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只撇撇唇,没有回答。
他的静默让她也安静下来,她默默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渴望有一杯咖啡可以醒醒脑,不过想来黑烙是不会体贴地问她习不习惯这些食物的。
她有些体会黑烙何以得到“难以亲近”这四字的评价,从热闹的气氛到空气的凝结,都是他一个人的变化。
听说他是褚黑蝎最后的希望,也是黑蝎盟未来唯一的接班人,所以她父亲誓在击垮黑蝎盟,就必得从黑烙下手。
如果黑烙也爱上女人,不知道褚黑蝎会做何感想?这正是她父亲等着要看的重头好戏。
黑烙会爱上她吗?她不知道,毕竟她对他了解太少,更何况他足足大了她七岁,在他面前,她就像个黄毛丫头,哪一点值得他动心了?
可是只要一想起她那重病堪怜的母亲,她就无法不全力以赴,无论黑烙再怎么冰,她都要劈开这座冰山!
第三章
左织心在黑蝎盟已经住了一个礼拜,铁冥帮被不明人士灭帮之事也在黑白两道传得沸沸扬扬,褚黑蝎派出调查此事的人手多得教人咋舌,然而左尚贤的下落却还是毫无音讯。黑烙是追查凶嫌的召集人,在褚黑蝎的示意下,他必须时常与左织心保持联系,除了再追问左织心当日发生的情况之外,也好让左织心一想起什么线索可以即刻告诉他,不会耽误了营救的时间。
然而截至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人知道左尚贤的下落,而左织心也没再想起任何有关当日血案的线索。
黑烙穿过长廊准备到会议室主持黑蝎盟的例行会议,一名仆妇适巧从左织心的房中出来,她手中端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放着早餐,不过完好无缺,一口也没动。
“烙少爷。”仆妇弯身恭敬地向他请安。
他的视线落在餐盘上。“怎么回事?”
“左小姐没胃口,要我端回去。”仆妇更加恭敬地回答。
他停顿了一秒,然后把手伸向仆妇。“把托盘给我。”“是——是的。”她有点结舌,吃惊地将托盘交到黑烙手中,难道他们的烙四少爷要亲自将早餐端进去给左小姐吗?这简直是天要下红雨了。
黑烙不理会仆妇惊诧的表情,他潦草地叩了叩左织心房间的门板两下,没等她回答便推门而入。
房内,织心正凭窗而立,她忧郁地看着窗外,视线迷地落在远方。
“听说你没胃口吃早餐。”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她的背景挺秀美好,纤纤楚腰,长腿高挑,身上的白衬衫与深蓝牛仔裤令她极有青春气息。
她很快地回过头来,掩掉眼中那抹落寞神采。
“刚好不饿。”她挤出一丝笑容走近他。
今天她不想吃早餐,不是没胃口,而是吃腻了,那些清粥小菜真快让她吃得抓狂了,她好想念她的曼特宁!
“这种‘刚好’最好不要时常发生,否则等你父亲回来的时候,你已经骨瘦如柴了。”他将稀饭端到她面前。“吃一点。”
她举箸,不一会儿又毫无胃口地放下,忽然之间,她抬起头看着他。“告诉我,烙哥,我爸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而你们不敢告诉我真相!”
“你在胡思乱想。”他淡淡地道。“没有人有左帮主的消息,谁也不能断言他有没有事。”
“可是已经一个礼拜了,却什么都查不到。”她有点哽咽。“那些人没有人性,我真怕爸爸已经遭到毒手!”
“为什么你老往坏的地方想?”他不由得斥责。
“我不得不这么联想!”她激动地道。“你是无法体会我的心情的!如果你有亲人,你就会明白这种感觉!”
倏地,她住口了,因为黑烙的脸色y暗了起来。
是的,他是没有亲人,所以任何人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冷静自持,即使今天被绑走的是褚黑蝎,想必他也不会有左织心十分之一的激动。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她低声道歉,他那骤然变色的脸孔让她知道她一定刺伤他了。
“你没有说错,我确实不会明白你的感觉。”半晌后说出这句话,他突然觉得好轻松,他从来没有在人前承认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大家都以为他对褚黑蝎起码是有感情的。她看着他,直率地问:“你不生我的气吗?”
他淡淡一笑。“生气?为什么?因为你的直接和坦率吗?”
