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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怕?关风笑着反问。
其实对于严少卿的过去,他也曾怕过,但那时他还没有完全了解严少卿,所以他才有那种肤浅的想法,而现在,他不会再那样想,他们的确是生活在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也许他这一辈子都无法了解严少卿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生死境况,但他觉得一个人可以为了家人做这么多牺牲,那他绝对值得自己去爱。
不过你发起脾气来还是很恐怖的,我一直认为那晚你出手很用力,可是在看到你打歹徒后,才知道你打我的时候连半分力都没用上。想起两人决裂那晚的互殴,关风忍不住发出感叹。
无心的一句话让严少卿立刻紧张起来,虽然知道关风在说笑,却还是有点沮丧,说:那次是我太混了,你不会记仇记一辈子吧?
我才没那么空闲呢,再说先动手的是我,你属于正当防卫。
关风已经把心结解开了,那件事他只是随口说起而已,见严少卿还在紧张兮兮地看自己,又笑道:看你打人那么厉害,却怕杜子奇,被他几句话就蒙住了。
我不是怕杜子奇,是怕你。被取笑,严少卿叹气,你要是被人揭穿老底,也会不舒服的。
揭老底?
就是我犯罪入狱的那些事。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突然被人提起,总不会好过,尤其对方还用那种鄙视的口吻说出来。
杜子奇提起你以前那些事?关风愣住了,想了想急忙又问:那有关佣兵的事呢?他也知道了?
这个他倒没有提,怎么了?
关风摇摇头,心里隐隐觉得不对,见严少卿还在看自己,怕他担心,便转了话题,问:你背上有纹身,也可以做佣兵吗?
又不是军队,哪有那么严格?那些外籍兵团,只要你能打,肯卖命就行,才不会管那些无聊的事。严少卿说完,看着关风,脸上慢慢堆起暧昧的笑,你好像对我的纹身很感兴趣,想看看吗?
他说着话,伸手解釦子,关风被他说做就做的行为弄愣了,急忙说:这里是医院,我们等回家再看。
医院有规定不许脱衣服吗?
没有,不过……
在关风表达不同意见之前,严少卿已经把上衣脱下来了,后背朝向他,说:我请当时最好的刺青师傅给刺的,是不是很传神?
上次时间很短,关风没有看清楚纹身,而且由于过于震惊,只留下刺青非常恐怖的概念,今天再看时,已经没有了那种想法。
古铜色的光滑肌肤上画着两只交错飞腾的猎豹,豹的脊背上是略微扬起的双翅,戾兽颈首高昂,暗红眼眸暴瞪,有种将猎物撕裂的凶残,狰狞之风力透画间,接近于墨蓝的色调更加深了那份霸道气势,残忍生动,带着震撼人心的野性美。
关风对刺青一点都不了解,印象中似乎都离不开青龙、夜叉这类东西,不过他觉得严少卿的猎豹纹身比起那些要出色得多,伸手,顺着猎豹略微起伏的优美脊背线条向下轻轻滑动,感受兽类带给他的视觉震撼。
人是种很主观的动物,如果这幅纹身出现在别人身上,关风一定觉得很凶残,但主角换做严少卿,感觉就不一样了,反而认为这幅图很配严少卿,猎豹就像他飙车时的速度和力量,无可比拟。
很漂亮……他真心赞叹。
小风,你这是在诱惑我!
