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允浩举起杯子朝他示意,金色的威士忌微微的晃荡,扬起的笑容有点目中无人的味道。
这象是惹恼了金在中,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直冲过来,把手中抓的一百元纸币和字条“啪”地压在郑允浩的酒桌上,“你他妈的当我来卖唱的!”
“可不就是卖唱的。”郑允浩不以为然的看着他说。
“c,去掉那个唱,我还卖呢!”金在中仗着自己在这片混得熟了,口气很冲。
“你愿意卖,我倒可以考虑,你还值点钱。”郑允浩依旧不温不火,眼中甚至笑意还不退。
“你丫欠揍啊!”
《黑道爱情故事》上 by:碧连
郑允浩第一次见到金在中是在城北的一个酒吧里,他抱着个半新不旧的吉他在中央的小舞台上边弹边唱,是张震岳的《再见》。
大光灯下,金在中看上去20岁还不到的样子,花里胡哨的汗衫加滑板裤,染成棕黄色的头发半长不短,透过垂在额前的发丝,依稀可见清俊的眉眼。他的坐姿很不雅,两条腿大大咧咧地叉开,随意搁在椅座底部的横档上,歌声也肆无忌惮的张扬,时不时还夹上两句怪叫,整一个没心没肺的混混。
一曲终了,巴掌声、口哨声乱成一团。他得意洋洋,一边夸张地摆手,一边利落地跳下台,跑进和他差不多年纪、装扮的人堆里,兴奋地高声谈笑。
忽然,一个服务生模样的男人挤到他跟前,递了什么东西给他,还在他耳边低语了一会,金在中挑着眉抬头,顺手拨了下挡在眼前的头发,痞气十足的眼神毫无遮拦地投向靠着门口的角落。
郑允浩举起杯子朝他示意,金色的威士忌微微的晃荡,扬起的笑容有点目中无人的味道。
这象是惹恼了金在中,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直冲过来,把手中抓的一百元纸币和字条“啪”地压在郑允浩的酒桌上,“你他妈的当我来卖唱的!”
“可不就是卖唱的。”郑允浩不以为然的看着他说。
“c,去掉那个唱,我还卖呢!”金在中仗着自己在这片混得熟了,口气很冲。
“你愿意卖,我倒可以考虑,你还值点钱。”郑允浩依旧不温不火,眼中甚至笑意还不退。
“你丫欠揍啊!”
“小在!你消停会儿!!!”
金在中吼得很大声,同行的那帮小兄弟见他要发飚,赶紧开口喝止。
他倒是听劝,虽然绝对是心不甘情不愿,可还是放下了已经抄起的烟灰缸。
“小孩子,火不要那么大,为了这么点破事就崩人的脑瓜子,犯得着吗?”郑允浩懒懒地站起来,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快速扫了一下周围看热闹的人,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但很快又变成了刚才的散漫,“小在??我记住你了,以后会‘再见’的。”
金在中冷冷瞪着他,桀骜的神情让郑允浩的心一动,好一只带爪子的小野猫,很对他的胃口!
在他转身就要走的当口,突然被叫住了,“喂,四眼,你那么喜欢这首歌吗?”
郑允浩扯着嘴角点点头。
金在中一溜烟地跑回台上,重新抱起吉他,在底下的人群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唱了起来,洒脱不羁的歌声回荡在昏暗中。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天我要离开
熟悉的地方的你
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恋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能答应你
我是否会再回来
不回头,不回头的走下去
郑允浩当时没想到,后来的他和金在中,会真的象歌中唱得一样:分离后,也许就再不相见……
凌晨3点时分,酒吧里找乐子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有金在中和绰号叫小锤子、大虎、老妖这几个精神好的,还在瞎闹腾。
正当他们玩筛子到兴头上的时候,朴有天带着一帮跟班走了进来。
大家立即停下手上的玩意,起身必恭必敬地叫了声“天哥”。
朴有天没应,板着张脸笔直往金在中站的地方而去。
“小在,你妈的又给我干了什么好事?”
金在中自知理亏地不语。
“知道你今天得罪的是谁吗?你丫胆大得没边了,连郑允浩你都敢惹呀你??”
围在旁边的小锤子他们,统统倒抽一口冷气,老妖更是惊得脱口而出:“幸好那个烟缸没砸下去!”
金在中侧身怒瞪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让你多嘴!”
