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听障攻vs双x受)
本文攻视角,第一人称
我的失聪是天生的,基因来自我母亲,她也是聋哑人士。
常看书上写上帝关上一扇门,必会再开一扇窗。大抵是因为这原因,父亲看中母亲那时她风华正茂,长相清秀,气质出尘,笑容也可人。我虽不幸继承母亲的残疾,却也有幸承得她出众的容貌,就算木著脸,旁人看起来还是似笑非笑的。
我是父亲的小儿子,上头的一兄一姊听力都很正常,可因我的残疾与倔强,老跟街坊邻居一个年龄群的孩子们争抢打架,连累他俩常常被嘲笑被欺负,也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还不大懂事的时候,祖父母总喜欢抱我在膝上长吁短叹,m脸揉头的,趁兄姐不注意或不在场偷偷塞好吃的好玩的给我。等我大了些,上学了,看懂了他们眼底的怜悯,便再也不让他们这样可怜我,每回跟兄姐有了争执,他们越要兄姐让著我,我便会莫名的更加生气更想赌气,并且一气就会气很久,那阵子每每看见他们招手要我过去,我就装做视而不见,转身走开。
我家本来是坡上薄田不足两分,还得向地主租沃田来耕作的清寒佃农,国民政府接收台湾後的三七五减租、土地放领像是从天掉下来的好运,家境也就由此扭转。去米店当小学徒,学成後还顺带娶了师傅小女儿的祖父拿著向老丈人求来的资助,风光回乡开了家米搅阿(碾米厂),以较农会每公斤高上两毛钱的价格收购乡亲们没有上缴农会想留著自家吃的那份收成,碾出来往都会区送去的虽然是白米,不是金沙,还是在短短不到几年的时间就将我家的名声拉拔长高,往来的客友越来越复杂,家里的吃穿用度也越来越高级。
到我父亲这一辈掌权那当下,三个兄弟由身体不佳的父亲接下祖父的b子,管理规模已有位在相邻三县市的三家碾米厂以及一家加盟连锁超市的家业,大伯则是师专毕业再进修,一路从老师当到小学校长才退休。不爱念书也静不下心来算帐的三叔像极皮相高帅的祖父,一退伍就娶了个j明的土地代书当大老婆,跟外边养的细姨(小老婆)一家子一道搞砂石场搞得风生水起,近年还c手地方派系参政去,先干过两任镇民代表现在正坐在县议员的任上,刘家三兄弟俨然已是故乡这儿最成功最有知名度的土豪仕绅,只要有点关系的谁家婚丧喜庆不往我家发帖子以期沾光的?几乎没有。
所以,就算我身有残疾,家里也没有耽误了我的学习;在1980年代,乡下出来的哑巴能考上台北的国立大学还读到毕业,整个台湾岛倒过来筛一筛算一算没几个,可就算我就是那万中挑一的存在,也不代表我就能靠自己的学历与能力,找到一个相衬我那纸毕业证书的好工作。
於是,就因为我的残疾,让我有机会认识他,进而发现我的另一项残疾。
是的。
同x恋。
在我确定自己的心意,想跟他携手共度馀生的年代,同x恋还被世人,当成一种可以治疗的j神疾病。
第一回(听障攻vs双x受)
(一)
坐在餐桌上垂头细嚼慢咽,助听器放在房里的桌上。可就算我听不见,不去读家人们的唇语,也能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
我知道我辞了法律事务所的工作,从此回来长住,家里人谁都高兴,除了大哥大嫂。
要是我能长长的,完整的说好一句话,我也想告诉兄嫂:你们以为我乐意回来,接阿爸彰化那间米搅阿的经营权?我如果能上庭为人出声辩护,除了帮忙准备上庭资料、拟状纸、还能当上真正的主辩律师,我g本不屑接管家业,让那些大学同学们的嘲笑坐实了!
想到那些明褒暗贬的调侃,说我是田侨仔子(土财主的儿子),y阳怪气的叫我刘少爷,什麽将来是钱财富有四方、田园坐拥万甲的刘员外,能娶三妻四妾的……十有七八,我都无法淡然处之。
就像现在,重重放下碗筷,我谁都不看的推椅起身,将自己再度锁回房里。
叼著一g菸,从红筒子里拿出毕业证书平放在桌面,我拿著美工刀顺著直尺的边缘,将这张废纸割成细长条状的一堆纸屑。第一学府法律系法学组毕业又如何?我,刘志彦,就是个不折不扣、无可药救的哑巴。
从小学四年级,我就戴上了助听器。可是,助听器毕竟不是人耳,直到现在,我连发音,都无法靠自己确认是否准确。
工作上的挫折,比发音还要靳折我的志气。出庭的资料准备得再齐全,状纸写得再好,委托方总也只记得主辩律师的功劳。在事务所当一辈子助辩,也许引我入行的学长愿意,可其他几个合股的呢?
