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侧,容卿睡睡》分卷阅读6

  唉,这样也好。宋珑黯然叹息,心说自个儿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当皇帝,他虽外貌肖父,性格却似母亲柔懦,耳根子软,纵然登基大宝,约莫是个平庸皇帝,难成明断是非的英主。
  再观宋瑞,他赖在龙床边向老皇帝忏悔,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乞求父亲的原谅和怜悯。
  老皇帝并没叫他滚,甚至摸了下他的头,让他破涕为笑,以为得到谅解了。
  宋珑无声讥笑一声,宋瑞这种卖乖乞怜的小把戏,只会让皇帝更瞧不上眼而已。
  难道最终坐上大位的人,只能是宋琅吗?
  宋珑的心思七弯八绕,心下有了计较。
  07
  至于宋琅,没兄长那么多迂回心眼儿,见老皇帝的气息安稳下来,面色逐渐好转,告了声后退下,快步走出宫殿,去找那个人。
  他要找的那个人,不是贺容玖还能有谁。
  贺容玖正站在宫殿前廊,淡然俯瞰底下清肃的场面,他带回的三百亲兵杀进皇宫,跟狼入羊群没两样,一路切菜砍瓜,比平日的严酷操练更轻松简单。
  他们不是天降神兵,而是从地狱涌上来的魔将鬼兵,刀锋过,不留命。
  二皇子暗畜私兵三千,个个手握锋利刀剑,却无实战经验,面对他的七杀军完全弱不堪击,白养了。
  他想,今日宫变早在皇帝的预料中,否则宫卫禁防怎会如此轻易攻克,更不会秘召他回京。
  或者说,这场宫变是皇帝一手促成的,放出欲立宋珑为太子的传言,正是想诱导宋璋曝露野心,为人父者,竟能对骨肉血亲绝情如斯,果真天家无情。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不过是圣贤书中的表面话,剖开了,无父无子无君无臣,强者为王,弱者为俘。
  贺容玖漠然望着这一切,置身事外,独自站在一片阴影中,那么的冷漠孤傲,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直到宋琅双眼明亮的走向他,掩不住雀跃的叫唤他:“九哥。”
  贺容玖回身望向他,表情依旧未变,然而眼神缓缓生出温度来,浮现难得一见的柔和,轻声回道:
  “小殿下,好久不见。”
  宋琅蓦地眼眶发热,喉头哽咽,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殿下”是贺容玖私下对宋琅的称,即使三年未见了,贺容玖一样是他的九哥。
  宋琅陡地抱住他,忍不住呜咽再叫唤他:“九哥……九哥……”
  他不再是方才那个勇敢果断的五皇子,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自小给宠著长大的天之骄儿。
  刚才他除了愤怒,内心其实十分害怕,他害怕父亲和兄弟姊妹们受到伤害,甚至可能在他面前惨遭杀害。
  他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史书中记载的那些谋反逼宫,血流成河四个字成为活生生的画面,如何能不惊心动魄。
  他真的非常害怕,此时他对贺容玖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唯有贺容玖能让他放下所有的心防。
  “没事了。”贺容玖抬手轻揉他的头发,感觉到胸口又又热。
  的是宋琅的泪水,热的是他的心窝。
  贺家老爷子曾指着他说,此子天生阎罗托生的水晶心肝,又冷又硬,缺乏凡人该有的情感。
  谁曾想十四岁那年,他被一个十岁稚子选为伴读兼贴身侍卫,小皇子生生钻入他的水晶心肝,自此往后心肝中只有这么个人了。
  贺容玖回想起他俩初次见面时的情景,他同其他年岁相近的世家子弟一字排开,等待五皇子亲自遴选。
  宋琅蹦蹦跳跳而来,身着明黄色绸缎轻衫,双眸清亮灵动,整个人朝气蓬勃散发光采,比正午阳光更灿烂。
  宗族世家子通常七、八岁起便要举止端正,不许浮躁轻浪,五皇子都十岁了,还浪得跟只兔崽子似的,天下皆知皇帝陛下极宠么儿,没想到竟溺爱到这种程度,要在贺家早给打折了双腿。
  他当时心想,听人说五皇子调皮顽劣,看来果然如此,希望不要选中他,他不想侍候这种毛躁小崽子,怕会忍不住就想揍他一顿。
  但凡世事总与愿违,小皇子第一眼就看见他了,冲他展颜一笑,抓住他的手对皇帝说,父亲,我要他!
  皇帝问,为什么要他?
  小皇子说,因为他长得最好看了!
  其他世家子弟给狠狠会心一击,掩不住沮丧,长得好不好看果然很重要呀,泪。
  套句现代用语,颜值即正义。
  皇帝抚掌大笑,说琅儿眼光真好。
  他心中虽不甘愿,仍只能双膝点地,跪谢皇恩。
  如此这般,他成为宋琅的伴读兼贴身侍卫,住进皇宫中,二人往后几乎日夜相随。
  宋琅的性子虽淘气贪玩,可出乎意料之外的并不骄恣傲慢,很少对人颐指气使,却有天生天养的皇族贵气,且对他十分的好,坚持有什么好东西都要两份,一份自己,一份给他。
  两人一起读书,一起吃饭,有时甚至一起洗澡,在他们一起滚成了两个泥人之后。
  不知不觉之间,他莫名喜欢了这个顽皮孩子。
  宋琅相当爱笑,什么事都能哈哈大笑,仿佛天底下没有任何悲伤的事。
  而他恰好不爱笑,却喜欢听宋琅的笑声,看着那新月般的弯弯眉眼,胸口便会暖暖的,一点一滴捂软捂热了他的水晶心肝。
  他同时也是宋琅的玩伴,当宋琅恶作剧时,他帮忙托一把,两个人同时被抓到时,宋琅未曾推卸责任要他背锅。
  王太傅从不偏袒身为皇子的宋琅,对他们一视同仁,俩熊孩子一块儿打,戒尺打断好几根,有时气极了,直接上手打屁股。
  贺容玖想起他比王太傅高大许多,王太傅却一点都不怕他,而且到十六、七岁时老人家照样戒尺铁砂掌的侍候,叫他现在看到王太傅也会怵。
  回忆往昔种种,抑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宋琅猛地抬头望向他,惊奇问道:“你笑了?”
  贺容玖面无表情:“没有。”
  “其实你想笑就笑,没关系的。”宋琅说,想了想再道:“反正我不怕你……算了,这么晚了,你还是不要笑,要笑明日白天再笑。”
  意即晚上笑更吓人。
  贺容玖眼神不善,忍不住将人用力揉了揉。
  宋琅嘻嘻哈哈的与他玩闹起来,三年不见却未有一丝生疏感,恍如昨日才刚刚分别。
  二人之间的亲密气氛,自成一个小天地,无人能介入其中,身外那些腥风血雨,仿佛都与他们无关了。
  08
  宋琅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才经历过一场生死相搏的宫变,心绪当然尚未平复,只是贺容玖是他的定心丸,安抚了他的惊慌惶恐。
  “我方才在街上一眼就看出是你,你回来了,真好,你能留在京城多久?”宋琅问他,私心希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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