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壁,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
——苏轼。水龙吟
在中国帝权历史上,无论是哪一朝哪一代,皇帝身边都会有个特别受宠信的人物,或者是后妃皇亲,抑或是将军宰相,甚至是宦官佞臣。
直到这朝这代,皇帝所笼信的却不只一个人,而是四个人,四个内城里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他们的地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帝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他们下任何命令,即使是太后、太子、皇后,或任何宠妃都一样。
他们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等於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他们做任何事都毋需先经过皇上的同意、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的在皇上面前拔刀剑斩人、他们甚至不必向皇上行跪拜礼,他们就是——
皇京四大禁卫。
这四大禁卫各自配戴著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禁卫牌以代表自己的身分,并在必要的时候凭此下命令,甚至调动军队,即使是太后,亦不能违背那四块禁卫牌的命令。
他们不但是有史以来最受皇帝宠信的人物,也是最神秘的人物,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是男或女、是高或矮、是胖或瘦、是老或少,只知道他们四个每一位都足以代表皇上。
当然,更不曾有人知道四大禁卫在表面上似乎是作为皇上的伴驾,保护皇上、协助皇上的,但实际上,四大禁卫的最终极任务却是——
监视皇帝!
因为当今这位躬行节俭、勤於政事的皇帝,其帝位却是从他优柔寡断的侄儿手中抢来的,而且是四大禁卫的两位师父顺应天命帮他抢来的,并在他即帝位後,便即功成身退了。
那两位异人知道这位智慧绝伦、雄才大略的皇帝,将会把此朝代推向最颠峰的强盛时期。
却没料到,那两位异人一离开,皇帝便开始大肆诛杀曾经为前帝出谋划策及不肯迎附的文臣武将,并祸及其宗亲九族,死者数万多人,而且刑罚极为残酷。
於是,那两位又回到了皇帝身边,说好听点是要保护皇帝,事实上却是为了警告皇帝,并监视皇帝来的。
若是你不好好作你的皇帝,就等著下台一鞠躬吧!
五年後,他们再次离去,但这回他们留下了四个徒弟,四个接替他们工作的徒弟。
所以说,要说是皇帝宠信四大禁卫,倒不如说他是畏惧那四大禁卫还更恰当,因为他很清楚那两位异人留下来的四大禁卫的确也有能力把他踢下龙座,再换个皇帝坐坐看。
那怎麽行,他的宝座都还没坐热呢!
因此,为了永保帝位,并传给他的子子孙孙,当今皇帝只好乖乖的作他的好皇帝罗!
龍吟紅唇情話288
出版日期:2002年5月
古臁富示┧拇蠼l系列之~《大俠,請多指教》 kwleigh掃描 则文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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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娘
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苏轼。水龙吟
在金陵的东北城墙外,台城之北,紫金山之西,有一片绿柳红花明媚宁静的菱形湖水,三面环山,一面临城,此即玄武湖。
漾著湛蓝的颜色,这一大片波平似镜的清澈湖水,光亮如玉人的凝脂肌肤,偶尔兴起微风一阵,那淡淡的圈圈涟漪,彷佛深闺哀怨少妇的呢喃,那麽心酸,如此无奈。
沿湖岸则是一排排丰姿纤雅的垂柳,清风拂过,翩翩飞舞,空中的白云映在水中,彷佛一幅幅难以捉摸的幻梦。而夏秋两季,湖内更是漫遍荷花,水面一片碧绿,粉红荷花掩映其中,平添幽幽满湖清香。
就在这片澄静的湖水之畔,遥遥对著玄武门,有座占地宽广,恢弘气派的府邸,十二级宽阔的石阶顺展而上,左右各有一只昂首雄踞的石麒麟,沉厚的黑门上挂著银色的硕大兽环,门楣顶上则以黑底金字镶嵌著三个铁划银钩的苍劲字体:黑卫府!
环绕著白云石砌造成的高大院墙内则是楼阁如云、回廊连绵,屋顶上全铺设著半透明的玻璃瓦,有飞扬的檐角和精雕的画梁,飞榴相对、深沉无边,华贵高雅、肃穆威武。
光是这等豪门气势就足以将一般人吓个半死了,更别提府邸主人翁的赫赫威名,那更是教人闻之噤若寒蝉。
此时,正是午前一刻,蔚蓝澄碧的天空,几抹云彩淡淡的飘浮,二月难得的阳光时而从白絮也似的云朵间赶出半抹脸来,为寒冷乾涩的空气带来些许温暖。
一向静幽的玄武湖畔在震天价响的锣鼓喧天中破坏了原有的安宁,黑卫府悬红挂彩,结灯贴联,不可胜数的贺礼堆集得里外都是,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鼓乐哨呐依然在哇啦哇啦的吹打著,一片好奇兴奋的气氛笼罩在每个角落,也流露在每张围观的百姓脸上。
黑卫府的主人娶老婆,怎能不来看看热闹呢?说不定这回就可以瞧见黑卫府主人的真面目了!