现在还好。再过几年,给我的薪资也就不划算了,还不如再请过刚毕业的新助手,这一行一直都是这样的,升不了主辩的我,迟早要被淘汰的。
我的条件,当司法官自是无望;搞财经法,我又不怎麽感兴趣。除了回校园从助教一路进修,一路往讲师教授这方向往上爬,我这辈子在法律界再怎麽努力,也不容易混出什麽名堂。公司行号聘请有实职有薪酬的法律顾问,很少会请个毕业未满一年的毛头小子去当。
刚好在我越来越灰心的时候,大姊又替父母来游说我。那次是因为官司败诉,主辩师兄受了委托方的气回来大发脾气,跟我有了不快,嫁到新竹的大姐几番要我去她家里吃饭我都推搪不去,谁知那天姊夫开车载大姊北上办完事绕过来找我,看我脸色难看,j神萎靡,说什麽都要跟我吃顿饭再走,也许这就是天意,代表我往後遇到他,纯粹是在劫难逃。
姊夫在新竹的南门市场做贡丸批发,很懂怎麽看人说话。在餐厅里,他一边给我斟酒,一边慢慢的开解我,我看著他跟大姊一脸的不舍得,读著他跟大姊的唇语,任手给大姊捉著搓,整颗心都让他俩揉化了,化成血红且酸涩的洛神花汁,大姊给我擦了脸,我才发现我在半醉半醒间,竟落下了男儿泪……
北上读书,第一天在寝室的被子里;就业之後,第一次请大姊、姊夫在这城市吃饭。将近五年的时间,我总共在这处人才济济的繁华都市,掉过两次泪。
也因吃到羹,知道自己几两重,我才会半推半就的落入姊夫大姊给我下的套,让他俩趁虚而入。
这便是我现在困在房间里苦苦忍耐,不像以往受了气背包一背就往火车站走的原因。
我答应大姊,回家帮阿爸完成他的心愿,将米搅阿转型成现代化、自动化的碾米厂,申请出自有品牌与商标,变成一家正式的公司。
君子一言九鼎。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说出口的话,我必须负责到底。
不能食言。
边这麽想著,我似乎又找到答应大姊那时的心境。
将嘴里的菸按进菸灰缸,拿起助听器戴上,我一把抓起那些细长的纸屑走出房门,走进客厅。
大哥大嫂不在,阿母大概还在厨房,只有祖父母跟父亲坐在藤椅上看电视。三个长辈看到我,不约而同的都带著小心翼翼的关怀望向我,我的自尊心很强,他们不敢出口安慰,就怕我犟起来又要不理人。
站到父亲面前,我将细纸条放在他的茶杯前,比著手语:我答应的事,绝不食言。
父亲拿起两三条纸屑,入手的触感,入眼的字体,让他睁大双眼,倒抽一口凉气。
他看过我每一张奖状,每一张成绩单,每一张毕业证书。
包括这一张。
我是他唯一读到大学毕业的孩子。大哥跟大姊不爱读书,都只有职校毕业。
看他眼露心疼,我勉强自己勾起唇角笑,继续比:这代表我的决心。我明天就去彰化。我会住在那里,在把你吩咐的事情办好之前,我不会再回来。
分家出去,占不到属於自己领地又落魄回家的孤狼,不需拥有那麽尖锐的爪子。
大学毕业证书,於我,已然可有可无。
第二回(听障攻vs双x受)
(二)
虽然米搅阿是既有的存在,可要将一家拥有七十几名员工的大型传统碾米厂转型走入现代化,引进自动化设备,裁撤一半人力,我要克服的,每一关都是硬仗。
被父亲按在两家加盟超市里,整天都得坐镇店中的大哥大嫂眼红我一回来就能骑上家里最大的那头金**母头上,那是m天凉凉,m地冷冷,不在其位,不知其苦。
我到彰化赴任,跟著我的还有直嚷嚷怎麽都不放心我,硬是收拾一个大皮箱随我出家门的母亲。我一个人惯了,照顾自己不成问题,住员工宿舍还能省钱,看她喜孜孜的忙著张罗住处,上午看房下午就跟一栋洋房的房东打好两年的租屋契约,我几度都想请她回家,却每每在看见她一脸的笑容洋溢时打住。
父亲外边有房外室,这是家人都知道,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虽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十年过去也没见父亲腻了分了,母亲跟父亲之间感觉总不亲密,大抵就是因为一张双人床还得三人挤的因素。
我不忍赶母亲回那牢笼去,给那一家子夫懒子懒媳更懒,全都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手不动三宝的家人们做牛做马,终年不得翻身。
不过,母亲这回出来<放风>,实际上也没能透气多久。没两个月,没生女儿就把乖巧的二媳妇当女儿疼的祖母来一通电话,只见母亲坐在电话旁直掉泪少吭声,挂上电话就跟我比祖母病了,需要她照顾,第二天一大早就包计程车回家陪她婆婆去了。
言归正传,为什麽我想省钱呢?因为第一难,就卡在我能动用的资金上。
两三年前,父亲听从狮子会里几个狮友的合资提议,把家里的大金库拿出来压宝,将近八成先後投资在台中市都市计划区的三、四期重划区上,买了好几笔动辄上甲的农地。我接手彰化那家米搅阿这时,都市计划才刚起步,正要推进一、二期,那些甘蔗地水稻地虽然涨了三四成,父亲却还不满意,他那些狮友说不用三年肯定能看到翻三倍的那天,目前还不到变现的时候。
我还在忍著,不想当他的面叹气,他扬著眉、咧著嘴边写边比的後续,让我的脸直接变黑。
第三回(听障攻vs双x受)
(三)
第二难,就是不能停工。就算拿厂房、厂地跟几样还值几个钱的旧式设备跟银行贷足了款项,我也不能一口气将设备全翻新,因为父亲不肯。
