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莱太史慈(全本)》第 1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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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这菜中明显有花生油的味道,否则怎会如此鲜美?盐的味道也纯的多。
  饮的酒明显是打有现代工艺痕迹的纯粮食酒。
  不过太史慈对这菜很不满意,毕竟花生油不是随意乱放的,这酒虽然让在场的人诸如孔融这种酒虫大呼过瘾,可是明显被人对过了水,虽然别人尝不出来,但自是瞒不过太史慈这已经因为生产酒而变成半个品酒师的大行家,让太史慈皱眉不已,心想回去后定要查查是何人所为?
  酒樽当然是太史慈处出产的玻璃杯,用的碗碟当然也不例外,而且居然是太史慈刻意对外宣传的上品瓷器,这种瓷器加入了后世先进的陶瓷技术,白的晶莹如玉,红的古朴典雅,青的苍翠可爱,在这时代自是价值不菲,一套瓷器将近是其他地方农民一年地里的出产。就是西北六县的百姓也不会轻易购买上品。
  没想到孔义今日竟拿出如此之多的东莱制品,不由令太史慈大叹奢侈。不过同时亦自豪不已,知道自己这几年并没有白白努力,已经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这个时代。
  不一时,菜已上完,酒过三巡后,众人皆有醺醺之态。太史慈正以为可献上礼物时,却见孔义三击掌,众人不约而同收声,齐齐看向大厅门口。
  太史慈正不知所以,只听音乐声起,一群百多人的歌舞姬来到场中,载歌载舞,彩衣飞扬,极尽视听之娱。
  这些歌舞伎显然素质极高,个个姿容俏丽,垂着燕尾形发髻,穿着呈半透明质轻料薄各式长褂的,翩翩若飞鸿地舞进殿内,载歌载舞。隐见r浪玉腿,作出各种曼妙的姿态,尤其那不断地甩袖动作,更是把女性的娇柔发挥到极致,教人神为之夺。
  太史慈虽知这是汉代著名的“甩袖舞”,但来此时代尚是初次遭遇如此古典香艳的场面,一时不由心旷神怡。
  歌舞姬舞罢退了出去,留下一殿香气,众人神为之夺,倾倒不已感动得连拍掌喝彩都忘掉了。
  太史慈更是叹服,这时代的舞蹈艺术自有其过人之处,表现情志比之现代舞要委婉含蓄得多。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纷纷赞叹不已,当然少不了对孔义的恭维。
  陆康此时举杯道:“临淄乃齐国之故都,今日这些歌舞姬深得齐地文采风流,歌舞居然如此引人入胜,难怪孔夫子当年到此后,耳闻目睹了韶乐的演奏盛况,有‘三月不知r味’。又有‘尽善尽美’的赞语。当真的‘叹为观止’。让我这外来太守大开眼界。”
  言罢一饮而尽,众皆称是。
  太史慈为之叫绝,这陆康果然是个拍马p的高手,此时单单提出孔义的祖先孔丘,说孔丘善于欣赏艺术,更暗含孔义大有其祖遗风之意。
  众人也暗暗佩服。
  “非也非也。”只见孔融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愕然中,摇头道:“季宁之言差矣。今日叹为观止的何止这歌舞,我等手中之美酒、口中之佳肴哪一样不令人叹为观止?我祖孔丘倘生于今日亦当如是说。”
  国渊点头道:“文举所言甚是,孔夫子博学多才,许多学问都有精深的造诣,就拿吃东西来说,老人家有言曰:‘割不正不食’,又说‘脍炙人口’。若在今日今时,岂不称善?”
  众人纷纷称是,孔义拈须微笑。
  就在这时,太史慈注意到孔融对着孔义指了指自己,一使眼色。
  什么意思?
  却听孔义捻须而笑道:“各位过誉了,我孔义万不敢与先祖比肩,不过相信大家都已看出,此间物多出自东莱西北六县太史慈将军之地方出产,若无太史将军,恐怕我们今日难有此口福。来让我们同敬太史将军一杯。”
  虽然任燠等辈心有不愿,但不能不给孔义面子,唯有举杯。
  太史慈自是口中逊谢。
  孔义又道:“当然太史将军的威名还是在战场上更著……”
  孔融接道:“不错不错,武安国将军曾经在战场上亲眼目睹太史将军的英姿。”
  众人来了兴趣,看向武安国。太史慈也是心中奇怪,自己何时与武安国见过面?
