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则鸣》分卷阅读53

  无奈。
  岳小青懦弱无能,甘愿做那岳大娘的线抽傀儡,既骗了太常卿的小公子,还负了自小一同长成的杨氏。徐三娘认为,这是罪,这该罚。
  岳大娘明知女儿不喜男儿,却还是为了生意,为了买卖,为了金山银山,昧地谩天,欺三瞒四,许了这错配姻缘。徐三娘认为,这也是罪,这也该罚。
  只是量刑得当,才是真正的公平。岳家女犯了错处,行将被处以极刑,旁人可以骂她“该死”,但她实不该死。所谓律师,并不是惩奸除恶、劫富济贫的大侠,也绝不能一味地颠倒黑白,为利所驱,她所能做的,就是为事主尽力争取应得的权利无论事主是男是女,是善是恶,他若应得,那就该争得。
  徐三娘只想着,先将杨氏婢子找出来,然后说服她,暂且将岳小青这命保下来。给她保了命,之后才是婚姻能否存续,财产如何分割,及那袁小郎应得的权利,又该如何找补。她若能救得岳小青,自然也有法子,在公堂之上,给袁小郎圆回去。
  此时秦家娘子苦声相劝,也有了几分真心相待,可那徐挽澜却是心上一叹,只装醉傻笑。二人立于廊间,恰在此时,忽有一股煎药的苦味传了过来,徐挽澜这一闻,便又扮起了酒醉,呵呵笑道:“好香,好香!我倒要瞧瞧,秦娘子这后厨,做的是甚么好东西。”
  言罢之后,这徐挽澜摇摇晃晃,便循味而去。秦娇娥一怔,心上一紧,连忙去强拉她回来,死命地往自己这边拽。只可惜这小娘子的力气,着实是比不过这徐三娘,二人拉拉扯扯,这秦娘子再一回神,便已被她拉到了后厨里去。
  徐挽澜倚在门边,身显醉态,可这一双眼儿,却是格外清明。她抬眼一扫量,便见灶台边上,有两名女婢,正手持蒲扇,坐于马扎之上,守着那正冒着烟儿的煎药瓦罐。或许是被那烟气呛着的缘故,其中一个婢子,时不时就掩住口鼻,轻咳两下。
  徐挽澜细一打量,便见这两个婢子,乃是一般岁数,俱是柳腰细身,弱不胜衣,面貌秀美,肌肤玉雪,若说有甚么差别,便是一个额头光洁,而另一个,额前留了些许碎发。
  秦娇娥往灶边一看,便匆匆回目光,只又拿手扯着徐三的袖子,故作不耐道:“这药味儿熏人得很,你偏要在这儿待着作甚?我瞧你不是醉糊涂了,分明是醉得痴傻了!走走走,莫再多待。”
  徐挽澜却是呵呵笑着,靠着门边,故意道:“我就不走。我就在这儿待着。今儿这一宿,我就睡这儿了。”说着,她还猛地打了个酒嗝,那满口酒气,呛得秦娇娥连忙掩住口鼻,十分嫌恶。
  秦娇娥翻了个白眼儿,无可奈何,想要提步离去,可偏又放心不下,只得在旁陪着这装傻充楞的徐老三。二人待了没一会儿,那药便已煎好,而这两名婢子,瞧着仿佛瘦弱无力,可做起活来,却都十分麻利,不一会儿便将药汤倒入碗中,又将瓷碗搁于食案,这就要将这药汤送给那服药之人。
  秦娇娥提起心神,有些紧张起来,生怕这徐老三又生出幺蛾子来。只可惜上天待她太薄,她怕甚么,偏就来甚么,秦娇娥接着便听到那徐挽澜道:“这屋子里太闷,我要出去走走。”
  秦娇娥火冒三丈,心里暗道:你哪儿是想出去透风,分明是想看看这服药之人是谁!只是徐挽澜既要出去,她也不好相拦,只能跟到这装疯卖傻的徐三娘屁股后头,而那徐三娘,则跟在了那送药婢子的身后。
  前后数人,缓步而行,总算是到了服药之人所住之处。两名婢子进了门,徐挽澜也想跟着进去,不曾想那婢子却翻手掩上了门,将这徐三娘拒之门外。徐三娘立于门前,微微蹙眉,便听得那秦娇娥压低声音,不耐道:
  “徐老三,你倒还疯个没完了。这屋子里头,乃是我的远方表妹,途经寿春,来我府上暂住,不曾想却染了风寒。她这汤烧火热的,正是难捱的时候,你在我跟前装疯就够了,犯不着去惊扰她。若是你将她吓出了毛病,我可饶你不过!”