他要我分成两条生产线,一条先改,一条继续生产,测试成功能正式接手量产了再动另一条,这让我第三难更加不好解决。
第三难,自然就是人力的缩减。要是父亲肯让我整个厂停下来一两个月,藉改头换面趁机搞一次x资遣,长痛不如短痛,我能好办些。
可惜我父亲这辈子最看不开的除了面子,就是金钱。
虽说我有心理准备,父亲不将米搅阿转型这事交给资质平凡,应酬总也不大方的大哥去做,肯定难处不少。
只是我没料到父亲对我这麽有信心,备下那麽多难关等我去闯,看来我要坚持我的承诺,不成功就不回家,从没赞成我拿这当赌咒的祖父母往後两三年想要见我面,还得劳驾他们出门到家以外的场合了。
面对三大难题,及附在这三件事明面暗里眉眉角角的浩繁琐事,就算我是能说话的正常人,不,是三头六臂的金刚罗汉,也难单凭一己之力就办到。
所以,我在到任的第一天,就找厂长替我广发招聘总经理特助的讯息。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这不能说话,单靠笔谈,遇到不识字的现场作业员只剩比手画脚一途的总经理,上班的前两个礼拜不忙著开会整顿人事,将时间全花在熟悉现场事务上。
从看图鉴看实物,将厂里常购入的几种水稻型号的带壳、去壳外观,生熟米口感默记於心,将同色麻袋装的湿谷、乾谷扛在肩膀上以身体、以嗅觉不以眼睛去分辨两者的不同,在师傅的陪同下亲自c作各式机台……我徵个特助徵了半个月,竟迟迟徵不到合我心意的。
在八零年代,东亚各类自动化设备多数都由日本领先,脱谷设备也不例外。亚洲稻米倾销,j耕的台湾是怎麽也拼不过中南半岛洒种就等收成的各国的,是以日後的外销订单,我锁定的是欧美方面,主攻高级日本米跟低廉泰国米中间这层的商机。
所以,我需要的特助不仅要英日语j通,还要略懂手语。还有,最重要的是,基於我扭曲的心态,想将这些j英当成猴子耍,藉以释放我无处宣泄的怨气,面试的最後一关,是---
从货车上扛起一包五十五公斤的湿谷子,走过两百公尺的距离,将谷包放在厂房里的大型烘乾机拆袋处,来回十趟,总共十包,连这点都办得到的话,我才录取。
厂长看我将穿著男式女式西装,套著真丝西装裤、贴身短窄裙,踩著真皮皮鞋、高跟鞋的人才们一个个的都折腾走,脸色一天比一天僵,笑容一天比一天苦,可现场员工对待我,却是一天比一天的亲厚。
就在我上任的第十七天,我未来的爱人出现了。当他将十包湿谷子叠成一小座金字塔,要笑不笑的撢著他衬衫与西装裤上的白色谷绒,微微喘著以眼神问我过关没,事隔多年,我过了不惑之年,回头品了多次才品出,原来心动的条件不需天雷勾动地火,不需心跳如急杵擂鼓。
只需一个眼神的交流,觉得他很顺眼。
那便是了。
作家的话:
第四回 (听障攻vs双x受)
(四)
我瞄了眼手上的履历表。范源进。中部某私立大学日文系毕业。英文是自修的,只有一张赴美短期进修的结业证明。厂长的秘书黄小姐刚给他做的两种语文笔试,成绩都不差,日文全对,英文就错一小题。
名字有点土,学历算普通,相貌过得去,气质还可以,看起来文身文身的一副书生样,力气倒是不小啊?
我想了两秒,然後淡淡露出一个职业笑容,朝他点点头,侧身比了个请,示意他跟我来。
目测矮我大概四至五公分的男人头发微乱,衬衫有污痕,笑容也很淡,将外套从墙上的挂钉取下挽在肘上,不卑不亢的躬身回我一礼。
其实,未来的爱人无论学历、长相或体格各方面,客观来说都能算得上中上,气质也很不错了。觉得他平凡,主要还是我的因素。
我的大学母校,是中外知名的台湾第一学府;我读的科系,是文法商类组的第一志愿。
我母亲嫁得近,娘家跟家里也就两个紧邻的城镇,打小常回外婆家的我看惯了发色浅、轮廓深,高挑肤白,高鼻深目的帅哥美女,包括我自己这身臭皮囊,都多少看得出与白种人混过血的痕迹。
荷兰人统治过台湾的时间虽然不长,留在台湾的混血後代却不少。我的母系几乎代代都会出现几个长得不够本土的,按照遗传学隔代遗传的常规来说机率不该这般高,可想而知白种人的血统肯定不是只混进母亲的家族一次,很有可能被闽、客共同排斥的这群边缘族群最终有些只能选择混上加混,亲上加亲,很多遗传疾病也会因为近亲繁衍而大大提高下一代罹患的机率。
比方说,血友病,色盲。比方说,我的耳疾。
所以,真让我对范源进这个人起了深究兴趣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他一再展现出与他体格不甚相符的力气,以及他种种吸引我的观念与x格。
这都是後话了。
离开了生产线,连续走过两道相距一百公尺长走廊的自动门,机械运作的声响已不再严重干扰助听器的运作,我马上掏出助听器戴上左耳,只是足下未有稍停,也没对身後的范源进多做招呼,反正他的脚步声疾行且不紊,显然跟得上。
我平素走路就不慢,这回更以较惯常略快的速度,往自己的办公室行进。
厂长办公室与我的两隔壁,他的办公室这时门刚好没关上。也许是他听见我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也或许他正要离开座位,当我下意识望向他,他正站在桌後朝我颔首示意。
我也颔首回礼,虽然只是匆匆一瞥,我还是捕捉到那双笑眯的老眼里,闪过一眨而逝的不自在。
站在办公桌前,我转身望著也走进门的范源进,在心里腹诽厂长的反应。
那麽紧张,该是看见我戴上助听器,担心我听见他告状,不,汇报内容了是吧?