  武安国大感吃不消,连忙沉声道:“当日我与村人被黄巾匪徒困在帏县外的一个村子里,其中有一家王姓四兄弟勇猛非常,四人联手我非其敌手,岂料这四人在太史将军手底下连五招都撑不过去,命丧当场。”
  言罢眼中充满敬佩感激之意。
  太史慈恍然大悟。
  虽然众人还是没大听明白前因后果,但自是对太史慈的武功惊讶非常,因为眼前的武安国一看就是高手,有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杀气,自是勇武异常,此时却对这看似文弱的太史慈钦佩不已。如今看来,这太史慈更是远在武安国之上。
  孔义呵呵笑道:“他日如若我青州有难,太史将军可不要只顾着你东莱西北六县哟!”又是举杯敬向太史慈。
  原来如此!
  太史慈这才明白孔义为何对自己如此看重,原来竟是有拉拢之意,想想也是,一个堂堂的青州刺史居然连境内的安全都保证不了,何来威仪可言?
  更何况,东汉州郡之间的矛盾一项尖锐,两者既合作又斗争,孔义现在的行为只怕有要用兵不血刃的方式来扩大州府权力的意图吧?
  不过这正中太史慈下怀,表面上看,此时大汉的土地上风平浪静,实则军阀混战转眼即是,青州更是乱中之首,太史慈早就想趁机霸占青州,苦于无借口,毕竟自己只是东莱县内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
  可是孔义今晚的话无异是给太史慈日后的行动提供了一个好借口。
  如此一来,今后陈兵青州各个郡县当可名正言顺。
  太史慈恨不得跑过去抱住这可爱的孔义老头狠狠的亲上两口。
  表面上当然竭力保持平静,太史慈沉声道:“大人放心,在太史慈看来,不独青州,天下的百姓都与我东莱县的百姓无异,如能给我大汉子民一片净土,太史慈自当粉身碎骨以图之。”
  言外之意,自是有为百姓请命之意。
  孔义一听,大喜过望,立时放下心事,也不管太史慈的弦外之音,又敬了太史慈一杯。
  太史慈转头中却发现,孔融眼中也闪过一丝喜色。
  太史慈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有些小看这个表面上放荡不羁的儒生了,看来这个计划就是出自孔融的手笔。
  谁说孔融不懂政治?太史慈突然发觉自己以前看的史书也不尽准确。
  而此时,一直闭目养神没有参与众人讨论的管宁和邴原却对望一眼,齐齐看向太史慈,充满了小心翼翼地审视。
  待太史慈注意到两人的眼光后,两人却又避开他的目光不与他对视。
  太史慈更加莫名其妙起来。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太史慈。
  陈琳就是一个,他见众人齐齐赞赏太史慈听得心中暗暗嫉妒,心想自己饱读诗书,居然还比不过眼前的这个武夫,自是生气,当然表面不动声色。
  一转眼珠,陈琳面带笑容,举杯向太史慈道:“我亦闻太史子义大名久矣,今日一见,果不负文举兄的赞誉。我敬太史子义一杯。”
  太史慈看不出此君玩什么鬼花样,表面上则大大方方与之对饮了一杯,心知还有下文,便静观其变。
  果然,陈琳饮完酒后向太史慈道:“太史将军以武服人力,以美酒珍奇服人口味,自是尽人皆知,而今日孔义大人则以轻歌曼舞动人心魄,让我等不知身在何方,不知以太史将军心思之灵巧可否点醒我等一二。”
  言罢作出请教的样子。
  太史慈见他故作恭敬,双目却暗含嘲讽之意,自是认为自己是一介武夫,就算读过书,也不过是粗通文墨,哪能对舞蹈有什么精彩的见解?
  太史慈转头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大都充满好奇,只有管统和任燠一脸的快意,太史慈自是明白两人的心思。
  看来在自己未来之前,两人便从孔义和孔融的只言片语中看出了两人想要拉拢自己的心思,这明显危害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因为州与郡间的矛盾一直非常尖锐,自己今日的决定使得权力出现了失衡。
  身为平原太守的管统当然大大不满,更何况长时间以来平原郡的归属问题让平原郡的实际行政权力既不受青州辖制,也不受冀州管理,这管统当然乐得逍遥自在。
  再想得远一点,要知道孔融和孔义恰恰是忠于大汉的儒者,自不能忍受这种局面的存在,因此才有了今日孔义对太史慈的请求,实则隐隐有威胁管统之意。
  管统焉能同意。
  至于任燠,则是在冀州碰上了相同的问题,冀州刺史韩馥软弱无能,不过手下的从事自有精明强干之辈,如三国时期第一流的谋士——沮授就在韩馥幕下任官,日子如何能好过?
