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赌花嫁娘》第 2 部分

  “你要干什么?”她没给好脸色的一瞟。
  好细的声音,“他”还没发育吗?“来赌场所为何来,当然是赌钱,然后……”
  “然后……”她等着下文。
  “赢钱。”他大言不惭的说道。
  “好大的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在谁面前口出狂言?”赢遍天下无敌手的她还没输过。
  他故作蔑视的一比两人悬殊的高度,“一个没三寸豆腐高的小赌鬼。”
  “我是小赌鬼?”他。……欺人太甚,堂堂的赌后怎能叫人看轻!
  “敢不敢赌?”他挑衅着。
  有赌天下好,沉不住气的赵缨一拍桌子,“赌!”
  “有气魄,人小志气高。”他同情的摸摸“他”脑袋,有钱的公子哥儿。
  “别摸头,会倒楣的。”这是她的忌讳之一。
  以她研究多时的心得,人的运就在头顶,最忌同是赌徒的手心一放,好运会被对方吸走。
  “规矩真多呀!难怪一路赢到底。”他不意的泄漏出一丝底牌。
  “喔,原来就是你。”今晚特别毛,原因便是他,“跟踪人很有趣?”
  “我是在评估你的实力,够不够格和我赌一场。”他狂妄的丢下挑战。
  一场?!“你想怎么玩,我奉陪。”
  “就玩牌九吧。”
  他观察过,这里所有的赌具都刻上八王爷府的徽印,很难偷龙转凤的用他自己的牌换上有利的牌面,只能先从拿手的赌法下注。
  “他”的手法虽纯熟,却不太精于牌九,但其他的如探囊取物,一看便知分晓,而且狡猾得很。
  赌术最高阶段要有形于无形,他事先摸了几张牌,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成,赌注呢?”赵缨兴致勃勃的吆喝人清出一张场子。
  “就你怀中全部的银两,一把定输赢。”他取来庄家新开封的牌,暗自做了手脚。
  “喔?”她不满地要他表现出诚意。
  “古珩,你呢?”他从抽袋中取出银票,面额不在少数。
  她满意的一笑,“赵……呃,赵三,我排行老三。”差点说溜口。
  “谁作庄,小三哥?”他似乎想起什么,一时又给忘了。
  “叫我三少,就由你作庄如何?”小三哥听起来像是在叫店小二。
  “不,还是由你作庄,三少,免得别人质疑我有欺小的嫌疑。”至少洗刷使老千的嫌疑。
  最恨人家以她年纪做话题的赵缨,一狠起来是六亲不认,像是发泄似地洗牌、切牌、堆牌,排好牌后,她挑眉以待。
  “既然一把定输赢,咱们就干脆一点,只挑一组牌来玩吧。”古珩长指一切,堆出四张牌。
  “主随客便,我没意见。”她算过牌,稳赢在手。
  太过轻敌的赵缨,以为胜券在握,得意地扬扬眉,没有发觉他眼底不寻常的亮光。
  骰子一掷,各拿了两张牌一觑,她笑颜逐开的模样让古珩几乎看傻了眼,在那一瞬间,他竟觉得“他”美得像一的慧黠的小姑娘。
  真是见鬼了,明明是个好玩的少年公子——“喂,你傻了,还不看牌。”她娇嗔一声,手在他眼前一晃。
  一阵淡淡幽香飘来,他为之一凛的提起神,用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庄家先翻牌。”
  “成,六一对,你服了吧?”他手中顶多具有一张九和七。
  “牌末掀前,谁都有可能是赢家。”一张牌滑向他手心,古珩往抬上一掀。
  哗!一阵喧然。
  他竟然是……
  “这是不可能的事。”赌后居然……输了?
  赵缨瞠大眼,人完全呆住的盯着牌面,她记得其他三张九在头、中、尾的地方,怎么会出现在抬面?