其实他并不喜欢女人对他拐弯抹角,或许千夏子就是太迂回了,总要来推敲他的心,所以始终无法令他真正喜欢。“你不生气就好。”她松懈下来,也露出了笑容。“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真怕连你这个大哥般的朋友也失去。”
“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如果自此之后没有了铁冥帮,他不介意让她在这里住一辈子。
“可是,这里再好,我还是想念自己的家。”她直言不讳。
他点点头。“我答应你,会把你的家还给你。”
她与他的眼光相接触,一时间,两人有都心跳紊乱之感,她要自己别真的对他动心,他只是她达成任务的工具罢了。
而他,则是开始不明白起自己的心来了。
黑蝎盟这几次开会的议题都是深入了解究竟是谁要铁冥帮灭亡,褚黑蝎很重视追查的进度,每一次会后,他都要听黑烙的口头报告。
“烙哥,你不觉得老帮主对这位左小姐似乎很特别吗?”乔天隆很不解,相当不解。
除了中年仆妇之外,黑蝎盟一向是女性动物绝迹的禁地,可是现在却堂而皇之地住进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这位小姐还是得到对女人深恶痛绝的褚黑蝎同意而住进来的,实在令他们大伙儿感到匪夷所思。
“没什么奇怪,织心是左帮主的千金,义父帮她正常的。”黑烙一边看各堂口汇整进来的资料,一边回答乔天隆的问题。
“织心?”天隆挑了挑眉。“除了千夏子小姐,我可没听你直呼哪个女人的名字过。”
“凡事都有第一次。”黑烙答得冷淡,同时他也有丝讶然自己刚才会将左织心的名字脱口而出。
“说得好!”天隆戏谑地盯着黑烙看。“烙哥,该不会咱们黑蝎盟又有人要走进情关了吧?”
“你在胡说什么?”黑烙不悦地瞪了天隆一眼。
他会走进情关?笑话!他还没那种疯子勇气。
天隆很皮地耸耸肩,笑道:“何必对号入座,我又没说是你。”
“这么有空耍嘴皮子,是不是嫌你的工作太少了,我可以把北区场子都交给你。”黑烙y沉地说。
天隆虽然说了他不中听的话,不过也间接提醒了他,他是不是对左织心太过关切了?
追查铁冥帮的事是他义父授意的,但他也没必要对她展现过多关心,喏,就像刚才,他就不该去关心她有没有胃口,那关他什么事呀?
恼怒起自己的行为之后,黑烙开始将怒气迁移到别人身上。
“为什么茶一点都不热,换过!”他没好气地吩咐站在一旁的男秘书。
“是!是!”秘书吓得魂不附体,立即端起茶去换。
天隆饶富兴味地看着黑烙异样的举止,心想,这下真的有好戏可看了,看来这位左织心小姐,真会在黑蝎盟织起一张情网哩!
她会网住谁咧?当然是某个又要爱又怕受伤害的人啦!
自从被天隆调侃了之后,黑烙就要自己刻意疏远左织心;有事,他改叫方硕去与左织心联络,也刻意不再从她的房门口经过了。
这种别扭的日子过了几天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期盼能在盟里不经意地与她巧遇,想看看她嫣然姣好的身影……
妈的!黑烙,你这是什么心态?简直见鬼嘛!
他怒骂着自己,突然间,叩门声响起,褚黑蝎由两名贴身保镖伴看走了进来。
“义父。”黑烙立即从真皮高背椅中站起来。“有事找我?”
褚黑蝎虽然不大管盟里的事了,不过他仍保有帮主的办公室,且就在黑烙办公室的隔壁。
褚黑蝎凝重地点点头。“我接到了消息,铁冥帮的事,极有可能是菲律宾的帮派所为。”
“菲律宾?”黑烙急起眉。“菲国的最大华裔帮派是高云帮,可是,他们与亚洲各帮派向来友好,可能是他们吗?”
褚黑蝎冷哼一声道:“民风日下,人心不古,事实如何,现在很难下断论,友好,不代表没有嫌疑。”
黑烙看着褚黑蝎,觉得他话中有话。“您的意思是——”
“我要你亲自去一趟菲律宾。”褚黑蝎直接给黑烙下了道命令。
黑烙挑挑眉。“一个人?”