  任燠拉拢管统无疑是想找个可以支持他的帮手。
  看来豪强地主间的利益冲突已经愈演愈烈了。
  只有武安国一人为太史慈着急,这粗汉以己度人,生怕太史慈当众出丑。令太史慈更是大声好感。
  众人的反应太史慈尽收眼底。
  要知道,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在宴会上以诗歌对答言志言情表明胸襟见识的传统,这是古人迅速使自己名声大增的终南捷径。诸葛亮舌战群儒就是这个道理。孔融也是以七岁之年应对如流而名动京城。自己哪能例外。
  而且宴席间的互答是正常的交际手段,故无人认为这是在故意刁难他。
  不过生性豁达的太史慈此时对管统和任燠大感厌恶,这并非因为此二人对他的态度恶劣,而是因为此二人正是卑鄙无耻之徒:对大汉朝廷居心叵测,却又只满足于眼前的蝇头小利,一心维护自己的那点私利,只想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当自己的土皇帝。跟曹c刘备那些枭雄比起来,真是天上地下。
  不过眼前的局面令太史慈颇为踌躇,要知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网罗人才,他并没有袁绍那种雄厚的家族资本和四世三公的威望,当然不能指望别人自投罗网前来投奔。
  唯有采取第二种方法,就是自己先在上流社会中闯出名来,自会引来别人为自己效力。
  尤其是看到管宁受欢迎的程度后,更坚定了太史慈的信心。但是自己对吟诗作对根本就一窍不通。
  可眼前这种局面根本就是避无可避,自己一旦示弱,马上就会被在场所有人看不起,那么自己的临淄之行可谓前功尽弃。
  难道要象自己看过的玄幻小说中那样剽窃别人的诗句才能过关?
  真的很不甘心!
  第一部 第二卷 第五章 名动
  心念电转下,太史慈唯有屈服,眼下别无良策,大不了最后推说这些诗句是自己的授业恩师所作,——至于自己的授业恩师是谁,天才晓得。
  不过就是这样,太史慈仍然觉得恐难过关,要知道眼前的这些人无一不是吟诗作赋的大行家,只怕自己稍有不慎,反会出乖露丑。
  也不知道后世的诗词歌赋合不合这些人的口味,现在惟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唯一让太史慈稍微安心的是,一般宴会中的诗歌互答只是引用前人的现成诗句中的只言片语来语带双关文雅的说出心中所想。
  比如一人要与另一人交朋友便可说:“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若另一人答应则可说:“琴瑟友之”,若不喜欢则可说:“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三句都是表达爱情的诗句,但在这里则被一语双关为交友。
  当然也有作整首诗歌的时候,但眼前的情形无疑是文人间的相互合歌问答,则要简单得多。
  幸好是如此,而非是作整首的诗歌,否则太史慈马上就举白旗认输,因为整首的诗歌都有其独特的意义,全然拿过来肯定会文不对题。
  说实话,太史慈本身对艺术并无特出的天赋,更没有专门下过功夫,不过上学时背诵过的千古名句可是不少,出于工作需要,各种关于艺术杂志也读的颇多,故此太史慈相信自己当可应付自如。
  各位文豪,小子要无耻了。反正因为自己的出现,历史已经改变,这些文豪是否还能存在都是个问题了,就当是为中国的进步事业做贡献了。
  这么一想,心中立时安稳多了,觉得自己的脸皮也厚得多。
  在众人的好奇和管统等辈的“期待”中,太史慈朗声道:“昔日佳人倾国倾城,舞姿自是令人浮想联翩,不过那是耳闻,哪如今日之目睹?”
  众人齐齐一怔,显是想不到一直沉默寡言的太史慈辞令文雅,不让饱读诗书之辈。
  陈琳却以为太史慈不过是昙花一现,没有真本事,紧紧问道:“哦?愿闻其详!”
  太史慈心中冷冷一笑,口头却赞叹道:“观乎其形而动于我心,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缥缈兮如急风之回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比之以天外飞仙凌波微步亦毫不过分,陈先生问我此时身在何方,我却要问‘谁家有女初长成’?竟可使‘侯门歌舞出如花’?陈先生以为然否?!”
