得拍起胸脯。
  我看逗得差不多了,说道:“好了,你给我马上把这辆破单车拿走,叫上财务,我在车上等你们。”
  李启明动作快得很,我一支烟没抽完,他已和财务坐进车来。
  “领导。”出纳方姐是大嗓门,“领导”是她叫我的专用词,“我提点意见,我家离店里有七公里,每天上下班是二十八公里,这我不说了,不怨领导怨我自己住得远。可是,我们三个店走一遍有十三公里,来回二十六公里,每天两趟,五十二公里,这比那个什么拉松还远呢!”她是个小厂的下岗出纳,招她时就看中她这点婆婆妈妈,只是让人比较烦。
  我不急开车,笑道:“方姐啊,你是不是叫我每天接送你呢?”方姐也笑:“你接你家美女忙不过来呢,我是说,小李该买车,我们两个财务也该买,特别是,骑单车拿钱跑来跑去不安全。”
  我看会计老吴,他是高仕明老婆周玉的亲戚,一个爱笑的人。
  “我不会开摩托车。”老吴话不多,常用笑脸来代替。
  “我会。”方姐说,“汽车我也会,我搭老吴。以前厂里效益好,我一下考两样证,我……”
  我开始烦了,点点头开动车。方姐接着说:“领导,还有件事,我儿子上高中了,我想让他中午来店里随便吃点,伙食我交。我们总店离学校近,他能在办公室睡下午觉,不用跑来跑去,你看……”我打断道:“伙食算了,多双碗筷而已,除非人人有你这么大的儿子,我就破产了。以后这种小事问李启明。”
  摩托车早就禁止上牌,只能买二手的,把他们载到二手摩托车市场,我说:“你们自己挑,别太高档,方姐讲价内行,由你定。”她说:“我们绝对不吃亏。”
  我又溜去公园,徐老头却高挂免战牌,说是正在拜师学艺,不然不是我对手,叫我明天再来。我只好去书店白看两小时书,书店小姐老在望我,不得不忍痛买了一本黄色描写比较多的。
  10
  孙副市长下车时,方姐惊讶说:“领导,真是市长啊!”
  “你要不要去接见他一下?”我笑道。
  “我可不敢,上回下岗工人在市政府静坐,我闹得最凶。”她边说边躲开。
  王一州的林肯车后,跟着几辆车,像领导人的车队,浩浩荡荡开来。一群背摄像机的人忙乱地下车,把店门团团围住。王一州等保镖给他开门,慢吞吞地从车里钻出,嘴上叼支粗雪茄,戴副墨镜,一身黑衣,活脱脱一个黑社会,比那边的孙副市长更引人注目。
  “你帮我出名,我也给你做广告,来,我们一起出出风头。”王一州派头十足走到我身边。我说:“我招呼市长大人,李经理陪你。”把穿崭新西装的李启明推给他。和孙副市长、盘新华寒暄几句,剪彩也叫李启明代劳。
  骂出两百万(10)
  祝贺的人来了不少,花篮摆了几十个,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仪式刚过就抢着涌进店里。我原打算把贵宾请到附近的茶楼去,可他们坚持品尝米粉,王一州还嚷道:“谁要喝一杯来我这里拿!”不过没人睬他。
  李启明求爷爷告乃乃向顾客打拱手,腾出了几张桌给贵宾坐,没留桌是今天最大的失误。孙副市长用过米粉,拍我的肩说:“下一个分店记得叫我。”我有些激动,怀疑王一州讲他对我不满是挑拨。
  王一州走前,指着门外的花篮和那群背摄像机的人哈哈大笑:“他妈的,一个米粉店搞这么大的场面,这不是大炮打麻雀吗?”我也大笑,自从他送我两只箱子后,我突然觉得“早一轩”对我来讲已无所谓有无所谓无。