“对,一个人。”褚黑蝎内敛地道。“不要打草惊蛇,我不希望走漏风声,依你的身手,独自一个人出马,我很放心。”
“是的,义父,我会马上着手安排。”他身怀绝技,褚黑蝎清楚,他自小便是褚黑蝎调教出来的。
“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向我回报。”褚黑蝎再次叮咛,他非将残害左尚贤的凶嫌速速揪出来不可。
“知道了,义父。”黑烙领命,现在他在黑蝎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对褚黑蝎,他仍是恭敬尊崇无比。
“对了,织心最近怎么样?”谈完正事,褚黑蝎忽地问。
黑烙面上乍现一丝不自然,他刻意冷淡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褚黑蝎有点悦。“来者是客,难道你都对织心不闻不问吗?你们年龄较近,我本期望你能开导开导她的。”
“盟里事务太多,我没时间。”黑烙僵硬地回答,他不能去“开导开导”她,他义父不会明白的!
“有方硕和天隆协助你,难道你连一点点时间都没有?”褚黑蝎不满地道。“简直搪塞。”
黑烙两道利眉渐渐聚拢,不过他还是依顺地道:“我知道怎么做了,义父。”
“嗯。”褚黑蝎总算满意了。
保镳伴着褚黑蝎离开后,黑烙烦躁地点起一根烟,真是祸从天降,他的世界无端端地闯进一个左织心来,平添这些麻烦……
慢着!
闯进——
他的眉心又蹙了起来,这是什么怪词?她闯进他的世界里了吗?见鬼!才没有哩,他的世界是不容任何女人闯进的,矢岛千夏子用了八年的时间尚且无法进入他的心,认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左织心,又怎么可能进入他的心呢?
别闹了,他刚刚真是一时昏头才会想起那个词,他一定是太饿了,都下午三点了还没吃午饭,他最好去填饱肚子,以免胡思乱想。
黑烙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一阵风似的冲出去,却和未敲门就闯入的人儿撞了个满怀!
“啊!”织心往后退了一大步,她没想到这么巧,居然也刚好要出去,早知道她就礼貌先敲门了。
黑烙伸手将她抓稳,不悦地瞪着她冒失的行为。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他语气不善地问她。
“你——你的办公室。”她理亏地回答。
“那么,麻烦你,以后要进来这里之前先敲门,可以吗?”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或许他本来不会对她那么凶的,可是经他义父一吩咐,他反倒对她不想留情面。
“抱歉,我太急了,所以疏忽了礼貌。”她站稳,坦城地表达了她的歉意。
“急?急什么?”他冷哼一声。“急着进来跟我撞满怀吗?”
她瞪大了眼睛,断然道:“才不是。”
“我当然知道不是。”他皱皱眉头,心底有股不满在徒升,不是就不是,她否认得那么快干么?难道撞他怀里很丢脸吗?
“我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她观察着他的脸色,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谁惹他了吗?抑或,火男就是这样?
“什么事?”他佯装不耐烦地问,不想将眼光投注在她那清丽的容颜。
“烙哥,我知道你要去菲律宾,我想请你带我一起去。”她直接道明来意。
“你怎么知道?”他挑了挑眉毛,又是哪个好事之徒将风声走漏给她的?难道她跟他义父旁边的保镖也很友好?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心里突然觉得不舒坦了起来。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答不答应带我去?”这个消息是她父亲故意放出来的,她当然知道喽,她父亲早已预期褚黑蝎单独派黑烙到菲律宾去,让她与黑烙在异乡独处,这正是计划的一部分。算算时间,黑蝎盟也该采取行动了。
“我不能带你去。”褚黑蝎交代他单独前往,没叫他多带个累赘的女人。
她的俏容忽尔忧愁了起来,她趋前一步,清亮的眸光瞅着他,哀求道:“拜托你,我知道你是去追查我爸爸的下落,我想跟你一起去!我也想快点知道他老人家的下落!”
“你无须跟我一道去,有任何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不管她的理由是什么,他都不会答应,因为这次的行动有着一定的危险性,他不想她去冒险。
“真的不行?”她眸中渐渐累积了失望,在失望之际,又绽放了坚毅的光彩,很特别的眸光。
“不行。”他看到她的失望,但他最好视而不见,如果答应她,一定会是他最失策的决定。
“好吧,当我没来求过你。”她翩然转身离去,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有几分钟的愕然。
这么潇洒?他还以为她会再多求他几次,讲更多的理由来说服他,或者用她的美人计来让他就范。
看来他错了,原来左织心不是个会拖拖拉拉、喋喋不休的女人,她很干脆,没有一哭二闹那码子事。
而,会让他如此错愕的其实是,从没有一个女人这样对他黑烙过,从没有,她,太造次了。
他皱起眉,难道,她真是撒旦派来捣乱他的心的?