“我c!”朴有天恨起来就想甩巴掌了,“你还动家伙了!你活得不耐烦也别拖着人跟你一块儿死啊!”
“我又不知道他是郑允浩。他不都在南面混的嘛,跑我们地盘上捣什么乱啊!”金在中别扭地为自己辩解。
朴有天压住火气看着他,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
静默了几分钟,金在中见他没言语,大着胆靠过去,“天哥……”他的声音很干净,还带着些未脱的清涩,轻声说话的时候,有种泉水流淌过的微凉的感觉,沁人心脾的舒服,“这回我知道错了,我认错了,还不行吗?”
朴有天冷冷“哼”了一声,依旧铁青着脸没开口,不过眉目间的戾气倒散去了些。
“没想到城南帮的老大居然长得跟个白领似的,还一个人坐那儿,鬼才会想到他是郑允浩呢。” 金在中挺能看山水的,见自己的大哥气有些消了,痞味又冒了点出来。
“一个人??你、你、你们……就是没见过世道的小p孩。”朴有天的手指戳了下金在中的脑门,再一个一个点过去,“他手下的彪子、赵老六早带着人把这片全守住了。今天你要是把个烟缸砸下去,我连给你收尸都没机会,再说透了点,现在站着的所有的人,都得陪着你这个少爷一起死!郑允浩是什么人啊!”
金在中偷偷吐了下舌头,他知道朴有天说得一点也不夸张,现在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一联系上“郑允浩”两个字,真够让人心惊r跳的。
说到郑允浩这个人,得先提下这座城市——h市的黑道势力划分,城南是新兴的商业和居住区,有各式中高档的楼盘、商场和一个大规模的电子、电器城,那一块最横的帮派老大就是郑允浩,可以说是一家独大;而城北是老城区,情况则复杂的多,早有的和新起的好几个团伙实力都差不多,虽然各有侧重,但还是纷争不断。朴有天这帮是靠暗娼起家的,现在北部成规模、成气候的夜总会和酒吧,有一半在他的手里。这一行既要和公安打好交道,别三天两头的来扫黄打非;还要和道上混的各方和平相处,得靠他们来经常照顾生意,喝酒唱歌、赌博找小姐什么的,所以朴有天是北部最八面玲珑的角色,他也经常告戒手下少找麻烦,万一被人砸了场子,难道让小姐去报仇砍人?!
其实郑允浩也是从城北出去的,至于他是怎么会走上这条道,又是如何在道上迅速崛起,才30出头就成为城南最有地位的黑道大哥,流传的版本太多,都快成传奇故事了。金在中听说的那一版,是讲他大学二、三年级的时候,有帮混混因为女人的纠纷,冲到学校打伤了他最好的同学,并且连他这个劝架的也不放过,又骂又踢,当他们书生好欺负,下手异常凶狠。结果第二天晚上,郑允浩单枪匹马找到他们吃喝玩乐的饭店,他脸上青肿着,左手腕还包着纱布,看上去狰狞可怖,一脚踢开包房的门,趁屋子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拔刀连捅三人,喷出的血溅满了整个房间,领头的那个混混当场就跪倒在地,他毫不理会,抄起酒瓶一顿猛砸,直到对方脑袋开了花,血流满面,才扬长而去。从此,道上都知道了有个叫郑允浩的人,斗殴凶猛地简直不要命。这么个案子,因为被打的那位同学是城北某个大哥的亲戚,而由他最后出面摆平了,郑允浩也退了学,归到他手下,渐渐靠手中的刀砍出了上升的路,没两年便坐上了第二把交椅。
后来,在一次帮派间的械斗中,他们这一伙几乎是全军覆灭,郑允浩和仅剩的几个兄弟——彪子、赵老六等人销声匿迹了近三年,直到政府宣布开发城南新区,他们才转移根据地,重头开始。这时候起,郑允浩开始显露他出众的谋划和管理才智,赚的第一桶金便是炒卖房产的所得。开发新区的前期步骤是大规模的动迁,他通过帮动迁公司赶走钉子户,拿到了不少廉价得几乎等于半送的商品房,转手倒卖后,敛聚了一大笔资金。而商场、商城建起来后,他又看中了走私高档商品的暴利,一年多时间,就垄断了电子、电器城9成以上的水货进货渠道。其间,想着分一杯羹的团伙当然也不是没有,只是比不上郑允浩的心狠手辣,还在襁褓中便被赶尽杀绝,成不了气候。近两年,他通过某个渠道进入了毒品圈,很快控制了全市一半以上的毒品交易,真正坐稳当了大哥的位置。
道听的都是关于郑允浩的残忍、毒辣,再加上他现在的深居简出,也难怪金在中他们认不出那个戴着无框眼镜,白净斯文的高个男子,就是让h市许多黑道人物提心吊胆、让公安头疼难为的大哥大。
“在想什么呢?”朴有天忽然一把捏住金在中瘦削的下巴,着他与自己对视,“小王八蛋,我警告你,这件事还没完啊,你知道你这一闹,让我损失了多少米(钱)??你等着挨揍吧!”