  但是事实明摆在眼前,九一对的确大过六一对。
  古珩赢了。
  第三章
  “我不服,我们再赌一局,赌注由你开。”她不可能输,这是奇耻大辱。
  震惊之后是一阵不甘,明明他手中拿的牌应该是九和七,为何在一转眼间局势大逆盘,硬生生的出现一对天公牌。
  逢赌必赢的赵缨,凭藉的不只是运气,还有她过人的记忆力,能在一眨眼的微妙时间内,记下每张牌的位置做好牌,并掷出有利于己的骰子点数,绝对不会处于下风。
  若是有张牌位置不利,她死拗硬拗,也要拗个重新砌牌的机会,把牌砌手中,绝不处于挨打地位。
  这一把牌她有十足的信心,可是开牌的结果却叫人意外,她不相信是出自疏忽,一定是哪里出了错,或是她眼花记岔了牌,下一把肯定把错误更正过来。
  “输”这个字对她而言太陌生,她拒绝接受。
  就是这个男人犯了她的忌讳,尚未开局前便用手心吸走她的好手气,因此才会不小心地小输一局。
  “愿赌服输的道理你不懂吗?十赌九输,见好就收是我的原则。”古珩的意思是只赌那一赢。
  “我不平衡,有来有往才符合公平的定义,我要求再赌一局。”失银事小,面子为大。
  他失笑地用一指戳“他”脑门,“人小鬼大,将来肯定是败家子。”
  “你不要戳我,这会破财你懂不懂!”她气恼的拍开他的手。
  以命相来说,额饱财满,被他那一戳等于破了窍门会漏财,他根本就是来触她霉头。
  “你的禁忌还真多呀,说不定里衣还穿着大姑娘的抹胸。”不然怎会有一股女人体香。
  乍看之下,“他”还真像一名女子。
  若不是宋人大都文弱不重武,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样,“他”生得这模样,肯定遭受误解。
  咦?不对,“他”没有喉结,是尚未变声,还是因为其他因素?
  也许是……女人。
  这念头一侵入脑中,古珩突然想起阮双双的诫言,眼神隐透着锐色,越看越觉“他”是她。
  赵三……不就是赵三小姐吗?
  脸一红的赵缨眼波一转,“要不要赌一赌,看我里面穿的是什么?”
  他一愕,有种被人甩了一掌的感觉,好像又不太肯定“他”的性别,没有一个姑娘家敢在大庭广众下宽衣解带,即使是最大胆、豪放的妓女。
  不过他又有一点点失望,如此好容貌出自男子面容是可惜了。
  “三……三少,玩笑适可而止,输了就是输了,你已没筹码可与这位古公子赌。”瞧她真是不像话,连女子的贴身衣物都能赌。
  传了出去,赵家千金的闺誉全毁了,白茫适时出面阻止。
  “你不就是我的赌本吗?”她狡侩的一笑,用力一扯他的衣襟。
  “休想。”他当下予以拒绝。
  “白板,你伤了我的心咯。”她口上说得轻松,眼底却像是在喷火。
  他贴近她的耳朵低声提醒,“伤心总比失身好,三少。”
  “你……”死家伙,敢瞧不起她的实力。
  “强中自有强中手,你就认命吧。”他的话中有三分嘲笑。
  这句话是当时他败给她的那一刻,她免费奉送的箴言,现在他无条件归还。
  “白板,我要不让你欲哭无泪就不叫赵缨。”她拧着他的耳朵小声要胁。
  两人的愤张局势看在古珩眼中,倒像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小俩口,一时间竟觉得刺眼,心中煞是难受。
  顿时,理智一失的冷喝,“你赌不赌?”
  赵缨二话不说的转头,“赌。”
  “这次由你决定场子。”如“他”所言,有来有往才公平。
  “不是要赌我的里衣吗?”她没有半点羞怯的趴在抬面上,横过半个身子。
  过尽千帆的古珩倒有一些赧意,“我不参与无聊的赌局。”
  “可是我觉得很有趣,赌法很新鲜。”反正她里面裹了好几层绒布,不怕人瞧。
  “我宁可赌女人。”他本是自言自语的玩笑话,但听在赵缨耳中,却另有一番解释。
  “好,赌注就是女人。”她拼了。
  古珩错愕的落了下巴,是他听错了,还是“他”讲错了,“麻烦你再说一遍。”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还不学无术,不如送你一个善理财的老婆来管钱,老了有块墓地躺。”她揶揄地顺道讽刺一番。
  “赵三少可真豪气,不要乱拿别人的终身当赌注。”咬牙切齿的白茫,只差没将双手往她脖子一放。
  “吵死的老狗,走远些,我家的丫鬟与你无关吧?”哈!整到他了。
  “你出卖秋儿——”他的确无权置言。
  赵缨不雅的掏掏耳朵,并一脚往椅子上弓坐。“我高兴。”
  “你……”他气得不想和她讲话,刁钻的千金小姐。
  看得一头雾水的古珩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有钱可嫖到一大堆心甘情愿的妓女,何必去夺人所爱。
  突然间,好友邪肆的笑容浮在眼前,能让两人争执不下的丫鬟必是绝色,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赢个美娇娘给他暖被。
  “咳,三少的丫鬟长相如何?”先确定一下才不致吃亏。
  “只听赞声无嫌音,人人趋之若骛。”全汴京的人都知晓,八王爷府有四个出色得不下小姐的能干丫鬟。
  他八成是异乡客。
  “为何至今未婚配?”