  徐挽澜假作不闻,抬手便去推门。秦娇娥一看,犯了急,皱起眉来,又伸手拉拽。二人拉扯之时,那房门忽地又被推了开来,里面的人不察,外头的人无备,两边竟撞作一团,这徐三娘更是被那婢子扑倒在地,摔了个钗横鬓乱,且还被那瓷碗砸了个正着。
  那瓷碗余温犹在,尚还有些烫意,这猛地一碰上这徐三娘露出的小臂,便在她那雪白的肌肤上烫出了一片红痕。徐挽澜吃痛一声,烫得不行,连忙将手缩入袖中。饶是如此,她也不忘抬眼,自那门间缝隙,朝着里屋窥去,夜色间,只见一人卧于床榻,掩口低咳,至于形貌如何,却是看不真切。
  眼见得徐三娘如此狼狈,秦娇娥不由笑了,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挑眉尖声道:“徐老三,我跟你掏心掏肺,你却与我装聋卖傻,那我便也懒得跟你耽误工夫了。一来,我有书要读,二来,我还要拾行囊,忙得很。只要你别惊扰了我娘我爹,还有我表妹,别的地儿我都不管了。你便是想去我阿姐那儿找不自在,我也不拦着你,尽管找骂去罢。”
  言罢之后,她便离身而去,而那两名婢子,也回了后厨。徐挽澜这身边,只余下一名仆妇。这徐三娘立起身来,拍了拍裙上尘土,随即回过头,对着那仆妇笑道:“我醉得糊涂,走不稳当,还请阿姐扶我一把,给我寻个地方,躺上一会儿。”
  那仆妇转了转眼珠,连忙应下,这就找了间屋子,让这徐三娘歇于此处。徐挽澜上了炕席,侧身而卧,半眯着眼儿,倾耳细听着外间动静,却是细细思量起来。
  方才那额前有碎发,时不时轻咳的婢子,扑入她怀中之时,将一个耳坠子匆匆塞入了她的手中。而那秦娇蕊,行事大开大合,偏好棋行险招,剑走偏锋,断然想不出这等心思细密的陷阱。当那婢子将这耳坠偷偷塞入她手中时,秦家大姐儿的这迷魂局,自然便破了阵,也恰合了徐挽澜的猜想。
  那婢子的额前碎发,乃是匆忙之间,一剪子下去,咔嚓一下,剪出来的,因而这刘海很是齐整,瞧起来着实突兀。而这额前碎发,则是用来遮掩那婢子凹陷发暗的印堂的。
  这杨氏所患的疾病,徐挽澜那日听岳小青说了病状,便知道多半是心脏方面的问题。而人若心力不足,便会反映于眉间印堂。故而这徐三娘第一眼瞧见这婢子,心中便立时有了计较。
  这婢子煎药的时候,时不时便轻咳数下,多半是因身子骨儿太弱,又受了连日折腾,活了死,死了活,这才生出了这咳嗽的毛病。而那秦娇蕊,连日里听她咳嗽,只当她是肺气不足,因而命人假扮杨氏之时,也教那人咳上几声,这倒显出来她并非心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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