当个辅佐新君、还要不时跟掌有实权的太上皇私秉新君改革进度的老臣,厂长日後的处境随著我对厂务的熟悉程度,人事上j简化的取舍,只会越来越难。
作家的话:
第五回(听障攻vs双x受)
(五)
我想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他希望给我听话又能干的好印像,让我能让他稳坐现在的位置,甚至继续高升,将来三家都自动化了,若能捞个资深协理甚至副总干到领退休金,於他,那自然是最盼望的事了。
他想要的远景,单纯以他的资历来看,不难。关键在於,他能对我付出多少忠诚度?我不打草惊蛇,我正拭目以待……
「总经理,可不可以……在面谈前,先让我去趟盥洗室?」助听器传进意识的人声,聚回我分散的注意力。
眼前的男人扭了圈脖子,以手mm颈g:「谷仔毛让我不太舒服。」
要笔试要口试,还要扛十包湿谷负重走上4000公尺,要是我不是他未来的衣食父母,他大概会边抓痒边骂我,在批评我如何想得出这等缺德又损人的徵人方式过程中,把稻谷绒毛沾过的每一寸皮肤都给抓得流血流滴吧?
「我只需要五分钟。」我似乎又走神了一小会儿,看范源进微微蹙眉、忍耐又无奈的重覆再提,我几乎都要发笑了。
只是几乎。
毛巾?我用手语问他。
「如果有,麻烦给我一条,谢谢。」唇角一陷,塌出两个深又圆的小梨涡。
因为残疾是天生,我无从比较起,不晓得透过助听器我跟正常人的听觉,究竟还差多少。在我听来,范源进的音色不会沉厚到让我听不清,也不高亢到让我耳道刺痛,咬字清晰,速度和缓,再配上他不见好奇、只有坦诚的眼神,他,让我觉得很舒服。
我从办公桌左侧最下边的抽屉拿出一条白包返的毛巾递给他,他接过後又是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出办公室,将他领向离得最近的洗手间去。
虽然我的办公室就有里间,格局是一房一卫浴,加起来还比办公室要略大些,我却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遑论出借。
我不懂父亲当初搞这里间的用意是藏娇办事呢?还是纯粹休息;至少我在发现这间办公室有里间的当下,情绪是有些不快的,绝对没有哪天会跟谁滚上那张6*7寸的席梦思,与其分享我的情欲的念头。
一个带有残障基因的人类,无论男女,都不该再繁衍後代。
我不知道别的残障人士是怎麽想的,至少我从懂得孟德尔遗传定律的那天起,不结婚、不生育的想法就像一颗本就存在的种子遇著水分迅速得了凭恃,就此膨胀萌芽,迅速在观念里扎g。
这十多年来,或大或小的种种挫折,让那颗不知名的种子无法茁壮成什麽造福人群的巨荫大树,只能长成掐死我娶妻生子念头的毒藤魔蔓。
传宗接代,只是义务,不是功德。
让不幸如我的子子孙孙,没得选择的被生到这世界跟我一样受尽歧视,嚐遍人情冷暖,不甘愿死却又一生都活在求不得苦的煎熬里,这才是明知不可而为之,千夫所指亦百口莫辩的罪愆。
不,岂止百口莫辩,像我这样听不见的哑巴就算是全身长得是嘴,数以千万计,也是毫无用处的。
站在洗手间外头,不知怎地一向公私分明、专注力收放自宜的我跑神跑得厉害,待我又听见范源进叫我,他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应该不止叫我一回了。
第六回(听障攻vs双x受)
(六)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范源进略垂著眼,点头示意,以口语佐手语,发g跟衬衫领子俱是湿的,整张脸看起来还是很热。
我莫名便联想起逢年过节前夕,母亲总得窝厨房一整天的时间自制那些形状优美、绵软可口的桃形寿果。
白净的面皮,胡g不浓重,颧骨上未褪尽的那两抹红,恰似白嫩寿桃捏翘的桃尖上缀上的浅淡红花米。眼前人当前的状态就跟从蒸笼里取出还没凉透的程度差不多,不知去按,会不会也能q得弹指?