背对关风,感受着脊背上手指划过的触感,酥酥麻麻的,象是变相的挑逗,严少卿有些撑不住了,声音嘶哑地说。
我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怕不怕。
怕也晚了。严少卿转过身,顺势将关风压到床上,嘿嘿冷笑:你现在身上可是流着我的血,属于我的,别想逃掉。
你不知道细胞是不断的在更新换代的吗?你的血不用多久就会被新的细胞代替掉的。严少卿为他输血的事关风知道,见他这么得意,便故意逗逗他。
怕什么?大不了我再输血给你……
严少卿刚说完,就觉得这话太不吉利,慌忙啐了一口,又甩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巴掌甩得响亮。
关风被他弄愣了,没想到这个看似强势的人居然这么迷信,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见严少卿还要再打,急忙拉住他的手,说: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严少卿可没关风那么想得开,不过话说出口了,也没法再收回,再看关风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得按住他肩头,将吻送了过去,说:你绝对不可以有事,我要你平平安安的。
关风点头,很想表示同意,可惜严少卿吻得太激烈,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手从他的衣服下襬探了进去,煽情掐揉下,关风很快被他弄得气喘吁吁,心里既怕护士小姐进来撞见,又有些享受男人传达过来的在意和喜欢,矛盾的心情终于架不住严少卿的热情,渐渐失陷了,回抱住他,回应他的热吻,正缠绵着,推门声传来,关悦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进门时不知道要敲门吗?情正浓时被打断,严少卿很不快,坐起来恨恨地问。
关悦扫了一眼房门,淡淡说:我想医院病房没有门锁,是有它的目的的。
关风见一起进来的还有燕子青,严少云和宝宝也跟在关悦身后,他急忙把严少卿推开,脸有些胀红,还好宝宝及时跑过来,爬上床把他抱住,缓解了一瞬间的尴尬。
关关好些了吗?关关脸好红。
童言无忌,却让关风的脸更红,随口应道:天有点热。又瞪了严少卿一眼,示意他赶紧把衣服穿上。
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严少卿穿着衣服问。
我中午下课,顺道过来看关大哥,宝宝吵着要来,只好带他来了,碰巧在门口遇到老板,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
严少云瞪了严少卿一眼,似乎在埋怨他欺负关风,这让严少卿有些郁闷,他们只是做做情人间最平常的事,脱衣服也是为了让关风看刺青而已,又不是真要在这里做全套,死小孩至于用看色狼的眼神看他吗?
严少卿本来想教训弟弟两句,不过看他把病房里的沙发让给关悦和燕子青坐,自己站旁边,还算懂事,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下了床,给关风准备午饭,又问起关悦,关悦说:我们来时吃过了,你们吃吧。
严少卿又看严少云,严少云说:我一会儿带宝宝去医院餐厅吃。
小孩子不能饿着,你下午还有课,先去吃饭吧。
关风本来打算让严少云和宝宝跟他们一起吃,不过严少卿带来的饭菜不多,便从枕下拿出钱包准备掏钱,宝宝急忙伸手压在钱包上,说:不能要关关的钱,外婆说我们已经欠关关很多钱了,再借就还不清了。
燕子青噗哧笑了出来,小家伙挺聪明的,不用你们借钱,哥哥请你们吃。
他给关悦使了个眼色,过去把宝宝抱下床,对严少云说:走吧。
严少云看看关悦,关悦说:去吧,燕青请客,你们随便吃,周末记得早点来上班,不许偷懒。
谢谢老板!
严少云跟关风告了辞,随燕子青离开了,严少卿转头看关悦,他看得出燕子青是特意把他弟弟带走的,而且肯定是出于关悦的授意,这少年城府很深,比那位身为总裁的关朔只怕还要难对付,连自己那个性子拗拧的弟弟都被他训练得服服贴贴,光这一点严少卿就自叹弗如,要说关悦跟严少云同岁,他真不信,可是又不能不信。
关悦不说话,眼神在严少卿和关风两人身上打转,最后落在关风身上,关风给祕书打电话的事他听说了,身子刚刚好一点就急着做事,真像关风的作风,这孩子有时认真得让人头痛,什么都要力求做到最好,也不看看自己身体是否能撑住。
好些了吗?
没什么了,总躺着很难受,我准备明天出院。
他陪你?
关悦眼神扫了扫严少卿,语气虽然不是杜子奇那种明显的排斥和不屑,但总给人一种俯视的错觉,严少卿觉得自己不是在跟关风的弟弟说话,而是在见他家长辈,便说:小风还没完全好,家里没人照顾我不放心。
只怕照顾是假,想趁机跟关风修好才是真,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已经和好了,感情这种事关悦不想多干涉,说:可是你在他身边,他一样受伤很重,你不是很能打吗,为什么保护不了他?
