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权力拒绝?!可相比这些而言,他更坚持他的原则。
“这不公平!”
“如何不公平了?”
“我虽然无以回报你的恩德,可欧阳筱幽,你不能指使我。”天涯垂着眼睛,一字一字道。“这无关傲气或什么。我并不觉下人低贱或不好,但你不是我的主子,无权对我发号施令!”
欧阳筱幽神色一凛,一抹讥笑隐隐浮现,“好大的口气。”
“欧阳公子,”天涯缓缓抬头,视线平静而直接,直勾勾捕捉到欧阳筱幽的倨傲,“如果我做了什么来报答你,那必是出自我本人意愿。”
六月孩子脸,七月艳高照。
三伏天的热气层层逼进,一口气吞掉残留的凉爽,笼罩了整个秋阳城。
静朝定都九州之中,虽有销河贯通南北,可地势偏高,缺了雨水滋润总嫌干燥,今夏更显非一般的炎热滚滚热浪直要人脱层皮才罢休。
市集上人人形色匆匆,怕极滚烫的阳光接触。平日里热闹非凡的东奇坊也在阳光下失了热度,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走停停,最终还是躲入遮荫的茶楼酒肆。座落东奇坊中心西北角的万梓绸缎庄悄无声息的沉默着,门前偶经过一人,也匆忙来匆忙走,难得的清静。
万梓绸缎庄百年历史,是欧阳家祖传的产业,几与静朝同生。可数十代主事,没有像欧阳筱幽这么不喜欢打理事务的,也从没人把生意做到这么简单却声誉极高的地位他蒸蒸日上的生意全靠一双慧眼笼络的英才们挑大梁,而他唯一的工作就是挑选货料,简单又省事。欧阳筱幽的奇特便在于他看似温文无害的表象下隐藏了数不清的九折曲回,谁能怀疑商场上让地求稳的人背地里宁赔钱也要截断对方的货源?谁又相信每月开仓救济的老好人会借他人之手将调戏他的生意伙伴折磨至残?看的到他的媚不一定能看到他的真,看到他的善良不一定能明白他的狠毒。欧阳筱幽奇特的存在于世界简单的圈子里,他的心思藏匿极深,一如他无人知晓的身世。也许只有季珂翎能明白他眸光闪烁的寓意,所以季珂翎对于他是很特殊的存在。
是谁说过,天才都是孤独的?
欧阳筱幽从不自诩天才,但他知道,若这世间没有季珂翎,他一定很寂寞。
然而现在这个特殊的存在面临被抢走的危险,野兽的天性令欧阳筱幽自然竖起防备。只是他没想到被防备的那人根本不吃他那一套,而他偏偏对他有所求下不得狠手他第一次尝到进退两难的滋味。
若珂翎知道了他救天涯的真实意图,一定会反对的吧……
真麻烦!欧阳筱幽不耐烦的翻了页账簿,黑莹晶亮的瞳眸隐隐迸射一簇光。
万梓绸缎庄的伙计们最近发现掌柜来店里的次数变多了,时间变长了,而且……心情变差了……
小心翼翼的伙计小奇怯怯的投去打量的目光,一碰上欧阳筱幽阴云密布的视线立刻缩回,吓的一溜烟钻进烈烈曝晒中,“我……我去霁祥居送货……”这掌柜的是被抢了情人吗?!……怎么那么凶悍……
怀里抱着雪缎一路碎碎念,小奇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青年,对方也满怀心事,根本不打眼瞧路。于是两个心思都飘摇他处的人不偏不倚的撞在一起。“嘀哩哐啷”雪纺散了一地,柔滑细腻的缎面瞬间沾染洗不掉的尘土。
“啊”小奇顾不得跌痛的屁股,惨叫着扑上去抱起珍贵的雪纺,眼泪都快憋出来了,“三十两银子一尺的雪纺啊……这下可怎么办?!”
“那个……”突然旁边有怯怯的声音插进,“很贵吗……”
小奇登时想起害他犯错的元凶,撞了人还问这种白痴问题!他不知道万梓小归小,却是全静朝货最奇特的绸缎庄吗?一个瞪眼恶狠狠的怒道,“我一月才三钱银子,饿死也赔不起啊!!”
话一脱口他却愣在当场,急怒的眼泪掉了一半挂在脸颊,让他看来傻傻的呆憨。对面的青年眉目清隽,秀气大方,一眼瞧去贵气天成却不骄躁,看到他侧头微微一笑,雪白的牙齿映衬的红唇更加明艳,让小奇一时看错了眼,以为天人下凡,忘了反应。
直到对方缓步靠近,他才从空白的脑袋里纠出点滴思维,“你……你……你是谁?……”
司徒天涯惭愧的耸耸肩,汗颜道,“这位小哥,我会赔付你的损失……可是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万梓绸缎庄的所在?我好像……迷路了……”
欧阳筱幽手指无意识拨弄着算盘,算珠叮叮哐哐乱响他却充耳不闻。脑海里不断重播前几日与天涯的争执,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人,本该卑微的讨好他以求能不被赶出门。可他怎么能将背脊挺的笔直的对他说,“我不做你的奴才!”
那一瞬间他似看见他身后庞大而坚韧的家族那气势不是用简单地用钱财打造的,必须经历数代缭绕烟火熏陶,以财势为底权利为引方能锻造出发自内心的优越。浑然天成的雍容华贵!
也许……他真的有些过分?……
这样示弱的想法让欧阳筱幽十分郁闷,他厌恶认输。
但这样的情绪并不困扰他很久,他自傲惯了,即使觉得自己不对也不在意会带来什么后果,依然自得的核对帐务。
直到头顶笼下一片阴影……
争强好胜并非司徒天涯本意,那日气不过了才恶言以对,可欧阳筱幽也忒自大了点,什么都觉得自己正确,真想看看他挫败的脸!
当然想法归想法,天涯还是决定先低头。这两天他俩闹脾气,季珂翎中间左右为难,两个人都是牛性子谁劝也不听,珂翎近日又特别繁忙,频频被召入宫,每每已疲倦不堪还要专程过来一趟,生怕两人闹的不可开交。
倒也不是三人关系非常好,只是唯有他俩知晓自己真实身份,一旦彼此有了秘密总觉关系不同常人。几次看到季珂翎蜷在座椅上浅浅而眠,眼睫下是遮掩不住的倦意,风雅中迷离了困倦,天涯数不出的心疼。
想来想去,终于放下坚持寻来。谁想丢人的竟然迷了路……难不成他真在穿越时丢了根弦?怎么一来尽惹事了……
当司徒天涯踏入万梓绸缎庄的大门时,还来不及欣喜就察觉庄内气氛格外诡异,所有伙计都躲在角落,满脸的敢怒不敢言。他心一惊,匆忙巡视一周,直看到偏厅里欧阳筱幽安然无恙才稍稍安心。
他上前两步想看究竟何人如此势大,结果人未近身已闻声声调笑,言辞粗鄙,轻浮且下流。可恨的是心高气傲的欧阳不仅未轰人,反淡淡陪着笑虽不卑微却看得人极其愤怒。天涯眉头微蹙,一口气堵塞胸口。
就算他不喜欢欧阳筱幽,但见此情形只觉心中一种骄傲的存在被侮辱了,怎忍的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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