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上的古老男人》荒岛上的古老男人_分节阅读_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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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摇摇头:不要吧,就那个简陋设备,鱼咬她还差不多。
  共翳却不管这些,涉水上岸,拉着她就往水里走。
  “哗啦、哗啦”
  阿籍心惊胆战的往深水处走,越走就越慢,要是没共翳在后面拦着,非转身逃跑不可。
  “看好了,握紧,用力往旁边刺!”
  水波下的湖鱼只看得见黑溜溜的一痕背纹,稍一有动静就甩尾巴潜去。阿籍早被它们鄙视惯了,压根不抱希望的往下刺去,噗嗤一声,水底冒起丝丝缕缕的血水。
  “啊!”阿籍乐了,提起木矛就要炫耀,“抓到了!哈哈哈哈哈……”
  提起的木矛尖头上只有红通通的一点血渍,连片鱼鳞也没见着。
  阿籍愣了一下,讪讪地看着光秃秃的木矛:“……大概是溜走了吧。”
  共翳寒着脸不答话,迈步拉着她继续往前走,水底下的血水却一点点浓起来。阿籍一愣,低头往清澈的水下看去,雷劈般的惊醒了——刚才她扎到的是东西,竟然是他的脚板!
  “先去绑扎一下吧,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共翳不理,仍旧拉着她往前走。阿籍哀伤地一步步踩在泥沙上,小腿肚子都开始抽筋了——你不是想要把我拉到水深的地方直接灭口吧?
  要赞同她想法似的,共翳停了下来,抓住她提着木矛的手,狠狠地往水底下一刺:“看好了。”
  阿籍直觉又刺重什么东西了,慌乱的抬头去看他。
  共翳也低头看她,目光炯炯、杀气凌然。
  阿籍内心霎时就冰天雪地了,苦着脸看向他——这回真不能怪我了,是你自己捅的啊!
  “哗啦”一声,共翳抓着她手把木矛提了起来,木质的矛尖上对穿着条银色鳞片的大尾巴鱼,在阳光下噼啪直扭动。
  阿籍张口结舌,共翳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了点,揉揉她脑袋,又抓了几条,才一步步领着她往回走。
  上了岸,他脚背上被阿籍捅出来的伤口就开始汩汩流血了。阿籍惭愧的收集了一大堆干草,从背篓里找出去火镜生火。
  共翳靠着大树坐着,七月的阳光从头顶的枝桠间落下了,懒洋洋地洒在他蓬松的黑发上。
  阿籍拿树叶兜了些草木灰,打算晾凉了好给他裹伤口。湖边的风却也不小,一阵紧跟一阵,吹得灰土四散飞扬。她好不容易用树叶包了一大捧干净的草木灰,笑眼弯弯地快步走过。
  共翳一愣,直觉得她笑得太灿烂,晃的人恍惚。呆了半晌,有点不自在的转开眼:“我饿了,去洗鱼。”
  眼前那张笑脸上的酒窝窝变浅了,笑意从眉梢开始往下掉,带得嘴角也耷拉下:“哎,你说话这个语气……太不尊重人了呀。”
  共翳闭上嘴,翻个身,干脆躺倒睡起午觉来。
  没过一会儿,那个可怜兮兮的声音果然又贴过来了,还带点巴结的口气:“共翳,你怎么睡着了,脚还在流血呢……”
  他闭上眼,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这么频繁的叫这两个字。轻柔的,像是云彩投射在海面上的倒影,波光粼动。
  春风吹不暖经年霜
  天晴正好晒皮子!