严少卿一时语塞,这是他的心病,刚刚因为关风的转好变得好些了,又被关悦提起,关风见严少卿脸色难看,知道他在自责,有些心疼。
这件事绝对不能怪严少卿,他能及时赶到已经很有心了,不过关风没有反驳,他跟关悦是亲兄弟,很了解关悦的个性,关悦说话做事很自我,但不会迁怒,他这样说一定有原因,看不清他的目的,关风觉得静观其变是最聪明的。
关悦没忽略关风脸上一闪而过的踌躇,微微一笑,这孩子虽然老实点,总算还不笨,而且沉得住气,跟去年相比成熟了很多,见他不说话,便继续对严少卿说:救人你没救到,打人你倒是很会打,几个小混混被你打得手脚都断了,最重的那个胸膜和肺叶被断骨刺穿,差点没命,现在还打着点滴呢,为了把这件事压下去,这几天我跟燕青到处跑。
谢谢。
严少卿很清楚自己那天下手的轻重,不过当时看到关风被打伤,他早忘了理智是什么,只是任着性子去打,要不是关风拦住他,结果可能还会更糟糕,他有案底,警察要查到他很简单,如果追究起来,不是一句正当防卫就能摆平的,他倒不是怕再进监狱,那地方对他来说已经不稀奇了,他只是怕因此跟关风分开,这几天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忐忑的,不过奇怪的是警察一直没找来,他就猜到是有人帮忙,所以现在关悦说出来,他一点都不吃惊,倒是感激的成分居多。
关悦摆了摆手,不用谢,不过我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打点所花的费用回头我会跟你慢慢算。他顿了顿,又问严少卿,小风出院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陪他回家啊。严少卿很奇怪,这个话题他们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你还要上班,总不能二十四小时陪他吧?讹诈小风的主谋还没查出来,也许那个人还会对他不利,而且小风脑部受伤,他开车我也不放心。
严少卿挑了挑眉,觉得自己有些弄明白少年的心思了,忙说:没问题,反正我开车,可以上下班接送小风,他上班后我再去工作,他要是外出办事,我随传随到,下班回家也有我在,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孺子可教,关悦满意地点头,关风却啼笑皆非,不需要这么小题大做吧?少卿这几天请假已经不太好了,要是再为了接送我拒载,被客人投诉,公司那边一定会不高兴,我自己小心点,不会有事的。
我公司在这些小地方是挺斤斤计较的。
严少卿没跟关风说为了多请几天假,曾被上司训过,要是时间完全按照关风的工作日程来,的确很麻烦,想了想说:那就辞掉好了,做小风的专属司机,反正他的驾驶技术那么糟糕,他开车我也不放心。
不行!
听了严少卿的话,关风眼前黑了黑,他刚才提出异议,纯粹是为了让严少卿打消随身护驾的念头,谁知道严少卿不仅没打消,还变本加厉地说要辞职,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而且以严少卿的个性,即使做自己的专属司机,也绝对不会跟自己要薪水,那到时他怎么生活?
关风说完,觉得自己的口气太强硬了,忙又解释道:我用车的时候不多,如果你专门给我开车,空余的时间不是很无聊吗?你总不能一直留在车里等我。
这个问题好解决,我可以去朋友开的修车厂那里做事,那种技术活对时间约束得不是很厉害。
刚才严少卿在提出做关风的司机时就有这个想法了,上次遇见阿财,阿财就跟他提过想请他去做事,他觉得这正好是个机会,只要月薪少要一些,他相信阿财在时间调节上会给他照顾的。
可是,不需要这么麻烦。
怎么会麻烦?
见严少卿一脸莫名其妙,关风很无语,正要再解释,关悦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各抒己见,说:我觉得少卿这个想法不错,不过不需要去朋友那里,你可以继续开出租车,只要自己当老板,那时间上怎么调配就可以自由做主了。
自己当老板?