虽说是皇上身边的四大红人之一,可那四人却都神秘得很,即使是住在附近的人,最多也只能看到一闪而逝的背影,因为黑卫府主人出入很少走大门,大部分都是飞来高去的。
而府里的小厮奴仆那张嘴也生得比蚌壳还紧,一声不吭、啥也不说,因为他们知道,要是不小心透露出个蛛丝马迹,後果可不是普通的惨!
然而,令人疑惑的是——
怎麽搞的,都什麽时辰了,怎麽还不让新娘下轿呢?
对啊、对啊!好奇怪喔!花轿刚到时,新娘就要下轿了说,可是里面突然跑出个人说不准下轿,然後就耗到现在了。
不会是要退婚了吧?
哪可能现在才退婚,那多难看呀!
那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再拖下去不就过了拜堂的吉时吗?
我哪知啊!
不过奇怪归奇怪,大家还是觉得这种戏码好像比顺顺利利地娶亲来得有趣、有看头,搞不好会在京里成为流行也说不定!
没错,花轿已经到了快半个时辰,新娘却还不准下轿,围观群众不由得议论纷纷,各自忖度著最後新娘究竟能不能下轿?还是得坐原轿回去,羞愧的上吊自杀?
而门内,笔直的一条青石道通向大厅,两傍植满了繁花异草,尚有亭台山石三两,荷叶漂浮的小湖一泓点缀其间,越见其清雅幽静。大厅之後,又有曲廊两道分左右通往後面,後头则是连绵的宅第与花团锦簇的庭院了。
但同样的,府内往日的宁静也早已被来来往往忙碌的婢女佣仆们,和迎亲的装潢布置破坏殆尽了。从偏厅内更是传出阵阵低吼争执声,守在厅外的奴仆们猛吞口水,并不安地面面相觑,个个都想请临时请假落跑了。
我拒绝!非常低沉又坚决的嗓音。
说话的是一个拥有非常独特气质的男人,过二十五不到三十的年岁,一身洒逸的缀竹黑袍,头发挽顶以乌玉束发冠相绾,垂以与发冠同色的飘带,高雅深沉中带著剽悍煞气,既冷漠又坚毅,眉宇间更是孤傲无比。
怎麽可以现在才拒绝?花轿都已到了府门口了耶!
男人无动於衷地哼了哼。一开始我就拒绝了,既是娘您私自派人去迎亲的,那可与我无关!
咦?你这混蛋小子,这可是你爹生前为你订下的亲事,你敢不遵从?
与男人对话的则是一个看似约三、四十,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人,墨紫色的衣裳、淡紫色的百花裙,顾盼之间妩媚无比,一举手一投足更是千娇百媚、仪态万千,说她是男人的娘亲实在是教人难以置信,但两人眉目之间的确有著几分相似,教人无法否认双方的血缘亲情。
男人愠怒地抿了抿唇。我现在没空成亲,等过两年再说吧!
开什麽玩笑?你是个大男人可以慢慢拖,拖到背驼了、胡子白了都没问题,可人家大闺女不能拖呀!
冷哼。想嫁进咱们家,这就是她头一桩要忍受的,要是受不住,我也可以退婚!
想都甭想!中年美妇脱口怒吼。我要你立刻给我成亲拜堂!
男人冷冷地睨著中年美妇。娘,皇上亲征要我随侍,没有个一年半载我是回不来的,您偏选在这时候要我成亲,我可没这闲暇,也没那兴致放个老婆在家里发霉!
听你鬼扯!中年美妇似乎更愤怒了。从三年前我就叫你成亲了,可你总是拿同样的理由用力的给我拖、拚命的给我拖,拖到现在你娘我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今儿个你要是不成亲,就别想走人!
男人双眉一挑。娘,您明知道我今儿个午时不进宫不行,您还是坚持非要我成亲不可吗?要是误了时辰,皇上怪罪下来谁担待?
少来唬我!中年美妇嗤之以鼻地讪笑一声。你不去挑他j蛋里的骨头他就阿弥陀佛了,谁还敢来怪你的罪?他的皇帝宝座已经坐腻了吗?
男人凤眼一眯。敢说这种话,娘,您才真的是活腻了吧?
我又没说错。中年美妇低低咕哝,随即又态度强硬地交叉起双手。反正只要不会误了你的时辰就好了对不对?我保证,顶多一炷香时间,拜完堂再走人恰恰好来得及!