  “恭喜,恭喜,场面够大的,不过,我怎么看你好像也是来祝贺的。”潘大山这张臭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是啊!我正在想这家米粉店究竟是谁的呢?”忙了一早,我要去公园轻松一下,想尽快打发他。他说:“那你回去再想吧,给你介绍一个人,冯主任,省电视台的,我的好朋友。”他身边站着一个人,一脸胡子,还扎个小辫。
  “大山说得没错,文先生果然神通广大,以后多多关照。”冯主任握住我的手。
  “刚才有人说我小题大做,但愿别把顾客吓跑了。”我心里纳闷,潘大山无缘无故给我介绍什么电视台的人。
  冯主任打开一个精巧的烟盒伸向我,我看是外烟谢绝了,他捏出一支,在烟盒上有节奏地墩击几下,拿出个雕花的木烟嘴,把滤嘴掐掉,又在烟盒上有节奏地墩击几下,才慢慢c进烟嘴。我看得都累,掏火机想帮他点燃,他笑着拒绝,摸出根火柴在手表上轻划,燃起火苗。这种火柴,我只在电影上见过,居然有人在用。不过我宁愿去听方姐唠叨也不愿看他表演,碍着潘大山的面又不好走开。我不到三秒,把烟点着,吐出浓浓一口。
  “文先生一定是个雅人。”冯主任说话了,“原本粗俗肮脏的米粉店,开得标新立异,不同凡响,而且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名利双收啊!”
  我差点没晕倒,恨不得把在一边嬉笑的潘大山踹倒在地,这只疯狗不咬我故意找人烦我,思量着电视台的人不好惹,强挤笑脸说:“冯主任如果肯屈尊和我这个卖米粉的交朋友,那是三生有幸了。今天开业太忙,改日相约,悉听教诲,不知意下如何?”我他妈也够酸的吧?
  我不管他意下如何,进店里包了两条烟,塞给潘大山。拦部的士,朝司机扔了张五十块,像王一州保镖那样为他们打开车门。潘大山从车窗探出头:“表现很ok。”我用中指为他送行。
  生意不想看了,只想尽快去找徐老头杀几盘。李启明像刚被抢劫一样走来,笔挺的西装成了破麻袋,领带不见了,衬衫湿了一大片。
  “文哥!我实在跑不动了,个个都找我,连买葱也要我去,我还没得歇口气呢!”
  我骂道:“去你妈的,谁叫你大包大搅?跑不动也得跑,哪个店缺什么的话,你从哪来就回哪去!”我开车扬长而去。
  11
  给老婆管惯了,一个人在家,虽然冷清也是种享受。不必担心言行举止,是坐、是躺、是趴,还是脱个精光走来走去,或者大骂几句大吼几声。可以随时把自己弄醉,也可以抽烟抽得一屋子烟雾,只要愿意,大白天钻进成人网站看个清楚明白也不必提心吊胆,唯一的缺陷是,夜来孤枕难眠。 txt小说上传分享
  骂出两百万(11)
  嗅遍床上的每一寸地方,寻找艳艳残余的气息,有所收获满足地入梦。我末谋面的岳母从鬼门关逃脱,或许是因为想见女婿吧!幸好我没跟去。艳艳来电说,待病情稳定,携母归来,让我准备客房。
  当初在机场说得轻松,静下一想,家里来个“丈母娘”,确有诸多不便,毕竟没有和“丈母娘”生活的经验。刚看过一本书正好有这方面的描述,形容得如地狱一般,使人痛苦不堪。似乎结婚最难的不是怕老婆,而是怕岳母。依稀记得也有人说过什么“一个女婿半个儿”“丈母娘疼女婿”等等的话,明天找本这种理论的书看看。
  要生个孩子,对!有孩子岳母就有得忙。我这理论不错,不用去学别人的了,写书的人没准连老婆都娶不到呢!有什么资格谈“丈母娘”?想到孩子,有件事让我睡不着,从通讯册里找出个手机号码,马上去拔电话,号码却取消了。