严少卿眉头微皱,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过,不过不太现实,不要说营业执照的申请办理需要时间,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资金,他虽然有些积蓄,但离买车还差太远,不过不可否认,还真是个好建议,既可以自由安排时间,又可以随传随到,一举两得。
见严少卿沉吟,关悦就知道他动心了,微微一笑,说:如果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买车的钱我出,钱不用还,算入股,等你赚了钱,我收分红就行。
他只是开车啊,又不是开公司,哪有什么分红?严少卿觉得,关悦这样做其实只是在间接地帮他,不过这么好的条件说不动心是假的,于是点头答应,关风本来还想再劝,见他们说得高兴,差不多已经拍板定案了,就没再多说,反正这个决定也不错,至少严少卿不用再为自己担心。
那就这么定了,手续方面我来办,你照顾好小风就行。关悦说完,又道:开出租车是小利,最开始几年赚不了多少钱,所以你不用着急,慢慢来,别亏就行,不过在商言商,既然我投资,你就得给我好好做,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这个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我会努力。严少卿很认真地说。关悦在帮他,他又不是看不出来,如果再不努力那可真是没担当了。
关悦满意地点点头,又看看四周,说了这么久,口有些干了,这里好像没茶?
我去沏茶。
看出关悦有话要跟关风说,严少卿聪明地回避了,等他出了门,关悦笑道:那小子还算机灵。
你比人家小好几岁,别一口一个小子的叫。关风无奈地说。
关悦岁数实在太小了,每次听到他这样老气横秋地说话,关风就有种很微妙的喜感,不过他很感谢关悦对严少卿的关照,今天如果是自己提出投资加股的话,严少卿一定不会要,但关悦有种让人信服的能力,轻轻松松就把问题搞定了。
谢谢。他很诚心地说。
关悦瞪了他一眼,我说过我这样做是为了盈利,你不用谢我。
我是谢你一直帮我的那件事。关风微笑说道。
关悦一直在帮他们,关风看得很清楚,比如名义上让自己跟他借钱、帮严少卿解决宝宝监护权的问题,其实都是做给严少卿看的,否则事后关悦就不会让严少云知道,什么说溜了嘴,那根本就是关悦特意透露给严少云的,好让严少卿在知道后承自己的情;在自己受伤后立刻压住严少卿打人的事,还为了让严少卿保护自己,出资让他买车,这份情谊关风觉得比借钱不知道要重了多少倍,自己是他哥哥,可一直以来接受照顾的却是自己。
我们是一家人,我不帮你帮谁?关悦没问关风指的是哪件事,但这个回答证明了他是知道的,不过我投资是有私心的,现在做出租车行业的公司虽然多,但大多杂而不精,如果可以统一规划发展,把生意做大,一定赚钱。
你的意思是希望少卿自己当老板?
有什么不可能吗?严少卿在这行做了三年,了解行情,而且他组织力强,做事有冲劲,运气也不错,一些细节规划有你在身边指点,他很快就会记住了,只要他想做,我觉得完全没问题。
关风知道关悦在商言商的个性,但没想到他会考虑那么长远,甚至把他们两个都算计了进去,这件事理论上行得通,但他不认为严少卿会有兴趣。
其实我觉得少卿是属于随遇而安的那种人,有钱够花就行,你的提议他可能不会感兴趣。
关悦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看着关风,关风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我说错什么了吗?
小风,看来你还得再继续了解严少卿才行。野豹就算是假寐,也是野豹,严少卿不是散漫,他只是暂时没找到动力,他自从踏进飙车界,就从来没输过,你认为这样一个人他甘心落人之后吗?现在你在他身边,就是最好的动力,为了证明他配得上你,任何冒险他都会去尝试。
关风怔住了,也许离得太近,反而无法完全看清对方,也可能他已经习惯了严少卿随和散漫的形象,而且完全不排斥,觉得这种朴实普通的生活也不错,但关悦的这番话就像一记重鼓,将他敲醒,心突突地跳,不可否认,那种敢于冒险、充满冲劲的严少卿更吸引他。
好了,这件事还要慢慢来,你先不用跟严少卿说,反正他目前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你。
既然你都算计好了,我除了支持还能说什么?关风笑着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少卿以前那些事?