牙根一咬。如果我还是说不呢?
中年美妇神情蓦地沉敛。你试试看!
目光倏冷,男人不再多作赘言,袍袖一挥,掉头就走。他知道娘亲不会这麽轻易放他走,但是,他也很有自信以娘亲那一身功夫,想阻拦他根本是痴人在作梦,只要他袍袖多扇两下,就可以直接把她扇回房里去睡回笼觉了!
不料,他才刚踏出两步,一阵香风微拂後,他即不敢置信地站住了脚。
娘,请问您在做什麽?他咬牙切齿地问。
中年美妇竟然从他背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他又不是他老子,她抱他做什麽?
没干嘛,麻烦你先拜堂再走人!中年美妇若无其事地说,好像此刻她抱的只不过是一棵大萝卜头。
我说过我不要!男人终於忍不住低吼了起来。
那也没关系,嘴里说没关系,中年美妇两臂却锁得更紧了。那就麻烦你带我一道上宫里轮值去罗!当她是搭裢或包袱就可以罗!
你!男人顿时气结。
真是不敢相信,明著来、暗著来他都不怕,没想到她竟然来这一招,也不想想自己都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居然好意思用这种幼稚的耍赖招式,实在是太可笑了!
这要是其他人,他早就当场把她给拆成手脚眼耳鼻,丢给府里的狼犬去啃了!
可无论他对她的观感如何,她总是生他的娘,要是他一个不小心伤了她,还是会让他後悔莫及的。
你到底想怎麽样?
一句话,拜完堂再走人!
男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两手抓著娘亲的手臂犹豫好半天後,终於暗暗叹了口气放开手,再咬紧牙根猛一跺脚。
我拜堂!
话刚落,中年美妇发出一声胜利的欢呼,并松开了双臂,随即冲到厅口去大声命令,快把新娘带进来,爷要拜堂啦!
不过片刻後,就见大厅高堂座上,中年美妇笑得合不拢嘴,眉梢眼角净是得意的神情。相反的,新郎那张脸却彷佛可以刮下一层寒霜来,说不定拌上一些绿豆沙,还能吃上两碗绿豆冰呢!
一拜天地……升……二拜高堂……升……夫妻交拜……
司仪在那边厢满头大汗地嘶吼,中年美妇却在这边厢兴高采烈地小小声咕哝著,终於成了!终於成了!
……百年好合,鸾凤和鸣,送入d房……
最後一个字的尾韵犹在空气中飘扬,新郎便轻灵地一晃,飞身出厅去了。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岂料中年美妇却满不在乎地挥著手绢儿呵呵笑说:没关系、没关系,拜过堂就好了,拜过堂就好了!
也就是说,她的责任已了,也可以跷头啦!
☆ ☆ ☆
夜,没有月光,只有几许星辰,白日间的热闹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寂寞的冷清,和新房里迅速更衣收拾的假新娘——董乐乐。
好了,二堂姊,我帮你坐过花轿,也替你拜过堂了,剩下的麻烦你自己负责,我就不再等你了,她边喃喃自语,边忙著换上黑色夜行衣。所以,你最好按照大伯所说的黎明前即到,否则穿帮了可与我无关喔!真是有够不负责任的假新娘!
不过话说到底,这事本来就跟她毫无干系的嘛!
糊里糊涂地被披上了嫁裳,扯上了花轿,一场赶场似的婚礼就好像说书的简略了某些情节似的乱七八糟,要不是想乘机溜到北方去看热闹,她才不想淌这池浑水呢!
如今该做的她都做到了,临时冒出来的问题也不是她该负责的,剩下的烂摊子……嘿嘿!就让二堂姊自个儿去伤脑筋吧!
拎起了包袱一转身,乐乐吹熄了大红喜烛,随即推窗飞身上了屋顶,正打算纵身他去,没想到屋瓦上蓦地又飞上来另一条黑影,同样著黑色夜行衣的黑影,吓得她低呼一声险些摔下屋顶去。
起初她还以为行踪被发现了,心脏差点跳出去先逃走,可下一刻,她就发现对方同样满脸惊吓地猛拍胸脯,似乎双方都被彼此吓了一大跳;再定睛一看,两边更是错愕地同时脱口指著对方惊呼。
耶?婆婆?!
耶?媳妇儿?!
随即又不约而同惊觉地捂住了嘴,并紧张兮兮地转首四处张望,直到确定没有惊醒任何人之後,另一个夜行人——中年美妇才悄悄地朝乐乐招了招手,然後先行飞身落到府内y暗角落处,乐乐只好随之飘然而下。
你想到哪里去?中年美妇压低了嗓音质问,有疑惑,也有紧张。
废话,当然是要逃之夭夭呀!
