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信箱》分节阅读_24

  身剪裁,腰部松松挎着条相同面料的寛腰带,素净雅致、青葱水嫩,裹得那身条儿越发袅袅娜娜,娉娉婷婷。四十来岁的男店主,操着口洋腔怪调的普通话连夸带捧、赞不绝口,美得那丫头在长条镜前左看右看,好大一会儿才不舍地脱下身,依依流连着转头翻看价码相宜的新衣服。
  许延看着她那样儿不由好笑,掏出钱夹里的两张大票,悄悄塞给店主,包好了那大衣提在手里。封毅笑着接过来,拉他到男装那片儿,给他挑了件带毛里子的防风大衣,扶着他肩膀转着看了两眼,觉得还行,笑着说“款式再好也比不上你那儿的,保暖合身就好,凑合着穿几天吧。”
  许延问店主要了把剪子,含笑绞掉标签,把旧衣服和剪子一同递回去,款式再好又哪儿比得上那人为他亲手挑、亲自买的。那店主一头给许延包衣服,一手乐呵呵地接过封毅递过去的票子。眨眼功夫卖出两件高档时装,笑得合不拢嘴,操着那口越发洋腔怪调的普通话,热络地送出门口,嘴里连声说着“慢走啊,下回再来再来。”
  “哥,”许延被封毅拉出门,站住晃晃他的手“你咋不买新衣服呢”
  封毅拉他绕过门前的摊子,不在意地说“家里衣服都穿不过来,又没特别看上眼的。”
  “过年嘛,大家都穿新衣服才高兴。”许延想拽他回去“进去随便买件吧”
  “别去了,新旧不都一样”封毅揽住他肩膀带出来“里面挤得转不过身,刚才都热出我一头汗。”
  “哪能一样儿”走得远了,许延只好作罢,兀自喋喋不休“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这道理都不懂。”
  封毅眼里盈满笑意,见夏紫菱走在前面,凑到他耳边轻声说“谁说的,我明明懂得人不如旧”
  许延心里一甜,掉开头去,脸上不由自主地,荡起了一层波光粼粼的浅笑。
  夏紫菱手里提着自己买的撒花棉袄子,兴高采烈回头问“哥,待会儿咱们还去哪儿玩儿去”转眼看见封毅手里提的袋子里漏出那块果绿呢料,一把夺过来,惊喜地问“这衣服咋在这儿呢”
  封毅才想开口,许延就一本正经说“还不快谢谢小毅哥,他买给你过年的。”
  夏紫菱脸上一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立马撇嘴“骗谁呀鬼才相信。”
  许延憋不住笑出声儿来,揉着她头顶说“菱菱好好念书,以后上哥那儿,喜欢啥衣服哥都给你买,我妹子人长得好,就该穿时新衣服匹配着。”
  “谢谢哥,哥最好了”夏紫菱开心得大叫,旋即低头将大衣塞回袋子里。路边铮亮的玻璃窗上,印出那俏脸儿上月牙儿一般弯起的嘴角儿,还有同样弯起的,沾了清凉雾气的那一双,乌溜溜的毛眼睛。
  许延从那块亮玻璃上别开眼,想问封毅接下来去哪儿,冷不防被他在腰眼上捏了一记,差点失声惊叫。瞪眼看去,那小子眼睛瞪得竟比他还大,想起方才的栽赃陷害,立马噗嗤一声笑出来,赶紧讨好地扯扯他的手。那小子又剐了他一眼,才既往不咎地掉开头“先去吃午饭吧,边吃边商量下午上哪儿去。”
  二五信箱 正文 无声的街市
  章节字数3737 更新时间090727 10:39
  封毅把新衣服送回车上,顺便喊小司机一块儿来吃饭。许延跟夏紫菱没逛够,留在原地看摊贩们摆卖的杂货,见一个草药摊上摆开不少名贵药材,他只认得首乌、鹿茸和山参,想到尹心玥经常熬夜,便蹲下来细看。
  摊主是个三十出头、模样憨厚的汉子,也不忙兜售,招呼了两声就耐心等客人挑拣。许延拿起枝三根叶柄的山参细看,那支参茎部粗壮,根须丰盛,参体用红丝线仔细捋顺缠绕,叶茎尚未干缩,想必才挖出来不久。