“哼,等着就等着。”一听朴有天叫自己“小王八蛋”,金在中可以百分百肯定他的气消了大半,他调皮地掰开下颚的束缚,有些嚣张地嚷了一句,趁朴有天还来不及出言教训,猛然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周围的跟班们全都面无表情,一副见惯了的样子,混小子金在中是朴有天天哥的人,在帮派中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还有人打赌他能得宠多久,要知道朴有天可是色情业的大哥,多的就是美女、美男,只要他手指一勾,抢着爬上床的人都能打破头,一个不算漂亮又老在惹是生非的金在中,实在没道理让他们的老大死心塌地。
朴有天盯着他偷袭成功后挑衅上扬的嘴角,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释放出魅惑的气息,他一阵心痒难耐,顺手在纤细的腰眼上捏了下,哑着声说:“你就等着被我训个够吧!”
说完,一把拽住金在中的胳膊,往酒吧楼上专供他用的包房而去。
所谓的包房就是三层的一个单间,面积不大,却放着张五星级酒店用的大床,朴有天是做这行的,对这些个情趣用具特别的讲究,尤其是床,他挑剔的很,不仅要够大,还要软硬适中,禁得起折腾。
至于上床的对象,他倒没这么上心去挑,试过好的、合适的,就有下一次,如果不带劲,就打一炮拉倒。
金在中虽然贪玩、爱惹麻烦、有时混帐得不知天高地厚,让人气得牙根直犯痒,恨不得揍他一顿狠的才解气。可在床上搞起来,这小子却能带给他炙热的燃烧感。
朴有天把金在中拖进房,门一摔,几个跟班的守住了三楼的层面。
“你说,怎么受罚?”他轻哼了一句,便开始动手,扯掉皮带,松松挎在盆骨处的滑板裤一下落在地板上,露出颀长笔直的腿,狭窄的臀部裹着条黑色的紧身内k,清晰勾勒出性器的轮廓。
“随便……”金在中主动勾住他,贴着身体的磨蹭。
朴有天顺势压着他往床上倒,费了好些劲才褪下性感的小内k,露出已经抬头的yj,尺寸大小适中,颜色并非深黑的那种,而是红通通的,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样子,“妈的,以后再穿这样的裤子,当心我把你给废了!”
金在中没回嘴,手脚麻利地帮他解开皮带,西裤往下拉了拉,手不安分地往高高跷起的阳具摸去。
朴有天被他一重一轻的揉搓搞得愈发欲火焚身,他一下起身,用力扒开那双长腿,到了几乎呈“一”字的程度。金在中曾经说自己小时候学过民族舞,所以身段特别好,结果被他骂了句“扯你妈的蛋”!但说实话,他身体的柔韧性和力度,真的很好,比他上过的女人都强,特别是腰,可以弯曲到让人羡慕的角度,虽然纤细,却很有力。
裤子胡乱地脱掉,没有做任何润滑,他的yj就一下下硬捅了进去,金在中下意识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眉头揪起,微微冒出冷汗——疼,真他妈的疼!