可是她能这麽回答吗?
乐乐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眼神直往两旁闪烁。呃!那个嘛……嘿嘿,我是想说堂……呃、不……相公他又不在,婆婆也说他至少要一年半载以後才会回来,因此……因此我想先回家去看看罗!嘿嘿,婆婆,你是知道的嘛!人家是突然间嫁过来的,心理上多少有些不太能适应,所以想先回家去暂住些日子,我想这应该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这个婆婆不但看起来年轻漂亮,而且总是笑咪咪的似乎很好骗……呃、不,很好说话的样子,应该不会为难她吧?乐乐很乐观地这麽想著。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这两天意外好像特别多,中年美妇一听,不但不能体谅她,甚至还脸色大变地神情一沉。
那怎麽可以?我急著让他娶亲还不就是为了要把这个家交给你,你要是走人了我怎麽办?不成!你绝对不能走!她敢打包票,这个媳妇儿一走,儿子绝对不会主动去把人给找回来,搞不好还会藉机随便掰个理由休妻也说不定!
可听她这麽一说,乐乐不由得也狐疑起来了。是吗?那……请问婆婆你又是要上哪儿去呢?
中年美妇愣了愣,双眸有些赧然地往上飘去。呃,我……我要去访友。
哦!乐乐瞪大双眼。三更半夜?还带著包袱?
中年美妇咳了咳。呃、呃!我现在赶路,明儿个一大早刚好赶到,而且我打算在那儿住两天,怎麽,不可以吗?
乐乐白眼一翻。当然不可以!
耶?这个媳妇儿很嚣张喔!
中年美妇忍不住稍稍大声了起来。为什麽不可以?现在到底谁是婆婆,谁是媳妇儿呀?
就算婆婆打算把这个家交给我,可也不能一下子全扔给我呀!乐乐挺著胸脯理直气壮地说。连这府里东西南北我都还没搞清楚呢!搞不好一出房门我就迷路了也说不定,而且下人们肯不肯听我的又是另一回事,作这黑卫府的主母要干些啥我也全然不知,婆婆是打谱让我三天就将这府里给搞垮是不是?
中年美妇呆了呆。说的也是喔!
是吧、是吧!乐乐更猖狂了。所以说婆婆绝对不能走,就算要访友,改天不行吗?
中年美妇想了想。那……好吧!我就先教会你该怎麽处理这府里的琐碎事,之後我再出门好了。
好,好,孺子可教也!
乐乐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本来就应该这样的嘛!
中年美妇双目一凝。那你也该打消回家去的主意了吧?
乐乐耸耸肩。既然婆婆都说要特地留下来帮我了,我当然没理由回去罗!这叫睁眼说瞎话,反正正牌媳妇儿迟早会赶到,至於她嘛!嘿嘿,抱歉得很,这场戏她的戏分已经到此结束啦!
那……中年美妇眨了眨美目。我们就各自回房,明儿个一大早再见罗?
没问题,婆婆!
於是,两条黑影左右一分,各自规规矩矩的飞向慈苑和雅苑。
可是不过两炷香後,同样的两条黑影再次贼兮兮地从黑卫府里前後飞身而出,只不过这回一是向东、一是向西,两条黑影根本没机会碰上头,所以……
☆ ☆ ☆
翌日,一个y霾的暗云天,空气沉重得彷佛要压死人,可一大清早,黑卫府里就嘈嘈嚷嚷地闹翻了天,没别的,只因为老夫人开溜了,而新科夫人也跷头了,府里的主人居然跑得一个也不见,在黑卫府待了多少年也没见过这种情形的老总管愣呵呵的哭笑不得,正想差人去通知主人,没想到主人却先行回来了。
然而,黑卫府的主人一进府就自顾自急匆匆地往後苑去,一边低沉迅速地吩咐道:立刻叫人去替我把飙风准备好,我待会儿就要骑走;还有,告诉老夫人一声,这回我可能要过个大半年、一年後才能回来。
几乎跟不上主人的脚步,老总管踉踉跄跄地随在後头,想说话却c不上嘴,眼看著主人进书房取了一盒东西後,就转出来直接往马房走去,看样子,他连喝杯热茶的时间都没有了。老总管急忙拉高嗓门叫了一声,爷,请等等!
或许是听出老总管声音里的无措与为难,黑卫府的主人终於停下脚步狐疑地转过身来。
又是什麽事了?