二十五年来,他平静无波的心,第一次掀起了淡淡湖水,激起了水花纹路。
乔天隆从黑蝎盟护驾他的主子黑烙到机场,黑烙没什么行李,只带了一只简单的背囊,他无法带枪入关,不过无妨,菲律宾那里自然有他们黑蝎盟的人接应他。
“烙哥,你到菲律宾去干什么,真这么神秘不肯告诉我?”天隆不死心地再次追问,黑烙愈是不肯透露,他就愈想知道。
“不肯。”黑烙第n次回答天隆,这小子很无聊,像个女人似的,什么事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吧,不肯就算了。”天隆纵纵肩。“烙哥,到楼上喝杯咖啡如何?”
黑烙点点头,与天隆坐了手扶梯到机场二楼的咖啡厅。
一进咖啡厅,黑烙就看见千夏子已经坐在里头,她一个人占据了一张桌子,面前有一杯饮品,见黑烙来到,她连忙站起来,对他迎过去。
“又是你通知千夏子的?”黑烙瞪了天隆一眼,他已经很想掐死这个多事的部属了。
“千夏子小姐是你的女人,没理由不来送你吧?”天隆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不觉得自己很j婆。
黑烙没好气地道:“如果我今天是出殡,她就没理由不来送我,出国就不必了,你以为我要去一年半载吗?”
“我是好意嘛,千夏子小姐平时那么寂寞,又对你一往情深,连要出国也不让她知道,她太可怜了。”天隆无辜地说。
黑烙拧起眉宇。“你——”
千夏子已经走进他们身边了,黑烙蓦地住了口,他再怎么对天隆不满,还是给千夏子留了几分情面,毕竟她没有过失。
“阿烙,我好高兴你叫天隆通知我来送你。”千夏子满心喜悦地说,以前黑烙出国总不让她知晓,现在他终于肯让她来送他了。
黑烙又扫瞪了天隆一眼,天隆很皮地耸耸肩,扬扬眉梢,一副不负责的痞样。
“你喝不惯机上的饮料,我带了我亲手的煮的甘草茶,你可以在机上喝。”千夏子体贴地将一只保温壶交给黑烙。“你真是太细心了,千夏子小姐!”天隆故意夸张地赞美。
千夏子甜甜地道:“你过奖了,天隆,这是应该的。”黑烙却对她这项举动不以为然,带茶壶,她以为他是小学生郊游吗?幼稚!
“我进去了。”黑烙拿出护照,他可不想留在这里看他们两个演双簧。
“时间还没到呀,烙哥,这么早进去干么?”天隆嚷。
“阿烙……”千夏子痴痴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入关了,她在心底叹息一声,连个道别吻也没有,她还期盼他会对她说什么体己话哩。
黑烙没理会他们,径自入关了。
走过空旷的长廊,他进入登机门前的候机室,搭这班直飞菲律宾的乘客不多,约莫不到三十人。
他选了个偏角的位置坐下,蓦地,前方座椅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他只看到那名短发女郎的四分之一面颊,不过他已经可以确定那是谁了。
他站了起来,一阵愤怒同时涌上脑门。
“左织心!”他不悦地喊她的名字,站在她座椅面前,他就像个揪到犯错的小学生的训导主任。
她缓缓抬起头来,清纯面孔上的明眸对着他,唇角缓慢地泛起一记笑容,她咧嘴招呼道:“嗨!”
他瞪着她。
嗨——她居然还跟他说“嗨”?去她的见鬼的嗨!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满地质问,昨天他已经说过了,他不会带她去菲律宾,原来她很干脆的原因是她早已计划着私自跑来。
“搭飞机。”她没跟他耍太极拳,很直接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说过不带你去。”他提醒她这一点。
“我知道。”她笑了笑。“所以我现在自己来了,没要你带我。”
“狡辩!”他哼地一声。“我义父知道你来吗?”