  众人此时已非常惊异,哪里想得到一个带兵打仗的武夫竟会说出如此精妙的华辞丽句。
  太史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虽然只是只言片语的几个句子,但无一不是千锤百炼的句子。
  曹植的《洛神赋》、白居易的《长恨歌》、吴梅村的《圆圆曲》,哪一个不是精妙绝伦的千古名作?
  陈琳张口结舌,失神地望着太史慈。
  “好好好!”孔融拍手叫妙,摇头晃脑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缥缈兮如急风之回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此数语极尽妙舞之美,当为此孚一大白!”言罢举杯一饮而尽。
  徐干这老实人谈起诗词歌赋话自多了起来,望向太史慈,佩服道:“昔日先贤李延年有诗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以为已道尽此中之妙,不想太史将军今日另辟蹊径,不让先贤!”
  国渊此时却对太史慈来了兴趣,看向太史慈道:“两位所言极是,不过敢问太史将军,这‘谁家有女初长成’、‘侯门歌舞出如花’两句系为七言,又大异楚风,不知典出何处?”
  众人也纷纷露出询问的神情。
  太史慈恍然,这才想起这时代最流行的是四言诗和五言诗,且以乐府诗的面貌出现。楚辞虽在汉代大受文人青睐,但并非整齐格式的七言诗,其中多涌“兮”字。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首七言诗是曹丕写的,那已是在很多年后。
  此时众人初听后世成熟的七言名句,偏又如此合于韵律,自是倍感新奇。
  管统一见众人齐齐赞美,心中更恨,不动声色道:“妙则妙矣,但只言片语宛如断金丝之明珠,萤火终非皓月!”
  言下之意是太史慈的七言警句不过是灵光一现,难登大雅之堂。
  众人虽已看出此公对太史慈深有敌意,不过亦不得不承认言之有理。
  太史慈此时已彻底讨厌这心胸狭窄之辈,心知定要给他个教训。但同时亦怕眼前众人真的让自己做一首完整的合于眼前情景的七言诗,连忙接口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s数百年。”
  自是说一时代有一时代的风貌,不可固步自封。
  管统冷哼道:“口气不小!看不出太史将军胸中别有沟壑!”
  太史慈不假思索道:“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众人一愣,才明白原来太史慈心忿管统对他七言诗句不屑一顾,索性只以七言诗句回答管统的问题,以此来回击管统,想来倒也是宴会中的规矩。
  不过,太史慈这两句诗亦深深打动众人。尤其是孔融这几个文豪,听得无不眼前一亮,这两句诗已经牵扯到作诗的方法问题:创新!
  任燠看管统为之语塞,在旁帮口道:“原来太史将军在诗词歌赋方面精深至此,偏又另辟蹊径,看来可以此七言警句道尽万物。只不知太史将军今日对孔大人的青眼相加作何感?”
  语中暗暗带有讽刺。众人默默,看太史慈如何应对。
  太史慈呵呵笑道:“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孔青州!”(这一句改编了)
  众人轰然叫妙,无人再敢小瞧太史慈。
  陈琳此时大感没有面子,觉得风头都被太史慈抢了,故接口道:“那太史将军可知晓孔大人今日此举之心?”
  孔融眼中闪过不悦之色,显示不满意陈琳着新认识不久的朋友。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太史慈肃然道。孔义和孔融听得心中一震,显是说到这两个对东汉朝廷忠心耿耿的儒者的心中,不禁对太史慈好感大生。
  此句用在此处不仅有夸奖孔义的意味,还暗含对任燠和管统不守朝廷礼数的讽刺。
  两人心中大怒,偏又无处发泄。唯有狠狠瞪了陈琳一眼。
  陈琳遭此无妄之灾,可谓“偷j不成蚀把米”,登时大感委屈,索性闭口不言。
  太史慈见此状大感快意。
  孔融和孔义心中却暗暗称快,早已看两人不顺眼了,只是苦无机会,今日太史慈此举正合两人的心思。
  孔融见太史慈出口成章,更起了结交之心。
  众人更被此句勾起慷慨豪气,纷纷举杯饮酒。
  陆康见两人受窘,在一旁做老好人道:“太史将军言语出人意表,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管统却恼羞成怒,哼道:“如此就要恭祝太史将军日后驰骋疆场,名动天下了!”