(注:红花米是一种封建时代就广为民间使用的红色食用色素,常用於汤圆粿糕类。)
应该的,请随我来。我也点头回应他,简单比了手语,转身领他回到我的办公室。
请他坐下後,我亲自冲了杯茶包泡的香片,他道声谢接过也顾不得烫直接送嘴边一口紧接一口的喝,刚刚的体力劳动并不寻常,确实需要补充水份。
我当时也没多想,没等他放下杯子旋又起身,又给他泡来一大杯冲剂式的柠檬味热饮。
微他命c,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过来,我以唇语回答他,端起自己给自己泡的黑咖啡。
「谢谢。」双手捧杯就口,这回他的谢意不再浮於表面,而是真正抵达眼里,透出淡淡笑意。
虽淡,却真诚。好似当我是路旁亭里那些好心给行者奉茶的居士,不记得我就是刁难他扛谷子弄得他一身行头狼狈不堪的准雇主。
我放下还有半杯的咖啡,边端详他每喝两三口就往嘴里吸凉气的模样边等他喝够了谈正事的时候想,这人真有二十八岁了?履历表上明明写了曾有两份共三年的正职经历,却比我更像刚出校门不久、举止涉世未深的大学毕业生,缺乏他这年龄当有的世故保护色。
大学毕业後,从美国游学归台,第一份工作是英翻中的翻译员,主要都翻什麽x质的书籍?我看他掏出手帕擦好嘴抬眼笑望我,这才唇手并用的问。
「多数是些畅销小说,以及工具书。当初任职的出版社涉猎范围满广的,所以我经手过的文学种类有侦探、有惊悚、有宗教……不下几十种……出版社易主後,新的老板有自己的班底,我们这班人马九成都被裁撤了……」范源进的手语不算娴熟,慢慢比倒是比出不少不算常见的词汇,显见他曾在学习手语这份上下过功夫。
第二份工作是保险业务员,只干了八个月,问明他百般努力还是适应不了後,我总算问到我最好奇的领域了。
从寿险公司辞职後,你都在伊甸社会福利基金会当义工?我瞄了眼期间,十六个月,将近一年半。
「是的。」他的态度没有为善就欲人知的自得意满,黑亮的眼瞳很平静,不闪不避的看著我。
义工时期的工作内容,方便透露吗?我又端起咖啡,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人的学经历虽然不算出色,就凭那身好力气,能当一年半义工的好耐x,还有一杯柠檬c就能浇息不忿的好x情,倒可以试著用用看。
不过,在录取他之前,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是怎麽当义工的。
「……我隶属的那组,辅助的内容主要是中台湾中小学这区间的听障生。我们会主动定期去家庭访问,去关切这些学生在各方面遇到的问题,包括课业、同侪、打工、甚至是异x交往等等问题……遇到比较严重,无法马上解决的难题会写成报告上呈,由组里开会决定要怎麽处理……」
范源进停住手,见我还在等,想了一会儿又比:「我负责的个案,每一个,到现在都还保持联络。我将他们,都当成我的弟妹。」
果然是这样,我点点头,弯起嘴角,终於回他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手语就跟每一门语言一样,没有用心,没有常用,是无法学得好、用得顺的。
後来我才知道,他是存著报恩的心去伊甸做回馈的;他写了十几份履历表,只有来应徵我特助的这张表格上才这麽写,要不是得证明他懂手语的来源与程度,他不会将当义工的这一段写在上面。
你最快几时能来上班?我朝他伸出手。
他挺直上身,也将手迎过来握住:「随时都可以。」
那麽,明天就来吧。积压了这麽一阵子,我也蓄势蓄够了。
「好的。」应该是觉得如释重负吧,他又笑了,笑容还挺大的,笑得眼弯唇翘。
「谢谢总经理。」
第七回(听障攻vs双x受)
(七)
自家的产业,股份1%都没外漏,不怕会有股东们董事们来制肘,又得了太上皇的旨意全权办事,按理说我这番改革只要按部就班,迟早都能看到成绩的。
我知道谁都这样想。有人帮我算著日子算进度,有人等著我成功给我庆祝,有人等著我出错踩我下马。
就因知道,心理上的压力更没有一刻是放得下来的,就连睡下了,大脑皮质都一再repeat日间的公事。
改革失败?
进度太慢?
失误频频?