她微笑。“他待会儿可能会知道,我留了封信给他老人家,我说我跟你一起来,他会放心的。”
他的眉毛皱了起来。“我不喜欢你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
“我也不喜欢。”她严肃地看着他。“可是情势所,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因为我不想错过任何可以找到我爸爸的线索。”
突然之间,他们的目光遇在一块儿,似乎有些什么在他们之间交流着。
如果她跟他继续狡辩、继续顶嘴反驳,他也会继续极力的反对、阻止她跟着他到菲律宾,可是她这么诚实、这么——这么动人地承认她自己的无力感,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去指责她了。
他抬起下巴,高傲的将眼光调了个方向,粗声问:“你确定到了菲律宾,你不会替我惹麻烦?”
“不会!保证不会。”她连忙道。
他撇撇唇,静默了一分钟,然后没什么表情地道:“该登机了。”他没再看她一眼,径自走向登机门。
她知道他已经默许了她的行为,她开心地拿起脚边的行囊跟上他阔大的步伐,一起进入了登机门!
第四章
不到傍晚,黑烙与左织心搭乘的班机已降落在菲律宾的首都——马尼拉。
马尼拉国际机场不怎么有规模,且人潮汹涌,秩序颇乱,入了境的左织心当下就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来度假的。”黑烙看出她的心思,很揶揄地提醒她。
“我知道。”她撇撇唇,她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来度假的,可是这跟她之前出国的经验差多了,过去的寒暑假,她不是到法国,就是到英国游玩,从来没到过这么紊乱的地方,所以她才会忍不住皱起眉头。
“走吧。”黑烙招了部计程车,与左织心坐了进去,他对司机吩咐道:“杜威大道。”
其实他并没有通知黑蝎盟在菲律宾的分部来接他,天隆不知道他此行首要便是保密,以为黑蝎盟分部必定大张旗帜来接他这位准帮主。
“我们现在去哪里?”织心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问黑烙,路上那些巨大的椰子树还真是有热带风味哩。
“旅馆。”黑烙回答得简单,对于景色他是没什么心思,现在他的脑里正专心地思考如何搜寻左尚贤的下落。
车身往市区的方向行驶,杜威大道是马尼拉最繁华的地带,面对着宽阔的马尼拉湾,景色气派优美,人行道内侧有栉比鳞次的建筑物,游客最爱的华美旅馆也都在此地。
黑烙在海景旅馆前喊停,付了车资,与左织心提起各自的简单行李下车。
“这里很热?”左织心苦笑了下,她不知道气候与台湾相差那么多,还带了秋衫来。
菲律宾与台湾虽然仅隔着巴士海峡,可是这里和台湾的气候却不一样,菲律宾是没有冬天的,气候旱热,全年都是夏季,不过空气倒是很爽朗,不会令人感到闷湿,大概是有马尼拉湾的海风调剂之故吧。
黑烙没理会她,径自走进旅馆,织心连忙跟上去,这人也实在够酷,连基本体贴女士的心都没有。
“双人房一间。”黑烙用英语对柜台接待人员吩咐。
织心不解地看着他,再次确定地问:“一间?”难道他要跟她睡在同一间房?不会吧?
“有问题吗?”接待人员已经着手办理入宿手续了,他淡淡地对她道,“同行的两人分住两个房间太招摇,我不希望引人注目打草惊蛇。”
“可是——”
毕竟男女有别,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跟男人同房过,虽然她的任务是要让黑烙爱上她没错啦,可是并没有包括她要和他同睡一房吧,这太奇怪了。
“你说过你不会替我惹麻烦。”他截断了她的可是。
讲到这个,她就只好认栽了,谁教她硬要当他的“狗p虫”呢?
织心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好吧,一间就一间,没什么大不了的。”
“先生,这是您房间的钥匙,三一一号房,祝您玩得愉快。”接待人员微笑地说。
听到这里,织心翻了个白眼,差点儿没晕倒。
什么叫“祝您玩得愉快?”好暧昧的感觉,好像她是什么伴游女郎似的。
到了房间,那一张摆在房间中央的明显双人床更是教织心心慌意乱,很多旅馆饭店的双人房都是有两张床的,偏偏这间就没有,怎么办?晚上总不会真的要她跟黑烙同睡一张床吧?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他点起了一根烟,说得冷淡。
多年来,他已经习惯只碰千夏子一个人,所以就算是有l女睡在他旁边,他也不会有兴趣。
但,这并不是他的身体对千夏子有多忠实,而是他对女人根本就没感觉,反正女人的身体构造都一样,只要能泄欲就好,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换女人?即使夜夜拥着不同的女人,做得还不是同一码事,一千个女人和一个女人,一点分别也没有。
“我知道。”说完,她转身从冰箱里倒了杯冰开水喝。听黑烙的语气,好像她很没有魅力似的,她会不会无法吸引他?如果如他所说的,他根本不会对她“怎么样”,她又该如何掳获他的心呢?