朴有天稍微停顿了会,等感到自己适应了紧窒的甬道,开始大力地抽送。渐渐地,身下的人高高架起了双腿,迎合着他抬腰摆动,动作越来越热情,y荡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配上情色味十足的喘息,绝对够s够劲。没有故作清纯的压抑,也没有夸张做作的献媚,金在中有的就是最自然,但也是最让人发狂的原始的欲望和激情。
疯狂的因子不可阻拦地跳出来,两个人的意识被性j的快感所吞噬,一次剧烈的高c远远不够,手y、口交、抽c交替,s出的jy从浓浊到稀薄,直至再也s不出什么,才算完事。
当朴有天有点筋疲力尽地泡在澡缸里,金在中全身赤l着为他按摩,专业的手势和恰到好处的劲道让他惬意地想骂娘。
“恩……”金在中见他一副享受的样子,鼓足劲问了句,“郑允浩莫名其妙地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踩点。”朴有天眯起眼,看似随意地答道,“他有个规矩,凡是要进入他的销售网络,他本人一定要亲自查看场地,通过验收后才能供货。”
“靠,他也太小心了吧。”金在中不屑地瞥瞥嘴。
“你个小蚂蚁懂什么?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谁不怕死啊?我也怕!为什么要入他的网?你以为我他妈的想陪笑脸贴他们的冷p股啊??还不是因为从他那里进货有保障,否则被人摆一道,连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关键的是,只要他认定的场子,卖他供的货,万一有麻烦,绝对帮你摆平,公安就认他的名头。”说着,朴有天回头看了金在中一眼,年轻的躯体看不出任何的疲累,依然生气勃勃,他的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噬骨的嫉妒,曾几何时,自己也天不怕地不怕地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可现在,有时说句话都要掂量个半天,想想真叫窝囊!!
“那我这一闹,他……”
“你还有脸提??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谈妥当?你小子全给我弄砸了,他让手下甩了个电话说还要看看,我c他妈的!”朴有天没好气地骂道,“郑允浩,你拿个小混子找茬来压我的价,心可够黑的,算你狠!”他在心中愤然念叨。
“那怎么办?”金在中这才明白自己闯了个多大的祸,他有点担忧地问。
“你现在想到后果严重啊。我为了你,起码每年损失50粒米的进帐!兄弟们要少多少乐子?!”
“哥,要不,我去赔罪!”金在中腰板一挺,一副大不了被捅上两刀的凛然样。
“去!你不把自己当玩意儿,我还宝贝你呢!”朴有天暗自补了句,“都清楚你是我的人,让人知道我为了几十万,连床上的情人也舍得送出去,我在道上还混个鸟啊!”
金在中的心头仿佛有股暖流漫过,自己终究是不一样的,对朴有天而言,是特别的床伴吧,“哥,”他低低地唤了一声,脸上悄然浮起一层红晕,“你对我好、老护着我,我知道。我怎么谢你!”
“你给我长点记性,以后别让我帮你擦p眼,就算谢我了!销货的事,我会再找人疏通疏通,这笔买卖应该能成,郑允浩他会放过赚钱的机会?!再有,从后天起,我大概两个星期不在城里,东北那边招小姐的时候出了点事,我得赶去处理。你少再给我犯事,听见没??”
“恩。”金在中用力地点点头。
金在中没想到,他和郑允浩的“再见”,竟然那么快就来了。
午夜,城北体育场边破旧的巷子口,空空荡荡,灰白低矮的临时围墙上,黑色的“拆”字画得大大的。
一辆bmw安静地开过,却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浩哥,北面挺乱的,我下车看看就行了。”驾驶座上的精瘦男子转过头,对后坐的人诚心地说。
“阿四,放心,我去认个人,几分钟的事。”郑允浩边说边推开车门。
金在中蹲在墙角的垃圾堆旁,头埋得很低,一眼看去,只见乱草似的头发。
郑允浩走路的动静十分轻微,这是道上混了十几年养成的习惯。他穿着特制的皮鞋,系鞋带的,跟脚;鞋子的前面很硬,踢人的时候非常凶狠,阿四站在离他几个身位的地方,浑身戒备。
“小在?”
金在中知道有人来,可他再也跑不动了,反正管他叫小在的,都是“自己人”,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呆在原地。
郑允浩也蹲了下来,“把脸抬起来!”
“靠!你是政府啊!!”金在中落难还不忘逞口舌之快,他一下扬起头,原本想做出鄙夷的表情,却在看清来人后,懵了。
“我记人、认人的本事还行吧?!”郑允浩看他一脸错愕,黑白分明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盯住自己不放,心里突然有种孩子气的得意,这小子那头棕黄色的毛,还挺惹人注目的。
“浩……浩哥。”金在中虽然混,但对道上的规矩还是看得重的,遇见郑允浩这般地位的大哥,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浩哥”是最最起码的要求。
“被朴有天调教过了?!”郑允浩直起身,随意地说,“上我的车,快着点!”
