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平生》分卷阅读6

  扇去氤氲水汽,坐定,道;“没什么,就是睡不着,找你聊聊。”李显弘抿一口茶沿,又道:“你洗就成,不用管我。”
  房间水汽缭绕,温暖潮湿,弓满盈头发不似白天向上盘起,只是松松垮垮用一条发带绑着,从脖颈右边甩搭出来,极尽慵懒颓靡。
  “我晚些再洗便是,不过,我倒要问问你。”弓满盈将手往后腰一束,坐在李显弘对面,道:“北辰那个娃娃,你不好奇?”
  “自然好奇,少年有为,以后定是会掀起风浪,白天我问他师乘何处,可惜不赏脸面。”想到白天吃憋,李显弘又悻悻不悦。
  “蛮夷风化,不曾听闻有多少武学大师,如今这北辰孤刀单影,只身现身江湖,实在蹊跷。”弓满盈双手背在身后,细细思忖,开口道:“另外,他手里那口长刀,漆色纯黑,铁质坚硬,刀锋狠厉,今日傅己元与他交战时,砍的那一刀,如果不是手下留情,腿是保不住的。”
  还在凳子上喝茶的李显弘听到这话跳起来,冲着对面弓满盈起身要抱。弓满盈瞬间反应,起脚顶在李显弘胸前,道:“李兄这是何意?”语气平稳,但语气中的淡薄已是略有愠意。
  李显弘不顾弓满盈反应,又顺着他的腿向上摸去,边摸边道:“当时他砍得是傅己元的小腿膝盖下三寸处,也就是这儿。”说着,拇指摁在弓满盈腿骨上,眼神认真,自己嘴里又在嘟囔着什么。
  弓满盈心里念道:“这人还真真是个武痴!”突然感觉一阵瘙痒,从小腿直钻到心窝,“哈哈哈…”
  “你停下,啊,哈哈哈。”
  李显弘看到手里的小腿剧烈抖动,抬头一看,弓满盈已经半个身子伏在桌上,笑得不能自已,胸膛起起伏伏,双腿使劲往回抽,头发也在挣扎过程中打散了。
  “抱歉,抱歉。”李显弘赶快松手,从凳子上站起来,伸手去扶在趴在桌子上喘着粗气的弓满盈。
  “你…可是…想到什么…”弓满盈擦去眼角泪痕,气息仍是不稳,想尽力正襟危坐。
  “我几年前从一本武学刀谱上见过,就在无应门,但是具体细节记不清了。”说罢,李显弘打了个哈欠。
  “这样,你我二人模仿一下,假定我是傅己元,你便当作北辰,还记得北辰怎么过来的吗?”李显弘站定位置,随手抽了一根桌上花瓶中的腊梅花枝,慢慢回想,然后向弓满盈的方向移步。
  弓满盈叹气,但仍是配合,也仔细回想当时的细节,也以枝做刀,身体开始动作。
  李显弘从身前握枝向前,双腿一跃,猛然跳起,就向弓满盈压来。
  弓满盈不曾想李显弘如此认真,来不及调整状态,只记得当时北辰是跪地仰面,左手后伸支撑柱倾斜的身体,便也趁势照做。只不过自己只穿单衣薄衫,猛然跪倒在地让他的膝盖有些吃痛。
  弓满盈微微蹙眉,李显弘此时正压在他的身上,眼神又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只是虽然四目相对,但是弓满盈能察觉到,李显弘正在沉思。
  两人皆未动作,弓满盈趁机仔细观察李显弘的近脸,以前只是觉得他又傻又黑,如今凑近来看,又配上那深邃的黑瞳和轻抿的薄唇,让以前忽视的鼻峰也越显凌厉。
  弓满盈因为身体倾斜的缘故,本来甩搭在右侧的头发,顺着肩膀上的丝绸质感的衣服,滑到身后,才让李显弘清醒过来。
  李显弘起身,顺势左手捞起弓满盈,两人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可是想起来了。”弓满盈整了整衣襟,又将头发拢在右肩。
  李显弘甩了甩头,看着弓满盈,瞳孔放大,又抹了一把脸,喑哑道:“记不清了,明日再说吧。”
  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这一次,眼角流出眼泪来了。
  李显弘索性摸到弓满盈床上,道:“外面冷,就不回去了,凑活一晚。”
  末了又道:“原来,盈弟怕痒的。”
  弓满盈正欲推辞,就听见微微鼾声从床上传来,李显弘已经睡沉了。弓满盈呆坐在床边,自己从未与旁人如此亲近,从后腰出取出一直藏匿的匕首,又看了看已经凉透的热水,自顾叹了口气,索性翻身上床,和衣而睡。
  外面雪还在簌簌地下着,整个无应门里里外外银装素裹,静谧无声。
  北辰坐卧在房中,没有点灯,双手细细摩挲漆刀,感受它的纹理,直到夜深,等着附近的客房的灯一盏盏全部熄灭,就放轻脚步,从房中的后窗处翻出去,走到无应门的一处偏僻园林,这里怪石成群,形状各异,四周又种有奇花异草,原本平实的瓷砖也因为年久失修残破不堪,杂草茂盛。这像是一处房屋的前院,只不过来坐落的房子已经变成一处干涸的池塘。北辰绕到一块石头处,转身便消失踪迹。
  清晨,无应门里外已经开始训练,厨娘在院里来回奔走,张罗早饭,傅己元没有出训,只是呆在房中,看着腿部的刀伤,愤愤握拳,十分不甘。
  北辰挑榜一事,一夜之间在江湖口耳相传,无应门老二就这样被一个娃娃占了位置,让裘刃不禁开始好奇这个娃娃的来历,裘刃几次询问北辰师承何处,得到的也只是几句模糊不清的回话,更令裘刃惊奇的是,北辰说他从小被狼养大,后来遇到一个道袍老者赠予漆刀,刀法也是野外生存自己摸出的门路,裘刃再问其他,北辰就均是不知了。
  弓满盈一夜未眠,手心抓汗,背对着里面熟睡的李显弘,眼睛直直到了天亮。
  “盈弟,几时了。”后面李显弘刚睡醒悻悻喃喃睡着什么,弓满盈才翻身坐起,穿衣束发,回道:“该吃早饭了。”
  此时,外面开始热闹起来,听见一群人推推搡搡从房门前经过,还兴致勃勃谈论什么,想来大致是昨日一战。
  弓满盈已拾完毕,坐在圆凳上看着磨磨蹭蹭穿鞋的李显弘,感觉眼皮有些沉重。
  等到集合完毕,又吃罢早饭,裘刃又将弓满盈给众人介绍,算是大家打了照面,众人背里知道弓满盈是用钱疏通进来的,当下就有人嘟囔道:“有几个臭钱就想在无应门里作威作福,呸。”声音很小,另一人开导劝道:“兄弟,与其愤愤不平,不如跟他打好关系,门主尚让他三分薄面,你又何必自讨没趣。”那人闷哼一声,不再回话。
  北辰站在裘刃身边,双手抱胸,两只脚嵌在雪地里,就像雪中长出一个白花花的娃娃一样,空气冷冽,唯独北辰只穿一件宽衣白袍,肃静得很。
  “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你一战。”北辰在裘刃身边开口,裘刃侧眼打量,没有作声,只是遣散人群,招呼北辰进屋。
  碳炉噼啪正旺,李显弘蜷缩在木椅上,没少受裘刃白眼,却浑然不觉,弓满盈没去早训,被李显弘拉来看好戏。
  裘刃端坐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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