  许延正待问价,肩膀上就让人拍了一下,转头看去,封毅已熟络地跟那汉子打起了招呼“张哥,今儿个生意咋样”
  “还行,”张哥站起来嘿嘿笑,看着许延问封毅“你熟人呐”
  “是啊,我弟。”封毅笑道“带他俩出来闹闹节。”
  “哦,呵呵,”张哥热情地说“那要啥只管拿,都是自己人。”说罢对许延笑“小老弟眼光不错,这摊儿上的山参,你看上的那支药性最好。”说着翻出个粗纸盒,接过山参就要往里装。
  “咳,张哥你客气啥,”封毅忙把许延拉起来,笑着推开汉子的手“你这儿有的我还能没有哪儿用管你拿了我先带他俩吃午饭去,你忙着吧。”
  汉子也不多让,搔着自个儿后脑勺,嘿嘿笑着说“那行,那行,”又对许延续道“回家看你哥那儿要是缺了啥,只管跟他说一声,上我那儿拿去。”
  许延笑着道了谢,才跟封毅一块儿离开。四人进了镇上生意最红火的白河酒家,是座三层楼房,二楼录像室,三楼是歌舞厅。餐厅开在一楼,几个人都逛累了,进去找了个桌子坐下,封毅让小司机点菜,边倒茶边问许延“延延要山参”
  “不要,”许延知道那东西不好挖,对封毅说“刚才逛到张哥摊上,见他那支参挺大的,随便看看,你急着拉我走干啥”
  “那是灯台子,四年生的,不算好。”封毅笑道“再多看两眼他就得硬塞给你了,人家还得攒钱讨老婆呢。我那儿有几支五品叶的,过完年,你带回去给阿姨吧。”
  许延忙说“不用了哥,你拿去卖吧。”
  “哥早不卖那个了,”封毅笑“都是以前挖的,搁家里也没啥用,真要用了上山现挖就行,我知道一个地儿长了不少。”许延便笑着没再推。
  “你不急着讨老婆,”小司机点完菜,放下菜单打趣道“那也给我两支补补身子。”
  “你靠边站吧,”封毅笑骂道“补身子我给你两贴凉药下下火差不多。”
  “什么灯台子、几品叶”见那小司机挤眉弄眼又想说荤话,许延忙打岔“山参还有那么多讲究啊”
  “嗯,是啊,”封毅说“人参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年份越老越好。叶片儿春发秋殒,初生时顶上转圈长着三张叶,第二年五张,像人的巴掌一样。长到第三年,会发出两枝叶柄,每柄上五片叶,第四年又多长出一枝。五年以上的参,根据叶柄数量分为四品、五品和六品叶。像刚才那支三叶柄的,看着不是像烛台那种一般我都不挖,系上红绳留着它长大。”
  “系红绳”许延好奇地问“那是为啥”
  “做记号呀,”封毅笑“其他跑山人看见了,知道这参有了主儿,就不会动手挖了。”封毅接着说“家里六品的,去年都熬给我爸喝了,剩下的全是五品叶,你先带回去,下回进山再给你挖些六品的。”
  说话间热菜就端上来了,几人边吃边聊,夏紫菱好奇地问“哥,歌舞厅是啥样儿的好玩儿不”
  “就是人们聚在一块儿跳舞唱歌儿,”许延道“我也才跟同学去过一两次,闹得很。”见夏紫菱好奇,笑着说“你要想去,这楼上不是有待会儿吃完饭上去看看吧。”
  夏紫菱一脸兴奋,连声说好,小司机也不想立刻回部队,几个人吃完饭,就一块儿上了三楼歌舞厅。舞厅四围都用厚绒布遮了光,打着昏暗闪烁的彩灯,人声音乐喧闹异常。节前上班、上学的,大多放了假,四、五百平米的空间里,聚满了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白天舞厅安排了综合节目,四人找了角落的桌子坐下,刚点了几支饮料,音乐就停了,灯光跟着亮起来。红布铺着的小舞台上,走上来两个扮相古怪的演员,自我介绍了两句,就开始表演警察抓小偷的搞笑节目。跳累了的客人们纷纷归座,正好看表演歇歇气儿。