  犹言太史慈附庸风雅,实则一介武夫。实给人睁眼说瞎话之感。
  此时连陆康也觉得管统过分了,暗叹他心胸太过狭窄。
  太史慈却开始高兴了,眼前的局面对自己太有利了,今日自己越是对别人的提问对答如流,就越可尽快打响自己的名头。
  故不在意道:“劝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众人闻听此语,尽皆叹服,连不善言辞的徐干在旁也说“兵者不祥”。一直表现得十分超然的秦周那混浊的双眼中也自精光一闪。
  看得太史慈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像看轻孔融般看轻了这个老朽文人。
  可一直保持沉默,此时闻听此语的管宁却猛地抬头直视太史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想要看穿太史慈心中所想。更是张了张嘴,仿佛有话要说,结果却被邴原在几下拉了拉衣襟,管宁才闭嘴不言。
  这管宁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时连众人也看出了管宁的异态。
  国渊察觉到了管宁的失态,忙岔开话道:“幼安兄近日要远游,只是想不到在此得遇太史子义这样的文人雅士,颇有倾盖而交,虽欢憾短之感。”
  太史慈闻言心头一震,心知此时管宁有意远游,必是打算前往辽东投奔公孙度那里。
  别人却不在意,因为这管宁本就好远游,自是想不到如此内情。但众人已经看出这管宁十分看重太史慈,只此一件,太史慈就身价倍增。
  更何况在众人心中这太史慈可称得上才华横溢了。
  太史慈此时也看出这管宁似乎对自己另眼相看,虽然不知为何,但已大生自豪之感。
  旋即又看出这管宁的远行已成定局,自己终究挽留不住。不禁神色一黯,但一想到人各有志自是不能强求,毕竟曾经拥有,倒也不奢望天长地久了。
  心中释怀,点头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知君。来来来,幼安兄,承蒙错爱,子义敬你。”
  管宁听得心头大震,他刚才始终注意太史慈的面部表情,看到太史慈亦有黯然神伤之意,大生知己之感。无奈自己此时实是心意已决,虽心喜得此新朋,看出此子与众不同之处,但毕竟不知底细,实难改变自己的心意。
  此时闻听太史慈的诗句却在心中苦笑:自己相交确是满天下,可知己又有几人?自己要走的道路会有几个同路人?
  虽如此,还是在与太史慈对饮一杯后大有深意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此时众人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虽知管宁对太史慈另眼相看,但仍想不到管宁竟如此看重太史慈,要知管宁自成名后可是很少与人互答诗文。
  今天竟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史慈破例了。
  一时间,大厅中充满了奇异的气氛。
  太史慈知道前两句诗是曹c在赤壁之战时吟咏的《短歌行》里的句子,不过这并非曹c的发明,和后两句是一样是《诗经》中的名句。
  前两句诗原意是说女孩子对自己心上人相约未至时的一种甜蜜的回忆,描绘了十分依恋心上人的宽厚又温暖的胸怀的而独自沉吟的动人姿态。
  不过这时代的人喜欢用《诗经》里的诗歌一语双关,比如曹c在《短歌行》里引用这几句诗的意思则变为渴望得到治理国家的贤才,以美人比喻自己,而以心上人比喻贤才。
  此之谓屈原在诗歌中常用的“香草美人”之法。
  管宁此时引用此诗句,则是引太史慈为至交好友之意。
  何人可与管宁比肩?莫要忘记,连华歆都不在管宁的眼里。昔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管宁管幼安,今日却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太史慈而动容了。
  太史慈却看穿了管宁心中的苦涩和矛盾,虽不知为何这管宁从刚一见到自己是就好像很看重自己,但毕竟是好事。
  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绞尽脑汁,猛地灵光一闪,想起一句名句来,慨叹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顿了一顿又道:“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用的也是“香草美人”之法。
  管宁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自是知道太史慈看穿了自己今日与太史慈一别将天各一方,难以相见,更看出太史慈对自己有把臂论交甚至邀请自己去西北六县之意。
  难道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意?否则岂能说出这种别人不懂在自己听来又大有深意的话?
  偏偏自己又颇为心动。
  管宁几年来目睹黄巾之乱,民不聊生的局面太多了,对这大汉朝廷彻底的失望,偏又不是出路在何方,以他的贤才自可辅佐明主,开创盛世,可那又如何?