你在这里休息,我出去一下。“他知道附近有几个黑枪交易所,来到龙蛇混杂的菲律宾,不买把防身的枪枝不行。看着黑烙出门,她知道追问也没用,像他这种男人是懒得跟女人交代行踪的,黑烙不在也好,她可以放心地洗个热水澡,不必担心尴尬问题。
于是她愉快地开始沐浴,暂时忘却现实必须达成任务的压力。
“太舒服了!”当她从满水香气的浴缸中爬出来时,她忍不住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她向来有泡澡的习惯,可是自从到了黑蝎盟之后,她就丧失了这项乐趣,现在“重温旧梦”,怎不教她欢喜?
可是令她欲哭无泪的事紧接着发生了,浴室里居然没有半条大毛巾,只有一条小小的擦脸毛巾,显然是哪个糊涂服务生忘了摆上新浴巾了。
“好吧,只好将就用这个了。”她拿起毛巾,很勉强地遮蔽了峰体的重要部位,幸而黑烙出去了,她得快将身体擦干,把衣服穿上才好。
浴门一开,她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黑烙好端端地坐在床沿抽烟,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的。
“你——你——”她结结巴巴地看着他,恨不得地上有d可钻,太丢脸了,她居然会包成这样跑出来!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的,他皱了眉心。
她这是在干什么?挑逗他吗?小小的毛巾根本遮不了她丰美圆润的茹房,她那小小的花蕾若隐若现,酥胸半露,货真价实的r沟令人血脉喷张,修长白皙的腿更是诱人。
见鬼!他发现自己的男性部位居然莫名其妙地胀大了起来,他的视线停在她胸上淡淡的粉色r蕾,虽然只看见了一点点,但已足够让人怦然心跳不已。
她真的才十八岁吗?她身上发育成熟得像个可以与他孕育下一代的女人……
真该死!他在想什么?他是疯了吗?什么孕育下一代,真是天杀的想法!
“麻烦你把衣服穿好。”他粗声对她说,很快掉转眼光不再看她,可是他的眉头蹙得更紧。
她很快地转身奔进浴室里,锁上浴门,靠在门板上,心跳声清楚得恍如擂鼓。
真是糟糕!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让他看见她这副模样,他该不会以为她是蓄意的吧?
天地良心,虽然她的任务是勾走黑烙的心没错,可是她刚才真的不是存心要让他看见她这样子的,怎么办才好?他一定误会了。
很快地将身体擦干,她穿上刚刚洗澡前脱下来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走出浴室。
见她出来,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盯着乏味的电视节目。
“咳!”她重咳一声,现在她才认同他真的很没有君子风度,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会令她很尴尬吗?
“我不是故意的。”他不理她,她只好自己开口了。“里头没有浴巾,我心想你不在,所以才——”
他站了起来,没看她半眼,表情冷傲地从她旁边走过。黑烙走进浴室,不一会儿就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他不是不理她,而是现在他不能理她,拜她所赐,他的男性特征已经很“突出”了,他必须用冷水浇熄欲望,他要如常的控制自己的生理需求,即使左织心的吸引力再大,他也要视而不见,绝不能动心!
