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侣眉目如画,好看死了。
图柏看着,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回目光,靠着窗子坐下来,他伸手摸摸耳朵,心想,“若是我能一直这么看着他就好了,我就看他一眼,就能乐一天了。”
他正美滋滋的想着,忽然听到一股啼哭声传进后院,他起身走了过去。
哭声柔柔软软,是芸娘怀里的婴儿发出的。
哭声里,杜云的声音飘了出来,“夫人,怕是不可,你我都不能动用私刑。”
芸娘顾不上哄孩子,双目发红,“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尝尝那种痛苦,大人,我求求你了。”她攥住杜云的袍子,噗通跪了下来,怀里的襁褓散开,微风一吹,冻得婴儿哭的声音更大了。
只言片语中,图柏大概就猜到芸娘想说什么了。处以斩刑,铡刀一放,脑袋一滚,人间的恩怨情仇就这么没了,若说死法,是真的算得上便宜利落了。可她的丈夫却是被祝鸿烫了皮肉,用绳子捆着,从脚脖开始,活生生给剥了皮的。
芸娘痛哭失声,满脸泪痕,瘦弱的身子剧烈颤抖着,任由杜云怎么扶都扶不起来的,她大哭着,伏在冰凉的地上。
“我知道他死了,我能接受的,可我受不了他死的那么冷,那么疼,你知道吗…”
图柏一向看不了姑娘的眼泪,被她哭的心都软了,想说什么,就见杜云眉头紧锁。
这种事是答应不得的,若是将祝鸿交给芸娘施以私刑,传到皇帝耳中,即便他们立了大功劳,也是要受处罚的。
图柏看出杜云为难,也不再多说什么,抱着孩子,让杜云将芸娘扶起来送到了客房里,“大人先回去吧,交给我就好了。”
杜云不放心的小声嘱托,“知道你心软,但违法的事不能干。”
图柏卷着唇角,将他轰走,去厨房寻了一碗米粥带回去了。
不知道他对芸娘说了什么,之后那妇人就再也没提过此事,像是将这件事忘干净了。
五天后,皇帝批下来的奏折终于抵达了洛安城。
图柏削了一大筐胡萝卜,当众宣布道,“既然如此,今夜这筐胡萝卜就当给大家庆功了。”
他一说完,本来高高兴兴的人当场散了,有的说,“我娘子做的黄面汤更好喝”,有的说,“对了我家腌肉能吃了”,散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图柏抱着筐水灵的胡萝卜心塞站着,看见一片青色衣角,立刻道,“千梵,凉拌胡萝卜丝吃不吃?”
被他连着送了五天胡萝卜做的素斋后,千梵还能维持着礼貌的笑容,从身后托出一把小青菜道,“多谢施主好意,贫僧有晚膳了。”
脚步匆匆往后院去了,好像生怕被图柏拽住喂一筐胡萝卜。
图柏拿一根嘎嘣嘎嘣啃着,心想,“都不识好货,胡萝卜多好吃啊。”看见那片青裟就要消失在夜色里,图柏忙丢了菜筐奔去后院,边跑边道,“等等我,小青菜也行的,我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处斩祝鸿和山匪的日子就要到了,原先杜云心里还踹踹不安,瞧着隔日就要行刑,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没料到,这口气刚呼出来,就听门外有人高喊,“走水了!快救火!”
火光刹那间映上窗纸,诡异扭曲着,杜云衣裳都顾不得穿,跑出去一看,这才发现,这哪是着火了,而是有人故意放火。
漫天木箭带着火舌噗噗朝衙门里头射了进来,一股浓烈的煤油味儿顺着风灌入口鼻,一根木箭发出尖锐的哨声穿破夜空直直朝杜云射来,在他紧缩的瞳仁中化作一枚星火逼近。
在箭矢射过来的瞬间,杜云被重重扑倒,图柏领着他的领子就往暗处跑,大骂道,“看什么,是想让人给你射成火筛子吗!”
“这怎么回事?是谁敢在衙门放火!”回过神,杜云喊道。
图柏将他拽的踉踉跄跄,“你明天要杀谁的儿子?”
杜云一愣,“皇上不是已经将他软禁了吗!”对着飞火流箭的院墙大声喊起来,“祝侯爷,祝鸿死有余辜辜辜”
箭矢卷着流火从杜云脑袋上擦过,成功将他未吼完的话憋进了嘴里。
“看把你贱的,叫唤什么,有种出去啊!”图柏将杜云压在怀里,贴墙根走,避开无数流箭,把他送到了衙门后门处。
衙门里的杂役捕快都聚在这里,孙晓抱着孩子,师爷搀扶着芸娘,转身看见千梵将一个小捕快护送出来,图柏仓促点下头,一推杜云,“先走,趁这里还没被发现。”
杜云拽住他,“你还进去做甚么?”
图柏把衣裳撕开蒙住口鼻,“没有文书和圣旨,你明天怎么处斩祝鸿,别磨叽,快走。”
说罢,不再听他劝阻,身形灵活一闪,避开杜云冲进了漫天火光中。
火苗蹿上房顶,梁木被烧的冒起黑浓的烟雾,内堂里放的都是卷宗,易燃,外面黑烟滚滚,内堂里还没彻底烧起来,但呛的难以呼吸。
图柏勒紧护腕,屏住气息,贴着墙壁钻了进去。他不敢化回原型,兔子毛最招火,只好尽量加快动作,在大火烧进来的时候找到文书和圣旨。
“这怎么办。”杜云急的团团转,忽觉身旁一阵风卷过,却什么都没看见。
“是山月禅师。”孙晓道。
杜云拍大腿,“他进去做什么,都添乱。”
师爷道,“大人,我们去地牢,祝侯爷想要的无非是文书和人。”
“好。”杜云将手里拎着的外裳披到芸娘身上,“我们守着地牢前,我就不信祝老侯爷敢踏着本官的尸首抢走人。”
衙门的火光映红了半扇夜空,闻讯赶来的街坊邻居想抬水救火,一盆水还没浇下去,就被森然冷厉的黑衣人打翻了盆子,再往后看,只见火海衙门外面正站着数十人,身穿黑色家袍,将衙门团团围住。
为首的不知是哪家的老爷,一双浑浊的眼里含着憎恶和痛恨,火光在他的眼里窜动着,像一条怒吼的蛇。
“侯爷,人从后门跑了。”
祝老侯爷苍老枯皱的下颌咬着牙关,冷声应了一个字。
“抓。”
内堂里的卷宗被外面的火炙烤的烫手,火舌从门缝里蹿出来,将门窗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没多大会儿,风火顺着缝隙钻进内堂,顷刻之间就将满屋的卷宗烧了起来。头顶悬着的房梁滋滋剥落着烧焦的炭木,图柏将装着公文和奏折的匣子裹在怀里,抬起头,这才发现内堂的门已经被倒塌的书柜给堵死了,周围都是窜动的火苗。
“咳咳咳…”图柏感觉自己的皮都要被烧焦了,眼看大火就要烧到身上,他从烧着的四周寻找出路,还有功夫心想,“听说烤兔肉挺好吃的,我变成兔子烧死在这里,会不会看起来比较不吓人。”
刚想到这里,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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