  他妈的刘卫红,搞什么鬼?我掐算过,不出意外的话,我现在应该是一个半岁大小孩的父亲,就不知是儿是女。总之,老子确确实实当父亲了。在哪儿见过她?“泥街”那对母子有点像,可“泥街”那么大,那么乱,找几年也难找得着。还在哪儿见过?刘卫红不是护士吗?护士在医院上班,医院啊医院!向东死的那家医院,别的医院可以忘,那家医院想忘也忘不掉。
  电话通了,“查无此人”。吸完一支烟,仍不死心,把那家医院有电话的部门问个遍。总算有人说:“刘卫红?生小孩去了。”我从床上跳起:“麻烦你打听一下,我大老远从国外回来看她的。”话筒传来询问声,有人讲出一个地址,果真在“泥街”。
  12
  当父亲心切,想早睡早起却反了过来,到泥街时,太阳已是十一二点的太阳。我和向东落魄时,曾住过几个月“泥街”,又常送徐老头回家,上次跟王一州逛了一遍后,我在这里还租了一个门面,可以说对“泥街”了如指掌。刘卫红住的这一片,是“泥街”的红灯区,昨晚睡而不眠,原来是为这个。
  来到一幢四层的木制小楼,刘卫红住三楼。楼虽小房间不少,每层楼有四五个,为多租几间,房东特意隔开的。二楼楼梯旁坐着两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脸涂得像猴子p股,薄薄的睡衣里垂吊的乃子清晰可见。天热,两人手拿扇子,我一出现被她们拦住去路。
  “阿弟,四十块随你玩几次。”
  “我要三十。”另一个用扇子挡脸,凑近我耳边,拉住我的手,先前那个也来抓一边说:“我二十五。”
  “跟上面的讲好十五块了。”我挣脱开,继续上楼。两个女人在后面嚷嚷,“楼上的贱货,坏了行情。”
  三楼的四个房间关门,看来生意不错,最好别让我看见哪个王八蛋在干我孩子他妈。令人心跳的喘息此起彼伏,刘卫红的叫床声我有点印象,一间间判断。
  前面两间不像,太苍老。第三间是电视的响声,但愿是这里。敲门没人应,门随手而开。里面有一个毛头小伙趴在可以当他妈的女人身上蠕动,我直骂倒霉后退。
  在第四间门外喊刘卫红的名字,没有回音,莫非搞错了?抽烟踱了几步,又叫几声。
  “阿红出去了!”声音从第三间房传来,至少没搞错。过了一会,毛头小伙出来了,难为情地瞥我一眼,低头匆匆下楼。女人也出来了,是个不太丑的女人,年轻十岁的话可能姿色不错。
  骂出两百万(12)
  “你找阿红呀?她带孩子抓药去了。”女人从头到脚打量我。
  “你跟她熟吗?”我依在墙边问。
  “认得一两年了,她帮我治过病,这间房是我帮她租的呢。”
  “她来多久了?以前她不住这的。”我又问。
  “才来一个月,你找她干吗?你是她什么人?”女人有些警惕。
  “我是她老乡,来看看她。”我心里舒服一点,沦落风尘一个月可以忍受。
  女人问我要了支烟,贪婪地猛吸几口:“芙蓉王,一块一支,几年没抽过了。你吹牛,什么老乡,听你口音一点不像东北人,不会是孩子他爹吧?”我笑而不答。
  “阿红是苦命人,老家那个还闹心,又生一个。生娃要钱的,当护士那几个钱一下就没了。是哪个王八蛋,造孽又不管,阿红也犯贱,非要生出来,借钱过日子能过多久,再这样下去迟早接客。”这女人唠叨着试探我。
  我来得及时,不然有天孩子问我,为什么让他(她)母亲去做“小姐”,我就难办了。我想不通的是,给过她不少钱啊?开销再大也不至少落到如此田地,况且可以找我。
  “男孩,女孩?”我忍不住又问。
  “和你一样,有小jj的,惹人爱得很。”女人把烟吸得不能吸才扔掉,“来我这里坐着等吧,外面热。”我有点迟疑,她说:“嫌脏?”