菲律宾比左织心想象中大得多,这几天她和黑烙四处走访,但一点线索都没有。
然而,没有线索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爸爸根本不在菲律宾,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呢?有时候她看见黑烙如此卖命地寻找可能的线索,她便会对他感到内疚不已。
“还不快吃,在想什么?”他催促她,这些天都没有消息,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就要打道回府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忽而问他,因为她知道他们无论在这里待多久都没用,他们查不出什么的。
虽然他们同房了几天,可是一直没发生什么事,黑烙很守诺言,他说过他不会对她怎么样,就真的没有怎么样。晚上他将床让给她睡,他自己则睡在沙发上,一整夜,连动一动、翻个身都没有,堪称神奇。
“后天。”他简单地回答她。
“这几天他先后潜入菲律宾的首要帮派高云帮及天月帮查探,但都没什么结果,他可以断定,这两大帮派都和灭铁冥帮之事无关。
既是如此,在菲国他已想不出有什么帮派拥有足以灭掉铁冥帮的能力,莫非他义父得到的这个讯息是错误的。
“走吧。”黑烙付帐,他们走过餐馆。
室外依旧气息炎热,他们坐上黑烙租的吉普车,这种车子在菲律宾最为普遍,因此丝毫不会引人注意。
时间已近日落时分,车行在杜威大道上,海风袭来,左织心看着举世闻名的马尼拉落日,石栏椰影衬着风帆,她突然觉得心好辽阔,为什么她要无端卷入这场名利风波,都怪她有个贪念无穷的父亲。
在这一刻,她多想对黑烙全盘托出,可是她不能,一想到她母亲,她就必须咬着牙继续欺骗黑烙不可。
“我知道雷风帮近日正欲扩大声势,也有可能是雷风帮结合亚洲别处帮派所为,我明天会到雷风帮一探。”
黑烙径自说着他的计划,然而她心底的愧疚却更深了,他为铁冥帮出生入死,如果他发现自己被利用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她打了个冷颤,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怎么了?”他没有忽略她打的冷颤,现在的气候一点都不冷,外头热得可以蒸熟一颗蛋。
“没什么。”她赶忙摇摇头,被他发现就糟了。
“又想起你爹的安危了?”他知道她挂心她爸爸的生命安全,所以他才会那么卖力地找,无奈的是,左帮主一直没有消息,这情势是他所无法控制的。
“嗯。”他的话正好替她掩饰了心情。
“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入夜了,马尼拉的治安并不怎么好,黑烙打算将车先开回旅馆,让左织心先回去休息,他还想到华人颇多的黎萨路去看看。
蓦地,他觉得不对劲,有一部吉普车一直跟在他们车后,原先他以为只是碰巧同路,可是他们一直紧跟不舍,这不像巧合。
“怎么了?”织心也感受到不对劲的气氛,虽然她年纪尚轻,但她出身黑道世家,黑道风雨不断,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有人跟踪我们。”黑烙依然冷静自持地回答,这种征战他早已历经千百回,没什么好紧张。
说时迟、那时快,迅雷不及掩耳间,他们的车胎被s了一枪,车胎泄气,车身打滑,黑烙与织心都摔出这部性能阳春的吉普车!
“啊!”织心皱起眉心,好痛!
跟踪他们的车里立即奔出几名蒙面客,他们不攻黑烙,专往织心身上下手,每人手上都拿着武士刀。
黑烙向前去抢救,他虽然身怀绝技,但他们几乎一心一意攻击织心,对他的拳脚,他们闪都不闪。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他沉声喝问,凌厉的抬腿劈向其中一人的手臂,震得蒙面人手酸松刀。
他们没有回答,仍然继续朝织心进攻,劈下的每一刀都像要她的命,她躺避不及,终于挨了一刀。
要命!她从小到大最怕见血,见血她就头晕。
看着自己胸前那道深深的伤口,织心痛得蹙紧了眉心,鲜血汩汩流出,这是怎么回事,连她也弄不懂,怎么菲律宾真的有人要她的命?
“放下你们的刀,否则我就开枪!”黑烙发火了,他原不想动枪的,可是他们欺人太甚,居然真的伤了织心!
那群人见到枪,立即在其中一名汉子示意下往四个方向窜逃,连车也不要了。
见到这副景象,黑烙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们明明也有枪的,为什么见他拿枪出来,他们便忙不迭地逃走?他们也可以用枪反击的不是吗?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奔到织心身边,见她已经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
“送我……去医院。”她已经不行了,没有力气了。
“不行。”他很理智地说。“你受的是刀伤,刀伤不寻常,警方会调查来源,我不希望这条消息走漏。”
“那……怎么办?”此时此刻,她真的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名小女子,一道刀伤居然让她乱了手脚,她真的太没用了,枉费她还是出身黑道世家的黑道千金哩。
“你撑一撑,我们马上回旅馆。”他抱起她,吉普车已经不能开了,他招了辆计程车,直奔旅馆!