这些都不被允许。
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在家里的处境更不允许。
注意力离不了公事,我便几乎不休假,天天都到厂里报到。对菸的需求量也增加了,范源进通过两个月试用期那时,我已经一天一包半,手指还没被菸熏黄,可也一身古龙水掩不住的菸味了。
「总经理?」这天过马路,我又分心去想上午小修过的新厂规划平面图,范源进连著叫我几声我都没反应,他便隔著西装外套拉住我手肘,将我拉到对向的停车场入口。
我朝他看了眼,没有多馀的表示,他也习惯成自然,对著我戴助听器的那耳说等我一下,转身就进停车场开车去了。
这个路口交通比较复杂,位在市中心热闹地段的边缘,是个车来车往、省道与线道交会的五岔路,刚刚横越的双向路宽约有十二、三米,我们要通过的这向绿灯时间很短,他大概是怕我分心走路走太慢,到时被困在分隔岛上或遇到危险,才会出手拉我。
望著他步履匆匆的背影,我继续琢磨平面图的完善x,浑然不觉我对他已算特别。我一向好强,不喜欢被人当成残障同胞施助的感觉,包括我的家人,要是他们过马路敢像范源进刚刚那样拉我过,肯定要被我臭脸甩开的。
大抵是这个人是我面试进来,带在身边一起开会一起把大小厂务m熟,一起跑外头见包工看机台一起跟客户交际应酬拉交情,算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左右手吧?没有谁会对自己的手起排斥,对范源进的肢体接触,我很早就撤掉排斥的直觉。
再说他平时很懂份际,眼明手快,反应敏捷,若非必要,几乎不会主动跟我有身体上的碰触。
「总经理,我下周家里有事。」副驾驶座都还没被我坐热,他就开口了,「能让我请五、六、日吗?」
看来他刚刚在客户那,跟我比call机响了得去回通电话,应该就是这事了。
那时候,台湾的工制还没实施周休二日,他从上班到开口请假这当下已有四个多月,几乎每个周日都自动自发来公司跟我一起加不打卡的没钱班,我扔什麽他就处理什麽,我若是大妈他就是三妈(注),也没听过他跟我喊累,说他吃不消,只是请个三天假去处理私事,确实不过份。
(注:大妈是妈祖林默娘,三妈是大妈的分灵修练得道的陈静。)
好。等红灯时,我朝转脸看我的范源进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又接著比:
要带南投的土产回来给我。
「好。」他又笑得眼弯唇翘,午後的阳光斜斜照进来,给他打上苹果光,衬得他格外好看。
第一次允他假的我,没想到我已然有些离他不得。不过三天,繁琐的小事就快把我惹毛成炸弹,少个他帮我接电话收文件,安排开会与应酬的时间,过滤上呈事务的轻重缓急,让我意识到他的重要x。
虽然我给范源进的薪水不算低,可还是掩不过我花一份工的钱,却让他干两人、甚至三人份工作量的事实。
他是总经理特别助理,也是总经理秘书,更是总经理司机兼翻译,还得出场帮我挡酒,替我说场面话,给我保续旧合约,争取新合约。
於是,周一他回来上班,跟我说早,我对他比的第一件事就是:
我决定给你加薪。你想涨几成?
他愣了下,然後又笑了,我很喜欢他眼弯唇翘的模样,颇有几分可爱。
「我请假的时候,发生什麽事了?」他当我开他玩笑,回话还是谨守份际。
很多事,我都快被烦死了。我边比边说唇语,故做苦恼的望著他,然後,发生了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
不过才隔三天没见面,应该是看我看得很习惯,就差没有一见我就烦的大男人,竟然对著我……脸红了?
作家的话:
补好了......
第八回(听障攻vs双x受)
(八)
「咳、咳咳……咳嗯,早会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看黄姊布置好了没。」
望著落荒而逃的背影,那抹迅速被范源进藏起的腼腆让我玩味许久。稍後坐在会议室里,我刻意将视线凝聚在他身上,看他故做不知,却是一身无法排遣的不自在气场,我心里开始隐有所感,却不确定。
学法四年,本科从业十一个月,我活得还不算长,可看过、听过、经手过的种种故事、型色八卦、各类案件,也让我生命的宽度不算窄了。
因为喜欢读杂书,热衷稗官野史胜过正史列传,所以我大学时期就知道魏晋南北朝曾出过一位男皇后,知道二战时期的纳粹战俘营怎麽对待x别倒错者,也看过猩猩群体里的雄x首领会**奸同x罗喽的行为研究。
所以,当时我归纳出的结论,是:同x之间的恋慕,不是近代才出现的现象,是人类本x里一种畸形的分化。大概,就跟我的耳疾一样,都是天x,都会遗传。
不过,知道归知道,推论归推论,无论二十一世纪後我曾多麽自豪我在大学时期就有这麽接近正确的同x恋观念,在我猜测范源进可能对我<心思不纯>的当下虽不至於觉得他龌龊,却是越想越觉不可思议,一方面一想到他若过来搂抱我,心理上便会生出难以接受的排斥感,一方面又想知道他为什麽会这样,会这样……真的是……天生的?
当时我还不知道,我未来的爱人拥有不逊於我的敏感直觉,因为他也算身障人士。这种不愿被人看轻、自矜自爱、自立自强、力保尊严的直觉在千千万万的身残志不残的斗士身上都能看得到,而他的强度,刚好也不输给我的。
於是,就在我开始留意不给他机会碰触我的同时,他也主动与我保持出比以往要更远的距离,不仅口气上全然公事化,变得很严肃都不笑,非不得已要引起我注意时他会拿文件在我眼前晃,少数几次走神叫不醒他不是请人来轻拍我,就是用纸张卷起来轻碰我的肩或手臂。
比方说,现在就是。
「对不起,总务处再送的下个月采买申请书修改好了,劳您再过目。」间接以文件夹的窄边搁上我前肘,把我的注意力从冥思里唤回来的男人垂下视线不看我,字条上跟他嘴上的沟通又以对不起当开头,从他休完假回来已经过了三个礼拜,每一天,每一次,一日复一日,一回又一回,皆是如此。
外出办事过马路,我听不见他的叫唤他索x也陪我在路旁枯站,任一个接一个的绿灯亮起又熄灭,也不再来拉我。
有一股很不舒服的情绪,在我心间迅速的累积成一种冲动,这份贴在我袖子上的文件夹成为冲垮堤防的最後一袭浪,不是最高,不是最强,却是最碍眼!