这个……老总管苦著脸咽了口唾沫,老……老夫人昨儿个夜里走了。说著,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地呈交给主人。这是老夫人留给您的书信。
什麽?!黑卫府的主人不敢置信地暴睁双目,随即抢过书信去观看,而後愤怒地撕碎信纸。可恶!知道我会阻止你,你就趁夜开溜!看样子,你那麽急著要我成亲,目的为的就是这一桩!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继而瞥老总管一眼。走了就走了,不必管她,我想,她应该都交代过夫人了,以後有什麽事你就去找夫人,她应该……
爷!老总管忙打断他的话。老夫人是另外留下了一封书信要给夫人,里面也详细交代了夫人该负责的事项,可是……他瑟缩著住了嘴,犹豫地望著主人,不晓得该不该再说下去。
一看就知道有什麽更不对劲的事了,黑卫府的主人深吸了口气,按捺下即将爆发的怒气。
说!
老总管觑著主人黑漆漆的脸色,本能地先倒退了两大步,才嗫嗫嚅嚅地说:那个夫人她……咳咳,呃……她也不见了!
黑卫府主人愤怒的神情骤然消失,变得面无表情、一脸漠然,只有眼神冷酷凌厉得似乎可以直接置人於死地。
彷佛天上突然压下了一座山似的,周遭的空气突然紧绷得教人差点窒息,有那麽一瞬间,老总管真的很想掉头就跑,可是深知主人习性的他很明白,这种懦夫的举动只会让自己更凄惨而已,所以,他用尽了全身的意志力让自己保持在原地不动……呃,只敢发抖。
她也跑了?黑卫府的主人轻轻地问,轻得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他在问什麽呢,
这个……老总管低著脑袋不敢抬头。老奴派人前前後後找了两遍,一遍比一遍仔细,可就是寻不著夫人的踪影,後来我听打更的老福说,他昨儿个夜里瞧见咱们府里先後飞出去两条黑影,我想那应该就是老夫人和夫人了,可是老奴不确定夫人是溜出去玩儿找不到路回来,还是……还是……
乌漆抹黑的夜里溜出去能玩什麽?
是吗?黑卫府的主人冷冷一哼。很好!
很好?!
老总管忍不住诧异地偷觑了主人一眼,却见主人突然拔下印戒扔给他,再掏出一块令牌丢进他怀里,而後转身继续向马房走去。
以後府里的事全交给你决定,就算夫人回头也不准她c手,若是有麻烦,就用那块令牌挡著,挡不住的话就去找七王爷,你要是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叫你儿子来帮忙。还有什麽问题吗?
没……没有了!就算有也不敢讲了!
直到恭送主人骑著飙风像怒矢般地离去後,老总管才敢又愁眉苦脸、又叹气地喃喃唠叨著。
真是苦命呀我,原以为有了夫人会更轻松的说,哪想得到却更累了,早知如此……念著念著,没想到更令人头大的事马上又找上门来了。
总管、总管,府门外有位姑娘说……说……
自己的唠叨都还没说够呢!一肚子委屈的老总管看下人说得吞吞吐吐,好似存心要试验他的耐心似的,他终於忍不住飙了出来。
怎麽连句话都不会讲吗?什麽姑娘姑娘的,真不晓得你在说什麽!
在老夫人跟爷面前,他是得必恭必敬地低头哈腰,可除此之外,这黑卫府里可就属他最老大,他爱飙谁就飙谁,谁能奈他何?不过,从另一个著眼点来看,这不也就表示他是最得他们两位宠信的吗?瞧!爷不连印戒都交给他了!
一想到这里,老总管免不了又得意了起来,语气自然也缓和多了。
若是来找人的不会先问问人家找谁吗?
下人却一脸为难地欲言又止半天後,才毅然道:总管,还是麻烦您老人家自己去听听那位姑娘说什麽吧!
好吧!既然爷把整座府邸都交给了他,而他又是那麽忠心的人,累死他也是活该的。
於是,老总管跟随下人来到了府门口,一眼就瞧见门前站著一位风尘仆仆的美艳大姑娘,正是双十年华的花样年龄,然而,美是够美矣,却有些狡诈傲慢的感觉。
请问这位姑娘是……
大姑娘傲然地抬了抬下巴。我是你们的夫人!
嗄?
昨儿个嫁进来的那位是代替我拜堂的……
咦?
所以,我今儿个赶来换回她了……
耶?
懂了吗,老苍头?
老……老苍头?!
天哪!爷!您成的这到底是什麽葡萄亲呀?怎麽麻烦一大串呢?
莫名跟随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
一池碎萍。
——苏轼。水龙吟
一匹雄伟高大的骏马,在自南往北的官道上有如一阵旋风般飞驰而下,马上骑士正是董乐乐,现在,她正快马奔往鸣銮镇,就怕赶不及热闹。
甫始十岁就缠著伯父带她出门,及笄又开始和几个师兄轮流闯荡江湖,这回头一次独自出门,她并不想再行走江湖徜徉行,也没兴趣游山玩水逛庙会乐逍遥,那些她早八百年前就玩腻了,这会儿她想玩的可是真正够刺激、够火辣的热闹。
当然,如果不是这回天赐般的机会,伯父大概永远都不会让她独自出门,更不可能让她去凑那份热闹。
开玩笑,姑娘家上什麽战场嘛!
