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龙的共妻》第九章 无冕之王

  走出寝殿时候，我头顶没什麽星星，四周一片黑暗。我独自绕过寝宫，向宫殿群北面马厩走过去，想要取我马。
  没有巡视侍卫，也没有了静静走过侍女，以前，我从来没见过这麽安静风龙疆王庭。
  终於走到了马厩门口，我提膝要踏上木质阶梯时候，
  身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您果然提前动身了，
  殿下。”
  我一愣，转过身来。
  马厩旁边有一处喷泉。喷泉大理石铸就高台上，我骑士长正双手交叉坐上面，无论是坐姿还是面容都和我像到了极致。他左侧肩膀上，立著他那只钢灰色鹰。喷泉流水他背後纷落不休。
  “岩塔法──你怎麽这里？”
  “我等您。”
  骑士长拔身站起来，走到了我面前。
  我这才发现他剑和军徽上都溅满了喷泉水雾，不知道已经这里坐了多久。
  “什麽事？”
  忠诚骑士长腰杆笔挺、靴跟并拢，
  深深地向我行了一个骑士礼：
  “殿下，
  请允许我陪您一起去火龙疆。”
  “……”
  有那麽一瞬间，
  我差点对他说：“我不会亲你。”因为理智，
  後还是咽回去了。
  我只是默了一会儿，说：
  “不行。”
  听到我这麽回答，岩塔法表情一丝也没有改变，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拒绝。
  “啪”一声，他解开了他绶带和腰带，
  把腰间配骑士剑卸下，平搁到了喷泉台子上。
  “来不及了，殿下。”他平静地注视著我，
  一边说一边脱下了他军外套，也和骑士剑一块搁台子上。
  “您退位那天，我已经递交辞呈──长老院今天批准了。”
  我看著自己骑士长抻臂，一粒一粒解开他衬衫扣子，袒露出结实上身。心里想著，
  也许他是因为上衣被喷泉沾湿了。但是他脱完上衣之後，又开始脱军靴和裤子。很，
  一具全身**壮男体已经呈到了我面前。无处可落脚鹰振翅飞到了我肩膀上。
  我不得不暂时中断关於辞职话题，抚了一下肩上鹰，
  向他发问：
  “你做什麽，
  岩塔法。”
  **骑士长面色坦然如常，
  平静地站我面前，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要求：
  “请让我和您一起去火龙疆，
  殿下。”
  我皱起了眉：“不行。我命令你和其他骑士一起，守好风龙疆。”
  “您退位以後，风龙疆三百年内不会再有王了，也就不需要影骑士。殿下，我变成您样子太久了。”黑暗中，
  骑士长瞳仁平静无波：
  “──没有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其实我还有一百种理由能够向他详细论述，他应该留风龙疆发挥余热，
  可是面对著他毫无起伏面孔，我不知道为什麽，一时说不出来反驳话。半晌我才对他说：
  “你先把衣服穿上。”
  他却不动，
  反而迈步向我走过来，身上肌肉轮廓完美，像是黑暗里微微发著光。
  “殿下，
  您已经不是骑士王了。”
  我一动不动地站那里看著他，等待他下文，听他继续这样说道：
  “马厩和里面马匹，
  都是骑士王私有财产──您无权使用。”
  从道理上来讲，他说倒是真。但是细讲起来，我身上军服、佩剑都是风龙疆财产，但是没有人会和我算这麽清楚。
  毕竟我是去当神後，又不是净身出户。
  黑暗中，我忠实骑士长看了我一眼，然後四肢著地俯下身去。我眼看著他矫健身躯上，
  逐渐泛起了一片灰蒙蒙影雾，影雾越来越浓，遮住了他整个身体。他形状影雾中以肉眼可辨速度膨胀变形著──当影雾彻底散去时候，静静矗我面前，
  是一匹壮硕高大青马，肌肉鼓胀，四腿修长，模样酷似我之前爱马威士多。
  我立那里，
  一时无话可说，任马打了一个响鼻，
  巨大头颅凑近过来，用湿润鼻子碰著我脸。
  虽然一直知道岩塔法有影兽血统，
  但我却不知道，他连马匹都可以模仿。
  “荒谬。”我说，转身想走，但是岩塔法立刻低头，
  叼住了我披风下摆，
  咬著不放。
  像一匹真正马一样。
  下摆长长地拽两人之间，我和他就这麽僵持了好一会，到了後，慢慢地，
  我从胸腔深处叹了口气。
  岩塔法立刻将我披风松开了，走到我侧边贴上，回过头来，
  殷切地看著我。
  单掌撑马背，根本不需要马鞍，
  我翻身利落跨上了他背，稳稳地高坐上面，长腿一夹马腹：
  “──走吧。”
  话音刚落，巨马两肋之下猛然伸出两只巨大骨翼──那是太阳王爱妃特有魔兽特性，没想到也被他模拟了出来。七八米长骨翼伸展著，
  然後猛地一振──岩塔法载著我轻松地骤然升上了高空，
  然後乘著风，速地向著天空飞去。
  风高高扬起我头发，岩塔法钢灰色鹰我们四周跟著一起！翔著，
  像一只穿梭空中灰色匕首。我单手握著长长地马鬃，双腿夹著健壮马身，佩剑不时拍打著我大腿外侧。
  迎著风，
  我眯眼向前望去──照这个速度，中午之前，
  我们就能到达火龙疆。
  不知道飞了多久，岩塔法突然用他长长马尾我小腿上轻抽了一记。我低下头，看到他朝著地面，摆了一下硕大马头。
  我便顺著他引导，
  向下看去，晨曦已经慢慢升上了地平线，将风龙疆国土一点一点染亮。我看到了肥沃农田、！亮湖泊、茂密树林和繁华城市，
  还有此起彼伏，绵延到目力头金色麦浪。
  而我们正下方，就是风龙疆到火龙疆必经之路。借著愈来愈亮晨曦，
  我能看到这条路两边，从风龙疆王城，到通往火龙疆无穷远处，
  早已经站满了数以万计人们，他们熙熙攘攘地翘首，朝著王城方向看著。
  远处，
  还有无数人坐著马车、或者步行，朝这条道路不断地聚集。
  我突然意识到──这都是我子民，想要聚到王城到火龙疆必经之路上，为原定早晨离开我送别。
  随著太阳升高，很，就有人惊叫著，指向了我这里。
  人们纷纷抬起头来看向我这边，我也低头看著他们，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到，但是，我还是伸出手，向他们挥上一挥。
  就像是一道命令，或者是一咒语，路边人们，成千上万男女老少，
  都朝向我，
  跪了下来，跪了一路。
  我不断向前飞行，向我跪拜人不断地绵延著，一直到视线所能及之处。
  即使我已经飞到很远地方，他们依然定原地一动不动，长跪不起。
  岩塔法持续向前飞行，我也没再回头，任这片丰饶辽阔疆土逐渐远离视野。
  再见。
  ──我守护了三百年子民，
  我守护了三百年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