  夏、商、周、两汉哪个不是强极一时?可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被扫进了历史的尘封中。
  问题出在哪呢?管宁不知道,他虽然以天纵之资敏锐地把握到了人治无法杜绝腐败和专权乱政从而亡国的缺陷,可却无法说清楚,更没有办法解决。
  管宁并非其他腐儒可比,他的远祖是辅佐齐桓公称霸的管仲,所以管宁的思想大异一般的儒家子弟,法家思想对他影响颇深,又因为齐地民间的学派偏于荀子这曾在稷下学宫享有盛名的法家先驱,所以管宁更加注重实际。
  故此管宁已经对这中原的大大小小的上位者彻底失望,才回乡与好友邴原约定欲王烈一起远赴辽东,建立一块属于自己的城市,看看可否找到一条避免盛极必衰的治国方法。
  谁料回乡之后听闻了东莱郡西北六县的种种怪异之处,不禁产生了兴趣。原来在外乡也听说过这太史慈,不过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太史慈是以勇武而名震青州,在管宁的心中还以为太史慈也是莽夫一个。
  几日前回到青州,偶然在市集上听到一个当利县商人与人争吵,仔细一听,才知道这当利商人不满这市集上卖的楠木品质低劣,要求退货,那卖楠木的人却说他吹毛求疵,认为自己提供的楠木与他要求的相差不多。
  岂料这当利商人大摇其头,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又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管宁大吃一惊,他想不到当利县一个做小本生意的普通商人竟然有如此见识。
  于是管宁与之攀谈,才知在东莱西北六县人人办事都有严格的规矩。
  管宁大奇,问这种种规矩是否由太史慈来制定。结果这商人大摇其头,说在西北六县,一切规矩的制定是以尝试为主,不但要行得通,还要最有效。
  “事实胜于雄辩”,商人准确而自信地告诉他,“这时太史慈将军告诉俺们的,人会犯错误,但有了合适的规矩可以让人避免错误。”
  “俺们太史将军说过:就因为原来大家办所有的事的时候都没有一个真正行得通、大家都要遵守、否则就要受惩罚的标准,又没有对不守标准的人有一定的惩罚,所以大家总是想法偷工减料,得过且过。因此才会‘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无暇理会这商人摇头晃脑的样子,管宁听得心头大震,因为这是他所从没有想到过的道理,偏偏又大有道理。
  于是更加好奇,想要打听在西北六县其他行业的规矩是什么,谁知道这商人却说不知道,“人说话是要负责任的,不懂就是不懂,不懂装懂会耽误别人的正事的。”
  管宁大叹,要知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就是在儒生中也很难做到,岂知眼前的这个小小商人竟能做到,要知此地已非西北六县,无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竟有如此的自律性。
  “人家问你到京城的道路,你不知道,却装作是万事通,给人家胡乱指点一通。那不是浪费人家的光y吗?”
  那个商人喝完管宁请他的一碗酒,一抹嘴巴,咧嘴一笑道:“这酒的味道和俺们当利的酒比差老远了,先生何时到俺们当利去,俺作东!”
  管宁随口答应,谁知这商人郑重其事的留下了地址,还不厌其烦地告诉管宁近道在哪里。
  “免得你找不着,浪费别人的光y等于图财害命。”此言犹在耳边。
  管宁知道东莱郡西北六县是个自己从没有见识过的世界。
  要不是邴原找到自己说再去辽东前要去见见许子将,又想起自己是重然诺之人,不可与王烈和邴原失约,只怕此刻自己已经来到西北六县了。
  哪知今日在孔义府上得遇自己十分好奇的太史慈,又见太史慈气度风姿为平生仅见,观其言语更是发人深省,更尽是忧民之意,不是只会雕章琢句的腐儒,堪与自己同调,故大起惺惺相惜之感,更想到西北六县一看究竟。却又顾念王烈和邴原,当真是十分的矛盾。
  不提管宁,此时连邴原也被太史慈勾起了心事,动容道:“子义华才,世所罕见,‘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道尽了人间情事,也唯有子义方可作此妙语。”
  太史慈看到了点希望,压住心中狂喜,不过终究为自己的剽窃行为大感不好意思,趁机摇头道:“根矩兄过奖了,此句实是家师的慨叹。就是刚才那些诗句也大多是老师的闲暇之作,我哪有这些本事?”