  阿籍兴冲冲地起了个大早,不等共翳提醒,自己提着簸箕拍了几下,又洒了几把草木灰,背着装了豹子皮的背篓就往洞外的山崖上爬。
  共翳这几天脾气出奇的好,不再那么劳役她了不说,竟然还答应把这么大一块皮子送给她做床垫子。
  阿籍满脸笑容,一想到可以摆脱粗糙的干草垫子,脸上的笑就怎么收都收不住。豹子皮的背面已经被共翳用炭火烤制过了,残留的肉屑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她把皮子摊开晒在岩石上,摸着光滑柔软的豹子皮,笑得酒窝一个大一小。
  在她看来,现在的生活绝对算是步入原始生活的富人行列了,有吃有穿不说,还能有闲暇看山鸡打架蚱蜢蹦高。
  山洞里驱虫驱蚊的药草也多了起来。没日没夜的燃着熏着,蚊子蜈蚣不敢进洞不说,连咕咕都被熏得直往外跑,足足比平时早了半小时打鸣。
  共翳又搬了些平整点的大石头回来,把简陋的石炤加固加宽了,不大的山洞口也加装了一个半人高的小篱笆,全是用带刺的荆棘编制的。
  当天晚上,阿籍手抖抖地捏着根木头刺,光挑扎进他胳膊大腿手掌的荆棘刺就折腾到后半夜。再一看劳苦功高的受害人,竟然就那么坐着睡过去了。
  他们的伙食还是以煮鱼烤肉的为主。偶尔有几次,共翳来兴致,采了几大把树菇山菌回来,混着鸡肉煮个山鸡炖蘑菇汤什么的。
  阿籍早吃腻了那些只有咸味的鱼肉鸡肉,这下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跟着共翳去湖边的时候也不专心看路了,看见蘑菇就往背篓里放。
  共翳在前头喝止了好几次,眉心都快皱出川字了,她还一耳朵进一耳朵出的打马虎眼。
  “你采这么多毒蘑菇,要给谁吃?” ,共翳瞟一眼她当宝贝一样放在筐子里的大小蘑菇,冷冷地提醒她。
  阿籍不信,他随手拣了一个,扔到地上,咕咕一爪子就把它踢开了——动物的自保能力是十分奇特的,它解释不来为什么,却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阿籍惊的舌头都打卷了:“咦,丑、丑蘑菇也有毒的呀!”
  共翳厚道的没有借机嘲笑,咕咕却毫不客气地把那棵毒蘑菇踢的更远了。
  山洞里的饲养的动物也越来越多,灰毛兔子、松鼠、母山鸡。吃的多自然拉的也多,共翳在山洞外面用荆条树枝围了个大篱笆圈,还运来几大背篓沙土,专门供它们刨坑撒尿解决生理问题,晚上则赶回山洞里睡觉,免得给黄鼠狼之类的野兽叼走。
  共翳是典型的管抓不管养,食物不够就宰掉一些,自然的好像从冰箱里拿熟肉。
  阿籍自觉白吃白喝太累赘,主动担当起饲养员的责任,捡野果、挖野菜、刨蚯蚓、抓蚱蜢,竟然也干的像模像样的。
  晒完皮子,阿籍又到篱笆圈边转了转,拉开小门,把山洞里睡着的兔子山鸡一只只往里面赶。刚要关上门,蓦地发现兔子的数量不对。
  “共翳,雪球和菲利斯哪去了?”
  共翳背上负着弓箭,正在绑草鞋带子,听她这么问,也呆了一下:“雪球?”
  阿籍着急地比划:“就是那只白色的小兔子,右腿跛了的那只。”
  共翳看着她不说话了,半晌,指指洞口还没清洗的陶碗陶罐:“早上吃掉了。”
  “……”
  阿籍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半天才缓过劲来,跟在他后面追问:“那菲利斯呢?那只肚子有黄毛的。”
  共翳这几天忙的昏天暗地,她还狗尾巴似的跟在身后直聒噪,登时不耐烦起来:“吃了,昨天晚上,你肚子里的妖怪吃的。”
  夜、夜宵时吃的那只烤兔子?!
  阿籍欲哭无泪,憋了半天,也没憋出句话来。
  海岛的时间好像是静止的,潮汐每天都准时来访,岁月像是滴落在坚硬岩石上的柔软水滴。年年岁岁,不知疲倦,直到沧海变为桑田,陆地下陷成为海洋,蓦然回首,才发现什么都已经改变了。
  阿籍最近数石壁上划痕的次数明显变多了,脸色白白的很是忧虑的样子。
  共翳把半罐鱼汤温在石炤上,走过来摸她的额头,皱着眉头问:“不舒服?”
  阿籍摇摇头,眼神飘乎乎,神思也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你说,我是不是……哎……是不是真有一脚踩在什么东西上,突然就怀孕了的事情啊?”
  共翳狐疑地看着她,极慢地点了点头。
  阿籍瞪眼看着他,咽了咽口水:“你怎么知道的?”
  共翳摇摇头,视线在她粘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粪便的草鞋上扫过了,移回到她脸上:“xx会,你不可能。”
  “xx是谁?”