好不容易回到旅馆,左织心觉得自己浑身的血一定都流光了,她见不到她母亲最后一面了。
“我帮你包札。”黑烙将她平放在床上,他从行李里拿出急救包,这是他惯常带在身上的,他跟黑蝎盟的专属医师学过几年医学,因此处理伤口这种小事难不倒他。
“你帮我?”她顿时怔住,她的伤在胸口,几乎贴近胸部,他要帮她,那她不就得在他面前l裎了吗?
“没错。”他一点异样的神色都没有,开始帮她解掉衣扣。
“等等!住——住手。”她羞涩地拢紧领口,再怎么说,她才十八岁,根本未解人事,现在要她突然在一个男人面前把衣服脱下来,这太难为情了。
“你想把血流光,然后见不到你爸爸吗?”他不耐烦地问,见她受伤他已经够烦的了,现在她又不让他包扎,若不是看在她是个病人的份上,他简直要对她破口大骂。
黑烙的话提醒了她,只不过她想见的是她母亲,而不是她的父亲,而如果她现在死了,她就一定见不到她母亲了。想到这里,一咬牙,松开了握紧领口的手,豁出去地说:“好吧,请你帮我包扎!”
他解开她的衣领,将她的衣物褪下一半,旋即看到她的伤口并没有他想象中严重。
“你的伤不严重,别太害怕。”他替她的伤口消毒,伤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确实触目惊心。
“好痛!”消毒药水让痛得皱起眉头,他说不严重,怎么可能不严重,搞不好明天她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忍耐一下。”他熟练地帮她上药、包扎,待会儿再到药房帮她买点消炎的成药吃应该就可以了。
“我已经在忍耐了。”泪水不争气地出现在她眼角,想起小时候她第一次被绊倒,当时膝盖磨破皮,出现了个小小的伤口,怕血的她哭泣不止,而她那温柔美丽的母亲就在她身边细细安抚她的情绪,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事隔多年,她已经长大成人,然而她的母亲却无法在她身边,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她的母亲那么善良,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美好的结局?老天对她母亲太苛、太苛了!
忍不住伤心的泪水愈来愈多,心底的伤痛一发不可收拾,想到此刻自己的处境,她又惶惶然了。
黑烙盯着她。“有那么痛吗?”
女孩子就是这么禁不起皮r之痛,她的伤口虽然不算小,可是也没必要哭成这样吧!
“别管我,让我哭。”她哽咽地道,她已经很久没哭那么痛快了,她真的好想见她母亲一面!
“别哭了,我说过,我担保左帮主会平安回来。”他强迫自己对她哭泣的娇容视而不见,可是没有用,他发现自己好想将她颤抖的雪白双肩拥入怀!
她低着头,泪水源源不绝地滚落,幼时的情景一幕幕出现在她脑海,母亲的呵护何其温暖,她好想再从头来一遍……
他紧皱着眉峰,终于忍不住伸手替她擦去了泪水,他将她带进怀里,让她伏在他怀中哭。
她蓦地一震,他胸膛的气息那么阳刚,几乎迷眩了她的大脑,她不由得伸手揽紧他结实的腰际,抬起明眸看他。
这是个机会,难得的机会,如果她不能把握这次机会,那么她会很久之后才能见到她母亲,然而不能否认的是,她对他也真的心动了!
泪水还挂在她眼眶中,在她楚楚动人的凝视中,他破天荒地主动吻住她的唇!
一阵晕眩毫无保留地冲进脑海,原来接吻是这么一回事,他吸吮着她的舌、她的唇,他灵活的舌尖不断地在她唇齿间翻搅,从来没和男人接吻过的她,为他献上了初吻!
怀抱着软玉温香,很难令一个男人坐怀不乱,黑烙的大手在她纤纤玉体上游走,一边吻着她柔软的红唇,一边他已急切的扯着她的胸衣了。
“不……”她无力地拒绝他,他的手在拉扯胸衣间,不时碰到她的茹房,她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他不容她推拒,强硬地扯掉了她的胸罩,她惊呼一声,瞬间,她丰满的双峰展露在他眼前。
好美。“他赞美她,大手并已攫住那两只令人发狂的柔软,她的r尖如同他前几天所见的,是淡淡的粉红色,小小地圈住茹头,动人心弦。
他将她放倒在床上,很快地压住她的身体,含住她的蕾尖,双手不停地脱掉她身上碍事的长裤。
“不要……”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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