知道,从一开始你跟他交往,我就查过他。关悦坦率承认。
有过贺颜之的前车之鉴,任何接近关风的人他都会留意,不过严少卿的过去背景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
一开始我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你,让你们分开,不过后来还是选择了顺其自然,其实就算到现在我还是在犹豫。
做事犹豫不决,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难得看到关悦有踌躇的时候,关风好笑地说:你担心什么?你都看到了,少卿对我很好,我觉得把过去的错事拿来作评判一个人的标准,有失公允。
你喜欢他,所以不管他做什么你都觉得是好的。关悦白了关风一眼,没好气地说:可是他出手太狠了,别看你从小练拳,要是你们发生冲突,我真怕你经不起他一拳头。
不会的。
关风觉得关悦太杞人忧天了,当初严少卿在那么生气的情况下都没舍得真对他下重手,更何况以后?不过理由他不敢跟关悦讲,生怕关悦一气之下算计严少卿。
所以,你要聪明点,犬科这种动物喜欢炸毛,但重情义,所以你要顺毛捋,给他好处,但别给他还的机会,那么他会一直感激你,只要他在心里认定你是主人,以后任你打骂他都不会有外心。
听了关悦的话,关风很想笑。
少卿才不是犬科,他明明就是很暴力的猎豹,听完关悦煞有介事的传授经验,关风问:你是不是都把这经验用在燕子青身上?
燕青属狐狸的,这些对他不管用。关悦叹了口气,见关风笑得厉害,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我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唠唠叨叨的样子不像我弟,倒象是我爸。其实也不是像,因为父亲就算疼他,也不会对他这么叮咛唠叨,但关风总有种感觉,这样的说话很像父子间的谈心。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贺颜之影片的事?想起之前的疑虑,关风问。
我听父亲说的。
是吗?关风奇怪地看他,可是父亲知道这件事后很快就去世了,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关悦语塞,突然发现他这个儿子其实很聪明,一不小心居然被他捉到了破绽,懒得去圆谎,他随口说:托梦交代的。
关风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尤其牵扯到父亲,他说: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我不希望你这样信口开河。
我没乱说,要不你说我怎么会知道?
关风当然不信,不过见关悦不肯说,也就不勉强他了,问:你肯定那影片不存在?
肯定,父亲做事你还不放心吗?他什么时候会给敌人留下攻击自己的把柄?
这句话关风相信,又想起指使混混讹诈自己的那个人,总觉得他是了解内情的,但目的又不是为了钱,可是如果说是为了报复自己,他又想不出起因。
我查过贺颜之,他还老老实实待在监狱里呢,这件事跟他无关,你想想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谁?关悦问。
虽然他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很多余,如果说被讹诈的对象是关华,他还有些底,但关风个性平和,说他跟人结仇,关悦怎么都无法相信,查了几天,也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个跟混混联络的人用的是公用电话,无从查起。
果然,听了他的问话,关风摇摇头,一副无从得知的表情。
我听说你进了营运部后,有大刀阔斧整顿过。关悦沉吟道。
关风觉得整间公司都在关悦的遥控控制下,一点小波动都别想瞒得过他,不过他对关悦的多虑感到好笑,他是整顿过部门,但对于有问题的职员也只是间接警告,并没认真追究下去,而且那些人跟他又没有私交,那么隐私的事他们不可能知道。
最近杜子奇好像追你追得很紧?
这句话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肯定,关风很无奈,关悦连这种事都知道,真怀疑他在自己身边是否安c了眼线,他好笑地说:我们只是普通同事,还不到因爱成恨的地步,别乱怀疑了,我倒觉得比起我身边的人,你更应该查查那位徐离医生。
那个人我查过了,他是有点怪,不过你的事跟他没关系。要不,他会因为担心关风再受伤,而特意让严少卿辞职保护他吗?