  “眼高于顶。”她想。
  府内有四个专惹祸的麻烦千金,责任心重的丫鬟们光是处理她们的善后问题,就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心思去风花雪月。
  何况小姐未出阁,岂有丫鬟先嫁之理。赵缨从未设想过是她们拖累了丫鬟们的良缘。
  古珩满意的点头,“我有个朋友高龄二十八,正缺一个妻子,我就帮他博得美人儿。”
  “你有把握一定能赢我?”她不屑地撇着嘴。
  “我不是已赢过一回了。”不得了咯!年纪小忘性大。
  她气闷在胸,“这回你别想有赢的念头,我会打得你没裤子穿。”
  “是吗?我拭目以待。”挺可爱的小公子,口气真狂妄。
  “古老头,你的赌注呢?我可不要美女哦。”光她一个人下注没意思。
  “你要什么?”千王是不可能输的。
  “你。”
  “我?!”他怔愕的说不出话来。
  “我要你来我的赌技智囊团,钻研好赌术与我较量。”
  怪了,他应该松一口气,怎么有种失落感?“成,你怎么赌法?”“”骰子,比大小。“她最拿手的一招。
  因为她太有自信了,所以才敢把秋儿拿出来赌。
  希望这件事别传到秋儿耳中,不然她有得罪受了。
  “谁得点数大,就算赢?”
  “没错,谁先?”她一定要他输得心服口服。
  “瞧你跃跃欲试的神色像个孩子,就由你先掷吧,我稍后。”他似无所谓的耸动肩头。
  谁像个孩子,不会说话的蠢蛋,“你等着来府里当差,我会好好的照顾你。”
  她y侧侧的一笑,十足的j佞,可想而知是个怎样的照顾法。
  “请。”他不自觉的露出浅微的笑容,有一丝纵容。
  “好。”
  赵缨取来惯用的骰子要他检查一下,随即包在两手中央吹了口气,念念有词。
  哗啦啦地一掷——三个六,豹子。
  “怎样?”
  “很不错的手法,值得嘉奖。”他说话的口气类似哄的语调。
  她脸色微变,不想被他影响好心情,“换你了,掷个好点数,别让小辈笑话了。”
  因为他是“老头”,所以她自称“小辈”。
  “蒙你金口。”
  古珩倏地出手扫向三粒骰子,掌心大得足以容纳“多余”的必需品。瓷碗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空中转了数圈慢慢停了下来。
  骰子一个个正翻面成六个黑点,一点也不少。
  同样是豹子。
  “哗一一”
  难以置信的赵缨腿滑了一下,托腮的纤指差点戳到眼珠子,信心开始受到些许打击,先前的那一局不是巧合,他是有底子的人。
  得意忘形是她的致命伤,果真小觑了他。
  “同点数,三少看要怎么算呢?”古珩不在意地摆摆手,意思是随庄家的兴致。
  “古老头,你的运气挺好的。”她有些不是滋味的说。
  “叫声古大哥不为过吧!我还没老到足以当你的父执辈。”他不满意的一嗤。
  占她便宜,“是,古大哥,咱们再来一回,这次比谁的点数小,如何?”
  “还比?”他暗自叫苦,灌了铅的骰子只能是六,要变小是不可能的。
  “古大哥,就冲着一句‘大哥’的份上,给小弟一个翻身的机会,家里急等着米粮下锅。”她说得好不可怜。
  一旁的白茫杵着干着急,她非把秋儿输掉不成吗?
  “这……”此刻的古珩应该起身走人,但是心却动不了的想留下。
  “最后一把,输了小弟也服气。”可是……她好像没有小弟可输,除非王爷老爹背着娘亲在外面养小妾。
  她承认自己是狡猾了点,赌徒的话是信不得。
  古珩因“他”认真的神色而昏了头,“好。”
  “太上道了,等我赢了这把,请你喝酒去。”她笃定自己会赢。
  赵缨伸手要取骰子,他眼尖手快的覆住。
  “换个新骰吧,不顺手。”他顺势将骰子换回来。
  她不疑有他,“白板,开副新骰子。”
  嘟嘟囔囔的白茫不悦的照做,心里犯着嘀咕。
  “好了啦,大男人罗罗唆唆的,瞧古老……大哥多玉树临风,呃……风吹不倒的稳重。”她多少加了些诮味。
  “三少讽刺人的段数真高,生性不羁的浪子只会随波逐流,无法固如盘石。”稳重?是心慌才是。
  一急,一计上了心头。
  “废话少讲,开始吧!”赵缨说。
  他似笑非笑的点点头,胸有成竹的看“他”哈气的可爱神情。
  “三点小,你不可能掷出比我更小的点数。”顶多打平,一般大小。
  “不一定。”
  悄然的施了内力,古珩有技巧的一掷,原本一齐落下的骰子成一直线站立,顶上那粒是以角立于骰面。
  “没……没有点数?!”她惊呼。
  “人都走了,你还呆个什么劲?”