“干什么?”金在中脱口而出的话,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要绑我吗?”
“对,绑你进医院。”郑允浩转身向阿四使了个眼色,他立即跑到金在中跟前,一揪胳膊便拖起他,半拽半拎地走到停车地,猛地扔进车里,用安全带将他绑在副驾驶座上。
郑允浩慢条斯里地在他们身后度步,眼角的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
“我不要去医院!!”车子飞快地向城南驶去,金在中搞不清郑允浩的目的,心中不免有些发慌,毕竟,他现在是和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大哥坐在一辆车里,说话的声音不自觉有点抬高。
“你真的挺强的。”郑允浩的口吻还是云淡风清。
“我c!敢对浩哥说不要,你丫是不是活腻了!!”阿四凶恶地瞪他一眼,要不是在开车,他说不准就抽刀捅人了。
“阿四,别和小孩一般见识。”郑允浩沉声道。
“是,浩哥!”
金在中也闭上了嘴,映在车窗挡风玻璃上的双眼,即便周围布满了血污,黑夜中依然清晰可见闪着的倔强的光芒。
bmw在h市最大的市一医院门口减慢了速度。
“大陆今天值夜班,我知道,你开进去吧。”郑允浩吩咐了一句。
阿四点点头,手上方向盘往左一打,拐到了往住院部的小道上。
金在中心中一阵惊叹,还有说不出的羡慕,郑允浩不愧是黑白通吃的老大,说送他来医院,居然是政府的大医院?要知道,他头上、身上的伤,医生一瞧便明白是械斗中的钢管和砍刀所致,只要打个110,他就完了!!
西西,嘲笑了两家公司啊~~~~~~~~
如有亲在其间工作,请无视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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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在中跟着郑允浩到了住院部的普外科楼层,他们没走明亮干净的长廊,而是从逃生梯后面y森森的通道弯进了值班医生办公室。
房间里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和郑允浩一样长得斯文俊秀,不过眼神中少了犀利,多得是温暖和煦。
郑允浩对这儿象是常来常往的,他一p股坐在靠墙的单人沙发上,悠哉悠哉地跷起二郎腿,笑着说,“大陆,我又给你找麻烦来了。”
阿四没进门,他守在了通道口。
金在中也不客气地坐到医生面前,还不等他开口问,便自顾自地说起来,“额头上被酒瓶砸的;左手臂好象是匕首划的;背脊挨了几下钢管,其他的伤我记不清怎么弄的了。”
大陆“哦”了一声,连眉都不动一动,完全是见多不怪的反应。他仔细查验了金在中各处的伤口,随手用浸润盐水的棉花擦净了凝固的血迹,然后打了个内线,叫护士送缝合材料和麻药来。
“医生,我麻药过敏,不能用,”金在中闷着头说,没注意到郑允浩一闪而过的诧异,“你就直接缝吧。”
“那你多忍着些痛,我会当心的。”说完,大陆钳住细小的针刺破了受伤的皮肤,闪着银色的光快速一出一进,长长的线拽着血红色的r。
金在中咬紧牙关,细小的冷汗珠子爬满了逐渐苍白的脸,生生地挺住没有吭一声。
郑允浩面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心中却也不禁佩服他的刚强,总共三十多针的痛,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麻药过敏还去学人家打架?!什么天大的事又动匕首又动钢管的?”他看着大陆打完最后一个结,忍不住有些训斥地问道。
钻心的疼终于熬过了,金在中松了口气,他无力地窝在椅子上,忿忿地回答:“和一帮傻x职校生抢地盘,体育场后面有块练滑板的空地一直是我们专用的,今天晚上他们突然闯来,妈的说早看我们霸占这里不顺眼了,丫仗着人多,还事先准备好了工具,没讲两句就开打了,我怕他个鸟啊,上了再说!”
“那怎么又躲到动迁基地去了?”
“公安来了,我们不想掉脚后跟(被盯上),三个人分路跑了。对了医生,电话能借我打吗?乱得手机也不见了,他们找不着我有会儿了,得通个信!”
一直沉默不语的大陆把桌子上的固定电话推到他面前。
金在中拨了个号,等了老半天,尽是“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的女声。
再试了几次,还是同样的反应,他皱着眉破口骂道:“c他妈的移动通讯,我总有一天要炸了他们公司!!”