关悦请征信社全面调查过徐离晟,结果徐离晟的家世跟他预料的完全相反,很普通的家庭背景,两个弟弟,一个曾做到高级督察,现在辞职自己开征信社当老板,一个是大学辅导员,他自己更是以医术高超出名,也因此遭人嫉妒,四处散播他的谣言,而导致他被国立医院开除。
调查报告上说他家世清白,没太多嗜好,基本上是医院、家里两点一线,绝对跟黑道没来往,关悦觉得徐离晟没有任何理由指使人讹诈关风,而且如果主使者是徐离晟,在事情败露后,他不可能笨蛋到去提醒严少卿。虽然调查报告上说徐离晟这个人做事有点神祕,但只要跟关风被讹诈没关系,人家神不神祕关悦完全没兴趣。
我也觉得徐离医生不象是坏人。听完关悦的话,关风说。
关悦耸耸肩,他倒希望徐离晟是坏人,那至少他就有了追查的方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迷宫里打转,不过看看关风平和的神情,他没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关风的心情才刚刚因为严少卿的出现转好,关悦不想他再被过去那些不开心牵扯住,所以,还是慢慢调查吧。
第三章
严少卿把热茶端来,发现关悦已经走了,关风正靠在床头玩计算机,他问:关悦回去了?
你泡茶泡了半个多钟头,他懒得等,就走了。
那小祖宗喝茶那么讲究,我敢敷衍他吗?严少卿把借来的茶具放在桌上,倒了一杯给关风,好好的茶别浪费,我伺候你喝。
关风刚吃完饭,也觉得口渴,他接过去慢慢品着,严少卿坐在旁边问:关悦跟你聊什么了?
聊饲养经。见严少卿一头雾水,关风忍住笑,也不点破,说:还有,让我这段时间小心一点,所以我决定明天出院。
严少卿一愣,看看关风额上敷的纱布,问:会不会太急了?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呢。
医院里人多眼杂,你不觉得很危险吗?伤药可以多取一些,回家自己敷,反正做这些事你最在行。
什么人多眼杂危险,明明就是自己想出院,严少卿敢断定只要一离开医院,关风绝对马上去公司上班,不会在家里休息,不过看他精神很好,也就默认了,说:那我下午去公司把离职手续办一下,你好好休息,不要老想着做事。
嗯嗯。
很明显的敷衍,严少卿就知道自己的话关风没听进去,于是向前欠欠身,吻住他的唇,轻轻咬了一下,说:你最好听话,否则晚上我会慢慢惩罚你。
你太……
霸道。严少卿替他接下去,笑嘻嘻说:可惜你现在知道也晚了,货物既出,概不退还。
他没有想退还啊,但必要的训练还是要的,严少卿走后,关风摸着被他咬痛的唇角想,也许关悦的提议不错,猎豹虽然属猫科,但猫科跟犬科也算满接近的,那么要训练的话,应该也不是很难吧?
严少卿的离职手续办起来很简单,只是跟他同组的一帮同事对他要离开感到很吃惊,几番挽留,最后他只好说是为了照顾家人不得不辞职,大家才算放过他。
严少卿离开公司,又跑回医院帮关风办理出院手续,等都办理完,已经是晚上,他在医院陪了关风一夜,第二天早上又去取了伤药,关风头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好,被医生告知下周可以来拆线。
回家也不可以泡澡,小心伤口感染。两人退了病房,往外面走的时候,严少卿叮嘱他。
关风这几天在医院都没有泡澡,最多是淋浴,现在出院了,本来想回家好好享受一下,没想到严少卿早看出了他的想法,预先给他下了死命令。有一点点的束缚,却很开心,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他在家里都比较没存在感,很少有这种被人叮嘱的经历,浓浓的关怀,是属于家人的感觉,对他来说,有种难言的亲切。
所以,就随着他吧。
两人走出病栋大门,迎面碰上徐离晟,他似乎刚来上班,还没换上白袍,一身休闲西装,并不是很贵,却优雅得体,白衬衫从袖口略微露出,镶刻花纹的银色袖釦在阳光下发出淡淡光润,极为精致的修饰,就像徐离晟给人的感觉。
关风本能地看了一眼远处花坛上的大型落地钟,快十一点了,徐离晟才来上班,看来这位医生在某些地方还真是很任性。
要出院了吗?看到他们,徐离晟主动问道。
徐离晟只负责重病及大型手术,自从关风病情缓和后,他的病历就转给了其他医生,所以徐离晟并不知道他要出院。
是啊,这次真要多谢你了。关风微笑回道。
气色不错,伤口应该很快就会好。徐离晟上下打量着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还是要小心。
谢谢。
彼此错身走了过去,出了医院,在下台阶时严少卿突然止住脚步,皱眉问关风,刚才徐离医生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关风不明白,很普通的客套话,对每个出院的病人,医生都会那样说。