  曲终人会散,才一会工夫就走了大半场子的人,唯独白茫一个人傻傻的望着骰子,喃喃自语的说着,“输了,输了……”
  “秋儿不是一般的丫鬟,你想她会让自己输给陌生人吗?”向青华冷静地说。烦恼的该是输局的人。
  “消灾”、“解厄”、“息事”、“宁人”是八王爷府里最有本事的丫鬟,她们能被冠上这些头衔是因为确有过人之处,没有什么事难得倒。
  白茫c心得太早了,真正应该忧虑的,是那位大赢家。
  “青发,三小姐居然输了耶。”太不。思议了,赌后可不是平空得来的虚名。
  “是青华。”他指正的说道。
  “这人的赌技犹在三小姐之上,看来得多下点工夫研究赌术。”江山代有新人出,硬是了得。
  向青华失笑的一拍额头,“敢情你是为了他赌技佳而失神,而不是因为秋儿的缘故?”
  是他会错意了,正想好好开导一番呢!是他穷紧张。
  “我是不相信三小姐的赌品,但是秋儿可比她有品多了。”他不至于把赌约当真。
  “嗯,我了解。”他拿起先前输的那一局的牌九,忽地——“白板,你看。”
  “请叫我白茫好吗?”看什么,不都然是一样的牌……
  咦!“刻痕不对。”
  “他是老千。”向青华玩味的说道。
  “天呀,三小姐被他骗了。”哈!太有趣了,她终于栽了一回。
  不是惊讶,是幸灾乐祸。
  赌技智囊团的成员目前有四位,分别是洪中(红中)、白茫(白板),向青华(青发)和石统(四筒),四人刚好凑成一桌。
  除了向青华是八王爷亲自挑选入府,其他三人或多或少都吃过赵缨的苦头,败得阮囊羞涩,没钱回故里见父老,只好入八王爷府当食客练赌技。
  “八王爷”赌场每一副牌都有王府徽印在,但是有一点外人不知晓,就是在征印中有数字,以区分每一副牌的不同,以免有人心生不诡的作牌。
  由于数字非常小,即使是老江湖的郎中,也不一定会发觉,所以赌场开张至今,尚无弊事发生。
  唯一的一次是在今晚,败的是赵家三千金,岂不大快人心。
  “别笑了,我比较担心的是被三小姐缠上的倒楣鬼。”洪中应该追上人了。
  白茫笑得更大声,“他一定很后悔为什么要挑上个惹祸精来讹。”
  “你不该这么说三小姐才是,虽然她的确不安分。”向青华掩不住眼角笑波。
  “咱们来赌一盘,看谁比较惨。”三句不离赌是赌徒的本质。
  “有何不可?三百两纹银,我赌三小姐较不幸。”姑娘家总是吃亏了些。
  三百两?“成,我就赌古珩凄惨无比。”他的话像诅咒,远处某个男人猛打喷嚏。
  天上的圆月诡异得红了月晕,似乎是应和他们的话,很想参加这场大赌局,可惜它只能挂在半空中。
  夜色深沉,人声静默,只有瓦子内的红灯笼仍旧高燃烛火,然而来来往往的嫖客渐稀。
  无辜的星儿慢慢失去光华,破晓而来的曙光是如此明亮。j啼声唤醒八王爷府里的四季丫鬟,各自为政地做起分内事,没人察觉有什么不对之处。
  自此过了一日,乙春绿、丁夏彤和辛秋橙正在帮壬冬墨打理四小姐和亲的嫁妆时,有人提起这件事。
  “奇怪,府里怎么突然变得很安静?!”