「你……!」我摔开笔,用力拽住他的领带,迫他与我四目相对,以鼻尖相差鼻尖不出十五公分的距离:「想……要,怎、样?」
他是第一次听见我说话,所以,嘴巴微张憋住气,愣愣望著我的反应显得有点傻,有些可笑,我却觉得很满意。
为什麽觉得很满意?发生那时不要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
後来他也曾调侃我,私下的,因为他知道我好面子,说我跟他会走到一起,g本是我去惹他,我主动诱惑他的。
我没有否认,他提一次我就吻他一回。有时兴致正高,我会直接将他就地正法,有时只是相视而笑,互拥一会,该干嘛还干嘛去。
这就是明知不可而为之的劣gx,也是缘份吧。虽然没有多走多少冤枉路,可每每想起那时候的范源进,我便觉得愧疚。
「我没想要怎麽样。」被我拽住领带的男人咬著牙关低声说话,唇动得不明显,传进助听器的声音很模糊,我却将他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如果你觉得我不适任,我可以辞职,不用费心的与我保持距离。」
「……」
「我以我的家人发誓,我对你,只有这份工作该有的想法,如有说谎,三日之内,横死街头,不得善终。」
作家的话:
老好人被乖僻少爷惹毛了
第九回(听障攻vs双x受)
(九)
这誓发得太重了,还把家人都捎带来背书,看得出范源进这阵子受我影响也不小,竟如此决绝的力持自己的清白。
可他越是费劲去撇清,我便莫名的越不能释怀,怒气被撩到少有的高度,几近失控的边缘!
还拽住他的领带,我想看他的脸,以另一手的食指去勾他的下颔,他头一偏,上身向後微仰开来,我只来得及感受到他脸颊下缘的触感。
虽是一擦而过,接触的时间连半秒都不满,不太扎手的细软胡g磨过我手指的瞬间却产生了微弱的电流,直把通向心脏的一串神经元刺激得突突直跳,好似细胞核全长出了小心脏,让我骇得一僵,心序立乱。
「不管你信不信,你的问题,我回答了。」他将脸转回来,抬起眼与我互视:「请你尊重我,放开,让我起来。」
隐忍的屈辱、怒气,还有另一些我解读不出的情绪在他眼里纠结翻腾,我脑里的理智与逻辑好似真被电得短路了,在他试图拉走领带的时候只一昧地命令手要扯紧,不可松开,眼睛更是眨也不眨的紧迫盯人,还能运作的少数脑细胞只告诉我:
这个人的眼睛,长得不算特别的好看,可他的眼神在每个流转之间,都在说话。
范源进瞳仁的颜色,似乎较平常人都要浅一些,很像母亲曾给我冲的爱心饮品。
我高中那时没有住校,校区跟家里相距将近三十公里,冬天需要上学的大清早出门搭车的时候,天总是还没亮。母亲几乎日日披衣而起,把m黑出门的我拦在门前,用提袋装上一颗馒头夹蛋,配一杯阿华田,要我不准剩回来……
见我板著脸瞪著他,手怎麽也不放,范源进再一次展现他的神力,以三g手指头叩在领带活结上防领圈缩小勒伤自己,腰上使力将上身挺直,不过是两脚各往後退了一小步,就将我拉离椅面紧靠桌面的拖行了半公尺之多!
我使用的办公桌也是父亲当初订制的,一体成型,杉木的材质十分地沉,宽大的桌面气派得像单人床,我骨头重、身高算高,看起来不胖不壮却有七、八十公斤,可范源进单靠套在他脖子上的一g领带就把这两者加起来可能超过一百五十公斤的死物活物,轻松愉快的都拖离了原来的位置。
「放、手!!」范源进的脸虽没关圣帝君的红,但凭较方才更加强硬的语气与咬字,也看得出他是真的动气了。
不可以辞职,我的理智总算醒了几分,站起来松开他的领带後摇了摇头又摆摆手,用唇语说了辞职,再做拿笔写字状说合约,提醒他试用期结束的隔天就签给我两年卖身契的事实,最後说了二十,那是他两年未到就辞职的违约金,是以他已领薪资的总额下去算的,二十倍。
范源进应该看明白我的意思,暂时也不回我话,就是还回瞪我,x口不停迅速起伏。
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你,请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比得很快,重复比了两遍,脸上尽量摆出诚恳的表情,那是我在律师事务所学习的期间,对著镜子练上好一阵子才练成的职业面具之一。
虽然还是没回应,见他呼吸渐趋和缓,我知道他多少被我安抚下来了。
「对--不、起。」主动握手求和,我尚且有点顾忌,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还是选择自曝其短,认命地再开金口,以示诚意:「请,原……谅,我。」
共事这麽久,他也将我x子m得七七八八,猜得到我不愿被人笑话,所以才不出声讲话。
「……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不要再有下次了。」被上司暴力相对,他的喉咙跟自尊都受伤了,说话的声音哑哑的,涩涩的。
这是我第一次扯他领带,也是最恶意的一次,我曾以为他这麽轻易原谅了我又是因为他天生的好脾气,後来才知道还有其他因素。
他真的是个灵魂会发光的大善人。能得佳人如他与我相伴馀生,我很幸运;能得家人如他关照生活起居,我很幸福。