  屋子收拾得蛮整洁的,床上也看不出才做过那事。女人又问我要烟,听说有个儿子,心里高兴,我拿出一支把余下的整盒全给她,她舍不得抽,放枕头下,另抽桌上的。
  “是你的孩子。”女人盯着我说。
  我笑道:“你看像不像?”
  “你这样看我的眼神很像,你这身打扮,没来过我们这种地方吧?”女人懒散地靠在床沿上。
  “我在泥街住过半年,还不及你这里。”我走到电风扇前吹风。
  “上过我们这种女人吗?”女人伸手进衣襟里挠痒痒。
  “那时想上没钱上。”我不去看她。她挑逗道:“现在想不想,免费。”我说:“想是想,可惜不敢上了。”
  门外传来小孩的哭声,我箭步而出。刘卫红张大口看我,我伸手抱过她怀里的儿子,她迟钝地掏钥匙开门,好久也打不开。
  “是不是想让我儿子学我,常睡门外。”我的语气很冷。她竟“哇”地抚面大哭,我抢过钥匙把门打开,拉她进去。屋里晾满口罩改成的n布,碰了我一头。
  “倒挺会省的,哭什么?亏你有脸哭,想让我儿子做个韦小宝啊?住这种鬼地方来。”我确实恼火。她哭得更凶,儿子也响应,母子俩像比赛一样,我被他们搞得不知所措。
  “你是什么东西?”隔壁女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指我鼻子大骂,“人家帮你生儿子,养儿子,一个人累,你在哪?一来就发脾气,你个狗日的,我警告你,敢欺负阿红我饶不了你。”她手指快戳上我眼睛了。我只好退步,儿子这下不哭了,怯生生望我。
  “陈姨,不关你的事,你不知道的。”刘卫红把隔壁女人拉出门外。
  “不关我事?谁给你租房,谁给你娘俩饭吃?你问他要钱呀!怎么不问?老娘卖r的钱留养老的,不是养你们的。”这女人是个泼妇。我烦了她,大吼道:“欠你多少?老子马上给!你他妈滚一边去。”她这才住口。
  “你带他上医院啦?”我发现儿子的头很烫手。
  “刚给他拿药。”刘卫红擦完自己的眼泪又给儿子擦。那陈姨靠在门边冷笑,我抱儿子往外走:“去医院,出大病就麻烦了。”
  骂出两百万(13)
  刘卫红没敢说什么,乖乖跟我走。路上,她要解释:“我女儿摔断腿,我前夫我要钱,我……”
  “别说啦!”我已经不想听,“我恼的是,儿子出生也不通知我,你可以找我的呀?”
  “我去过,你……你有老婆了,我怕你为难。”
  知道为我着想就好,只是老子在外面花天酒地,一掷千金,怎能让儿子在最最低档的妓窝里受苦,得为儿子做些安排。
  手机一直在响,到医院我才接,是王一州。
  “我今晚终于有空,想跟你喝酒,就咱们俩。”
  我也想喝几杯,答应了他。儿子没什么大碍,我还是要了个独立病房,伴娘俩到离王一州的约会还有十分钟,对刘卫红说:“不要回那里去,想起都恶心,今晚我有事,明天我来接你们。”
  出医院,给几个房地产商打电话,约好明早看房。
  13
  王一州在他的郊外别墅设宴。宽大得可以打篮球的餐厅,只摆一张桌两张椅,王一州孤独地坐在桌旁自斟自饮。我不急坐,仔细参观空空荡荡的四周,也没什么可参观的。除灯具外,没有任何的家具和饰物。地板、天花、墙壁全镶上一种质地很好但我不知名的实木,我最惊奇的是没有一扇窗。
  “你把自己扒个精光,席地而饮,配上这间怪屋,还真有点魏晋疯文人的味道。”添了个儿子,我兴致不错。
  王一州真的脱下白色睡袍,搂着酒杯往地下躺。
  “我乃阮籍也,no、no!阮籍算什么鸟东西?我乃李太白是也。天苍苍兮是我房,地茫茫兮是我床,风吹草低兮见姑娘。我王太白的诗如何?”我被他逗得大笑,他更得意:“你也脱光,咱们就席地而饮。”