  又是丝、又是调,珍珠玛瑙不能少,大辽的气候可是和南方大为不同,白天酷热夜里寒,不多准备些保暖衣服,怕赵络撑不过一季冬。
  四个各具特色的美丽丫鬟聚在一起不为别的,只是难舍姐妹情,找个藉口好把握最后一段时日。
  远赴大辽,前途未卜,契丹人剽悍、野蛮,能不能疼惜宋人女儿尚是问题,两国间若有个风吹草动,第一个遭殃的,便是赵络和一干和亲随从。
  虽然有冬儿在,但她毕竟是女流之辈,难以只手对抗辽国大军。
  “冬儿,这几坛酒你带着,味甜不醉人,夜里冷了就喝两口暖暖身子。”娇柔的春儿抱了几坛酒来送行。
  “嗯。”
  “冬儿,你和四小姐若不适应北方的生活,就捎个信来,我们会想办法接你们回府。”
  “谢谢你,夏儿,我没事的。”就怕不问人间俗事的小姐会被蛮人欺侮。
  秋儿塞了一只缝合的锦包给她,“冬儿,这是应急银票,有个万一可以派上用场。”
  “你……”她好笑又好气,四小姐的陪嫁物岂会少,“你们别往坏处想。”
  “凡事做好万全准备,以备不时之需,带着总是安心些。”她们也安心。
  “你们不用人服侍自个儿的主子?”她担心一个不注意,又有个小姐惹事了。
  爱撒娇的春儿靠在她的肩头一蹭,“大小姐老嚷着要去参加s鸥大会,这些日子得跟紧些。”
  “你喔,少喝点酒就没事。”尽管有“千杯不醉”的酒量,仍是得谨慎为上。
  “人家哪有喝很多,一点点而已。”她撒娇的噘噘小嘴。
  “酒容易误事,小心点。”冬儿面上一凛,傲然气质令人生畏。
  她呐呐的吐吐舌,“知道了。”
  一旁的夏儿却愁眉不展。
  “夏儿,不舒服吗?”秋儿揉揉她的眉心。
  “没什么。”她是烦在心头口难言。
  “不要为二小姐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她会想开的。”何必庸人自扰。
  “奇怪,府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好像少了什么。
  春儿不自觉的一句,让其他三人竖直耳朵,似乎真的比平常少了一些声音。
  一时之间大家又想不起为何安静得令人发毛,好像有事发生。
  “秋儿,三小姐还在吧?”
  冬儿一提醒,这才惊觉严重性。
  平常这时候,府里不时传来吆喝声,不然就是摸牌、搓牌的声音,很少能像这般寂静无声,感觉怪冷清的,少了生气。
  赌是赵缨唯一的嗜好,兴致一起,就拉着“赌技智囊”的赌士厮杀,叫闹声可谓惊天动人。
  有时也会命令下人和她玩玩小牌,一窝子人聚在角落喳喳呼呼,不管别人赚不嫌吵的就地开赌,一疯起来没完没了。
  如今这一天一点声音都未听闻,可见不知溜去哪找人赌个尽性。
  秋儿优雅的站起身,冷静的拂拂裙摆皱摺,“对不起,扫了你们的兴,我得先走了。”
  “你走吧,三小姐的事较重要。”可别让人家倾家荡产。
  “嗯。”
  秋儿走回赵缨的院落一瞧,不见主子踪影,即询问下人,有无见过她何时出门。
  在找了一下午之后,才知她已一天一夜没回来,心急之下连忙向八王爷禀报,希望出动府里的侍卫去寻人。
  谁知八王爷闻言哈大笑,令她一头雾水。
  “我知道小姐常惹你生气,但她总归是你骨r至亲的女儿。”好像小姐失踪是件乐事。
  “非也,非也,我是在高兴另一件事。”八王爷笑颜慈祥的瞅着她。
  秋儿觉得王爷的笑别有用意。
  “王爷为何叹气?”好端端地怎么长嘘短叹。
  “秋儿,王爷待你如何?”他顽性甚重的转起心眼,准备算计起丫环。
  她不解何来此话,但仍照实的道:“王爷待秋儿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从不曾重责过。”
  “你们入府都十年了,想当年……”他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陈年。
  “王爷,你离题了,我们正在谈三小姐的事。”秋儿及时拉话题。
  八王爷故作惊讶的一说:“我没说过她被人掳走了吗?我可怜的缨儿。”
  说是哭,倒比较像喜极而泣。
  其实他是在高兴,终于有人以“千术”打败三丫头的“赌术”。连赢她两把,真是大快人心,她以后不敢嚣张的自称“赌后”了吧。
  根据四筒……呃,石统的回报。缨儿正追着那人猛纠死缠,死皮赖脸的守在左右听人“办事”,实在是丢尽八王爷的脸。
  输了就输了嘛,来让他老人家嘲笑两句又何妨,当是难得的孝顺。
  “什么!小姐被人掳走了,是谁这么大胆敢惹八王爷府?”是小姐赢光了人家的家当?还是财多引人眼红?