  “@#¥@#!¥¥%#……”
  接下来的解释就是完全的鸟语了,阿籍闷闷地听他讲着,心里的慌乱倒也给干扰得减了几分。
  等到共翳问她为什么怀疑自己怀孕了,事情就尴尬起来了。
  阿籍支吾着搪塞了两句,抱着肚子躺倒在豹子皮上,心里幽幽地哀叹:总不能跟你讨论女人为什么经期不调,一个多月都没来例假该吃什么吧。
  何况,在这种鬼地方,来了也是个祸害啊!
  共翳也在皮垫子上坐了下来(不是跪,而是很自然的双腿向前的坐),伸手安慰性的摸了摸她乱乱翘着的红的头发:“!@#¥%¥……”
  阿籍给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简直受宠若惊,抬头去看,却只看见须发蓬乱的一个脸庞的轮廓。他的表情隐在满脸的须发下,须发又有背光的阴影遮蔽,显得模糊而遥远。
  “你是,从哪里来的?”
  阿籍倏地来了精神,一个骨碌坐起来:“你是在问我?”
  共翳不着痕迹地挪开点,和她的身体保持着一小段空隙,看着她:“问你。”
  “我原来住的地方啊——”
  阿籍终于逮到倾吐自己内心积压的苦水的机会,没说两句,眼泪就掉下来了。
  “那叫一个车水马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马路上光人挤人车堵车,就能耽搁上几个小时,热闹的不行……”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加着重号的部分,整个人似要在皮垫子上扑腾起来,眼睛早肿成了桃子。
  “……我才二十三岁!凭什么啊,凭什么就我那么倒霉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过一辈子!”
  她抓着树叶不停的擤着鼻子,哭的肩膀都一耸一耸的动起来:“我的大好年华,我的全勤奖金,我、我……”
  共翳本来是坐在她右边的,看她哭得厉害,靠近了点,伸手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阿籍口中的事物离他是那样的遥远,有些词汇根本无法理解,但那张哭的皱巴巴的脸上激愤悲伤的神情他是看懂了的。
  背井离乡,和野兽一起挣扎在生死边缘,半夜醒来,头顶上只有明晃晃的一轮清月——这种滋味,不只她一个人尝到过。
  阿籍哭的累了,才发现自己几乎贴到他怀里去了。有点尴尬地捂着鼻子,往外挪了挪。
  共翳这才开口:“饿不饿?”
  “啊?”,阿籍觉得共翳越来越温柔了,现在就是告诉她雪球和菲利斯明天要还魂她都信了。
  共翳见她不说话,径直走到石炤边,把鱼汤给她盛了过来:“吃吧。”
  阿籍狐疑地看着他,一直看得他又习惯性的皱巴起眉毛,才埋头苦吃起来。
  “你不要怕,踩到山鸡粪便不会怀孕的,肚子里的贪吃妖怪也迟早会被赶走的。”
  阿籍小口小口地喝着鱼汤,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又热了起来,只好借着喝汤遮掩过去:“咳咳……那个是胃病,不是肚子里有妖怪……”
  “病就是因为鬼缠人,鬼就是你说的妖怪。”,共翳斩钉截铁的说着,声音低沉平稳,出口的话却跟跳大神似的,深得迷信活动的精髓,“你生病,当然就是因为妖怪缠着你。”
  阿籍想起他坚持的敲簸箕洒草木灰驱鬼,知道说这个话题势必要拐进死胡同,连忙打住,转口问:“那……你又从哪里来?”
  问完话,她立刻就后悔了。
  虽然从没提起过,从他对身上伤疤讳莫如深的态度判断,阿籍觉得这个也是不能多问的。
  共翳的眼神果然尖锐起来了,沉默了半天,久得阿籍以为他要回到自己的床铺边卧倒睡下不理人了,才低低地开口:“有罪的人,只配流放野兽横行的蛮荒地方。”
  流放?
  阿籍愣住了,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那么明显的忧愁,像是漫天的铅云都落在了眼瞳上,沉甸甸地看得人心尖发疼。
  “那是……什么罪?”
  共翳伸手帮她把空掉的陶碗放到一边,沉默地看向黝黑的石壁。
  即使整张脸上只有眼睛看得分明,即使须发蓬乱遮挡了大半的表情,阿籍还是看到了,那一瞬间的失神里蕴含的无尽肃杀。 </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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