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沧圣人录》第485章 老妪

  清怡回身看着几人，走到门前，右手在木门上来来回回的放下又抬起，心中犹疑。
  她心中暗道：“离家三十余年，我爹娘可曾记得我？可还认我？若是不认，这推门进去，岂不是让爹娘为难？”
  可是，一想到清玉，又是想到夜子时，清怡一咬牙。
  原本温热的手掌伴随着凉风一阵阵吹过，已经开始有些发凉。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忽然打开。
  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看着站在门前之人，她眼中颇为警惕，吓得退后了两步。
  看着她，清怡心中惊愕：“这不是我娘？”
  其他几人如何知晓，还以为这老妇人就是清怡的娘亲，本想着上前，但却被老妇人一句话将心中的念头打散。
  “你是何人？”
  老妇人扫视着眼前四人，又是打量着清怡，颇为警惕。
  听到这句话，夜子时三人心中疑惑。
  若这人真是清怡的娘亲，如何不认识她？
  “这是怎么回事？”凌云疑惑。
  夜子时微微摇头，他也不是很清楚，或者说完全不知道。
  门前，清怡面色紧张，退后两步欠身，说：“老婆婆，这草屋我记得很多年前不是另外一对夫妻所住？您是？”
  “你说那对孩子？”
  老婆婆心中恍然，这才觉察到此人是前来寻亲的。
  她鼓足勇气，问道：“你可是清怡？”
  “正是。”清怡惊愕：“您是如何知晓的？”
  老婆婆迟疑了一会儿，将几人迎进屋内，带到了灵位前。
  这灵位被供奉在东方，香炉中的香灰已经堆积许多，这屋内还隐隐间有着一股香味。
  夜子时看着灵位上的两个名字，又是看了看凌云，一语不发。
  “当年我逃难至此，遇到这一对夫妻，他们说自己孩子突然失踪了，准备出门去寻她，若是十年不曾归来，就让我这老婆子给他们立下灵位，保佑那孩子一生平安。”
  老婆婆拄着拐杖，叹息摇头：“本以为他们能顺利找到，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了，他们没回来，你倒是回来了，若是知晓姑娘你平安无事，想必他们也会高兴的。”
  “您是说，那对夫妻在三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凌云疑惑。
  “算算时间，正好三十年。”老婆子点头，说：“正好我也活不长了，本想着过几日就去那墓中躺着，如今你回来了，我也可以提前离开这里，这草屋，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清怡看着眼前的灵位，哭的泣不成声。
  而清玉也是上前，跟着清怡跪在一旁，一语不发。
  三十年光阴流转，在这偌大疆域中，即便是再强的人也极有可能陨落山林野兽腹中。
  只是两个普通人，如何能寻得到清怡踪迹？
  老婆婆坐在一边，无奈叹息。
  她在这里住了足足三十年，承了那两人的恩惠，如今见到他们的孩子平安归来，也算是报恩。
  夜子时靠在门框前，询问道：“老婆婆，你可曾知道，他们离去时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老婆婆追忆当年，沉思了一会儿，说：“只是说孩子若是平安归来的话，一定要让孩子在他们灵位前烧香磕头，若是上天保佑不死，早晚会有得见之日。”
  夜子时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整个院落中只有一些种下的数蔬菜，还有着一张石桌，三张石凳，除此之外便是再无其他。
  “人是送到家了，我们也要想辙离开这里了。”夜子时叹息，双手环抱胸前。
  虽然清怡的爹娘有很大的可能已经死了，但不管怎么说，清怡也是回到故乡了。
  就在这个时候，老婆婆走了出来，她看着两人，说：“老身可否请两位帮个忙？”
  凌云说道：“您请说，若是能办到的，自当全力。”
  “我时日无多，早已给自己找好了埋葬之地，若是可以的话，还请两位能让我舒舒服服的离开。”
  近年来，多病缠身，与其苟且偷生，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
  两人面面相视，相视无言。
  夜子时深吸一口气，走到一旁坐下，说道：“过去的事情如何我们并不知道，但我想，在苍蓝界这个地方，老婆婆应该深知这个世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不择手段吧？”
  “小友何出此言？”老婆婆苦笑：“你是怀疑，那清怡姑娘的爹娘是我所杀？”
  凌云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去，将老婆婆的手掌翻过来，发现竟然是毫无劳作过的痕迹。
  他冷哼一声，甩掉这只手，走到了夜子时身边坐下。
  看着自己的右手，老婆婆无奈叹息：“那对夫妻为人确实很不错，但奈何几年后，一个疯了，一个傻了，终日念叨着要寻孩子，我只是做了一件好事罢了。”
  “我不会追究过往。”夜子时看了看屋内：“你能供奉他们的灵位倒是让我出乎意料。”
  老婆婆转过身来，笑道：“如此说来，老身还要谢过二位？”
  “你不是为求一死？”
  凌云插嘴，说：“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也算是为那两位死去的老者报仇了。”
  “过去已逝，老身多谢两位了。”老婆婆微微欠身。
  随后，夜子时又是回屋看了一下，得知清怡哭的昏厥了过去，并未去打扰。
  看着夜子时从屋内走出，老妪也是知道是时候了，转身走向了松林间早已准备好的坑洞。
  三人相继到来，待老妪走到大坑前时，说道：“那两人在左厢房的暗格中留了一些东西给他们的孩子，我虽看过，但并未更改过，也算是临死前做些好事了。”
  “好与坏都在一念之间。”
  话音轻轻的落下，夜子时右手按在了老妪肩上。
  只听着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老妪体内骨骼全裂，经脉尽断，脑颅中更是大量出血，瞬间死去。
  将老妪的尸体推入坑中，夜子时右手一挥，一股劲风吹起，大量的泥土将其掩埋。
  而后，凌云拿来一块木牌立于坟前，上面无名无姓，一字不存。
  “这人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凌云看着眼前的坟堆，无奈叹息摇头。
  对此，夜子时并未说什么，将木牌拍入泥土三寸，这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