  众人被太史慈勾起了兴趣,心中皆想:到底是何人调教出如此精彩绝艳的人物。
  孔融早忍不住了,急声道:“家师何人,又在何方。”
  太史慈哪有什么老师,唯有故作严肃道:“家师乃泰山中无名老人,此时我也不知老人家在哪里,他常说:‘吾心安处是家乡’。”言罢一脸黯然。
  众人悠然神往,遥想此高人的绝世风采。
  太史慈也是满脸的怀念,暗地里却笑破了肚皮。
  国渊叹道:“‘吾心安处是家乡’,谈何容易?”
  太史慈趁机说道:“家师有言,人生有三大境界。可使我心有安处,‘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即是第二境界。”
  众人纷纷露出注意的神情,连陈琳等辈都不例外。由此可见,经过此晚的舌辩,太史慈已经成为了众人关注的一个中心。
  太史慈非常满意这种效果,肃然道:“第一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是为‘求索’,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为‘奋发’第三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为‘放弃’,家师有言,放弃最难。”
  一时间大厅中静默无声,人人纷纷沉思,显是被勾起了各自的心事,就连管统任燠这种热衷功名的人亦不例外。特别是那“放弃”二字,深有感触。
  是啊,世人皆想获得,又有谁想过放弃呢?
  可是有所得必有所失,焉知主动积极的放弃不是一种得到呢?
  管宁更从其中隐约感到了一种可以用在治国上的道理,只是还说不清楚。
  太史慈紧张地看着管宁和邴原,心知成败在此一举
  管宁蓦地长叹:“可笑我管宁虚度二十几年春秋,今日才知自己连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这‘求索’尚未渡过,更何谈‘奋发’‘放弃’了。根矩兄,你怎么说?”
  言罢一脸的热切。
  邴原看了看管宁,明白这至交好友的心思,点了点头,肃容道:“可惜王烈兄不在此间,不能听此妙论,他日我三人定当到东莱郡拜访子义。”
  太史慈闻言大喜,心知已经打动这两人,且有常住东莱西北六县之意。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太史慈却知道这两个人铁定已经不会去那个辽东了。
  公孙度,对不起了,反正你本来就不能真正发挥这两个人的才能。
  太史慈第一次觉得那个拖着长辫子的老顽固王国维这么可爱,谁说王国维是封建余孽,这不就坐贡献了吗。
  不过还得说说场面话,故作谦虚道:“两位仁兄客气了。”
  国渊摇头道:“子义才客气了,今日是子义让我等大开眼界。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太史慈索性一鸣惊人到底,更是想把新的思想传播出去,于是开口道:“子尼兄不到捧我了,其实谁都不比谁高到哪里去,哪有人万事精通又从不犯错误呢?莫忘记,就是孔夫子也要老时才能‘从心所欲’见识不爽。所以我在学习时,家师常常跟我说做学问要做到:‘我信我师,但我更信真理’。”
  众人闻言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要知这时讲究师道尊严,“天地君亲师”,老师的话怎可怀疑?太史慈的说法太过骇人听闻。
  偏偏又无法反驳责备太史慈,如果说太史慈这句话是错的,那太史慈自当信老师更甚于信真理,可是要信老师就必须要信老师说的每一句话,包括‘我信我师,但我更信真理’这句话,完全的自相矛盾。
  完全是一个悖论。太史慈就知道是这个局面,所以才敢放言无忌。
  更何况孔老夫子自己都承认有看人不准和看事有偏差的时候,自是对太史慈无法辩驳。
  唯有管宁、邴原闻言不觉点头。看得太史慈心中大慰:毕竟是管宁、邴原啊!
  孔义见今天的目的已达到,更高兴的是遇到太史慈这样的人才,于是呵呵笑道:“今日大家谈得尽兴,又遇到太史子义这样的青年才俊,我们当饮尽此杯!”