“你的背脊怎么样?挨了钢管说不定折了。”郑允浩提醒他。
“骨头估计已经裂了,我刚才按了按,不过似乎不严重,在家静躺两个星期就行了。”大陆接口说。
“日!躺两个星期不动?还不如一刀砍死我来得爽快呢!!”金在中暗自回了句。
“既然都搞定了,我让人找朴有天来领你回去。”郑允浩说着动身到门外,把阿四叫进了屋。
“别!”金在中急忙摆手,刚要说天哥不在城里,转念一想,自家大哥的行踪可不能随便透露,便换了个理由:“别找他!他来,非打死我不可!”
“该你死!谁让你是个闯祸精!”郑允浩看他一提及朴有天时屏气退缩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阿四,你就送他去城北,这混小子说哪儿下,你就把他丢哪儿。”
“浩哥,那你?”
“我在这里和大陆聊会儿天,等你回来接我。”
“是!”
“谢谢,浩哥!”这会子,金在中叫得是真心实意,他忽然怀疑起自己听说的那些关于郑允浩事迹的传奇,究竟有几句是真的??眼前这个活生生的男人和传说中的形象,怎么也联系不起来,简直象那个什么脑白金,广告吹的和产品卖的完全对不上号嘛!!!
“啊!小在,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说。”郑允浩象是想起了重要的事,出言留住了金在中的脚步。
“忘说什么?”
“关于我们上次见面的烟缸,如果我是你,就砸下去了,还要狠狠地骂一句,c你妈的死流氓~~~~~”郑允浩笑得阳光灿烂。
金在中的嘴张成了“o”,楞了半天没缓过神。
“这孩子和以前的你挺象的啊!”大陆看着金在中裹满纱布还大摇大摆晃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
“哪有??他顶多算个没脑子的愤青,我可是有文化的流氓!”郑允浩调侃道。
“郑允浩……我一直觉得很对不住你。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也应该穿着这身衣服,平平稳稳的生活,讨个老婆,生个孩子,有个自己真正的家。”大陆低下头,有些黯然神伤。
“说什么呢?每年都是这几句,你好歹换个新鲜的,再这样下去,你非成祥林嫂!”郑允浩亲昵地搂住他的肩膀,爽快地说,“做医生和混黑道也差不多,好坏都拿刀。再说,你看我在学校那破成绩,还指不定开死多少人呢!”
大陆被他逗得笑了笑,情绪稍微放松了点,摸出上衣口袋里的软壳“中华”,递过去说:“抽根烟吧。”
郑允浩手一挡,“戒了。”
“戒烟?什么时候的事?”大陆一副“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
“今年给你哥过了忌日后,决定戒的。”郑允浩淡淡地笑着,“可能人过30,就开始怕死了。”
大陆盯着他稍稍有点歪的嘴角,这样的笑容,味道很苦。
郑允浩接着说,“最近这一年,我倒还真想过洗手不干呢。大陆,你说说看,我移民去加拿大,种种花,钓钓鱼,就这样度过我的余生,怎么样??”
“余生?你算了吧!当惯大哥的人,到哪能放得开手?你以为你在加拿大就能安稳了?”大陆一连好几个反问句,“我打赌,不出三个月,就算你不上门,大圈帮也会找上你,到时候你干不干?!”
正如同大陆说的那样,郑允浩心里清楚,这条黑道一旦踏上了,要漂白谈何容易?只有闭眼狠心一路到底。或许死了,才能真正的解脱!
“大陆,我这个孤儿,能上大学多读两年书,能有一帮愿意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已经知足了。人的命啊,都是天注定的,就该你做这件事,就该你上这条船,逃也没有用。”郑允浩站在了窗户前,y天的夜空,连星星也没了影踪,黑得怆人心肺,“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肯定是开心着走的。你要带上我和你大哥的两份,好好活下去。”
大陆轻轻吐了个烟圈,雾丝缓缓上升,然后袅袅地四散开来。
正当郑允浩在感叹自己走上条不归路时,金在中也面临了他人生19年来最大的问题。事后回忆起来,他苦涩的想,这就是他的命吧。
那天从医院出来后,阿四把他送回了体育场,想着怕他出事,自己向大哥不好交代,便扔了张名片给他。金在中随手往裤兜里一塞,急着跳下车。
他四处转了一圈,死死的寂静,连那些砸碎的酒瓶残骸和慌忙扔下的刀具,也消失地干干净净。
“妈的,公安清过场子了。”他觉得不妙,小锤子和老妖都打不到电话,难不成是进去了?