不对,他话里有话。
严少卿眉头皱得更紧,虽然是再简单不过的寒暄语,但他总觉得徐离晟当时的表情很认真,他好像在暗示自己什么。
这么担心的话,不如我们回去问问他?关风开玩笑说。
他要是会说,刚才就说了。
严少卿有些闷,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但总感觉心慌慌的放不踏实,从上次他一时口快说帮关风输血后,心就一直不舒服,刚才又听徐离晟那样说,就更觉得不安,跟死亡打过交道的人在某些感知上总会比普通人灵敏,严少卿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而这一次,他又不想去相信,这种矛盾的感觉令他很烦躁。
少卿,我不希望你这样。看出他的心思,关风说:虽然敲诈这件事还没水落石出,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我不希望你因为太在意我而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那不是疑神疑鬼,那是直觉,不过严少卿觉得就算自己解释关风也不会相信,而且说多了,可能会让关风更担心,转念一想,反正有自己陪着他,就算有什么事,自己也能搞定,不会让他再受伤,于是默认了自己有疑心病。
两人来到停车场,关风的保时捷停在那里,很漂亮的车型,可惜因为上次他心慌意乱地飙车,许多地方被蹭破了漆,严少卿摸摸掉漆的地方,很心疼,喜欢车的人容不得车有一点点的破损,要不是弄坏车的人是关风,他一定会狠狠骂对方一顿。
我发誓,今后决不让你开飞车。坐上车,把车开出去的时候,严少卿说:这样做,对你对车都是一种拯救。
我的车技没那么烂吧?
不是烂,而是你的身分比较适合坐车。
虽然严少卿挺喜欢关风发起飙时的豪爽模样,那一刻的气势颇有关家人的风范,不过喜欢归喜欢,理智告诉他不能让关风乱来。
关风微笑:那样的话,你可要为我开一辈子的车。
放心,我有这个觉悟。
两人说说笑笑,在走到一个路口时,关风指着相反的方向说:先不回家,我想去另外一个地方。
严少卿顺着他指的路开过去,在一栋高级公寓前停下,关风来到其中一层,掏钥匙开了门,严少卿跟在他身后,见里面空间很大,装饰雅致,一尘不染,但正因为太干净了,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他问关风,这里好像没人住?
是我以前住的公寓,空了一年多了。
他也有一年多没来了,关风走进客厅,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不禁颇为感触,这里一点都没变,可是当初那段时光变了,心境也变了,曾经认为挚爱的感情早已随时间消失,连片段记忆都觉得已经很模糊了。
以前我跟贺颜之交往时就住在这里,曾有段时间我觉得很幸福,直到后来发现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那段过往关风觉得不应该隐瞒严少卿,他靠着墙坐下,突然想起一年前两人在这里大打出手时,他也是蜷缩在相同的地方,当时的失落和现在的平静相比,落差很大,时间是最残忍的,它会把所有过去的记忆都毫不留情地湮没,但它也最仁慈,那些曾经认为无法愈合的伤害此刻回头看去,只不过是付之一笑。
这里虽然空着,但一直有人来定期打扫,地板很干净,不过这个季节直接坐在上面会受凉,严少卿把关风拉起来按到沙发上,自己靠着他席地而坐,问:然后呢?
对于关风的过去,严少卿完全不了解,但很明显关风刚才提到的是他的前任情人,而且伤害他很重,本来不想让他说,但想了想,觉得说出来也不错,把不开心的事说出来也是一种发泄,而且出于私心,他也很想知道。
关风却打住了话题,因为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一年的时间并不算长,却模糊了最初的记忆,也许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把那段记忆放在心上,他只是贪恋那种被关心的温情罢了。
关风沉默了一会儿,把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了一下,从他跟贺颜之的相识,到知道他利用自己进入关氏的用心,到最后自己觉察到是他推父亲下楼,导致父亲重伤昏迷的隐情,还有他们决裂后贺颜之拿偷录的影片威胁他,严少卿越听越气,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拳头砸在沙发上,问:那混蛋现在在哪里!?