这就是为什麽她一口就答应伯父的要求的原因之一,不这样的话,她如何能脱得开身呢?
除此之外,伯父虽然不是特别疼爱她,却非常尽责地在照顾弟弟唯一的遗孤,所以,二堂姊一旦嫁人了,恐怕下一回他的魔掌就要伸到她头上来了。她不是不愿嫁,只是还不想嫁,等她玩够了再嫁不行吗?
当然不行!
伯父肯定是这麽吼回来的,所以,她只好溜罗!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伯父会反对她上战场也不是没道理的,一个姑娘家,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姑娘家,那窈窕的身段和凹凸有致的曲线都那麽显眼地流露出淡雅迷人的韵致,而她那张清丽的脸蛋儿亦富有另一种令人心旌摇荡的魅力,尤其是她那双如明澈潭水般深邃的瞳眸,更是闪烁著俏皮活泼的逗趣神采。
或许她没有大堂姊那股子温柔婉约的味道,也没有二堂姊那般艳光照人,却有她特别的动人风情。这样子的姑娘家说要上战场,还真让人怀疑她除了使劲儿去迷倒敌人之外,还能干嘛?
被宰?
呿,少触霉头!
此刻,正是阳光即将落入群山下的时候,马儿更快速的奔行著,四周的景物宛如波浪般朝後掠退,只不过眨眼间,一人一骑便已驰出了柏林,直下斜坡,狂风般卷向前面的黄土道,却仍见不到半点人烟。
看样子今夜她得露宿荒郊了。
日光熄灭了,月儿挂上天空,虽然满天星辰,却尚不够她快马奔驰,於是,四蹄缓了下来,乐乐开始转头四处张望,瞧瞧哪儿适宜露宿。突然,她瞥见远处似乎有一簇火光,心中一喜,忙策马奔过去。
夜宿有伴固然令人高兴,最重要的是她什麽都行,就是点火不行,明明是火摺子一点就著的,可她偏偏就是啥也点不著,只点著了自己的怒火。所以说,在这种荒郊野外能分到火该算她走运了,否则,她就得摸黑睡觉,而为了防止野兽闲闲没事来拜访,还得拿宝剑当被子盖了。
可奇怪的是,远远的她就瞧见那火堆是生在一道浅浅的溪流岸边上,而就在那道溪流旁,笔直伫立著一个挺拔有力的颀长身影,明明该听到她的马儿蹄踏声了,他却依然背手背对著她一动也不动,彷佛他是石雕泥塑似的。
不会是见鬼了吧?
不过,这边的大胆姑娘一向不信邪,依旧毫不迟疑地驱策马儿趋近到火堆旁停下,然後下马又瞧著那条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喂!分个火可以吗?
她自认嗓门不算小,彼此的距离也算得上满近的了,怎麽样对方也该有点反应才对吧?可除了那人一袭黑衫下摆微微地随风飘拂著外,那家伙竟依然动也不动。
乐乐不觉皱了皱眉,随即上前两步,提高嗓门再问一次。
喂、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借个火可以吗?
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乐乐狐疑地再上前两步。喂!你到底听到我说话了没有哇?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很不高兴地,乐乐又上前两步,那人已经在她伸手可及之处了。喂!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呀?
静静的,只有风儿低喘的呻吟。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乐乐真的很有那种伸手去摸摸对方是不是某人故意放在这里戏弄人的雕像的冲动。
拜托,就算你是聋子好了,也得告诉我一声嘛!
那人依然一动也不动,搞不好真的是雕像耶!
有点火大了。搞什麽鬼呀?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或是聋子还是哑巴?麻烦你通告一声好不好?