  “那你自个玩,我不奉陪。”我做要走之势,他笑嘻嘻穿上睡袍,“怕我jj你呀?好!你不爱男风也行。”他击击掌,进来两个穿和服的女人,其中一个是金发碧眼的白人。“你不是讨厌日本人和美国佬吗?给你个解恨的机会。”
  “我一贯是先做酒鬼,才有胆子当色狼。”我不习惯这么超前的玩法,有点胆怯。
  他挥手让女人走,面对面和我坐下,用日语低吼一声,又出现两个穿和服的女人,端着酒碎步走到桌前,斟完酒,分别站在我们身后。
  “差点忘记,你是个醉八仙。”王一州和我连干了几杯。我有些饿,吃了不少日本菜。
  “你会日语吗?”他挑起话题。
  “我会八格牙路,完了,沙扬那拉。”有生人在旁,我放不开。
  “那你不及我。我会五种语言,不算中文。在日本,我不说没人知道我是中国人。”他又邀我干杯。
  “当心点,哪天日本和印尼排华一样,有你苦头吃的,谁管你日语说得多好。”我端杯斜眼看倒酒女人。
  “我才不那么傻,所以我现在一有机会就给日本人颜色。”他朝我笑笑,翻手一掌把给他斟酒的女人打倒在地,酒瓶摔得粉碎。我为这突如其来的暴行大吃一惊。他仍不解恨,朝地上的女人猛踢,惨叫声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打女人算什么,要打打男人。”我喝下一杯酒压惊。
  王一州停住脚,转头向我说:“想打日本男人?好,我叫来给你打,只要不打死,怎么玩都可以。”
  我没咽下的酒喷了出来,骂道:“你他妈变态呀?”这人有点不可理喻,我真的恼火。他大笑坐下,地上的女人已不叫,跪着捡碎瓷片,白脸上的黑手印,像画上去的。
  “你知道什么叫变态?我跟你说吧。”王一州示意我身后的女人给他斟酒,女人手抖得厉害,泼洒出不少,他又面露凶光。我把那女人搂进怀里,是个年轻的女孩,圆脸蛋,全身都在颤抖。
  骂出两百万(14)
  王一州一口饮尽杯中酒,不以为然说,“你心疼她们呀,这点算什么?我在日本打工那时,胳膊给老板和老板娘打断了不算,两个狗男女还在我身上大小便呢!我c他祖宗。”他的脸变得扭曲,拿杯,杯是空的,口中骂出一堆日语,把杯摔到还在地下清理的女人身上,女人马上站起连鞠了几个躬,另拿杯给他斟上酒。
  “你不会对尊夫人也这样吧?”我看得有气。
  王一州竟一点不在意,喝着酒说:“那婆娘,给我打掉过两颗牙,还担心我的手是否受伤。他乃乃的,这些贱货。”他的手伸进身边女人的和服里,捏得女人泪水流出也不敢哼一声。
  我半晌说不出话,王一州又说:“我没发达时最好玩,我们那帮留学生,天天喊着要找日本女人报仇雪恨。他们全是笨蛋,辛苦打工的钱没日没夜地往妓女身上送。我老人家才不干,仗日语好,老子专去搞良家妇女,还蒙她们钱,拆散了几个家庭,有一个自杀了。”
  “看不出,你原来是个爱国汉j,在南京惨死的女人们,不知道是否会感激你?”我发觉我开始麻木。
  又喝了几杯,王一州酒量不行,已摇摇欲坠,“不是吹的,要说以害日本人为爱国标准,老子在日本华裔里肯定是前三名。”他扶女人做依托,伸头靠近我低声说:“就说那块地吧!龟儿子才出那么大价钱,老子要破他们的财。”
  “不是你的钱吗?”我非常惊奇。
  “你不是骂我汉j吗?老子真的是汉j,做鬼子岳父的汉j。”王一州哈哈大笑。
  我黯然说:“早知如此,何必费力跟市里斗,照市里的价钱不更好,我还成罪人了。”他摇头道:“冤枉你聪明,这点也不懂?不那么做怎么像真的?”