  众人纷纷举杯,同贺太史慈,管统等人虽然不愿意,但亦不愿在面子上得罪孔义,更何况现在太史慈身价倍增,眼见管宁等人青眼相加,心知今晚不宜在与之争锋,自是纷纷作出笑脸。
  太史慈见众人意兴阑珊,又达到了自己的预期目的,便吩咐从刚才起便一脸崇拜盯着自己的徐盛抬上礼物来。
  人们的注意力又被集中到礼物上,见过种种新奇玩意后,自是大加赞赏。
  旋又痛饮,饮至深夜,方才兴尽而回。
  今晚,太史慈才是大赢家。
  第一部 第二卷 第六章 闲情(上)
  太史慈醒来时躺在卧室的地席上,柔和的阳光由窗户透进来。
  这几年在东莱郡一直睡木制的床,昨晚还担心自己有“择榻之疾”,没想到睡眠出奇的好。
  大概是因为自己枕的是茶枕的缘故吧?又或者因为心满意足?毕竟昨天是自己来这时代最惬意的一晚了。
  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史慈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旁,往外望去,花香扑面而来。
  只见花园内其中两名美婢正在浇水修枝,她们手中提着小巧而古雅的瓦壶,壶中装满了新汲的山泉,左面的少女眼波如春水,右面的少女眼瞳如明珠。一派的生机与活力。
  到底是春天了,太史慈无限满足地叹息着。尽管来这时代已经有几年了,但还是无限喜爱这时代未曾污染的清新空气。
  两女听见太史慈地叹息声,才瞧到窗前的太史慈正向他们含笑点头示意时,一阵脸红。
  “是那个太史慈。” 左面那年纪稍长的高挑女孩低低呼了出来,满脸的倾慕,一付崇拜的样子。
  太史慈有些发愣,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女人缘了?记得自己昨晚进府时这些小丫头还正常得很呢?
  旁边那圆脸的少女见伙伴发呆,眼珠一转,走上前去,宛如小猫般踮起纤足伏在那高挑女孩的耳边窃窃私语。
  蓦地高挑女孩俏脸通红,转身笑着拧她,那小猫也似的少女笑着讨饶。更笑得直不起腰,喘息道:“好姐姐,饶了我吧。”
  “满嘴里跑马场,定不饶你!” 高挑女孩也娇笑道。
  你推我攘中银铃般的笑声渐行渐远,二女小跑出了花园。
  太史慈哑然失笑,心知昨晚的事情已经开始在临淄流传了。也许自己对于这些女孩子来讲就是一个近在咫尺的神话。
  看来她们的心中也装满了春天的快乐。
  也好,有梦想就有希望,她们比自己想象中那种三从四德的节烈妇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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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饭后,太史慈令徐盛下帖,准备去拜访管宁,打铁要趁热!
  岂料徐盛这小子满脸的为难,太史慈心下奇怪,一问,这才想起来管宁此时恐怕还没有起来呢!
  虽然自己早就知道这时代的文人有豪饮之风,谁知昨晚一见还是被吓了一跳。
  开始大家还可正襟危坐,不久后就原形毕露。
  国渊傻笑、孔融痛哭,孔义抱坛敲觥,武安国怎么拉他也拉不起来;邴原狂歌、管宁拔剑击柱,陈琳和徐干口角流涎,喃喃自语不知所云,不少人出门迎风而倒,更有伏地狂呕之辈,一片的狼藉。
  最可怕的还是孔融,拉住一个人就猛喝,且满嘴的乱了套的诗词歌赋,慷慨激昂的一塌糊涂。
  想想昨天这一干人等醉态可掬的样子,太史慈突然觉得宴会有时也不错,在那些无谓的应酬和庸俗的欢乐里,很容易就可在自我麻醉中浑然忘我且得到放松。
  当然一味毫无节制地滥饮第二天可有得难受了。
  太史慈自是千杯不醉,自占据这副躯体以后,尤其是成了那些小酒坊免费的品酒专家后,太史慈就发现自己怎么和也喝不醉,只不知道这幅躯体是否本来就对酒精有抵抗性。
  想想那些人见酒没命的样子,太史慈大摇其头,那可是高度酒,虽然香醇异常,但自不是这时代那种三五度的米酒所能比拟的。
  算了,既然管宁现在也起不来,偷得浮生半日闲,倒不如在临淄城中逛逛。
  到临淄而不去看看闻名天下的“临淄八景”,岂非空入宝山,买椟还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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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慈还是首次在临淄这种充满文化气息的古都的街道上骑马逛街,大感有趣,沿途和徐盛等人指指点点,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其实按照太史慈的心意,自是越快回西北六县去越好,毕竟自己不是孔融这样的闲人,西北六县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自己做呢。
  不过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招揽贤才,其实抱着同样目的的人很多,否则那些已经为一方太守又已经荣登过“月旦评”的人实无必要在此刻意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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