蓦然,火堆中爆出一声僻啪响,仿佛这就是给她的回答,乐乐不由得暗暗咽了口唾沫。
不会吧?真是雕像?或者是……
从背脊底端突然泛起了一阵凉意,犹豫了一下,她终於忍不住迟疑地伸出手去,没想到就在她的手将碰未碰到对方的衣衫之际,对方却突然上前一步避开她的手,并猝然回过身来,吓得乐乐两腿一抖,差点跪了下去,还情不自禁地惊喘一声,踉跄连退三大步,甚至连宝剑都唰一声抽出来了。
你你你……人吓人会吓死人你懂不懂呀?你这样……她突然又噎住了语声,继而呆呆地望著那人失了神。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圆的、扁的、方的、三角的,还有什麽风度翩翩、俊美潇洒的美男子都可用成打计算了,可就是没见过像这样令人移不开眼的男人。
那人的身材是修长挺拔的,容颜是削瘦俊朗的,宽坦的前额,浓密而斜飞入鬓的双眉活像两把倒挑的刀,还有挺直的鼻梁和弧线优美的唇,在高雅中却又显得如此令人难以捉摸的桀骜不驯,那独树一帜的气质实在教人怦然心动。
唯独他那双凤眼黑亮莹澈,却冷峻寒酷得宛若万年寒冰,又蕴含著一种无可言喻的落寞与孤独。因为紧抿著而形成两边微微下垂的唇角,更有一股孤傲又倔强的意味,如山般沉稳,像海般浩瀚,更有若响尾蛇般狠毒无情。
他身著一袭黑色劲装,外披黑色长衫,足登黑色快靴,浓密的黑发随意地以一条皮带在背後系成一束,齐额再用一条寸许宽的黑发带勒住,黑发带正中间有一块奇特的黑色猫眼玉。他一身的黑,一身的煞气,黑得让人颤抖,酷得教人骇然屏息。
此刻,他正用那双深沉的眼睛冷冷地注视著她。你想干什麽?他的声音非常低沉,又带点磁性的浑厚。
嗄?啊!终於回过神来了,乐乐不由自主地吁了口气,可还没吁完,那股子气恼却又忙著跑回来了。
她想干什麽?!
什麽跟什麽嘛!她刚刚讲了大半天都被谁听去了?
小嘴儿一嘟,乐乐气呼呼地把剑一收,腰身儿一扭,就兀自跑到火边的大石块上坐下,若无其事地伸出两手烤火,再也不看他一眼。
姑娘就是要用你的火,怎麽样?
那人却没再说什麽,只是又凝视她片刻後,也在她对面另一块更大的石块上坐下。
乐乐两颗眼珠子悄悄偷觑著他。又过了片刻後,当他就著水囊喝水时,乐乐还是忍不住又说话了。
喂!我叫董乐乐,你叫什麽?
没想到那人又变成哑巴聋子了,不但瞄也不瞄她一下,甚至好像没她这个人似的,自顾自从地鞍袋里拿出油布包摊开,赫然是一只风j、半只卤鸭、熟火腿和两块厚厚的锅饼。
看他连客套性的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兀自大口大口吃著,乐乐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想起自己鞍袋里的乾馒头,她忍不住又开口了。
喂,你……可才刚两个字出口,她就闭上了嘴。
她是白痴吗?没事又跟这种木头人玩什麽问答游戏?想气死自己吗?
一想至此,她便自个儿跳起来跑到他那边去,自行摘下那两只肥肥嫩嫩的j腿,再得意洋洋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大啃特啃,不过,她那两只眼还是忙著不停打量对方。
不知道为什麽,她就是对他感到很好奇。
喂!我要到鸣銮镇去,你呢?你要上哪儿?这一回,她很聪明的不抱任何期望他会回话,所以当他出声时,她还真是吓了一跳。
你到鸣銮镇做什麽?他放下锅饼,面无表情地问,声音依旧冷漠无比。
嘎?哦!我……实在搞不懂她要去鸣銮镇这件事有什麽值得他大开金口的?我去看热闹嘛!说不定我还能帮帮忙哟!
看热闹?他冷冷地看著她。现在那儿可不是适合你这种小姑娘去的地方。
小姑娘?!谁跟你是小姑娘!乐乐一听,立刻颇受侮辱似的挥舞著两手j腿大声抗议。姑娘我再过四个月就满一十八了,都快要是个老姑娘了,你居然敢说我是小姑娘?
既然是老姑娘了,怎麽还有闲工夫到处乱晃?他的语调更冰冷,还带著些讥讽意味。不赶快把自己嫁出去,你不怕再晚点儿就没人要了吗?
吱!乐乐立刻用鼻子哼给他听。告诉你吧!不知有多少公子少侠跟在姑娘p股後头央求呢!哪里会没人要?不过呢!姑娘我才不会那样随便找个人就嫁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耶!所以呢……她举举j腿。姑娘我要慢慢等,等到那个我想要嫁的人出现我才嫁,要不我宁愿一辈子不嫁!
你想要嫁的人?他嘲讪地撒了撤嘴。什麽样的人?富家王孙公子或公侯将相?
喂、喂、喂!你真的很瞧不起人喔!乐乐不满地瞪著他。谁要进什麽豪门官家呀?如果真是姑娘我想嫁的人,就算他是乞丐,姑娘我也会心甘情愿地陪他沿街乞讨;若是姑娘我不合意,就是皇帝老子,我也宁死不屈!