  我的自尊被狠狠地刺痛,还以为自己是导演,原来不过是个跑龙套的。
  “你是地下党,令人敬佩。你舍得把你岳父弄破产?到时你就没这种好日子过了。”我拿酒敬王一州。他喝下酒随即大呕,秽物洒满女人一头一脸,女人不顾自己,去为他揉背,等他呕完又帮他抹嘴。他挣开女人,身子晃晃悠悠,翻着白眼说:“去他妈的岳父,老子娶了个石女。”
  我也开始呕吐。
  14
  我给向东刮胡子,他对我笑,我说,你他妈敢诈死骗我。他不答。刘卫红来了,怀里抱着孩子,我要给向东看我儿子,他却不见了。我气恼地把那个叫陈姨的女人打得满脸是血,帮我倒酒的日本女孩抱我的腿求饶,我伸手进她怀里捏。不好!艳艳和一个凶恶的老太太站在我身后。我一跃而起,惊出一身臭汗。
  已过九点,昨晚并不醉,是因为恶心才吐。洗澡时盘算着先去看房子再去医院。钱!怎么把钱忘了?手头只有几千块,家里的存折是艳艳经手,取不出,就算取得出也不敢取。从“早一轩”拿,同样容易让艳艳察觉。想不到刚捐两百万马上为钱发愁,王一州知道不笑掉大牙才怪。可想来想去也只有找他借比较安全,为了儿子就让他笑一次吧。
  “你这个逃兵,”王一州居然已酒醒,“昨晚招呼不打就走,给你解恨的礼物也不要。”
  “你醉得像死人,和你打什么招呼?”我想着如何把话扯到借钱上来。
  “醉得蛮痛快的,今晚继续怎么样?”他提议道。我可不想看他的变态表演。
  “改天再和你冲锋陷阵,我找你有事。”借钱总是难开口。
  “有事快说!”他道,“米粉店开张了,闷得慌的话,我留有办公室,咱们携手抗日如何?”我鼓起勇气说:“想跟你借点钱。”
  骂出两百万(15)
  电话没声音了,随即传来大笑声,“开什么玩笑?你会跟我借钱?借来捐,老子不干。”
  “少废话,我认真的,你说借还是不借?”我不在乎面子了。
  “他妈的,借钱口气这么凶,我求你借呀?”他想捉弄我,我不说话。过了半晌,他又说:“怕你这小子了,说吧!借多少?”
  “二十万。”这是我经过考虑得出的数字。他笑得更大声,“王八蛋,二十万你也借,害得我紧张,以为你狮子大开口呢!我叫人送去还是你来拿?”
  “我去拿吧,顺便参观你的办公室。”我额头上出了汗。
  没去过王一州的公司,他的公司就在“白领街”的黄金地段。我有点恍若隔世,两年前,徘徊在这种大楼外,想进去瞧瞧,生怕给保安驱逐。
  “您是文先生吧?请跟我来。”一位笑容很甜的小姐把我带到电梯旁,又为我打开门,“请进,王总在等您。”电梯直达顶楼。
  王一州的秘书羞涩地对我笑,竟是昨晚为我倒酒的圆脸女孩。她向我鞠躬,嘴上说着听不懂的日语。我本能地还一个躬,她又来一个,我不动了,等她为我开办公室的门。
  我进门暗骂唐朝人教点别的不好,教这种虚伪的礼仪干吗?有礼仪的畜牲比没礼仪的更可怕。
  办公室里像没人。
  “你的东西在吧台上。”王一州在我身后说话,他趴按摩床上,一个女人在他背上踩。“要不要来个桑拿,我昨晚真的成李白了。”
  我摇头,打量办公室,虽说没昨晚那个餐厅大也相差不远,这里是各种设备齐全,不但有酒吧,连桑拿浴室、室内高尔夫都有。
  吧台上放着一只皮包,我走过去,胡乱拿一瓶酒倒了一小杯,查看过皮包里的钞票,写了张借据,把酒喝尽用杯压住说:“给我个女人,可以在这里待一年不出门。”
  “好主意!哪天咱们试试,比比看谁耐得久。”这家伙真是无聊透顶。
  门外秘书又鞠躬,还递来名片,我看过后,笑用英语说:“果子,好名字,不知道甜不甜?”