  “听说是一位年轻人叫古珩的。”该刻面金牌送他:功在赵家。
  “古珩。”秋儿没听过这个名字,转身要去找人。
  八王爷并未阻拦,他知道她会无功而返。
  果不其然,几个时辰后,她疲惫地向八王爷请罪,以惩失责之罪。
  “不怪你,是缨儿自寻苦吃,就让她受点教训也好。”他故意说得很狠心。
  “王爷,是秋儿不好,没看好小姐。”不晓得小姐她会不会受虐待。
  八王爷佯装恍然的说:“啊,我记得古珩的好朋友不就是商场奇才白震天。”
  “白震天?”这个人的经商手腕她颇为欣赏,“王爷,我上白家讨人了。”
  “等……一下……性急的秋儿。”他才要说缠紧一点,此人可是她未来的相公。
  他真同情秋儿,莫名其妙就被主子给输掉。
  这事儿,有趣了。他捻胡轻笑,决定掺一脚搞定丫鬟们的姻缘。
  第四章
  虐待?
  到底是谁虐待谁。
  刚一纡解完情欲的古珩拢拢裤头,不意地抬头一望,当场眉头皱得如山高,他是招谁惹谁了,怎会有个摆脱不掉的煞星黏着不放。
  外面风寒露重,他竟担心起“他”的身子能不能撑得住,会不会受寒,真是见鬼了。
  “珩,你今儿个怎么走得那么早,才一回而已。”欲求不满的阮双双从背后拖住他,一手往他的胯下抚去。
  古珩冷淡地扯开她的手,“去找别人,我没空。”
  “你不是刚赢了一大笔银两,说好了要在我这儿待半个月的。”才待了两夜就想走,她可不依。
  “我对你的身体腻了。”他冷酷的说道。
  一开口,古珩懊恼地想咬掉舌头,瞧他说哪门子傻话,明明对她的胴体仍有莫大兴趣,偏偏未经大脑的话自断后路。
  他并未说谎,包她半个月的银两早已经交到老鸨中,剩下的十多天他是来不来?
  全是“他”惹的祸,害他心绪不宁地没了性趣,草草地了结一回,不像往日那般冲锋陷阵,功城掠地地猛要几回。
  “他”要跟到什么时候才肯放过他?
  阮双双惊愕地抓住他的手。“珩,你是在骗我的吧?我当作没听见这句话。”
  他也很想收回,可是……说出的话还是伤人。“妓女的工作是取悦恩客,你不再年轻了。”
  “我……”才二十一呀!
  她打小卖进青楼,十三岁被开苞挂起牌来接客,迎来送往,使人老得快,过了十七、八岁就有了一丝纹路,是妆掩饰得巧才未叫人发现。
  这些年纵欲过度,水嫩的肌肤不再光滑,她必须抹上一层又一层的香粉和胭脂才见得了客,卸妆后的苍白脸色叫她看了都怕,不敢直视铜镜中的自己。
  今日他竟无情的捅了她无形的一刀,痛得令人恨。
  “你还是妖艳如昔,去伺候其他恩客吧!”他算是弥补一时的失言脱口而出。
  阮双双媚态的凤眼泛着泪光。“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舍得放下?”
  “感情?”是r欲吧?古珩失笑地穿上衫衣。“我付了银两。”
  “你一定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说得那么不堪吗?我是真心喜欢你。”尤其是他无穷尽的精力。
  在她众多恩客中,只有他能满足她的欲望。
  他冷然地一睨。“我若没银子,你的床我躺得上去吗?”
  “这里是青楼,我身不由己。”她要人也要银子,何况他出手向来大方。
  “既然自知身在青楼就不该强求,我就算要定下来,也不可能纳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为妾。”他图的不过是一时宣泄。
  “我不求名分,只希望你能常来双坊看看我。”她有自知之明,而他也要不起她。
  一个浪子能让女人有何期望,一天到晚泡在妓院不思长进。嫁了等于守活寡,她才不那么傻呢!
  古珩正想她的话,门板传来踢门声,他晓得有人不耐烦了。
  “别走,再让我伺候你一回。”她不死心地强要挽留。
  “别惹我生气,双双。”这会倒对她有了腻意,不懂看人脸色。
  “珩,我舍不得你走嘛!”她妩媚地抚上他的胸口,眼神尽是欲望。
  古珩有一丝软化,想和她再温存一回,犹豫的时间稍微的长了一点,门乍然地被人一脚踹开。
  不用说,除了“他”再无旁人。
  “赵三,你烦不烦?”