矗立在空旷的球场上思想斗争了一阵,金在中还是决定去老妖的家看看,虽然这样做有点冒险,因为万一他俩被拷去了,公安一般都会在嫌犯住的地方设伏,等同伙找上门来摁个正着。
老妖家在离体育场不远的旧巷子里,狭窄的石子路两边挤满了破破烂烂的矮平房,违章搭起的一个个小阁楼,都悬在半空,摇摇欲坠的。
金在中谨慎地沿着边上走,幸好老天帮忙,那晚特别的黑,他瘦削的身影很难看清。到了搂下,他在后门口假装系着球鞋的带子,用余光观察了一下,似乎没情况。再耐心等了会儿,他一猫腰窜进了铁门里,蹑手蹑脚地上了二层的阁楼。
油漆斑驳的木头门紧闭着,他对着门缝轻轻喊了声:“老妖,在吗?我是在。”
在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门开了,小锤子板寸的脑袋探了半个出来,金在中裂嘴笑了。
小锤子是他们那帮玩的人里最小的一个,今年还不满16岁,与其他兄弟相似,都是没妈、或者没爸管的野孩子,他和老妖甚至更糟,父母全无,是从小在亲戚的冷眼中长大的孤儿。书自然是念不好的,初中才上了一年,便因旷课太多被学校开除了,这下他索性豁出去了,找到天哥入行,跟着金在中一起混。
小锤子长了张娃娃脸,看上去眉清目秀,下巴尖尖的,象偶像剧里的纯情小男生。他对这副天生的皮囊很是不满,觉得一点霸道的气势也没有,所以剃成了寸头,想吓唬人。
当房门大开,金在中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后,笑容瞬间冻结。那张平日里俊俏生动的娃娃脸,毫无见到自己应有的惊喜的神情,漫溢的竟是慌乱和……绝望?他瘦小的身躯套着件宽大的篮球背心,l露在外的手臂上尽是淤青和刀痕,已凝固发黑的血迹还来不及清理。金在中的眼睛往地板上一瞥,惊得差点叫出声,一件“血衣”团缩在角落,触目惊心。
“小在……”小锤子终于颤抖地哭着开了口,“老妖他……”
金在中一把推开他,用的劲太大,小锤子向后踉跄地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眼前简陋的单人板床上,老妖就跟死了似的躺着,满脸都是血,鼻梁好象断了,看上去象被踩了几脚的烂番茄。身上,原来穿的什么衣服,根本辨认不出,全是喷溅而出的血,干的和湿的一层叠一层,象诡异而凄厉的油画。
金在中抬起手,簌簌抖得厉害,好半天才覆上黑紫色的嘴唇,微弱的气息拂过他的指尖。
“老妖还活着,要送医院!”金在中感觉自己的声音发飘。
“送哪个医院啊?这样的伤?”小锤子流着泪说。
不知怎么搞的,金在中脑中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居然是郑允浩。对,郑允浩一定有办法,他和那个叫大陆的医生一定可以救老妖的命。
“打电话找天哥吧,找大哥好吗?”
小锤子的哭腔惊醒了金在中。是啊,朴有天才是自己的大哥,在道上混就得守规矩,郑允浩?他怎么肯趟这混水呢?况且,这又让天哥的脸往哪儿放呢??自己手下的兄弟出事,竟然去找其他帮派的大哥求助,岂不让人耻笑一辈子??