  两个演员搞笑素质都不错,不停插科打诨,动作衣装超级滑稽,现场气氛很快热烈起来,舞厅里响起一阵阵畅快的爆笑。夏紫菱和小司机都笑的合不拢嘴,封毅和许延心思虽不全在舞台上,也看得满脸笑意。
  节目很快进入,扮警察那个演员,突然从兜里摸出把怪模怪样的塑料小手枪,捏着嗓门尖叫“再跑,再跑我可开枪了”小偷立马撅着翻下舞台,直摔了个狗吃屎,经过特殊处理的裤子立刻嘶啦啦裂成烂旗子,里面的大红裤衩全漏了出来,跟着还掉出件刚偷来的绿花文胸。
  哄堂大笑中,警察手里的枪响了,一束七彩烟花直冲屋顶,晃花了台下一片喜气洋洋的年轻面孔。许延也禁不住大笑起来,鼻子里却突然袭来一股呛人的塑料味儿,正纳闷儿,人已被封毅一把扯出座位。
  刚才还喧嚣沸腾的舞厅,顷刻落针闻声,诡异地沉寂,两秒之后,灯管嘶嘶闪了两下,瞬间陷入黑暗。烟花引燃的建筑海绵,岩浆般滴落下来,烫起一片鬼哭狼嚎,火焰疯狂吞噬电缆和管道上包裹的绝缘塑料,十秒不到,整个天花已成火海,人群蜂拥逃生、相互推搡践踏,舞厅顿成惨绝人寰的疯狂屠场。
  惶恐中只听一片玻璃碎裂的哗响,一件湿淋淋的大衣兜头罩上来,摸黑东倒西歪跑了十多步,许延被急推进一条黑暗楼道,胸口憋闷稍减,紧拉着夏紫菱的手被拽到二层,封毅的声音在他耳边叫“带菱菱出去,我去找小赵。”
  “他不是跟上来了吗”许延吓得一把拽住他“我刚才听见他声音”
  “好像在门边绊倒了,乖,没事”封毅扒开他的手就走,情急之下,许延只来得及把身上的湿衣服塞给他。
  跑到街上才看清状况,整个三楼窗户浓烟滚滚,像无数条死神的凶险长舌疯狂扫荡。窗户玻璃已被打碎,不时有人跳下来,惨叫声此起彼伏远远传出去,楼下围得水泄不通,临近楼房的住户纷纷往外搬东西。紧随他们跑出来的十多个客人全都衣不蔽体,脸黑脚赤。
  封毅带他走的不是正门,那条客人走惯的狭窄楼道口,蠕动着被挤得奇形怪状的人体,前面的刚跌倒,后面的就一层层踩上去,惨状触目惊心,哭泣尖叫震耳欲聋。许延担心封毅,转头对夏紫菱说“菱菱你在这等着”话一出口差点没昏,自己拉着的竟是个青白愣怔的生面孔,哪儿有夏紫菱的影子。
  许延冷汗直流,脱下大衣包了捆雪,捂住口鼻就急冲上楼,一路大叫着她的名字往里找。二楼已经憋得透不过气,三层的人过不了那条通道,纷纷涌入录像厅,有些发现了这边的楼道,拼命冲过来。许延一眼看见门边那件熟悉的花袄子,欣喜欲狂,上前抱了就往下跑。两个人终于安全下楼,都憋出满眼的泪。
  许延看见司机小赵摊平一条腿坐在人堆里,应该被踩得不太严重,心中稍安,忙跑过去问“小毅哥呢”
  小赵一脸惊诧“他回头找你去了啊”
  许延两眼一黑,掉头就往回跑,短时间内,客人们逃的逃,倒的倒,这边通道除了火焰肆虐的噼噼啪啪,和重物倾倒的沉闷声响,已再无人声。二楼往上眉毛头发都烫出焦臭味儿,猩红的火舌顺着楼梯扶手一路舔舐下来,沿途横七竖八叠满疲软的人体。
  浓烟透过湿衣服侵入憋闷的鼻腔喉管,窒息感伴随刺痛纷涌而来,皮肤被炙烤得快要化掉。许延只觉胸腔裂成无底黑隙,思维意识理智统统失陷,唯留失重般空寂的悲凉,狂喊着手脚并用推开尸体,没命地往上爬,却根本寸步难行。
  没顶的恐惧中,脚踝突然被人一把拽住,猛地往下拖,瞬间跌入一双熟悉的臂膀中,许延被勒得浑浑噩噩,狂喜得几近昏迷,跟着他连滚带爬亡命奔逃。当新鲜空气终于涌进鼻腔,才突然恸哭失声,嗓音嘶哑难辨,双手只知道紧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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