  烦呀!她快烦死了。
  嗯嗯啊啊嗯个没完,是怕人家不知道在叫春呀?一声还大过一声,嗓子早晚叫哑了,看你拿什么来勾引男人的色心。
  蹲在门口的赵缨觉得自己改行当龟公也不错,可以帮他多吆喝些女人来服侍,伺候得他手软脚软,再也没力气下床,看他往哪里跑。
  她又没什么恶意,不就是想拜他为师嘛!传授几招立骰子的功夫。
  可是呢?他一见到她转身就走,冷血地当作没看见就往妓院里逛,以为她会打退堂鼓就此离去,那他就太低估她缠人的本事。
  所谓一缠天下无难事。凭她一流的死皮赖脸的技巧,他就算飞上天她也抓得下来,让他逃到无处可逃,非要收下她这个人见人爱、聪明伶俐的徒弟。
  “你呀你,怎么还不死,别害我输钱呀!”她愤然地用脚踢门板。
  赵缨抹黑一张脸用恶狠狠的眼神瞪视来往的嫖客,意思是看什么看,没看过有人在妓院赌博的吗?
  少见多怪。
  想想她一个王府千金多诚恳呀!低声下气地装笑脸儿,一点骄气都不敢生,活像委屈的小媳妇儿。
  输赢是一时,她总会有机会扳回一城,只要她脸皮够厚,缠得他不得不倾囊相授,偷师成功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灭师,赢得他落花流水,大气吭都吭不出去,被两粒骰子给堵住鼻孔。
  哼!天高皇帝远嘛!风大省扇子,她有得是时间跟他耗。
  “哈!还说不赢,死了吧!”房内嗯嗯啊啊一停,门外太过轻狂的赵缨一激动地脚一踹——握哦!惨透了,一定会长眼刺。
  她真的可以指天立地的咒誓,她绝非存心故意,而是无心之过腿太短嘛!力量较集中,而门板又不肯装厚点,“轻轻”一踹就开了,害她背黑锅。老鸨日进斗金省个什么银两嘛!不怕江洋大盗来题字留念吗?
  嗟!师父的咆哮声多亲切呀!赵三是谁……哦!想起来了,赵三不就是她嘛!加个小姐两字她会比较习惯啦。
  “师父,你这么快就玩完了,比昨儿早半个时辰,是不是不行了?我家有各种进补的珍贵药材,像四物可以补血,山药防皱纹,顺便叫厨房煮道麻油腰花……”
  “四物补血……麻油腰花……你当我是做月子的妇人吗?”还防皱?他没老到“不行”的地步。
  古珩一张脸气得都黑成一片,他的祖宗就算没积德也不该报应在他身上,他顶多使使老千拐些银两,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也轮不到他去做,为何老天爷眼不睁。
  他是在寻花问柳嫖名妓,不是在拈花惹草装风雅,不需要“书童”把关。
  “师父呀!反正一样是身子虚,多吃多补多嗯啊,未老先衰多可怜呀!好歹先把一身赌技传给我,免得日后失传多浪费。”振振有辞的赵缨认为自己说得十分有理。
  “你……”什么叫多嗯啊,“他”还……“你在妓院里赌……”
  他简直被“他”打败,几乎无所不赌,连守在门口都能招来赌伴聚赌,他能不写个“服”字吗?
  “闲来无事玩两把,免得像师父一样虚度青春,老了以后不成器,儿女不孝,沦落街头行乞……”
  越听越不像话!古珩往“他”脑门一叩。“你有完没完,我不穷途潦倒似乎不太如你意。”
  “疼呀!师父,打在徒儿身你心不痛吗?所谓师徒连心兼连骨,椎心刺骨可不好受。”她边说边摇头。
  “别叫我师父,我收不起你这样的徒弟。”头好疼,他发誓三个月不碰赌总成吧,“没关系,我委屈一点付你学费,请笑纳。”她把刚赢来的银两奉上。
  没赌具有什么关系,她干脆就地取材,在庭院的松地上用酒将两只蟋蟀灌醉,口儿一吆喝,就有三三两两的小厮和保镖围过来。
  赌的可不是互咬哦,而是新潮的玩法,用削尖的筷子沾着白酒,一滴一滴地喂着蟋蟀,先醉倒的为赢。
  因为蟋蟀才小指大小,所以赌的人都屏着气不敢作声,怕喂错了对方的蟋蟀而输了银子,一群人全神专注地半趴在地面蔚为奇观。
  她没使诈,纯粹是运气,挑只“酒量”不好的蟋蟀,维持赌后一贯的水准没漏气。
  “赵三,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着我?”他只差没跪在地上求“他”。
  “可以。”她爽快的回答。
  “真的?”古珩反而不确定,眼露诧异和不安。
  他的存疑是正确的,赵缨的确“心怀不轨”,她狡黠的一笑,像极了无害的小白兔,背后肯定藏了一把锋利的薄刃。
  她的两手弓在胸前像只讨宠的小狗,眼睛发出闪闪的亮光。
  “只要师父住进我家,当我赌技智囊团的西席就好。”瞧她多尊重,不以“食客”称之。