  “欢迎您品尝。”她也用英语回答。我像王一州一样放浪地大笑。
  15
  跟随房产商跑了几个地方,选中一套新装修带家具的两居室。办完手续过了十二点,我匆匆开车去医院。
  小孩的病来得快好得快,儿子活蹦乱跳,直冲我呀呀乱叫。
  “你不来,我们就走了。”刘卫红面上化了妆,刻意打扮过。我说:“昨晚又喝多,今早要去给你们租房。”她说:“现在喝多有人开门了。”我说:“开门的人正好不在。”
  儿子肤色像母亲,很白,眼睛像我,老成,一点不天真。我送她们回“泥街”拿东西,不想进那个“妓窝”。嘱咐刘卫红该扔的全扔掉,尤其是口罩做的n布。我抱儿子在车里等待,毕竟是父子,这小子也不闹。
  叫陈姨的女人和刘卫红一起出来,我让刘卫红还她钱,还加了不少利息。
  “别只要儿子不管娘,当心你儿子大了报应你。”陈姨对我不感冒,我笑着从车里拿一包烟给她。
  买了一大堆东西后,来到新居,儿子途中睡着了。布置一下,很有点家的味道,我又兴奋又害怕。
  “你去做事的话,就请个保姆,不做也行。”我给刘卫红一张银行卡和一些现金。
  “我、我不该拖累你,本来不关你的事,孩子是我故意要的,我想将来有个依靠,没想到变成这个样子。”她说话有点哽咽。
  “说这些有什么用?老子糊里糊涂有个儿子,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流落街头吧!”我心里非常矛盾。她突然扑到我身上哭,“我不该把钱给那个混蛋的,让你儿子也受罪,呜……”
  我搂着她的肩,身体与她的双r一接触,竟冲动起来。她也感觉到了,用手去剌激,慢慢给我宽衣,自己也暴露出丰满的躯体。她的个头和艳艳差不多,我曾暗自拿她们相比,虽然没有艳艳的鲜美娇嫩,却有一种挡不住的成熟风韵。生了两个孩子,茹头略呈黑色,我还是喜欢,用力一吸,出了一嘴奶水,更是乐此不疲,还有什么比人奶美味的饮料?