你想揍他?关风好笑地看严少卿,男人一向不习惯隐藏自己的感情,要是现在贺颜之在面前,他相信他一定会被揍得很惨,不过他现在还在监狱里,想揍他也不容易。
想想的确是这样,可是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严少卿沉着脸,突然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啪的一声,关风被吓到了,急忙拉住他,问:你干什么?
突然觉得自己也很混蛋。
那晚讥讽打骂关风的他跟贺颜之根本就没什么区别,也难怪关风会大受打击,他真混,把人家的真心扔掉不算,还用力踩,这做法比贺颜之好不到哪里去。
那件事我都不在意了,你还在意什么?最多以后我说什么,你乖乖听话就是了。机会难得,关风不动声色地提出条件。
严少卿当然点头同意,握握关风的手,问:你冷不冷?我去把空调打开。
不用了,反正马上就要回去了。享受着严少卿手掌的温暖,关风转头打量房间,说:我打算把这里卖掉,你觉得呢?
父亲出事后,他就搬去了关悦给他买的房子里,但这里该怎么处理他一直都不知道,现在回来看看,觉得已经没必要再留下了,他在别处住得很好,也不会再搬回来,空屋放置可惜,不如卖掉好了。
你的房子,怎么处理都随你,不过你如果想留着,也无所谓,我知道许多感情的事,不是想怎样就怎样,我不在意的,我们可以慢慢来。紧了紧握关风的手,严少卿说。
关风一愣,随即笑起来,你在说什么呀,你不会以为我一直对贺颜之旧情难忘吧?
严少卿不说话,但表情证明他是这样想的,关风哑然失笑,如果我还对他念念不忘,我一开始就不会跟你交往,你觉得我是那种肤浅得利用别人的感情来填补自己空虚的人吗?
严少卿立刻摇摇头,怕关风生气,他小心翼翼的说:可是你的忧郁症很严重啊。
如果不是关风的病严重到需要靠药物来调理,他也不会那样认为,关风一直药物不断,还严重失眠、头痛、任意飙车,那根本就是精神沉郁的一种发泄,再想到他们分手后关风靠自伤缓解精神负担,严少卿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你以为我的忧郁症是因为跟贺颜之分手造成的?我没那么笨,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自我伤害。关风笑了笑,说:与他无关,我会那样,是因为父亲的死亡,我无法迈过心里那道坎。
你父亲?严少卿很惊讶。
是啊,大家都以为是贺颜之杀了我父亲,其实我知道我父亲是自杀的,他怕贺颜之伤害到我,所以引他上钩,用自己的生命。
当初贺颜之认为自己的父亲是因关家而死,为了报复,他有意接近关风,并通过他进入公司,还跟外人勾结想吞并公司,后来事情败露,他又威胁关风的父亲关栩衡,两人在争斗中关栩衡被枪击中死亡,贺颜之也以谋杀罪被判入狱,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大家都认为是贺颜之丧心病狂,只有关风知道那不是实情,因为他很了解贺颜之,一个有着无数欲望的人,他也许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绝不会赔进自己的命,那场戏是父亲设计的,为了保全自己。
我母亲很早就过世了,父亲对人非常严厉,我崇拜他,也很怕他,我们兄弟虽然多,在家里却没人敢大声说话,我一直觉得那不象是家,他也从没在意过我,所以大学读到一半我就出国就读了,我告诉他我想拿名校文凭,其实我只是想逃出去,我还故意在他生日那天带贺颜之回家跟他摊牌,还天真的觉得就算父子决裂也无所谓,反正这个家对我来说从来都不重要,我不知道那时候他已经是肺癌晚期,是不能生气的……
关风低着头,声音也压得很低,握严少卿的手微微发着颤,严少卿知道他很激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做单纯的聆听者。
直到父亲去世,我想通了一切,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蠢,父亲一直都很疼我,他只是不善于表达,他临死时心里都在想着怎么帮我把问题解决,这种父爱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甚至无法去回报。关风的笑容充满苦涩,你看,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任着自己的性子来,做得那样绝,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想,他那样做的时候可能是笃定你不会知道真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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