眸中倏地闪过一丝异采。是吗?
当然是!乐乐誓言似的高高拳起啃了一半的j腿,忙又收回来挥去欲分杯羹的苍蝇,继续自咕哝著,姑娘我就是要等那麽一个人,这世上唯一仅有的一个,到时候姑娘我才会把自己嫁出去,然後这辈子只守著那个人,心里也只会有那个人,死也不变心!
望著手中的锅饼,他的脸色更深沉了。那你又怎麽知道是哪个人呢?
嗄?乐乐闻言不由得呆了呆,啊!这个嘛……她想搔搔脑袋,还好在抹了满头j油之前及时发现两手都是油腻腻的j腿,赶紧收回来,代之以一脸尴尬的傻笑。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哩!
淡淡瞟她一眼,世界又归於沉寂了。乐乐耸耸肩,继续啃她的j腿,已经开始习惯他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然後,她注意到他身边大石上还搁著一把剑,不经心地又把注意力挪到那把剑上去了。
那是一柄通体墨黑的剑,乐乐也见过不少名剑,却没有一把像那柄黑剑这麽怪的。一般长剑约三尺,短剑不到一尺,但那把剑却不长不短的约一尺半左右,而且比剑宽,比刀窄,剑鞘上还雕缕著一条银色飞翼龟蛇,每当剑身晃动,龟蛇便宛似要乘空飞去了。
好奇怪的剑!
她想著,正想把视线移开,可一忽而,她立刻又把视线拉了回来,而且惊讶地瞠大了眼,脑海中蓦然出现江湖传言如何描述传说中的那把剑,那把不长不短、不刀不剑,剑鞘与剑身上俱雕缕著银翼龟蛇,玄武飞扬的剑。
不……不是吧?
孤煞剑?!
她战栗地一抖,手一松,啃了一半的j腿倏地落入火中。紧接著,她更震惊地转向兀自啃著锅饼的黑衣男人,盯住他额际黑发带上的那颗黑玉猫眼,倒抽了一口气,另一支j腿也献给了火神。
黑……黑煞神!她窒息似的低呼。黑煞神宫震羽!
江湖黑白两道上鼎鼎大名的七大高手,合称三煞四尊,黑煞神宫震羽便是三煞之一,他的名号在武林中是冷酷与威权的象徵,也是力量与果敢的标志,只要在江湖上跑过两天的人,谁不知道黑煞神的狠毒寡绝与强悍勇猛,更明白千万别去招惹一向独来独往的黑煞神,否则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连呼吸什麽时候停止的都不知道。
黑衣人——宫震羽闻声瞄了一下身旁的孤煞剑,再瞧她一眼,而後兀自掏出一把黑色匕首割下一片火腿r默默地嚼食著。
江湖传言不可尽信,可是七大高手的传言不能不信,因为那都是火辣辣、血淋淋、y森森的事实。
乐乐不是笨蛋,她还没活腻味儿呢!当然不会傻傻的自己愣去找死。她很了解自己的本钱,虽然堪可列为高手之流,可也只不过是个二流高手而已,一百个她也沾不上黑煞神那种层级之上的超级高手半根寒毛。
可见她今天的运气实在很好,也说不定是宫震羽白日里上赌坊赢了好几把,心情正佳,所以她才没有莫名其妙地沦为异乡孤魂野鬼,但也差不多是等於在鬼门关口绕了一圈又被丢出来一样了。
不过,她可不敢保证接下来运气还是会那麽好,所以她脖子一缩,惋惜地瞥一眼火里的焦炭j腿,随即起身去溪里洗乾净了手,再去卸下马鞍,而後抱了一条毛毯回到火边准备睡觉。
虽然她还是很饿,可是她已经不敢再跟他要东西吃了,反正他也不会答应,当然更不敢像刚刚那样傻不愣登地抢来吃,搞不好这一回她要抢只翅膀,自个儿却先掉只手也说不定,她对作个独臂人实在没多大兴趣。
可没想到她才刚铺好毛毯要躺下去,宫震羽却突然出声了,语气却不似先前那般酷绝。
你不吃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跪坐起来,满脸渴望地盯著剩下的风j。
我……我还可以吃吗?
宫震羽没有回答,只是把那只风j用原来的油纸一包,再准确地丢进她怀里。
乐乐立时眉开眼笑地连声道谢,手里则忙著拆开油纸包准备三两口就吞了那整只j。
这个黑煞神好像不是很黑嘛!
你还是打算到鸣銮镇吗?漫不经心似的,宫震羽又问了。
呃?哦,是啊!那儿不是最热闹吗?不上那儿,我还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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