  “请问师父和西席有哪点不同?”他不耐烦地环胸抱臂。
  她一副“你程度这么低”的表情睨他,“字不同呀,师父。”
  “我……我会被你疯掉。”他真想仰天大啸,这头肥羊根本来自山峻野岭,听不懂人话。
  赵缨突然绕过他,往双坊内的阮双双一阵评头论足。
  “原来师父这么不挑呀,连发育过盛的奶娘都要,下回到我家来,我们姐……弟的四个奶娘都很壮硕,包管你不喊啊改唤娘。”
  啧!一对毫r大是大却有点垂,府里小草儿他娘养的那头大黄牛和她有得拼。她不怕重心不稳,跌个四脚朝天吗?这种皮r钱真难赚。
  听说还是咱们京里的名妓,可是她家随便挑一个丫鬟,都比她漂亮十倍,男人的眼睛都长到哪去,叫人想不通。
  “赵三,要嫖妓等你长出喉结再说。”他无法想像“他”和人厮混的模样。
  候地,一阵不快的情绪涌上古珩的心头,他厘不清自己是怎样的想法,但就是不太愿意“他”瞧见他和妓女交欢的情景。
  她要长出喉结才有鬼,赵缨暗自吐舌,“师父,你别拉我嘛,再让我研究一下。”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好歹她是个姑娘家。
  “等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再瞧个彻底,年纪轻轻就这么贪花好色。”他一脚踢翻摆在门口的小钵,登时两只醉死的蟋蟀当场成了r饼。
  “我是跟你的呀,师父。”她大言不惭的说道。
  古珩直步的离开双坊,心想自己造了什么孽,以致招来如此横祸。
  他是个孤儿,向来四海为家任意遨游游,奉行着今朝有妓今朝嫖,知交好友没几个,就一个白震天算是换帖兄弟,因此,他取巧的为其赢了个老婆。
  他的师父人称天机老人,可是除了几套濒临失传的武学之外,没半点无机,只随便传授了几招让他饿不死的小把戏就直嚷着出师了,毫不留情的一脚将他踢出师门,一点师徒情分都没有。
  十五、六岁开始涉及青搂花坊,一尝上滋味,就戒不了,一日不嫖妓就浑身不舒服,好像未调料的三餐,食不知味。
  一“妓”在身快活似神仙,现在都二十有二了,仍然乐此不疲,以嫖妓为人生目的。
  不过现在,他却被这个烦人的小家伙扰得性致大减,要是“他”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他迟早会欲求不满,精涨而亡,死得不名不誉。
  不能再处于挨打局势,他必须逃。
  “师傅,你想到哪里呀?”赵缨眼明手快的揪着他衣角不放。
  想走?门儿都没有,窗也封上,叫他c翅难飞。
  “我要去……大解。”他急中生智的说道。
  她笑得很好,“师父,我去帮你递草纸。”
  “不用,我的手还没断。”他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脸皮皱得足以夹死蚊子。
  “子曰:有事弟子服其劳,我不嫌麻烦的。”毛坑最好够大,跌他一身屎。
  “我说不用,你听不懂是不是!我会蹲很久很久,直到你长胡子为止。”他冷言一瞪。
  赵缨撕地扯下他的衣角往鼻下一遮,“师父,我的布胡须好看吗?我还可以换个胡子形样讨好你。”
  她作势要再撕下他黑色布衣,古珩气恼的以大掌攫制住她的细腕。
  “你够了没!非要我衣不蔽体才开心吗?”他受够了,不能再纵容下去。
  “收我为徒不就百忧皆消了,你就别再固执了,师父。”早死晚死不都得死,别扭个什么劲。
  古珩没好气地推推她脑门,“是你比较顽固吧?”
  “彼此彼此,咱们既然同属石性,不如做对好师徒,赌遍三山五岳吧。”她谄媚的哈着腰。
  “我不收徒。”收了“他”,他的千术还行得通吗?
  “第一次嘛,我了解,互相迁就天下无难事,一赌万古休。”唷,师父害羞了。
  “你……”他简直无言以对,“你,赵三,不许再跟着我。”
  说完,他提腿便在大街上快步奔跑,头也不回的拼命窜动,似有鬼在后面追着,虽然没比逃难还辛苦,不过也相去不远了。
  惹到赵家的麻烦精,鬼上身还好请些。
  “哇,师父的腿好长,背影是多么英勇神武。”
  赵缨慢慢的踱着,笑嘻嘻地瞧见大树下有人在掷骰子,一时手痒的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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