“手机拿来!”他吼了一声。
“没……没有,都摔坏了。”
金在中跺了跺脚,“我去叫人,你看好老妖。”话音刚落,便旋风般的冲了出去。
一路上,他发狂地找寻公用电话,又横在马路中央拦车子,人已然疯了。
刻把钟后,朴有天手下的小武带着两个人,开着辆小面包赶来。他们还是不敢将老妖送进大医院,不顾金在中的苦苦哀求,直接把车开到地下诊所。
小锤子始终跟着,他紧紧拽住金在中的胳膊,死死不放,娃娃脸惨白的没有一丁点血色。
两个人看着昏迷不醒的老妖被抬进了陈旧、简陋的大房间,几个没睡醒的男人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血浆袋和各类器械随后而入,门一关,算是动手抢救。
金在中坐在长条板凳上,脑子一片空白。
大约凌晨二点的时候,小武出现在两人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金在中的肩。
金在中明白他的意思:老妖,死了。
“小在,是不是……”后面的话,小锤子怎样也问不口,手终于松了开来,无力地垂下。
金在中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向厕所走去。
他立在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往自己的头上、脸上不断泼水,不一会儿,上半身就湿了透。觉得自己冷静了些,他关上龙头,想把手在裤子上蹭干,却无意碰到了一个有点硬的角。他伸手进去,掏出一张名片,郑允浩的名字赫然在目。
金在中瞪着它出神,猛然间,他咬牙切齿地用力撕拆起来,直至小小的硬纸片碎成粉末,从指缝里飘落。
小锤子呆呆地跪在水泥地上,他听见,走廊尽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看着老妖被蒙上了白布,小武打了个手机给朴有天,简短说了个大概。
朴有天的睡意一下全消,他沉着声说,“我这里基本搞定了,两天内就能赶回来。你给我看紧小在。即使打断他的腿,也不能让他外出乱走,他会闹出大事的。”
小武嘴上应得诚恳,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大哥小心地过分了。金在中只是个混混,小打小闹的主,遇到今天这挡子事,还得哭着求自己出面,哪会有胆子去砍人报仇啊?
所以,他由着金在中和小锤子相互扶持远去,没有派人追踪。
第二天,大虎得到消息,一大清早便跑到金在中的家。
在他看来,金在中和小锤子的反应很不正常,过分地平静,就象沉寂的死火山。他十分担忧,因为一旦爆发,肯定是天地色变。
“大虎,你去查查那帮人的底细。”金在中的口气很稳。
“我知道了。”大虎离去的时候,左眼皮跳个不停。
一整天,他们两人都没出门,关在屋子里为老妖守灵。
金在中听小锤子絮絮叨叨说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心越来越痛,血越来越冷。
原来他跑了之后,老妖护着小锤子,逃开了公安,却没躲掉追杀。
两个人被堵进废巷子里,一群人在围攻,钢管、g棒轮番上,等到打累了,一个叫雷云的大个子揪着老妖的t恤领子把他拽了起来,锋利的日本刀顶在脖子上,猖狂地喊:“叫声爷爷就放了你们,叫啊~~~~~”
老妖朝他脸上吐了口血水。
人群“轰”地炸开锅,“砍他~~”的嚣叫声不绝。
小锤子是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刀捅入了老妖的身体,他数了,一共四下,刺进了肺部和腹部,一片鲜红色蒙住了他的双眼。
这些16、7岁的男生也被血腥的场面吓到了,开始慌张地逃离现场。
小锤子爬到老妖旁边,扑倒在他身上,傻傻地想堵住不断涌出的鲜血,可根本无济于事。
他哆嗦地摸着手机,没有找到。
他张望四周,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他去巷口拦车,所有的出租车在经过他的身边,油门都踩得特别大。
他知道现在只能依靠自己了,费尽了全力,把老妖拖回了家。
小锤子明白,这样严重的外伤,如果送进医院,肯定会捅出大篓子,可地下诊所,他只是听过,根本寻找无门。
最后,他选择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绝望地祈祷。可惜,他们终究是被神灵遗忘的人。
“小在,你说老妖能上天堂吗?”小锤子痴痴地问。
“能的,一定能……”金在中恍惚地回答。
晚上十点后,金在中出了门。等到回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小锤子发现他多了个大包。
中午时分,大虎到了。他告诉金在中,体育场边的批发市场最近换了个老大,他的表弟叫雷云,早就看中了四周的各类活动场地,仗着大哥罩得牢,想要圈地收保护费。探听到最难搞定的是金在中一帮人,就决定拿他们开刀,来场突袭,杀个措手不及,所谓的擒贼先擒王。
金在中听完,冷冷地笑了几声。
小锤子认真看着他,轻声却坚决地说:“小在,我和你一起去!你他妈的不许丢下我!”
金在中朝他点点头。
大虎不管他们要做什么,立即喊道:“我也去!”
金在中走到他跟前,抱了抱他:“为了我俩好,为了老妖在地下安心,你不能扯进来。”
大虎楞了一下,闷闷地回应:“那你们连我这份一并算上。”
当天下午两点,光辉职校闯进了两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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