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即打的人心口发烫。他从未与人提及,悄悄隐瞒着自己的小秘密,只有灵感迸发的瞬间才出人意料的痴迷。许是天才需要更多的与众不同,这样的时间也鲜少出现。
季珂翎并不很清楚天涯执着画他的原因,但他喜欢这个孩子样的青年,所以初始的讶异过后他欣然应允。
只是……
“天涯……”珂翎抽了抽嘴角,“你……准备用这个画?”
他指了指从锅底铲下的黑渣,声音满满的不可置信。
天涯挽起袖子,铺展压平白纸,“没办法,我学的是油画,这里没有现成工具只好退而求其次。”
他试了试并不怎么白的纸,“宣纸太薄……这已经是我找到的最韧的纸了,但是……”他很无奈的稍一加劲,纸顿时撕两半。“唉……”
“什么是油画?”第一次听天涯提起不同世界的事,季珂翎难好奇。
“嗯……也是一种作画方式,以写实为主。本来对颜料要求很高,需要能够不断覆盖……可我找不到更好的了……”
天涯一边抱怨一边忙的团团转,季珂翎安静的倚着石桥,视线越过重重杂物静静追随天涯移动,他自诩君子自不会探人隐私,更不觉发掘人心底深处的秘密有何必要。但对于司徒天涯他却迷惑了,明明瘦弱又单薄,身体里却仿佛蕴藏了无穷潜力,下一刻总能爆发出人意料的力。每日虽笑吟吟,却被他不经意发现了隐含的忧郁,一如清韵微苦的茶,乍品之下只觉怡人心脾,静心而品才缓缓察觉唇齿间的涩。
司徒天涯的神秘来自他举手投足的高贵优雅,季珂翎虽猜测许多均不觉贴切,好奇便渐起。
那份忖度之心油然而生,他若有所悟的眯了眯眼,笑容越发清淡,他的情绪向来平静,即使心底满满疑惑,也能耐着性子等结果揭晓。一如他的人,不温不火稳重而松弛有度。
那么……司徒天涯,你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呢?
欧阳筱幽顶着烈日进门恰与季珂翎打个照面。“不多坐会?”
他本来冠着发冠,让尖削的脸略显瘦长而不至于那么女气。然而一见到季珂翎,伪装一天的疲倦让他一把扯下禁锢自己的枷锁,如瀑长发倾洒而下,顺遂如风中舞蝶的姿态,即便是打小看到大的季珂翎,也不能轻易忽略他的诱惑即使是无心的。
“不坐了,”季珂翎顺手替欧阳筱幽拭去汗滴,“我吩咐下人熬了冰梅汤,天涯帮你冰着呢。皇上刚传了信,我得去一趟。”
欧阳筱幽翻了翻白眼,明明很不雅的动作,他做来却仿佛本该如此的自然,“那个皇帝老儿一天不见你睡不着觉啊?!……”
他的话未竟已然被季珂翎堵回腹内,“隔墙有耳,陛下可不是咱们能随便议论的。”
欧阳筱幽还是满不在乎的神情,他随性惯了,向来未把朝廷律法记入心中,不若季珂翎般行事谨慎,可好友此时表情肃穆他也不好反驳,只简单的挥两下手当作知道了。
季珂翎也了解他的不屑,无奈的笑笑,松开掩住他的手,“那我走了。”
欧阳筱幽斜眼瞄了瞄他的神情,眉梢一挑眼底掠过淡淡的猜测,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你心情很好?”
季珂翎停下步子,回身拍拍脸颊,眼神透露一种纯然的无辜,“看的出来?”
“这里……”欧阳筱幽点了点他的脸,笑的好不奸诈,“都是红晕。”
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季珂翎有点哭笑不得,“我真该考虑要不要换个友人……有这么敏锐的家伙在身边,我岂不什么都瞒不住?!”
欧阳筱幽趁其不备,一把扯过他的脖颈,吐气如兰,“我会伤心的……”
被突然拉近又接受超人诱惑,季珂翎只是温柔的笑着,掌心轻轻捂住欧阳筱幽缓慢贴近的唇,“你怎么和里面那位一样爱闹?”
欧阳筱幽一怔,如丝媚眼顿转倨傲,“别把我和小孩比!”
季珂翎的笑加了些微的深意,“天涯不似你想的那般娇气.”
欧阳筱幽不满的皱皱眉,刚要反驳什么,季珂翎的贴身侍卫突然凑上,一句话未说带着人就跑了。气的欧阳筱幽神色阴郁,“皇帝指派的贴身护卫又如何?!敢在我这里撒野,下次就别想安稳走出去!”
这绝对不是孩子气的赌气话,欧阳筱幽说到做到。他从不委屈自己。
欧阳府不大,修葺的却很有意味。古时园林多讲究依景造物情景交融,小小的欧阳府便合了个中粹。
漫步其中,物融于景,景借物而华丽,每一处都有巧妙安排,树木的栽种参考了风水位置,假山上泉水湍湍而下,连小小的水湖也心凿通了左右相连,司徒天涯攥着笔呆呆坐了半天,刹那的激动明明汹涌澎湃,可他第一次忘记了该如何下笔。
拧紧秀气挺直的眉,全神贯注的他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轻缓的脚步。
欧阳筱幽盯了画纸半天,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干吗把好好一张纸涂成黑的?”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的美感吗?真奇特的审美观……
天骇然,骤吸一口冷气,闷气顿梗塞在胸口,半天吞咽不下。
欧阳筱幽瞧着有趣,一点也无帮忙之意,反而凉凉审度起天涯的作品。一张一张翻过,他不断加深戏谑的笑,直到最后一张……他的笑容定格。
天涯此时已从惊吓中恢复,一把抢过纸稿,“不懂就别动!”
欧阳筱幽冷冷瞥了他一眼,难得没有讽刺,“那是……珂翎?”
虽然整个人和场景以极诡异的方式铺叙,可那双无波之眸,温温润润的一看就知道是谁。司徒天涯准确抓到了季珂翎的特点,欧阳筱幽有点吃惊。
天涯起画纸,冷淡回应,“嗯。”
欧阳筱幽不高兴了,他从未被人如此忽略。淡色的瞳眸快速掠过灿然的金光,却稍纵即逝。“你不觉得自己太悠闲了吗?”
司徒天涯停下手里的活,疑惑的转头,“是你嫌我笨手笨脚的吧!”
“厨房的伙计请假了,我看那挺适合你。”欧阳筱幽随意的摆摆手,大方的好似赏了别人珍宝。可他的表情在在都是主人对下人的赏赐。俯视的意味。
司徒天涯的视线一瞬间凌厉,刺穿手里的纸。他绷紧下巴不回答,眼神里都是不满。
“不回答就当默认。”欧阳筱幽下了决定便不再管司徒天涯的感受事实上,他是故意看他难堪的。
不懂世事的小公子?筱幽冷笑,可惜这里不是你的王国。
司徒天涯沉默了很久,久到欧阳筱幽都看到无趣直接离开,他才冒出三个字,“我不去。”
“这不由你选择。”欧阳筱幽头也未回。声音愈发冰冷。
他也知道这里他根本没有发言权,吃人家喝人家住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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