  “留点给儿子。”她大概是等不急了,只好先满足她。
  像老夫老妻一样,那么自然,那么默契。中途儿子睡醒,在门外大哭。我紧张得停下动作,她紧紧搂住我说:“我拦好他了,掉不下来的。”我以最快速度冲向终点。
  点上烟,心乱如麻,我成了有两个家的男人。
  刘卫红抱儿子进来,站在床边,长发如瀑披在肩上,儿子叼着一边茹房,她低头看儿子,一脸慈爱,很像在杂志见过的一幅油画,只是画上的耶稣比我儿子老。
  “怎么啦,没吃够?想跟儿子抢呀!”刘卫红发现我发呆看她,一派妻子的口吻。我有点心酸,不禁长叹连连。
  “你不用管我们的,她回来了,你方便再来,我们以后也别再这样,她发现可不得了。我做人家老婆也恨老公偷吃。”她坐到我身边。
  “你讲得容易,你把持得住?除非你赶快找个人嫁了,不过要对我儿子好的才行。”我接上一支烟。她也叹气,“我不想再嫁人,嫁一次我怕了。现在那混蛋还在找我,我连老家也不敢回去。唉!反正我父母死了,我守着儿子,你要来就来,我不想老是靠你,过段时间我还是去做事。”
  我熄掉烟狠心说:“管他呢!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只要你不告我重婚,我还是来的。至于我老婆,孩子都出来了,只好瞒下去,城市这么大,我不信哪天让她碰上。”我摸儿子,他转头看我一眼,像是烦我打扰他,又继续叼住茹头。
  “我才不在乎,就怕你应付两个女人良心过不去。”
  我要不理她娘俩,良心又过得去?不愿再想,蒙一天算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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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照上门(1)
  1
  “早一轩”分店开张后,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尤其王一州帮在电视上做广告,“早一轩”成街谈巷议的话题。李启明又请来个四川人做卤菜,我把五头那几招教给他,这个人有两下子,搞的卤菜快餐和卤菜外卖成了“早一轩”新的利润增长点。渐渐的,“早一轩”卖的不单单是米粉,许多小吃也增加进来,俨然一个初具规模的连锁饮食店。
  “文哥,涨点价吧。人来多,不涨白不涨,咱们开销大,利润薄,万一生意不好顶不住的。”李启明似乎对生意仍不放心。
  “要命就是你这个万一,你以为开星级酒店?记住,要让顾客忘了是来消费,让他们觉得在早一轩的开支是每天的必须。做到这一点,再谈其他。现在,不但不能涨,尤其米粉,这是招牌,要想办法降,那才是你李大经理的本事。”我的话他不服,但不敢斗嘴。
  2
  给儿子安家后,回家的次数少了,吃住都在那边。幸亏艳艳知道我是夜猫子,分店又新开张,不计较我晚上几时回家。不过,有两次正和刘卫红干那事时手机响,只好停下,趴在刘卫红身上和她聊天解闷,身体还跟刘卫红连在一起,倒也紧张剌激,就怕给弄出个阳萎来,但又不敢关机。
  儿子半岁了,和徐老头下棋到傍晚,刘卫红给我打电话才记起,连忙罢战。钻进儿童商场,有个能遥控的机器人中我意,抱去付款,有人叫我。是向东老婆小潘,带着孩子和一个小保姆,我很紧张。
  “你也买玩具,是不是艳艳有了?”小潘看我手上玩具问。
  “太巧啦!想明天去看你们的,不用去了。”我付完款,把玩具给她们。小潘说:“一千多块呀!买这么贵的玩具。也难怪,你的早一轩天天上电视。”
  我和她们说几句话就告别,出商场没走远,等她们上出租车又回去。收款小姐莫名其妙看我,可能是想:这人疯了,几分钟内连买两个同样的玩具,价钱还不菲。我也不解释,东张西望,担心又会冒出个谁来,还得买第三次。
  刘卫红和儿子坐在地板上玩耍,餐桌上摆好饭菜啤酒。我奇道:“今天这小子乖了,你有时间做饭?该请个人来看他。”我本打算带她们到外面吃。
  “哪里!”刘卫红说,“他给你宠坏了,总要人陪。我怕出去吃你不方便,叫陈姨来帮做菜。”
  陈姨端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从厨房里出来:“回来得真准时。”我不是很高兴她来,她让我想起那个恶心的妓窝。
  “我不能喝,要不这小家伙变成小酒鬼。”刘卫红给我斟好啤酒。
  “过半岁,也可以断奶了。”我也觉得对儿子太宠。她说:“牛奶哪比人奶好,等一岁再断。”
  “跟儿子争奶吃呀!”陈姨说,“儿子一边老子一边,阿红你多吃点肘子才够。”刘卫红嘻嘻笑。弄得我很窘,有点恼火,拿杯一口而尽。
  陈姨做菜的手艺不错,快赶上店里的小四川了,我对她多了点好感。
  “我陪你喝,阿红说你是酒鬼,看你有多能喝。”陈姨满上啤酒,干了几杯竟面不改色,提起我的酒兴。帕蒂正好来个电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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