就因我一时冲动,管不住脾气,范源进对我的态度从寒流过境的亚热带冬季,直接进入永不融雪的冰河期。
面对我的时候,他也成了聋哑人士,文字上的往返成了我跟他唯一能沟通的渠道。灰色的思惟迅速地统治了我,这样的状态让我罹患职业倦怠,常常觉得活著只为了偿清亲恩,我这一生其实贫乏至极,其实生无可恋。
其实,我不过是陷入情,而不自知;不过是渴望范源进再对我撤除心防,眼弯唇翘的笑;在过马路的时候,愿意再拉著我的手过;在我带著撒娇意味对他抱怨的时候,他能情不自禁的再对著我,露出情难自制的神情。
这些,当时那个自以为是的我,没察觉自己喜欢上范源进的我,全不自知。
於是,作茧自缚的把自己困在他是不是同x恋,是不是该与他保持距离这份上,一困又是将近两个月。
直到攒够了盈利,足以填补贷款资金不足的缺口,停止生产的那一半厂区也搬空机台空出来等著我去日本亲自将机台买回来的时机来临,我与范源进的破冰之旅,才见曙光。
作家的话:
第十回(听障攻vs双x受)
(十)
自动化碾米设备的日商有驻台服务处,没有驻台厂房,想看机台实际生产的情形与产能,会有业务专员领著去已经自动化的其他同业厂里观摩。要是交涉得宜,同业够大方,也会有让准客户m几把面版、短暂c作一番的机会。
范源进开车载我四处趴趴走细细看,四、五家厂商带著我们台湾头跑到台湾尾的看过不下十几种机型,就这样考虑经费考虑占地大小考虑最高产能考虑耗电……等等云云的,自己一再推翻自己不下十馀次,我终於选定两家厂商的次新型机台做谈价砍价上的pk战。
彰化厂厂区挺大的,半条生产线就能放六、七台,选择次新型,买十台的钱拿去买最新型只能买八台,产能上十台次的不比八台最新型少。
再说这两型次新的,一个十一(步骤)合一(台),一个十合一,看似差了一个步骤,其实效能完全相同,毕竟是同一时期的设计,两家的技术也在伯仲之间,差得并不远。
十一合一那家牌子名气没十合一的大,单台售价上稍微便宜个零头,总价上业务则暗示有5%的弹x空间。当时大概是因为我心里实在太烦,又想折腾人,结果谈著谈著都快谈拢了,回头我又写字条要范源进去安排一趟关西商务之旅,决定去十合一那家的日本总厂再仔细的<看看>。
除了回过来一句:请问日期?人数?他再没有多馀的表示。
连我回他两个人,就他跟我去,他也没有推举他人的意思。
隔天,那家十一合一的业务却又上门了,明明说定了让我考虑一周的。
我在范源进给业务上过茶坐下来帮我做沟通的时候几乎全程都定定地望著他,他一开始只用眼尾馀光扫过我,多数时候视线都在业务身上,後来业务也以眼神请他来求我,他这才避无可避的与我四目相对。
关东关西之间交通很方便,可以两家都去看。我只用手语,唇皮不掀,我想让十一合一的业务觉得我难以捉模,不好搞定。
越难缠的客户越能得到好的服务品质,爱吵会闹的孩子总是有糖吃,这是息事宁人的人x天x,更是不争的事实。
送笑容快要掩不住无奈的业务离开办公室时,我看见范源进深吸一口气才起身,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心里正在想什麽,估计是觉得我很固执,很难搞,让他很头疼吧。
只是他是下属,跟我又正处冷战期,想劝我,著实也无处下手。
这一次考察,是我第一次出国门。
出关入关,托运行李,找候机室,领回行李,临柜划回程的机票……
连络接机人员赴饭店,放好行李再带著我搭taxi去十合一那家找台湾那边业务已经联系好的日本业务参观厂房,让该业务请我们一道用晚餐,谈一次x付清与分期付款的优惠上,其中相差了3、4%的折扣……
---我就像个跟爸爸出门的乖儿子,什麽都听范源进的安排。
通关时他两次都排在我後面,准备我答问题答不上来时帮我答。
在飞机上用餐的中途,觉得飞机餐真的很难吃的我故意装做睡著了,比邻而坐的他没耸掉我搁在他肩上的头,还轻著动作帮我收拾餐具让空姐收走。
在参关厂房的时候,因噪音无法戴著助听器的我在通道<差点>被推高机撞了,连忙伸手来拉我的他在看见我西装外套被擦出一道污渍时蹙起眉头,开口问我痛不痛。
吃饭的时候,我<不小心>被怀石料理里的小火锅烫红了手指,他在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拉我那g手指c进他那杯飘著冰块的绿茶里,吩咐我待会要是起水泡先不要挑破的表情淡淡的,带著不易察觉的关心。
於是,我的坏心情随著手指的降温,整个随冰块融没了。
我决定来这一趟的时候,并没有把握会重新收获范源进对我的关心,可比肩坐在taxi後座,在回饭店的路上他藉著路灯一再瞄向我那g起泡的指头,我忍不住看向窗外,偷偷抿唇笑了。
在那当下,我真心觉得眼前这国度是很顺眼,很可爱的。
所以,我们关系确定後曾选择在日本关西,定居过两年。
作家的话:
下一回,上r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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